北风呼啸，雪虐风饕，十一月的长安已经是天寒地冻寒风刺骨。
从仁和医馆出来，陈榕独自走在小巷里，看着漫天飞舞的雪花，这白色让天地之间都变得苍茫而纯粹。
明明前段时间刚说过，可知夏仍旧中了招，昨晚风寒发热，来得凶猛。府中大夫迟迟请不来，艰难熬了一宿，她只能清早出府来抓药，来时知秋一直阻拦，她好不容易才劝住。
外面一切都银装素裹，脚下的雪踩上去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紧了紧大氅，将药抱在怀中，陈榕往旁边檐下走。她戴着帷帽，一直低头注意着脚下，却突然间被堵住了去路。
停下脚步，从半透的白纱往外看，染了雪的靴子边，出现了莫名的不速之客。
这阻碍竟是个人，而且是个惨烈的人，他躺在饭馆门口的角落，衣衫褴褛，瞧着也昏迷不醒，像个乞丐。
陈榕顿了几秒，她环顾四周，大雪天的清晨，街上身影屈指可数，寥寥几人也都步履匆匆，每一个人都有各自的忙碌和目的，路边一个乞丐根本不足以让他们留步。
静止了片刻，还是没能重新迈开步子，陈榕停下了。
将怀里的药放在干净的地方，她蹲下身，定睛去看躺在地上的人。
他的头发散乱盖住了面容，身子侧躺，衣服也单薄破烂，右腿姿势奇怪，或许是断了。漏在外面的双手修长却冻到发紫，上面还有触目惊心的疮痕。摸了摸他的指尖，像被她折断过的屋檐下挂着的冰棱，僵硬到毫无生机。
陈榕脱下大氅盖在他的身上，出来之前知秋里三层外三层将她包得严严实实，此刻明显这个人更需要些。
正当她犹豫该如何处理眼前的情况时，身后传来了一声喊叫，陈榕下意识回头。
“欸——，你在那边干嘛呢，那可是我的人。”
“你的人？”转过身站起，对面有人小跑过来。
跑到近前来，看清她的穿着，还有她那冰冷的语气，那人马上转换了态度，“对呀，他是我这边的奴隶，现在是要卖出去的，小姐要买人吗，我可以算你低价。”
他开始谄媚地笑，“别看他这会儿瞧着病恹恹地，但他长得可好了，脸好看当个小厮什么的也很合适的。”
原来不是乞丐，是个奴隶。
可是她身边并不缺仆人，况且以她的情况，恐怕千辛万苦带他回府去，还没等他养好伤，就已经让他被流言蜚语害死了。
意识到对面的人是个人贩子，估摸着今天带在身上的银两数，陈榕试着问，“赎他的价是多少？”
没想到对面人却笑出了声， “小姐说笑了，他可是江南来的官奴，只可买卖不能赎身的，也不怪小姐，您大概没看到他肩膀上的烙印。”
说着他就下手拨开大氅，拉开地上人的衣领，指给她看，“唐突小姐了，您瞧。”
望着那狰狞的伤疤，陈榕有些踌躇，这情况出乎意料之外，本想赎完他再送他去医馆的，等他养好伤便是自由身了。可如今他的身份特殊，这办法自然行不通，她还着急回去。
难道真的要买下他吗，以自己在府里的处境，带他回去到底是在救他还是害他？
重新蹲下，伸手拉好地上人的衣领，动作间却不小心触碰到了他的脖颈，手下皮肤猛然间颤抖了一下，这让她瞬间意识到，他也许已经醒了。
只那一下，之后依旧一动不动。
看着他的样子，陈榕终是狠下了心，决定还是先将人救下，之后如何便交给之后。既然今日是由自己而起，那么便好人做到底，也算有始有终。
再次将大氅严实地盖在那人身上，握住了他的手，那双冰凉僵硬的手，顷刻间手里的温度便似要被他消耗殆尽一般，她轻声对他说，“你别担心，等我一下。”
许久未见他有反应，陈榕也没在意，她站起预备和人贩子商量，却在转身时不经意地望到了远处的身影，一切就是如此之巧，雪地里那抹靓丽的红色，真的出现得刚刚好。
那是她的嫡姐，永安侯府的大小姐陈玉竹。
突然间，陈榕仿佛抓住了新的希望。
没有犹豫，径直走到人贩子旁边，拿出刚刚在医馆里找的碎银给他，陈榕语速很快地交代道，“看到那位穿红衣的小姐了吗，你上前去问她，就说这里有奴隶要买卖，问她需要买小厮吗，只说是我让你去问的，我就站在这里，你带她过来。”
“若是她最后同意了，告诉她这位从江南而来路途奔波，身上有伤，希望小姐仁慈心善可以先帮他请大夫瞧瞧，若最终她不同意，我们再商量。”
人贩子一脸不信，惊讶于她刚刚还是疏远高冷的模样，这会儿却噼里啪啦砸了一堆出来。他满面疑惑地瞧着陈榕，似乎是想透过帷帽看清她的脸，“小姐这是在找托词吗，您不想买了直说，怎么还要祸害别人呢？”
即使有面纱隔着，陈榕也不惧他的眼神，连忙回道，“多的我不便细说，我认识那位小姐，你也只想赶快出手。我会一直站在这里，她就在那边路上，我想跑也跑不远。而且我既说了不动便绝不会动。”
她的声音低沉，却莫名有种令人信服的能力，人贩子半信半疑地，他瞧着对面人清瘦的身形，思量了片刻还是答应了。
陈榕再塞了一块碎银给他，“谢谢小哥，还请千万记得我刚所交代的。”
人贩子一步三回头地出发了，他时刻注意着身后的动静，而陈榕也真的始终站在那里，注视着他越走越远，逐渐靠近那个红色身影。
起初看到他过去，陈玉竹身边一位娇小的女郎很警惕，陈榕知道她，她是陈玉竹身边的丫鬟，叫丝雨，听说很是伶俐能干，她记得应该还有一位，是叫晴雪。
那边主仆二人听完人贩子的话，转身向这边看过来，陈榕在漫天飞雪里对上了陈玉竹的视线，静静地，她们隔着一条街巷遥遥相望。
虽然带着帷帽，可她却依然坚信，以她这位姐姐的才智和记忆，一定能够认出来。
对视了片刻，丝雨为陈玉竹撑着伞，二人被人贩子带着，缓步朝这边走来。
陈榕瞧着眼前的景象，突然就想起大家称赞那人的话，平日在府中相交甚少，此刻看她穿着一身红衣在白雪里向你走来，就像慢动作下的电影镜头，美人美景总是令人向往。
“就是这位小姐托我请您过来的，她说让我问问您要不要买小厮。”
人贩子将人引了过来，所有人都站在一处，除了躺在地上的人，气氛瞬间变得微妙。
“她说让我来我就来，她说让我买我就得买吗？”
出声的人弯着眼睛笑了一下，她对着人贩子答话，却是盯着沉默的人，这话里带着明显的讽意。
陈榕看进她的眼，仍旧没有开口，对面人的眼睛非常好看，很大很有神。
一时间有些尴尬，人贩子也觉得奇怪，他想陈榕着急忙慌地让自己请这位小姐过来，人请过来她又成哑巴了，一句话也不说，但想到她给自己的银子和对自己的交代，他还是继续往下。
“小姐别看他现在这样，可是他的脸我敢打包票那是一绝，诚心和您说，他就是这条腿之前被打了需要养养，普通人家要的是马上能干活的，所以才会一直留在我手里，不然以他的长相早就被买走了。”
“看小姐气质肯定是大户人家，您发发善心买他回去，待他养好伤，做个小厮也能赏心悦目的，不是吗？”
相同的话术，说给另一位小姐，陈榕不禁想，一绝的脸是什么样的，难道比眼前这位还要美吗？
人贩子刚说完，又掀开了躺着的人身上的大氅，掀到一半发现拽不掉，索性不管了，直接拨开他的头发，想向她们展示他的面容。
当看到那张脸的那一瞬间，陈榕发现自己错了，男人的美和女人的美终究是不一样的。
他确实有一张绝美的脸庞，令人始料不及。
棱角分明的骨相，一双剑眉下是狭长的眼，纤长浓密的睫毛，像高傲停驻的蝴蝶，陈榕想象着那眼睫开合的动作，或许该如同蝴蝶振翅一般。
他的鼻梁高挺，嘴唇薄削，皮肤很白皙，此时许是因为发着烧，脸上染了红晕。即使闭着眼睛，也能看出这是一张近乎完美的脸，带着攻击性的美。
短短时间内见到两张令人难忘的面容，让人不禁产生错觉，以为这世界上得遇美人是件十分容易的事情。
一时之间大家似乎都在为美貌惊叹，竟都没有说话。
沉默了一会儿，陈玉竹终于开了口。
“好吧，这个人我买了。”
陈榕松了松紧绷的脊背，看着人贩子从背着的包袱里找出了卖身契，笑着递给对面人，旁边站着的丝雨则拿了香囊出来。
十两银子，买下了地上的人。
陈榕无声旁观着，原来是十两，她今天出来以防万一多拿了银子，正好十两，可转眼瞧了瞧自己放在一旁的药，原来命运总有它最好的安排。
“陆玉卿，这名字还挺好听的。”丝雨偏头也去看那张纸，“小姐，他名字里也有个玉字，看来是和您有缘，算他好运，遇上了您。”
陈玉竹笑了一下，收起了卖身契，她瞥了一眼戴着帷帽的人，直接转了身，“就你话多，去叫阿吉将马车赶来，先带他回府吧。”
“是，小姐。”
直到看着马车离去，陈榕始终都没有说话，她想今日多亏了陈玉竹的出现，由她买那个人回府，无论安排个什么身份，至少都会比被自己带回去好。
所有人都走了，人贩子也回了饭馆，天地间依旧是白茫茫一片，抬头去看，融化的雪水透过薄纱粘在脸庞上，带了丝丝凉意，像是寂静深夜里疾雨倾盆而下之前最后的温柔。
跺了跺有些僵硬的脚，陈榕弯腰拾起了地上的药，突然间闻到了香甜的味道，她踏着白雪走了过去。
从仁和医馆出来，陈榕独自走在小巷里，看着漫天飞舞的雪花，这白色让天地之间都变得苍茫而纯粹。
明明前段时间刚说过，可知夏仍旧中了招，昨晚风寒发热，来得凶猛。府中大夫迟迟请不来，艰难熬了一宿，她只能清早出府来抓药，来时知秋一直阻拦，她好不容易才劝住。
外面一切都银装素裹，脚下的雪踩上去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紧了紧大氅，将药抱在怀中，陈榕往旁边檐下走。她戴着帷帽，一直低头注意着脚下，却突然间被堵住了去路。
停下脚步，从半透的白纱往外看，染了雪的靴子边，出现了莫名的不速之客。
这阻碍竟是个人，而且是个惨烈的人，他躺在饭馆门口的角落，衣衫褴褛，瞧着也昏迷不醒，像个乞丐。
陈榕顿了几秒，她环顾四周，大雪天的清晨，街上身影屈指可数，寥寥几人也都步履匆匆，每一个人都有各自的忙碌和目的，路边一个乞丐根本不足以让他们留步。
静止了片刻，还是没能重新迈开步子，陈榕停下了。
将怀里的药放在干净的地方，她蹲下身，定睛去看躺在地上的人。
他的头发散乱盖住了面容，身子侧躺，衣服也单薄破烂，右腿姿势奇怪，或许是断了。漏在外面的双手修长却冻到发紫，上面还有触目惊心的疮痕。摸了摸他的指尖，像被她折断过的屋檐下挂着的冰棱，僵硬到毫无生机。
陈榕脱下大氅盖在他的身上，出来之前知秋里三层外三层将她包得严严实实，此刻明显这个人更需要些。
正当她犹豫该如何处理眼前的情况时，身后传来了一声喊叫，陈榕下意识回头。
“欸——，你在那边干嘛呢，那可是我的人。”
“你的人？”转过身站起，对面有人小跑过来。
跑到近前来，看清她的穿着，还有她那冰冷的语气，那人马上转换了态度，“对呀，他是我这边的奴隶，现在是要卖出去的，小姐要买人吗，我可以算你低价。”
他开始谄媚地笑，“别看他这会儿瞧着病恹恹地，但他长得可好了，脸好看当个小厮什么的也很合适的。”
原来不是乞丐，是个奴隶。
可是她身边并不缺仆人，况且以她的情况，恐怕千辛万苦带他回府去，还没等他养好伤，就已经让他被流言蜚语害死了。
意识到对面的人是个人贩子，估摸着今天带在身上的银两数，陈榕试着问，“赎他的价是多少？”
没想到对面人却笑出了声， “小姐说笑了，他可是江南来的官奴，只可买卖不能赎身的，也不怪小姐，您大概没看到他肩膀上的烙印。”
说着他就下手拨开大氅，拉开地上人的衣领，指给她看，“唐突小姐了，您瞧。”
望着那狰狞的伤疤，陈榕有些踌躇，这情况出乎意料之外，本想赎完他再送他去医馆的，等他养好伤便是自由身了。可如今他的身份特殊，这办法自然行不通，她还着急回去。
难道真的要买下他吗，以自己在府里的处境，带他回去到底是在救他还是害他？
重新蹲下，伸手拉好地上人的衣领，动作间却不小心触碰到了他的脖颈，手下皮肤猛然间颤抖了一下，这让她瞬间意识到，他也许已经醒了。
只那一下，之后依旧一动不动。
看着他的样子，陈榕终是狠下了心，决定还是先将人救下，之后如何便交给之后。既然今日是由自己而起，那么便好人做到底，也算有始有终。
再次将大氅严实地盖在那人身上，握住了他的手，那双冰凉僵硬的手，顷刻间手里的温度便似要被他消耗殆尽一般，她轻声对他说，“你别担心，等我一下。”
许久未见他有反应，陈榕也没在意，她站起预备和人贩子商量，却在转身时不经意地望到了远处的身影，一切就是如此之巧，雪地里那抹靓丽的红色，真的出现得刚刚好。
那是她的嫡姐，永安侯府的大小姐陈玉竹。
突然间，陈榕仿佛抓住了新的希望。
没有犹豫，径直走到人贩子旁边，拿出刚刚在医馆里找的碎银给他，陈榕语速很快地交代道，“看到那位穿红衣的小姐了吗，你上前去问她，就说这里有奴隶要买卖，问她需要买小厮吗，只说是我让你去问的，我就站在这里，你带她过来。”
“若是她最后同意了，告诉她这位从江南而来路途奔波，身上有伤，希望小姐仁慈心善可以先帮他请大夫瞧瞧，若最终她不同意，我们再商量。”
人贩子一脸不信，惊讶于她刚刚还是疏远高冷的模样，这会儿却噼里啪啦砸了一堆出来。他满面疑惑地瞧着陈榕，似乎是想透过帷帽看清她的脸，“小姐这是在找托词吗，您不想买了直说，怎么还要祸害别人呢？”
即使有面纱隔着，陈榕也不惧他的眼神，连忙回道，“多的我不便细说，我认识那位小姐，你也只想赶快出手。我会一直站在这里，她就在那边路上，我想跑也跑不远。而且我既说了不动便绝不会动。”
她的声音低沉，却莫名有种令人信服的能力，人贩子半信半疑地，他瞧着对面人清瘦的身形，思量了片刻还是答应了。
陈榕再塞了一块碎银给他，“谢谢小哥，还请千万记得我刚所交代的。”
人贩子一步三回头地出发了，他时刻注意着身后的动静，而陈榕也真的始终站在那里，注视着他越走越远，逐渐靠近那个红色身影。
起初看到他过去，陈玉竹身边一位娇小的女郎很警惕，陈榕知道她，她是陈玉竹身边的丫鬟，叫丝雨，听说很是伶俐能干，她记得应该还有一位，是叫晴雪。
那边主仆二人听完人贩子的话，转身向这边看过来，陈榕在漫天飞雪里对上了陈玉竹的视线，静静地，她们隔着一条街巷遥遥相望。
虽然带着帷帽，可她却依然坚信，以她这位姐姐的才智和记忆，一定能够认出来。
对视了片刻，丝雨为陈玉竹撑着伞，二人被人贩子带着，缓步朝这边走来。
陈榕瞧着眼前的景象，突然就想起大家称赞那人的话，平日在府中相交甚少，此刻看她穿着一身红衣在白雪里向你走来，就像慢动作下的电影镜头，美人美景总是令人向往。
“就是这位小姐托我请您过来的，她说让我问问您要不要买小厮。”
人贩子将人引了过来，所有人都站在一处，除了躺在地上的人，气氛瞬间变得微妙。
“她说让我来我就来，她说让我买我就得买吗？”
出声的人弯着眼睛笑了一下，她对着人贩子答话，却是盯着沉默的人，这话里带着明显的讽意。
陈榕看进她的眼，仍旧没有开口，对面人的眼睛非常好看，很大很有神。
一时间有些尴尬，人贩子也觉得奇怪，他想陈榕着急忙慌地让自己请这位小姐过来，人请过来她又成哑巴了，一句话也不说，但想到她给自己的银子和对自己的交代，他还是继续往下。
“小姐别看他现在这样，可是他的脸我敢打包票那是一绝，诚心和您说，他就是这条腿之前被打了需要养养，普通人家要的是马上能干活的，所以才会一直留在我手里，不然以他的长相早就被买走了。”
“看小姐气质肯定是大户人家，您发发善心买他回去，待他养好伤，做个小厮也能赏心悦目的，不是吗？”
相同的话术，说给另一位小姐，陈榕不禁想，一绝的脸是什么样的，难道比眼前这位还要美吗？
人贩子刚说完，又掀开了躺着的人身上的大氅，掀到一半发现拽不掉，索性不管了，直接拨开他的头发，想向她们展示他的面容。
当看到那张脸的那一瞬间，陈榕发现自己错了，男人的美和女人的美终究是不一样的。
他确实有一张绝美的脸庞，令人始料不及。
棱角分明的骨相，一双剑眉下是狭长的眼，纤长浓密的睫毛，像高傲停驻的蝴蝶，陈榕想象着那眼睫开合的动作，或许该如同蝴蝶振翅一般。
他的鼻梁高挺，嘴唇薄削，皮肤很白皙，此时许是因为发着烧，脸上染了红晕。即使闭着眼睛，也能看出这是一张近乎完美的脸，带着攻击性的美。
短短时间内见到两张令人难忘的面容，让人不禁产生错觉，以为这世界上得遇美人是件十分容易的事情。
一时之间大家似乎都在为美貌惊叹，竟都没有说话。
沉默了一会儿，陈玉竹终于开了口。
“好吧，这个人我买了。”
陈榕松了松紧绷的脊背，看着人贩子从背着的包袱里找出了卖身契，笑着递给对面人，旁边站着的丝雨则拿了香囊出来。
十两银子，买下了地上的人。
陈榕无声旁观着，原来是十两，她今天出来以防万一多拿了银子，正好十两，可转眼瞧了瞧自己放在一旁的药，原来命运总有它最好的安排。
“陆玉卿，这名字还挺好听的。”丝雨偏头也去看那张纸，“小姐，他名字里也有个玉字，看来是和您有缘，算他好运，遇上了您。”
陈玉竹笑了一下，收起了卖身契，她瞥了一眼戴着帷帽的人，直接转了身，“就你话多，去叫阿吉将马车赶来，先带他回府吧。”
“是，小姐。”
直到看着马车离去，陈榕始终都没有说话，她想今日多亏了陈玉竹的出现，由她买那个人回府，无论安排个什么身份，至少都会比被自己带回去好。
所有人都走了，人贩子也回了饭馆，天地间依旧是白茫茫一片，抬头去看，融化的雪水透过薄纱粘在脸庞上，带了丝丝凉意，像是寂静深夜里疾雨倾盆而下之前最后的温柔。
跺了跺有些僵硬的脚，陈榕弯腰拾起了地上的药，突然间闻到了香甜的味道，她踏着白雪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