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和家入硝子、夏油杰、五条悟四个人曾经是同期。

    在这几个人中,我是最弱的一个。

    虽然对于这一点我并不是很想承认。

    2.

    如果只是单纯的弱也就算了——

    “哈哈哈哈哈哈为什么会有这么可怕的术式啊哈哈哈哈你可以表演一下给我看吗?”

    几乎是在自我介绍刚刚结束的下一秒,长条白毛的同学就已经笑得倒地不起。

    夜蛾正道赐予了他一记铁拳,问我想要坐在哪里。

    我也给出了毫无悬念的回答。

    “以后还请多多关照。”

    眉眼妍丽的女生挑眉和我握手,“这边才是,家入硝子。”

    旁边看起来稍微靠谱一点的男生笑着说自己叫夏油杰,然后像是料到另一边的家伙不会老老实实做自我介绍一样伸手一指,“这家伙是五条悟,不用多理会他。”

    被介绍的五条悟顶着头上的大包噘着嘴表示不满:居然有人不知道他的大名吗真不可思议——一边这样说着,一边拉下墨镜凑近仔细打量我。

    3.

    说实话我当时确实被震慑了。

    很难用语言直接描述那家伙的貌美程度。

    ……那种好看,该怎么说呢。

    就是把他人放到眼前,你突然会对自己只有一双眼睛这件事生出一种莫名的愤恨:

    太美了,实在美得要命。

    看不够,根本看不够。

    每一口呼吸都充斥着贪婪的欲念。

    恨不能有十只眼睛肆意享受此等美丽。

    在我还没来得及回过神的时候,五条悟已经笑嘻嘻地把我摁到了桌子上——脸皮先着陆,嘴唇不可避免地贴到了桌面上。

    “怎么样怎么样?”他还在兴奋,“预测到什么了吗?”

    我在暴怒的边缘终究……没有忍住,掀起桌子抡到他头上。

    “我预测,我预测你命绝于此——”

    “够了,都停下!”夜蛾正道肃着脸维持秩序。

    夏油杰轻轻哦呀一声帮忙收拾残局,仿佛刚刚趁乱踹五条悟两脚的人并不是他本人。

    4.

    综上,我的术式就是可以预测被我亲吻的物体的一定范围的未来。

    是的,发动条件是亲吻。

    ……也是很久没见过比我的术式更恶俗的笑话了。

    顺带一提,亲到那张桌子之后看到的未来确实是我在用它暴揍五条悟。我没骗他。

    5.

    毫无攻击力的术式加上稀烂的体术。

    摸爬滚打了一个学期之后我勉强跻身二级术师的行列。

    和人均天才的同期相比,我确实弱得突出。

    为此我没少被五条悟嘲笑。

    “一边打架一边趴下来亲吻大地什么的也太逊了哈哈哈哈哈不过以你被揍进地里的频率这种行为也没什么违和感哈哈哈哈。”

    在我愤怒得想要爆炸的时候夏油杰会适时出现,剥一颗薄荷糖塞进我嘴里。

    然后转头教训五条悟恃强凌弱是不对的。

    我嘬着嘴里的糖暂且歇火,分辨略带涩意的薄荷味究竟是来自味蕾还是他的袖口。

    五条悟一边大喊讨厌正论一边被夏油杰也认同我是“弱”的态度取悦,于是哼哼唧唧两声也就作罢。

    夏油杰就这么一边一下,把我们两边都哄好。

    老实说,我一直有个秘密没告诉他们。

    会在那个时候保持安静,其实不是因为薄荷糖。

    而是因为我知道他们在和对方说话的时候会叫出彼此的名字。

    ——“Satoru”

    ——“Suguru”

    这两个名字被他们一来一回叫起来的时候最好听。我当时真的这样觉得。

    主要是认为他们两个相互恶心彼此就够了。

    我实在难以忍受被五条悟黏黏糊糊地叫名字。

    还不如我们互殴一顿来得痛快。

    被欺负得狠的时候我会找硝子撒娇——指做出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死乞白赖地要她抱抱。

    身材高挑的女生骨骼也修长,往往任由我蹭进她怀里之后伸手摸摸我的后背,下巴在我的发顶摩挲两下,算是安慰。

    我说硝子你可不要变得像那两个人渣一样,她淡声说放心,不会。

    我在她怀里乱拱一通,闭着眼感谢上苍赐予这个世界女孩子。

    6.

    事实证明,我的术式不适合打架,适合偷奸耍滑。

    这是真的。

    我一直是四个人中运气最好的那一个。

    这没办法,运气这东西从我们出生就注定了的。

    硝子和五条的生日没赶上寒假,夏油的生日也和假期完美错过,只有我的生日每年都稳稳落在春假。有时间的话我们还能约着去赏樱。

    夏油家被我们一致认为是最适合聚会的地方,整洁温馨,充满烟火气又不过分喧闹。

    他们一家都是那样温暖正直的人。

    我和硝子倒还好,尤其是五条悟,其实对那里喜欢得不得了,又死不承认。

    每次去拜访夏油家,他的状态都高得吓人,像找到心仪地盘的猫咪一样,悄悄在屋子里转一圈,然后装模作样地窝进被炉里。

    杰爸杰妈端着和果子和红茶走近的时候他更是乖巧得不可思议。

    老两口每次都被这家伙哄得合不拢嘴,连声要夏油杰平时多和朋友好好学习。

    我和硝子只能一边保持僵硬的微笑一边在被炉底下狂踹五条悟的长腿,顺带祈祷夏油杰可千万不要自断前程。

    五条悟则排除所有干扰条件朝长辈笑得见牙不见眼:“哪里哪里,一直都是杰非常照顾我们呢。”

    等人走了他就立马一个回手掏把桌子上的甜点都拢到自己面前:“既然已经收下了我的好话,这些可是报酬哦。”

    夏油杰:“……”

    硝子:“……”

    我:“……等下,那块我咬过,啊五条悟!!”

    始作俑者嘴里鼓鼓囊囊,眨着眼掏耳朵:“啊?”

    “你说哪块?”

    7.

    我不太爱喝酒,其中一个原因是我的术式在喝酒之后无法发动。

    五条悟更是滴酒不沾。

    家入硝子和夏油杰倒是红的白的都能来些,每次聚会两人都会以此为由自诩大人,并划清他们与智障儿童之间的界限。

    可能是因为那一年确实春寒料峭,他们两个都稍微多喝了些,说什么等身子暖起来再去外面看樱花。

    三月是你们老酒鬼的谎言。

    夏油杰喝酒之后话会变多,硝子则会变得更爱笑,两人聊到自打入学高专之后空闲时间越来越少,连动物园都很久没去过了。

    “我记得那家伙很喜欢熊猫来着。”硝子扫了一眼我的方向。

    “是吗。”夏油杰有一下没一下地应着,没头没尾地扔出一句“不喜欢猴子。”

    硝子显然没跟上这人的逻辑,但还是转动着脑筋找到自己的逻辑,“啊,是因为五条悟看起来像猴子吗?”

    夏油杰怔了怔。

    硝子越想越觉得有道理,点头,“确实,手长脚长还爱吱哇乱叫,看见什么东西都往嘴里塞。”

    正在暴风吸入的五条悟:“……哈?”

    他站起身,嘴上还粘着点心的残渣,“谁?你们说谁?像猴子?”

    ——声调七拐八拐,脸上还泛着不正常的红晕。

    我和硝子对视一眼就觉得大事不妙,抓起五条悟跟前的瓶子一看果不其然是瓶伪装良好的果酒。

    酒精含量3%。

    夏油杰:“……抱歉,父母可能是迎合了我的口味。”

    我把瓶子塞到角落里,深吸气,刚回过头就被五条悟一张大脸怼到眼前。

    对方澄澈深邃的瞳孔把我脸上的慌张倒映得一清二楚,还无比较真地一定要一个答案,“我?哪里像?”

    夏油杰起身打算把他捞起来,结果他轻松甩开夏油杰并开始撒泼,指着他的鼻子说:“我看你才像猴子,你都可以用你的刘海打秋千!”

    夏油杰咬了咬牙要他适可而止,但他显然不会。

    ——不然两人也不至于挨那么多顿夜蛾正道的揍。

    两人的火力集中,无差别攻击对方的全部,绞尽脑汁证明对方“你才像猴子”直到夏油杰一句气急败坏的“好啊,那你就是香蕉吧,你连猴子都不如”结束战斗。

    五条悟瞬间终止了所有动作,直直盯着夏油杰。

    空气陷入沉寂。

    我猜夏油杰一定正在懊悔自己为什么能因为一个醉鬼降智到这个地步。

    “你说老子……像香蕉?”

    五条悟沉着脸,转头看向我。

    不是,看我干什么。

    又不是我说的。

    我逐渐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拔腿往硝子身边跑,但还是晚了一步。

    五条悟几乎是瞬移到我面前,抬手——

    撕掉了自己的衣服。

    “哪根香蕉剥皮之后是八块腹肌?嗯?你说。”

    我大声尖叫的同时夏油杰从旁边伸出手捂住了我的眼睛。

    “薄肌有什么看头,”家入硝子不紧不慢扫视一遍,发出一声不屑的鼻音,“没有自知之明的人渣。”

    这一下把五条悟刺激得不轻,他甚至开始伸手解腰带。

    家入硝子的表情倒是没什么所谓,我已经尖叫到失声。

    还是夏油杰忍无可忍给了他结结实实的一拳才暂时保住了我双眼的清白。

    “你们先吃,我出去缓口气。”

    天赐良机,我抓住这个空当转头就跑。

    一秒也待不下去了,我的同期都是疯子。

    直到户外的冷空气灌满肺部我才渐渐冷静下来。

    8.

    天色渐晚,我在长椅上坐了会儿,后知后觉或许硝子和杰的话是对的。

    确实有点冷。

    刚这么想的下一秒,一件针织披风就从天而降,把我兜头盖住。

    “是傻瓜吗,穿这么少跑出来会感冒。”

    我顿了顿,把披风拉到下巴下面,朝表情冷淡的少女笑嘻嘻道:“这不是还有你呢吗?我就知道硝子最爱我啦。”

    “……嘿嘿。”我斟酌着她的脸色,又放心地傻笑两声。

    少女面色稍霁,什么都没说,默默坐下来拉开大衣把我拥进怀里。

    我熟练地蹭蹭她的下巴。

    “都这么晚了,樱花肯定是看不成了。”我低声嘟囔着。

    公园都关门了。

    “都怪五条悟。”

    她“嗯”了一声,附和:“都怪他。”

    9.

    吹了会儿风,我们俩又慢慢往回走。

    好像人的动作慢下来的话时间也会跟着变慢一样。

    期间家入硝子从兜里掏出了烟盒,又在我的凝视中慢慢塞回口袋。

    结果进门的时候我狠狠摔了个狗吃屎,硝子在旁边拦都没拦住。

    夏油杰刚把醉醺醺的五条悟捆起来,转头扶额说抱歉,“悟的衣服扔得乱七八糟,还没来得及收拾。”

    “摔到哪里了吗?”硝子打量着我,考虑术式在哪里释放。

    “……”我惨白着一张脸抓住夏油杰的手。

    后者怔住,眼神慌张两分。

    家入硝子已经不管三七二十一开始给我下反转术式。

    “等下。”

    我觉得我的嗓子干涩得说一个字都费劲。

    夏油杰问我怎么了。

    我张了半天嘴,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硝子的食指蹭着我的手腕内侧,我知道这是她紧张的表现。

    “……啊。”我能感觉到心脏在胸腔里狂跳,“我的意思是,杰。”

    “你应该不常回家吧?”

    “我,我是说毕竟高专那么忙。”

    夏油杰挑了挑眉说我经不经常回家你们还不知道吗。

    我点头说对对。

    “你以后没事不要回家,少回家,少回家。”我语无伦次,又意识到话语里的漏洞拙劣找补,“回,回家的话都带上我。”

    少年一怔,耳根迅速变红。

    我却无心在意这些。

    上下两排牙齿在打颤。

    不对,带我没有用,得带五条悟。

    对,带五条悟。

    “……怎么突然说这样的话。”夏油杰摸了摸后脖颈,唇角微微上扬。

    我说没什么,突然想到就这样说了。

    少年面上的绯色更重。

    家入硝子沉默很久,啧了一声放开我。

    那时候我在想世界欠我一座奥斯卡。

    我到底没告诉任何人那天我和夏油杰家的地板接触之后看到的画面。

    说不出口。

    我害怕说出口就会应验。

    关于一室死寂,满墙的血迹,以及站在房间中央面无表情的夏油杰。

    我看着少年弯着狭长的狐狸眼和硝子一起打扫地板,房间里温暖的光线洋洋洒洒,五条悟在沙发上哼哼唧唧说梦话。

    那怎么可能是真的。

    我的同期们可是最强。

    他们可和我这种菜鸡不一样。我的术式不靠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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