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郊小树林被大片浓雾包裹,使人看不清前路,江霁初勒紧缰绳,使小红马慢下脚步。又走了一段路,马儿甩着尾巴,吭哧吭哧喘气,开始在原地打转。

    于是他跳下来,轻抚小马的鬃毛,又拍拍它的脑袋以示安慰:“辛苦你了。”将同行的海棠扶下来后,小红马自顾自地开始吃草。

    眼泪风干在脸上,湿冷的环境让他不自觉打了个寒噤,他搓了搓冻僵的双手,见海棠站在一边呆愣愣的好像在思索什么,他便低头用足尖有一搭没一搭踢着一棵树,沉默地等待子涵二人到来。

    海棠目视前方,闷着声音:“江霁初,我心里也堵得慌。你知道吗?我一直想成为纭娘,掌管整个燕欢阁,有一个幸福的家庭,再生一个你这样的孩子。”

    江霁初抬头,露出不解的神情。如果是平时,他一定会嘻嘻哈哈玩笑一番,可他现在没心情,并且他发现和海棠说话会让他感到更累。

    她也不管他是否乐意听,又继续说下去:“罢了,现在才明白我之前有多么幼稚。那个位置又岂是那么好坐的?”

    “哈……”子涵喘着粗气,从浓雾的另一头走来,离得近了,两人才看见她完整的轮廓。

    “翠花,你家公子呢?”海棠丝毫没考虑过之前那句话是否伤到她,一见到她,就主动搭话。

    她的态度让子涵很不舒服,至少海棠也应该认真跟她道个歉。

    于是子涵对她视若无睹,越过她,走到情绪低落的江霁初身边,顺手摸了摸小红马,安慰的话很难讲,只说了一句:“别担心,小江,你还有我们。”

    江霁初漂亮的眸子蓄满泪水,挤出一个苦笑,他想用力把眼泪憋回去,一边笑一边摆头,眼泪反而像断了线的珠子,大颗大颗的落个没完。

    这种悲伤的情绪也感染了子涵,她试着将他揽在怀里,他的身体并不抗拒,绷了这么久,内心其实隐隐渴望着这样一个怀抱,于是便顺势躲在她肩头放声哭了起来。

    等到一路杀红了眼,顶着浑身血污的李狗蛋赶到时,看到的就是江霁初埋在翠花怀里,脑袋还一顶一顶的。

    他觉得江霁初这个样子像极了一条狗,摇尾乞怜的狗,他莫名有些烦躁,没好气说:“破阵斧拿来!”

    他早就盘算好阵眼的位置,势必要一击中的。子涵三人退至他身后,紧张不安地观察他的一举一动。

    只见李狗蛋双腿打开,腰腹紧绷,上身微微前倾,立于迷雾正中,右手将破阵斧紧握,静置片刻,他双手并用,将破阵斧举至头顶,不多时,一道耀眼的,令人心生敬畏的强烈白光在他手臂与斧锋之间来回流转。

    要成了!他凝神静气,不敢半分走神。他再次全神贯注,用尽全力自上而下,引来一道闪电。那道闪电自全黑的天空中来,与他渺小的身躯连成一道白光,划破黑暗的森林。

    众人屏声静气,眼眸中倒印出闪烁的白光。

    随着一声大呵,闪电像是受到他的操纵,生生被扯出一个弧度,向着阵眼的方向带着雷霆万钧之势,利落斩下。

    一瞬间,整个脚下的土地都在震动,子涵几人互相扶持,刚刚勉强稳住身型,李狗蛋又落下一斧,生生将迷雾破开一道口子,几人凡人之躯抵挡不住这毁天灭地的阵仗,纷纷东倒西歪,狼狈摔倒在地。

    还没来得及高兴,子涵刚挣扎着爬了起来,就看见光影下,李狗蛋脱力般垂下双手,斧头自右手滑落至地,他膝盖一软,硬生生跪下,随后头朝前重重栽倒在地下。

    “公子,你怎么样?”子涵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查看状况。李狗蛋这下子摔得很结实,脑后长发马尾炸开,铺散了一大片,扒开被散发挡住的脑袋,发现他整张脸都埋在土里,看上去像死了一样。

    江霁初赶紧帮忙一起将他翻了个面,拂去脸上的泥土,确认他还活着后,才放下心来。

    破阵斧像是经过烈火淬炼,烫得吓人,一开始子涵尝试将斧头捡起,却怎么也拿不住,再看一眼李狗蛋焦黑的双手,瞬间明白。

    她看得揪心,小心抬起他的胳膊,徒劳地吹气,仿佛这样就能疗愈他所受的伤。

    眼见李狗蛋昏迷不醒,又恐怕继续留在此处等待会有变数,众人合计一番后合力将他抬上马背,由江霁初牵着绳,不紧不慢朝着劈开的光亮处走去。

    越往前行,路线就越清晰,复行数千里后,又有豁然开朗之感,几人徐行穿过一个流水的山洞。

    冰凉刺骨的泉水冻得小红马都忍不住胡乱蹬腿,江霁初咬紧牙关,用发抖的声音安抚着马儿,又像是在安慰自己:“再忍一忍好吗?”

    马儿似是与他心意相通,不再任性,继续乖顺地由他牵着涉水前行。此时马背上的李狗蛋也闷哼一声,醒了过来。

    他长吐一口气,眼睛适应山洞的黑暗,他气息不稳,开口问:“这是在哪?”

    “公子,你终于醒了。我们从你破开的路一直向前,就走到这了。”子涵走到小马旁边,阻止他翻身下马,“你别下来,地下的水及膝,还特别冷。”

    “我并无大碍。”其实他心里清楚,以他现在的能力,强行催动破阵斧这种强大的武器,确实很冒险,他惜命却不怕死,这两点并不矛盾。这种挑战极限的感觉对他有致命的吸引力,所幸的是他还成功了,这能抵消他身上一半的疼痛,甚至他心里还很兴奋。

    江霁初也注意到他的苏醒,回头说:“你就听翠花姐姐的吧,养精才能蓄锐!”

    娇滴滴的海棠第一次踏出燕欢阁,就遇到万难的境遇,勉强挣扎着活了下来,现在脱离危险,身体感到不适,喉咙发紧,开始干呕起来,她无助地伸手去拉走在前面的子涵。

    子涵这次没有拒绝她,停了下来,等她一块儿走。沉默片刻,子涵冷冷地问:“你没事儿吧?”

    海棠摆手:“我大抵是着了风寒,这里太冷了,咱们快走吧!”

    这山洞大概是个倒三角形,越往前走,地势越低,洞口也逐渐缩小。这下李狗蛋不得不下马和他们一起排着队通行。

    眼前的光线逐渐变亮,李狗蛋走在最前,率先钻出山洞,好久没见到这样好的阳光,可惜,他好像看不清东西了,他伸手在自己眼前挡住刺目的光,又拿开手,只能看到白亮亮的一片,他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

    身后的子涵也随即出来,见他这个样子便问怎么了,李狗蛋无奈说自己大概是瞎了,只能看到白茫茫的一片,子涵安慰他应当是那天闪电太过耀眼留下的后遗症,兴许过一段时间就好了,她扯下一块儿布条,在他的眼皮绕上一圈,绑在脑后,说这样对眼睛的刺激要少一点。

    海棠、江霁初先后出来,先是和他们一样,适应了一会儿刺眼的阳光。江霁初绝望地发现他的小红马出不来。说不出是处于什么样的感情,总之他舍不得就这样抛下小马,他又怕因为自己耽误大家的进程,左右为难。

    还好李狗蛋主动开口说帮他一起把小马弄出来。于是众人合力想办法,半推半拽将小红马也从窄小的洞中救出。

    出了洞口,再想往前走,就要渡过一片深潭。即使阳光充足的情况下,这潭水看起来也绿到发黑,即使熟悉水性的也不敢贸然下水。此时李狗蛋受了内伤,还盲了眼,也不太可能飞过去,或者游过去。何况这深潭,还望不到边,谁知道下水之后,还要多久才能上岸?

    四个人都没有主意,他们身无长物,唯有一把破阵斧,看起来也并不适用于这种情况。没有人计算过走了多久,精疲力竭的身体不会说谎,于是子涵提议先在附近找个地方休息整顿一番。

    四人一马沿着潭水又走了一段路,总算找到一个可以避风的干燥山洞,捡了些柴火,生了个火堆,围坐在一起取暖。江霁初自告奋勇说要去湖边捞鱼,大家本以为他只是说说,没想到他还真用自己的方法弄上来几条不小的白肚鱼和一些野果。

    他用破阵斧削尖了木棍,将鱼穿在上面拿石头片剖腹刮鳞,架在火堆上烤。子涵看他这样,打趣道:“大材小用。”

    他嘿嘿一笑:“管他大材小材,能用的就是好材。”

    很快烤熟了一条,江霁初把鱼递给子涵,她感激接过,想了想还是先问询了李狗蛋。江霁初说道:“翠花姐姐,你先吃着,我再给他烤就是了。”李狗蛋也默认了他的意思。

    热乎的鱼肉味裹着薄荷之类的野草清新香气,虽然没有盐巴佐料,倒不觉得腥气,子涵开始小口吃着鱼肉时,才感觉到自己早已经饥过了头。此刻,啃着这样的食物,就觉得无比意足。

    第二条鱼肉,江霁初给了受伤的李狗蛋。

    海棠虚弱地靠在角落,仰着头闭着眼,似乎是着凉了,她腹中空虚,迫不及待想要吃东西,当她把鱼肉靠近嘴边时,又忍不住呕了起来。

    见她这样子实在可怜,子涵赶紧挪过去,拍抚她的后背,她正准备解下自己的棉衣外套给海棠盖上,江霁初瞧见后三两下扯下自己的外衣给她,说:“用我的,我不怕冷。”

    晚上,子涵又用叶子做了个水杯,烧了点热水喂海棠喝下。出去找叶子打水的时候,她惊喜地发现自己又能召唤出“奇迹翠花”系统了。

    天无绝人之路,这次她不仅重新和系统连接上了,而且系统还告诉她储物功能已经可以使用了,也就是说她可以利用系统制作出物品了。她灵机一动,想到从系统那里获得制作竹筏之类的水上工具。

    说干就干,见李狗蛋和海棠都睡着了,子涵邀请江霁初带着破阵斧和自己一块儿去收集制作木筏的材料。

    路上江霁初打趣她:“这次算不算大材小用了?”

    “不算,这是大事,我们离开困境的大事。”她朝着满天繁星的夜空许了个愿。希望以后能够平安顺遂。

    虽有削铁如泥的破阵斧,他们还是忙到了半夜。子涵让江霁初帮忙把材料堆放在小红马旁边,就把他赶回山洞休息了。起初江霁初还不放心她一个人,子涵说,剩下的她自己可以搞定,况且还有这漫天繁星和小红马陪着她呢。

    江霁初也是累极,回山洞后倒头便睡着了。

    第二天,其他人醒来时,子涵一人还正酣睡。尤其是江霁初,见到放在外面一张有模有样的竹筏,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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