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扶光隔天出门才知道她与江矜格的互动已被大肆渲染,近乎传遍了整个长宁山。

    被造谣和“顶流”谈恋爱,她不是第一次经历了。

    五年前她跟过一个剧组,组里一位男艺人私下玩得很花,多次暗示想和她做剧组夫妻,她自然不会答应。

    然而有次男艺人在纠缠她时,两人产生了肢体上的拉扯,被偷拍的狗仔传播上网引起了轩然大波。

    众所周知,粉丝们眼里,男艺人都是“没长大的孩子”、“二三十年禁欲的和尚”和“被女人追着倒贴的可怜崽崽”,可以想见,她当时被追着骂了好几个月。

    好在长宁山作为一大仙门,弟子们的素质差强人意,宗门风气也比现代粉圈优雅不止一星半点,周围弟子虽也对她多有留意,却不存在过激行为。

    翌日江矜格来外门上课时,身后跟了个相貌明艳的女子,那人没有穿长宁山的弟子服,从头到脚都散发着一股生来优越的傲然气。

    顺慈偷偷告诉她,那女子是掌门膝下独女秦沐安,倾慕江惊厄多年,眼高于顶,脾气上来比眼还要高上几丈。

    “秦大小姐平素最是瞧不上咱们这群外门‘废物’,多看一眼都嫌污了眼睛,这会儿纡尊降贵踏进咱们外门的习堂,多半是来跟你抢江师兄的。”顺慈说着,投给谢扶光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谢扶光闻言,毫没有绯闻女主角应有的危机感,只淡淡评价:“这秦大小姐倒是护食,可我又不饿……”

    她们偷偷私语时,秦沐安刚巧端了碗水娇娇怯怯上前,捧给江矜格嗲声说:“江师兄口渴了吧?这是我特地命人采的林间晨露,清甜润肺。”

    江矜格只淡淡瞥她一眼,一挥雪白衣袖,示意不必劳烦。

    冷傲疏离的姿态落进谢扶光眼底,她不由腹诽:装什么装,真应该让秦大小姐看看你转着圈舔酸奶盖的模样……

    事实证明,秦沐安特地跑来外门立下马威的举动连护食都不算,因为江矜格压根没进她的盆。

    一节早课时间,她恨不能把谢扶光盯出一百个窟窿,散课时如愿享受到被江矜格单独留堂的待遇。

    有好事者暗中观察,见两人只说了几句,大概不太愉快,因为江师兄悠然负手离去时,秦大小姐气得直跳脚。

    隔天早课,来的就只剩江矜格一人了。

    饶是没了盯着的,谢扶光依然很注意避嫌,之后一连几天早课,休说交流,她连眼神都没跟江矜格互动过。

    江矜格大概也就避嫌一事与她达成了心照不宣的共识,写好的世界观只交由只灵鸟传递给她,在习堂不再特别指点她的动作,更不再留她私谈。

    一脸数日平静过去,绯闻风波自然就淡了。

    江矜格的毛笔字是很漂亮的行楷,端方与洒脱毫不违和地集为一体,谢扶光再见他的笔迹,有一瞬久违的恍然,明明只是过去五年,与他在一起的年光却已遥远得仿佛遗落在了上辈子。

    江矜格写道,当前世界上有仙府下有幽冥,中间的人间共分三界:修真界、凡人界和妖魔界。

    其中修真界与凡人界世代交好,占据着人间大部分沃土,千万年来二者始终处于一种微妙的平衡,修真界弟子下山历练,帮凡人抵御妖魔,凡人界若出了有仙缘的青年,也会送往修真界拜入各宗门学习。

    妖魔界则游离于两界之外,妖魔之间以魔为尊,妖为臣,新任魔尊魇劭年岁虽轻,却是个狠角色,不光亲手斩去亲生爷爷即上任魔尊的头颅,为夺尊位还幽禁父亲于深海。

    妖魔界与修真、凡人两界以山南千秋雪为界。

    千秋雪是片圣湖,有个中二的别称“众神之泪”,地处四季恒春之谷,湖心却竖有终年不化的百丈冰墙,人魔间的协定印刻其上,不过约定期限痕迹不消,若其中任何一方违反,上方仙府将会出面调停,下方幽冥也会派出饿死鬼食取背叛之人的魂魄。

    是以魇劭虽生性残暴,喜杀戮,却苦于前任魔尊与修真界定下的百年休战协定不便出手。

    只是眼下协定期限将至,他近日小动作不断,大概在筹谋一场大的风波。

    总体而言,是很常见的修真界妖魔界两相对立的世界观。

    纸上内容大多无趣,唯一称得上有点意思的,便是据传魇劭是其母与侍卫偷情生的儿子,而他名义上的父亲在一次醉酒后与婢女欢好,两人也育有一女。

    魇劭父亲视此女为奇耻大辱,对她深为厌弃,魇劭却将这个异父异母的妹妹视若珍宝,产生了□□的旖旎念头不说,甚至想立她为后。

    江矜格告知她这些风月逸闻自不是为了分享八卦,而是据线人报,魇劭这个妹妹近日不在妖魔界,此女擅伪装,有很大可能已假扮弟子潜入了某个宗门,提醒她务必当心。

    他提醒完,还特地补充写道:你我如今成了一条船上的蚂蚱,我不得不忧心你性命,顺利回归现实世界前,还望珍重。

    谢扶光当即洒脱挥毫,写了封回信托灵鸟传回给他。

    回信不长,仅有两句:我有女主光环护体,你少咸吃萝卜淡操心。

    自觉大人物间的打打杀杀距现在的她还很遥远,谢扶光确实没有多在意魇劭的那个心肝妹妹,一心只想先过了内门考核。

    内门考核设在月底,之前还有个月圆之夜的难关要过。

    是江矜格的难关。

    近来为将绯闻冷处理,谢扶光一直没机会过问江矜格他中的什么毒,自己又能帮什么忙。

    而她不问,江矜格这个当事人竟也半点不急,坐得比她还稳,一拖就拖到了十五月圆当日。

    眼见江矜格仍无与她商议的意思,谢扶光自诩是个有良心讲道德的人,念在江矜格是因为自己被拉进来,怕他真出点什么事,纡尊降贵地在早课上朝他抛了个眼色。

    江矜格看见了,但没给出任何反应,脸色比白粥还淡。

    谢扶光因他漠然的态度很是生气,恶狠狠地想:他的毒,他自己都不急,她又着急什么?总归男主光环护体,他也不会轻易有性命之忧,影响不到她回现实。

    想通后,她特意调整了一个相当舒展的姿态,用肢体庄严宣告:老娘一点都不担心你!

    江矜格原打算早课后留她详谈,见她满不在乎的反应,硬是忍下一个字没说,竟不知是在同谁斗气。

    修仙之人讲究调和阴阳,素重作息,弟子们都睡得很早,谢扶光通常也合群地早早熄烛。

    但今晚不同,怕黑灯瞎火江矜格摸不到她住所,她为他留了盏烛灯。

    眼见圆月已在天上悬了一个多时辰,江矜格仍迟迟未至,连只灵鸟都没派来传信给她。

    内外门之间有道单向结界,内门弟子可视若无物,无碍进出,却是外门眼中的天堑。

    她一个外门弟子没有进到内门的资格,只能在房中静等。

    心里终究是担心江矜格的,可谢扶光不愿承认,哪怕对自己承认也不行,于是她坐在烛台边,佯装不是在等他,手捧一本书读得心猿意马。

    一晃又过去小半个时辰,房门总算传来响动。

    谢扶光腾地起身,小跑着去开门,对上的却是顺慈打哈欠打到泛起泪花的双眼。

    “扶光,都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她困得声音发瓮。

    谢扶光不无失望地耷下脑袋,借口说:“没什么,只是内门考核在即,有点紧张,影响到你了么?”

    “没,我就是起夜路过,发现你这儿还亮着灯,”顺慈不忘叮嘱,“睡觉也是修行的一部分,正因考核在即,才更要养好身体。”

    谢扶光无章法地点着头应下。

    顺慈走后,怕房中亮灯再引人生疑,又觉得江矜格大概不会来了,谢扶光有点恼他半句交代不给,害她忧心一场,火气一起,便准备灭灯休息。

    而就在她吹烛时,一直关得好好的窗子兀地从外破开,烛火一个摇晃,险些燎着谢扶光的长发。

    如有所感,她闻声望去,却只见一只小鸟跌跌撞撞从外扑进。

    这鸟毛发之漂亮为谢扶光平生所见之最,只是浑身湿漉漉的,此刻倚着窗棱,两只乌黑眼珠都有些涣散,瞧着精神很不好。

    谢扶光心一软,来到窗前,一只手捧过小鸟抱进怀中,另一只手探向窗外,疑惑喃喃:“是下雨了么?”

    话音未落,她怀中陡然一沉,突如其来的重量迫使她脚下一个不稳,踉跄着朝后仰去。

    即将摔到地面的瞬间,一双手环住她腰将她身子往上一翻,下一秒她整个人已呈趴伏姿态跌进了熟悉的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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