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集上买不到千里良驹，故而苍术挑的马无法昼夜奔驰，比起在野外露宿充满未知的危险，苍术更倾向于选个村镇歇脚，所以黄昏看见不远方升起的袅袅炊烟时命小厮改道。
村落不大，民风淳朴，锦华一下马下就有不少人和她热情地打招呼，上到老下到小，一点也不排斥外来人。
苍术让小厮去安置马车，自己则带着锦华进了客栈，这间客栈相当简陋，家具也十分陈旧。
苍术照例要了一间房，还要了一桌菜让小二送上去。锦华跟着他上楼，刚踏上阶梯就停滞不前，下腹隐隐作痛，一种不妙的预感油然而生。
苍术回眸，微微皱起眉头，“怎么了？”
锦华不由吞了口水，向后退了一步说：“我……我突然想起遗落了一物在马车里。”总不能说她来月事吧？
“我去去就来！”锦华撒丫子就跑。
苍术一只手伸在半空来不及拦她，他下马车前都仔细检查过，哪有什么东西留在车厢内，明显是撒谎来的，但锦华一定不会无故找个借口离开。
苍术不放心，可锦华又不希望他跟着，于是给了点钱，让那老板娘跟着去瞧瞧。
一股脑跑出来的锦华看着陌生的街道茫然了，因为她根本不知道上哪儿去买月事带，而且她身上也没有钱。
她低头看了看腰间的剑，剑鞘光秃秃甚至有些凹凸不平，先前她上了商船后嫌那些宝石珠玉招摇，全让苍术抠下来跟商人兑钱了，而那些钱现在放在苍术的荷包里。
早知有这么一天，锦华怎么着也会留两颗在上头。
那老板娘见她杵着一动不动，便上去搭话，锦华尴尬地将事情告诉她，并同她借了一吊钱。
借到钱又问了路的锦华很快就买了东西回来，她不让老板娘告诉苍术怎么了，所幸苍术也没有过问，只是亵裤脏了没法换，穿在身上说不出的难受。
“你——想不想沐浴？”苍术冷不丁地问道。
锦华当然想，逃出来到现在就没洗过澡，要不是戴着香囊，早就被怪味熏死了。昨天她就想让小二打几桶热水来的，碍于苍术在没好意思提，总不能把他赶出房门，没准还要被说矫情。
锦华内心很纠结，不洗受不了那脏臭，洗……要忍受一缕不挂地和一个男人共处一室，就算有屏风挡着也觉得尴尬。不过洗澡可以换衣服，能让她换下那条恶心的亵裤，顺便还能把裤子洗了。
锦华做了几个深呼吸，“洗！”
苍术见她有几分视死如归的意思，笑而不语，回头就让人给她备了浴桶，亲自烧了几桶水倒下去，“你且洗着，我去楼下打听打听消息。”
锦华顿时把头点得和小鸡啄米似的，“嗯嗯嗯，记得掩饰身份，还有打听仔细些，可不能漏了什么，千万别急着上来！”
别急着上来才是锦华想说的，其余的都不重要。
苍术不禁失笑，“好。”
苍术一走，锦华用平生最快的速度脱了衣服跳进浴桶，手上还抓着染了血的亵裤。她搓着裤子，也不知是不是蒸汽熏得，倏地鼻头一酸，眼泪大颗大颗掉入热汤里。
她不知道，洗衣服原来这么费力气，从前她的衣物都是真珠洗的，一来怕浣衣局的丫鬟发现端倪，二来怕别人洗了不干净。
真珠总是替她着想，连自己的命都赔上了，好像一辈子就是围着她转的，还那么心甘情愿。
“我如何偿还得起啊，如何偿还……”
锦华嘶哑的低泣在空茫中停歇。
自觉踏出房门的苍术并未下楼，而是靠在房门边的柱子上，客房内的动静他都听的一清二楚。
水声萦绕在苍术耳边，他深深叹了一口气，后脑勺顶着梁柱，闭上眼喃喃自语道：“到底还是折磨我自己。”
苍术不仅耳朵尖，鼻子也好，傍晚锦华一进房门他就嗅到淡淡的血腥味了，更加证实了自己原先的猜测——锦华并非男儿身。
若说苍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产生怀疑的，要说起那日背着她下山，他再怎么傻也不至于分辨不出男女差异，但一想到锦华四体不勤，浑身上下软趴趴的也不是没道理。
有了这样的猜想后，再想起那个穿着宫女服却顶着倾国之色的锦华，苍术很难再将她当作男人看待。不仅如此，他好像也更愿意把她当作女子看待，却说不出为什么来。
锦华洗完澡后把一同洗掉的衣服裤子晾在一处，苍术听着里面的声音，猜想差不多能进去了，便推开房门。
锦华正坐在床边擦头发，见苍术进来有些不好意思，缩着身子问：“打听到什么了？”
苍术睁着眼睛瞎说，“小村落闭塞，问遍了也没什么新奇事。”因为知道没什么好打听的，苍术才没下楼。
锦华点点头，“也罢，皇城那边的消息也没这么快传到这儿来。”
路过的小二见门开着，探了个头进来问道：“二位客官可有吩咐？”
锦华正要找他呢，忙说：“去换桶热水过来给……给我夫君洗澡。”
锦华的声音越来越小，脸颊越来越红，尤其是“夫君”那两个字一出口，浑身都烧起来了。
“好嘞！”小二应声进门，提着浴桶边上的小桶就去舀水。
苍术清了清嗓子，低沉道：“不用烧，我洗冷水澡。”
锦华听了都打个寒颤，就是夏天她也受不住冷水浇身，苍术不愧是叱咤沙场的少将军。小二却丢给苍术一个同情的眼神，一边把浴桶里的水舀出去，一边摇着头无声地叹气。
照常说锦华来月事是不会伴随腹痛的，可这次却疼了足足三日，醒着恨不能晕过去，一睡着又抽痛转醒，冷汗几度浸湿了衣裳被褥。
期间锦华吃不进东西，更下不了床，苍术想请大夫来看看，她说什么也不同意，只说是吃坏了肚子，多上几回茅房便好。
这是他们留在村里的第四日，锦华终于从痛感中找到一丝饥饿的感觉，她能下床了，就是头发凌乱面憔悴了些。
苍术扶着她在凳子上坐下，紧接着替她套上披风，“喝粥吗？我让小二送上来。”
锦华摇摇头，抬手摘了发簪，青丝倾泄而下，衬托得她更阴柔了，“已经耽误了几日，不能再耽搁下去了，包袱里还有些吃食，我们路上吃吧。”
锦华说着随手挽了个发髻，就要站起来，却被苍术按住肩膀，“你也说已经耽误了几日，大不了让那马跑快点就是，犯不着争这点时间。”
锦华听他的话乖乖在房里喝了粥，只不过饿归饿，食欲还是不振，半碗粥喝完还剩半碗粥，就少了粥上那一层薄薄的米汤。
苍术刚把马套好，锦华就从客栈里出来了，相比她男装时轻摇纸扇，意气风发的姿态，此刻弱柳拂风的模样更让人动容。
在今天之前，苍术对锦华的保护是出于同情和职责，可在这一刻，他想要好好疼惜这个人。她背负了太多不应由她承担的，也失去了她作为女子的一切，身边的人一个个离她而去，连家也丢了。
一个念头在苍术脑中闪过，他想把这个娇弱的女子藏起来，藏在没有阴谋算计的地方，看她在花间奔跑、在溪边戏水，过着无忧无虑的日子。
但他不能，他答应要帮她夺回江山的。
二人朝着西南再次启程，车轱辘吱呀吱呀开始提速，半个村子还没出，意外又发生了。
马车在他们毫无准备的情况下猛地一颠簸，锦华向前一扑险些冲出去，是苍术眼疾手快拉住了她。
车厢外传来婴孩的哭声，伴随着中年男子“唉哟唉哟”的吃痛声，苍术掀开帘子走出去，“怎么回事？”
锦华看不见外头，便推开木窗探出脑袋，只见一人抱着小孩倒在马车前方，一只手按着后腰龇牙咧嘴。锦华总觉得自己在哪儿见过他，眼熟得很。
男子转过脸，方才贴着地的脸上有一条触目惊心的伤疤，看得锦华一愣。他哀怨地目光上移，看到锦华后也是微微一怔，不可思议地揉了揉眼。
苍术听小厮说他们是突然从拐角处冲出来撞上的，便摸出荷包下了马车，不管怎样赔些钱总要的。那人见他下来，又把目光转向他，在看清他的面容后热泪盈眶，撑着地努力站了起来。
苍术见他两眼噙泪，还朝着自己伸手过来，下意识地摸出一张银票塞给他，“对不住了，这钱应该够你治伤买药。”
男子却忽然变脸，大骂道：“你们撞了人，给点钱就想跑？我的腰都断了，腿也扭了，你们是想让我爬着去医馆吗，等爬到了还有命看大夫吗？”
锦华懂了，这是要他们送他过去，“苍术，请他们进来吧，反正也不多这几步路。”
苍术应声把男子扶上马车，再将小孩儿抱给他，由于里头只能坐下两个人，他只能和小厮一起坐在外头。
男子坐姿端庄，举手投足间带着风雅，不像是这种小村子里的人该有的气质。锦华盯着他的脸看了一路，睁大眼看、眯着眼看，就是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男子以为她好奇自己脸上的伤疤，故意别过头去不给看，还顺势把怀中婴孩往上抱了抱，挡住她一半视线。
锦华撇撇嘴，低头在那口齿不清的小儿手上看见一对银镯，霎时忘了呼吸。
村落不大，民风淳朴，锦华一下马下就有不少人和她热情地打招呼，上到老下到小，一点也不排斥外来人。
苍术让小厮去安置马车，自己则带着锦华进了客栈，这间客栈相当简陋，家具也十分陈旧。
苍术照例要了一间房，还要了一桌菜让小二送上去。锦华跟着他上楼，刚踏上阶梯就停滞不前，下腹隐隐作痛，一种不妙的预感油然而生。
苍术回眸，微微皱起眉头，“怎么了？”
锦华不由吞了口水，向后退了一步说：“我……我突然想起遗落了一物在马车里。”总不能说她来月事吧？
“我去去就来！”锦华撒丫子就跑。
苍术一只手伸在半空来不及拦她，他下马车前都仔细检查过，哪有什么东西留在车厢内，明显是撒谎来的，但锦华一定不会无故找个借口离开。
苍术不放心，可锦华又不希望他跟着，于是给了点钱，让那老板娘跟着去瞧瞧。
一股脑跑出来的锦华看着陌生的街道茫然了，因为她根本不知道上哪儿去买月事带，而且她身上也没有钱。
她低头看了看腰间的剑，剑鞘光秃秃甚至有些凹凸不平，先前她上了商船后嫌那些宝石珠玉招摇，全让苍术抠下来跟商人兑钱了，而那些钱现在放在苍术的荷包里。
早知有这么一天，锦华怎么着也会留两颗在上头。
那老板娘见她杵着一动不动，便上去搭话，锦华尴尬地将事情告诉她，并同她借了一吊钱。
借到钱又问了路的锦华很快就买了东西回来，她不让老板娘告诉苍术怎么了，所幸苍术也没有过问，只是亵裤脏了没法换，穿在身上说不出的难受。
“你——想不想沐浴？”苍术冷不丁地问道。
锦华当然想，逃出来到现在就没洗过澡，要不是戴着香囊，早就被怪味熏死了。昨天她就想让小二打几桶热水来的，碍于苍术在没好意思提，总不能把他赶出房门，没准还要被说矫情。
锦华内心很纠结，不洗受不了那脏臭，洗……要忍受一缕不挂地和一个男人共处一室，就算有屏风挡着也觉得尴尬。不过洗澡可以换衣服，能让她换下那条恶心的亵裤，顺便还能把裤子洗了。
锦华做了几个深呼吸，“洗！”
苍术见她有几分视死如归的意思，笑而不语，回头就让人给她备了浴桶，亲自烧了几桶水倒下去，“你且洗着，我去楼下打听打听消息。”
锦华顿时把头点得和小鸡啄米似的，“嗯嗯嗯，记得掩饰身份，还有打听仔细些，可不能漏了什么，千万别急着上来！”
别急着上来才是锦华想说的，其余的都不重要。
苍术不禁失笑，“好。”
苍术一走，锦华用平生最快的速度脱了衣服跳进浴桶，手上还抓着染了血的亵裤。她搓着裤子，也不知是不是蒸汽熏得，倏地鼻头一酸，眼泪大颗大颗掉入热汤里。
她不知道，洗衣服原来这么费力气，从前她的衣物都是真珠洗的，一来怕浣衣局的丫鬟发现端倪，二来怕别人洗了不干净。
真珠总是替她着想，连自己的命都赔上了，好像一辈子就是围着她转的，还那么心甘情愿。
“我如何偿还得起啊，如何偿还……”
锦华嘶哑的低泣在空茫中停歇。
自觉踏出房门的苍术并未下楼，而是靠在房门边的柱子上，客房内的动静他都听的一清二楚。
水声萦绕在苍术耳边，他深深叹了一口气，后脑勺顶着梁柱，闭上眼喃喃自语道：“到底还是折磨我自己。”
苍术不仅耳朵尖，鼻子也好，傍晚锦华一进房门他就嗅到淡淡的血腥味了，更加证实了自己原先的猜测——锦华并非男儿身。
若说苍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产生怀疑的，要说起那日背着她下山，他再怎么傻也不至于分辨不出男女差异，但一想到锦华四体不勤，浑身上下软趴趴的也不是没道理。
有了这样的猜想后，再想起那个穿着宫女服却顶着倾国之色的锦华，苍术很难再将她当作男人看待。不仅如此，他好像也更愿意把她当作女子看待，却说不出为什么来。
锦华洗完澡后把一同洗掉的衣服裤子晾在一处，苍术听着里面的声音，猜想差不多能进去了，便推开房门。
锦华正坐在床边擦头发，见苍术进来有些不好意思，缩着身子问：“打听到什么了？”
苍术睁着眼睛瞎说，“小村落闭塞，问遍了也没什么新奇事。”因为知道没什么好打听的，苍术才没下楼。
锦华点点头，“也罢，皇城那边的消息也没这么快传到这儿来。”
路过的小二见门开着，探了个头进来问道：“二位客官可有吩咐？”
锦华正要找他呢，忙说：“去换桶热水过来给……给我夫君洗澡。”
锦华的声音越来越小，脸颊越来越红，尤其是“夫君”那两个字一出口，浑身都烧起来了。
“好嘞！”小二应声进门，提着浴桶边上的小桶就去舀水。
苍术清了清嗓子，低沉道：“不用烧，我洗冷水澡。”
锦华听了都打个寒颤，就是夏天她也受不住冷水浇身，苍术不愧是叱咤沙场的少将军。小二却丢给苍术一个同情的眼神，一边把浴桶里的水舀出去，一边摇着头无声地叹气。
照常说锦华来月事是不会伴随腹痛的，可这次却疼了足足三日，醒着恨不能晕过去，一睡着又抽痛转醒，冷汗几度浸湿了衣裳被褥。
期间锦华吃不进东西，更下不了床，苍术想请大夫来看看，她说什么也不同意，只说是吃坏了肚子，多上几回茅房便好。
这是他们留在村里的第四日，锦华终于从痛感中找到一丝饥饿的感觉，她能下床了，就是头发凌乱面憔悴了些。
苍术扶着她在凳子上坐下，紧接着替她套上披风，“喝粥吗？我让小二送上来。”
锦华摇摇头，抬手摘了发簪，青丝倾泄而下，衬托得她更阴柔了，“已经耽误了几日，不能再耽搁下去了，包袱里还有些吃食，我们路上吃吧。”
锦华说着随手挽了个发髻，就要站起来，却被苍术按住肩膀，“你也说已经耽误了几日，大不了让那马跑快点就是，犯不着争这点时间。”
锦华听他的话乖乖在房里喝了粥，只不过饿归饿，食欲还是不振，半碗粥喝完还剩半碗粥，就少了粥上那一层薄薄的米汤。
苍术刚把马套好，锦华就从客栈里出来了，相比她男装时轻摇纸扇，意气风发的姿态，此刻弱柳拂风的模样更让人动容。
在今天之前，苍术对锦华的保护是出于同情和职责，可在这一刻，他想要好好疼惜这个人。她背负了太多不应由她承担的，也失去了她作为女子的一切，身边的人一个个离她而去，连家也丢了。
一个念头在苍术脑中闪过，他想把这个娇弱的女子藏起来，藏在没有阴谋算计的地方，看她在花间奔跑、在溪边戏水，过着无忧无虑的日子。
但他不能，他答应要帮她夺回江山的。
二人朝着西南再次启程，车轱辘吱呀吱呀开始提速，半个村子还没出，意外又发生了。
马车在他们毫无准备的情况下猛地一颠簸，锦华向前一扑险些冲出去，是苍术眼疾手快拉住了她。
车厢外传来婴孩的哭声，伴随着中年男子“唉哟唉哟”的吃痛声，苍术掀开帘子走出去，“怎么回事？”
锦华看不见外头，便推开木窗探出脑袋，只见一人抱着小孩倒在马车前方，一只手按着后腰龇牙咧嘴。锦华总觉得自己在哪儿见过他，眼熟得很。
男子转过脸，方才贴着地的脸上有一条触目惊心的伤疤，看得锦华一愣。他哀怨地目光上移，看到锦华后也是微微一怔，不可思议地揉了揉眼。
苍术听小厮说他们是突然从拐角处冲出来撞上的，便摸出荷包下了马车，不管怎样赔些钱总要的。那人见他下来，又把目光转向他，在看清他的面容后热泪盈眶，撑着地努力站了起来。
苍术见他两眼噙泪，还朝着自己伸手过来，下意识地摸出一张银票塞给他，“对不住了，这钱应该够你治伤买药。”
男子却忽然变脸，大骂道：“你们撞了人，给点钱就想跑？我的腰都断了，腿也扭了，你们是想让我爬着去医馆吗，等爬到了还有命看大夫吗？”
锦华懂了，这是要他们送他过去，“苍术，请他们进来吧，反正也不多这几步路。”
苍术应声把男子扶上马车，再将小孩儿抱给他，由于里头只能坐下两个人，他只能和小厮一起坐在外头。
男子坐姿端庄，举手投足间带着风雅，不像是这种小村子里的人该有的气质。锦华盯着他的脸看了一路，睁大眼看、眯着眼看，就是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男子以为她好奇自己脸上的伤疤，故意别过头去不给看，还顺势把怀中婴孩往上抱了抱，挡住她一半视线。
锦华撇撇嘴，低头在那口齿不清的小儿手上看见一对银镯，霎时忘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