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慈安此时的感受很是微妙，因为有种被登徒子调戏了的不适感。不过他出手不是因为被冒犯，而是这女子的来历不敢让人小觑。
国师从前常将一句话挂在嘴边，“混沌初开分阴阳，清者升天浊落地”，天下之大，有阳便有阴，有正就有邪，六道门纳尽人间有能者，各处六地坐镇人间，受民间供奉，一为保民生和顺；二为镇酆都轮回道有序无碍；其三，便是压制背弃天道投身鬼域的恶徒不在人间肆意妄为。
这帮人不人又鬼不鬼的东西因鬼神赐福游走在六道轮回之外，不死不灭，实难对付，但好在他们也不是没有弱点，他们不涉因果，所以惧怕因果缠身，因此他们总对活人有种天然的恐惧，但凡现身，必然是为了猎杀道行高深的厉鬼和大妖夺其修为化作己用。
这正是谢慈安感到奇怪的点，鬼域使者从不掺和人事，且皇城大内有国师所设的禁制，但凡是不沾人气的东西都无法踏进禁制一步，在这里，别说厉鬼，就连妖物也寸步难行，所以鬼域使者根本不会突然造访，除非……
内心千头万绪纷乱如麻，谢慈安想到这里，眸光闪烁，突然明白了，按照当下的情形，如果不出所料，她也是为了血疫祸根而来……可她是怎么越过禁制踏进皇城的，那只带着血疫的夜鸦又是怎么飞进来的，城内的血疫和眼前这个女子究竟有没有关系？
分神的功夫，李泉刖已经飘飘然落在谢慈安面前，仰起头，伸手挑了挑他的下颌，笑眯眯道：“对我感到好奇了？你还没问过我的名字呢。”
男女相近，瞬间就破了大防，这一下是真把谢慈安惹急了，他退了半步，拍开她不安分的手，衣袖飘过，一把灵力凝成的赤金光剑已经横在了两人中间，割开了一条看似安全的裂痕。
李泉刖眼睛一眨不眨望着他蹙起的眉，指尖在通体火色的剑身上点了点，颇为真诚的说道：“怎么不把你的本命剑架在我脖子上。”
谢慈安握着剑柄，神情凌然，“有用吗。”
她点头，“当然有用，我虽不死不灭，但会受伤呀。”
谢慈安突然反应过来，“你怎么知道这是我的本命剑？”
李泉刖笑盈盈回他，“我还知道这把剑叫悬翦。飞鸟游过，触其刃如斩截焉，说的就是这把剑，灵门根基不如其它五门深厚，六百年就造出了这么一把神兵，还被那老头强行夺来赠给了你这个只挂名不露面的弟子，一般人可没这待遇。”
话还没说完，她的手已经握住了剑刃，锐利的剑气割伤她掌心，血流蜿蜒而下，滴答落地。
“……”
谢慈安被她目的不明的小动作弄得有些心浮气躁，手腕使力，悬翦剑横空飞转将她逼退，手腕再翻，剑尖已经抵在她喉咙处，一步一步上前将人逼到角落，他目光锁着她，开口质问，“你究竟是什么人？”
情调完了，老相好也动怒了，是时候谈正事了。
李泉刖垂眸，收敛了方才轻佻的神色，从袖子里掏出一方帕子用来裹伤，淡淡应了句：“鬼域使者，李泉刖。”
“因何而来？”
“为一只名叫阿裟的夜鸦而来。”
“如何混进来的？”
“这有何难。”
“哪里不难？”
李泉刖将帕子两角胡乱塞进缝隙，抱着胳膊向后靠去，眼睛盯着剑尖，再缓缓上移，与谢慈安四目相对，“区区一道禁制罢了，我也是术士出身，想要化解并不算难。”
因这句狂妄之言，谢慈安多看了她两眼。
国师已经是当今天下术士一列的至尊者，他的禁制，谁能说化解就化解？即便是阴阳界那帮潜心研习五行的道士也不敢口出狂言，她凭什么？
“怎么，觉得我目的不纯，满口谎话？”李泉刖伸手扯过一把椅子，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坐下，“我知道你和那老头感情深厚，对他的信任无人能及，可你也不想想，连一只鸟都能闯进来的禁制，旁人为何解不得？”
谢慈安沉默半晌，剑刃往前一递，已经擦过了李泉刖的脖颈，划出一条血痕，“你知道缘由。”
李泉刖耸耸肩，满不在意道：“知道啊，两百年前那只夜鸦机缘巧合之下偷了鬼神的东西，一夜之间从一只懵懂的夜鸦变成了身携血疫的祸世大妖，自此两边都讨不着好，只能在追杀之中灰溜溜逃到酆都避难，说来也巧，我闲来无事去酆都溜达的时候正好让我给撞上了，鬼神毕竟是我顶头的老大，他丢的东西正好让我这个闲人碰上，你说我该不该找它麻烦。”
“所以？”谢慈安挑眉。
“所以我要杀它呀，这死鸟别的不行，逃跑的功夫一流，恰巧酆都城的轮回司起了祸乱，一群鬼差闹得乌烟瘴气的，我分了心，被它从手底下溜走了，约莫是觉得走投无路，又受了鬼神的恩惠无视禁制，这才一头就扎进了皇城。”
谢慈安被这说辞气得发笑，身形前压，一只手掌按在李泉刖肩头，剑身上斜抵住她的下颌，逼她抬头。
两人近在咫尺，鼻息交接，“所以，因为你，皇城之内死了三百余人！”
谢慈安咬着牙，眼底暴怒不掩，似有风起云涌。
悬翦剑紧贴李泉刖的肌肤，火红的剑气在她周身环绕，仿佛下一瞬就能将她捅成筛子。
李泉刖睫翼一掀，轻嗤一声，冷冷驳道：“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说的好像是我亲手砍了他们的脑袋又把他们的尸骨烧成了灰，当着面就往我头上栽，明决，你不觉得羞愧吗？”
谢慈安喉口一哽，一时之间竟然不知如何反驳，甚至忽略了李泉刖那个脱口而出却与他无关的名字，更忘了静下心思考她对他的了解到底从何而来。
“血疫非病，自然无法根治，偏偏又能通过□□大规模传播，好就好在如今是寒冬腊月，即便血疫泛滥也不会导致病人在极短时间内病情恶化，若想办法拖一拖，未必没有办法解决，可你的父亲为了省事非要杀了他们，你尝试救过，有用吗？”
没有用……谢慈安甚至知道为什么。
因为血疫在皇城内蔓延有损天颜，因为驱邪除祟的灵植千金难买，因为皇室花大价钱供养的能人异士都懒得管这等办了也无功可获的闲事，因为皇权之下人命如草芥，因为杀了他们是最简单有效地解决办法。
区区三百条人命，在这座金子打造的皇城里，还不如后宫贵人们养的狗金贵。
那股恶寒，再次直冲颅顶，被谢慈安掌控的悬翦剑悄然散去，他松开对李泉刖的指骨，掐了掐鼻梁，口中泄出些许寒气。
缓了半晌，他终于稳下心神，视线再度落到李泉刖身上，“你所知甚多。”
李泉刖摆摆手，“没办法，这皇城里人多嘴杂，我跟着谢殊琅一道进来，不想听都不行。”
“嗯。”
“嗯什么？”
又是好一会儿的沉默，谢慈安轻叹一声，面容浮上一层和煦，温声说道：“你为取物，我为除疫，既然目标一致，不妨合作，事半功倍。”
这话可是说到了李泉刖的心坎上，她又成了起初那副混不吝的模样，忙不迭点头，“好呀好呀，那就有劳公子替我遮掩一二，如若被人发现端倪，我拍拍屁股就能走人，你怕是要被千夫所指。”
……
谢慈安这人，着实矛盾。
在李泉刖的记忆里，从前的明决绝对是个实打实的老好人，对世非黑白的执着到了简直令人发指的程度，可他矛盾也矛盾在这点上，因为他愿意为了自己认准的所谓正确，毫不犹豫的摒弃立场和良心，哪怕痛彻心扉也不悔不改，以致于旁人根本无法用世俗之内的对与错来评判他。
就如现在这般，谢慈安明知鬼域使者身处邪道多行不义，却愿意为了更多人的性命自甘堕落与她同流合污。
他妥协得快，不是因为被她三言两语就打乱心神，而是想用最快的办法解决当下的困境，即便他明面上与自己和解，想必在心里已经给她记了一笔三百条人命的烂账。
不过那又怎么样呢？
李泉刖压根不在乎，凡人生死自有天定，他们活不下来，就说明他们命中注定三更死，即便天王老子来了他们也活不到五更。
这就是因果循环，命数天定。
因缘际会，和合而生，各人有各人的命数，结局既定，再多挣扎也只是徒劳罢了，可惜这样残酷的道理，并非世人能参悟透，所以众生在考验和历练中野蛮生长，任凭风吹雨打，火烧不尽。
“谢慈安。”
身侧之人突然开口，引得青年侧目，“何事？”
李泉刖隐去气息与身形，在旁人眼中不过空气一团，可谢慈安就是能看见她，甚至还能听见她说话。
她实在好奇，问道：“你到底是怎么发现我的？”
谢慈安答道：“看见的。”
“如何看？”
“眼睛看。”
“……废话。”
李泉刖在歪门邪道上的造诣可谓高深，她虽然能做到隐形人般来如自然，可保不准那夜鸦临阵反扑闹出动静来，这才悄悄潜入准备伺机而动，结果就被谢慈安逮了个正着。
此时的李泉刖感觉自己像是被抓了壮丁的苦力，哪哪都不得劲，干脆又冲着谢慈安打起嘴炮来，“你还没回答我之前的问题呢。”
“什么。”
“你娶妻了吗？纳过妾吗？有婚约吗？有心仪之人吗？”
谢慈安忍无可忍，回道：“你连血疫的细枝末节都一清二楚，不知道我被关在冷宫七年才被解了禁令？”
李泉刖眉飞色舞，兴冲冲答道：“知道啊。”
“那你还问。”
“谁叫我为人放荡不羁，生平最大的爱好就是调戏貌美如花的良家公子。”
真是够了……
国师从前常将一句话挂在嘴边，“混沌初开分阴阳，清者升天浊落地”，天下之大，有阳便有阴，有正就有邪，六道门纳尽人间有能者，各处六地坐镇人间，受民间供奉，一为保民生和顺；二为镇酆都轮回道有序无碍；其三，便是压制背弃天道投身鬼域的恶徒不在人间肆意妄为。
这帮人不人又鬼不鬼的东西因鬼神赐福游走在六道轮回之外，不死不灭，实难对付，但好在他们也不是没有弱点，他们不涉因果，所以惧怕因果缠身，因此他们总对活人有种天然的恐惧，但凡现身，必然是为了猎杀道行高深的厉鬼和大妖夺其修为化作己用。
这正是谢慈安感到奇怪的点，鬼域使者从不掺和人事，且皇城大内有国师所设的禁制，但凡是不沾人气的东西都无法踏进禁制一步，在这里，别说厉鬼，就连妖物也寸步难行，所以鬼域使者根本不会突然造访，除非……
内心千头万绪纷乱如麻，谢慈安想到这里，眸光闪烁，突然明白了，按照当下的情形，如果不出所料，她也是为了血疫祸根而来……可她是怎么越过禁制踏进皇城的，那只带着血疫的夜鸦又是怎么飞进来的，城内的血疫和眼前这个女子究竟有没有关系？
分神的功夫，李泉刖已经飘飘然落在谢慈安面前，仰起头，伸手挑了挑他的下颌，笑眯眯道：“对我感到好奇了？你还没问过我的名字呢。”
男女相近，瞬间就破了大防，这一下是真把谢慈安惹急了，他退了半步，拍开她不安分的手，衣袖飘过，一把灵力凝成的赤金光剑已经横在了两人中间，割开了一条看似安全的裂痕。
李泉刖眼睛一眨不眨望着他蹙起的眉，指尖在通体火色的剑身上点了点，颇为真诚的说道：“怎么不把你的本命剑架在我脖子上。”
谢慈安握着剑柄，神情凌然，“有用吗。”
她点头，“当然有用，我虽不死不灭，但会受伤呀。”
谢慈安突然反应过来，“你怎么知道这是我的本命剑？”
李泉刖笑盈盈回他，“我还知道这把剑叫悬翦。飞鸟游过，触其刃如斩截焉，说的就是这把剑，灵门根基不如其它五门深厚，六百年就造出了这么一把神兵，还被那老头强行夺来赠给了你这个只挂名不露面的弟子，一般人可没这待遇。”
话还没说完，她的手已经握住了剑刃，锐利的剑气割伤她掌心，血流蜿蜒而下，滴答落地。
“……”
谢慈安被她目的不明的小动作弄得有些心浮气躁，手腕使力，悬翦剑横空飞转将她逼退，手腕再翻，剑尖已经抵在她喉咙处，一步一步上前将人逼到角落，他目光锁着她，开口质问，“你究竟是什么人？”
情调完了，老相好也动怒了，是时候谈正事了。
李泉刖垂眸，收敛了方才轻佻的神色，从袖子里掏出一方帕子用来裹伤，淡淡应了句：“鬼域使者，李泉刖。”
“因何而来？”
“为一只名叫阿裟的夜鸦而来。”
“如何混进来的？”
“这有何难。”
“哪里不难？”
李泉刖将帕子两角胡乱塞进缝隙，抱着胳膊向后靠去，眼睛盯着剑尖，再缓缓上移，与谢慈安四目相对，“区区一道禁制罢了，我也是术士出身，想要化解并不算难。”
因这句狂妄之言，谢慈安多看了她两眼。
国师已经是当今天下术士一列的至尊者，他的禁制，谁能说化解就化解？即便是阴阳界那帮潜心研习五行的道士也不敢口出狂言，她凭什么？
“怎么，觉得我目的不纯，满口谎话？”李泉刖伸手扯过一把椅子，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坐下，“我知道你和那老头感情深厚，对他的信任无人能及，可你也不想想，连一只鸟都能闯进来的禁制，旁人为何解不得？”
谢慈安沉默半晌，剑刃往前一递，已经擦过了李泉刖的脖颈，划出一条血痕，“你知道缘由。”
李泉刖耸耸肩，满不在意道：“知道啊，两百年前那只夜鸦机缘巧合之下偷了鬼神的东西，一夜之间从一只懵懂的夜鸦变成了身携血疫的祸世大妖，自此两边都讨不着好，只能在追杀之中灰溜溜逃到酆都避难，说来也巧，我闲来无事去酆都溜达的时候正好让我给撞上了，鬼神毕竟是我顶头的老大，他丢的东西正好让我这个闲人碰上，你说我该不该找它麻烦。”
“所以？”谢慈安挑眉。
“所以我要杀它呀，这死鸟别的不行，逃跑的功夫一流，恰巧酆都城的轮回司起了祸乱，一群鬼差闹得乌烟瘴气的，我分了心，被它从手底下溜走了，约莫是觉得走投无路，又受了鬼神的恩惠无视禁制，这才一头就扎进了皇城。”
谢慈安被这说辞气得发笑，身形前压，一只手掌按在李泉刖肩头，剑身上斜抵住她的下颌，逼她抬头。
两人近在咫尺，鼻息交接，“所以，因为你，皇城之内死了三百余人！”
谢慈安咬着牙，眼底暴怒不掩，似有风起云涌。
悬翦剑紧贴李泉刖的肌肤，火红的剑气在她周身环绕，仿佛下一瞬就能将她捅成筛子。
李泉刖睫翼一掀，轻嗤一声，冷冷驳道：“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说的好像是我亲手砍了他们的脑袋又把他们的尸骨烧成了灰，当着面就往我头上栽，明决，你不觉得羞愧吗？”
谢慈安喉口一哽，一时之间竟然不知如何反驳，甚至忽略了李泉刖那个脱口而出却与他无关的名字，更忘了静下心思考她对他的了解到底从何而来。
“血疫非病，自然无法根治，偏偏又能通过□□大规模传播，好就好在如今是寒冬腊月，即便血疫泛滥也不会导致病人在极短时间内病情恶化，若想办法拖一拖，未必没有办法解决，可你的父亲为了省事非要杀了他们，你尝试救过，有用吗？”
没有用……谢慈安甚至知道为什么。
因为血疫在皇城内蔓延有损天颜，因为驱邪除祟的灵植千金难买，因为皇室花大价钱供养的能人异士都懒得管这等办了也无功可获的闲事，因为皇权之下人命如草芥，因为杀了他们是最简单有效地解决办法。
区区三百条人命，在这座金子打造的皇城里，还不如后宫贵人们养的狗金贵。
那股恶寒，再次直冲颅顶，被谢慈安掌控的悬翦剑悄然散去，他松开对李泉刖的指骨，掐了掐鼻梁，口中泄出些许寒气。
缓了半晌，他终于稳下心神，视线再度落到李泉刖身上，“你所知甚多。”
李泉刖摆摆手，“没办法，这皇城里人多嘴杂，我跟着谢殊琅一道进来，不想听都不行。”
“嗯。”
“嗯什么？”
又是好一会儿的沉默，谢慈安轻叹一声，面容浮上一层和煦，温声说道：“你为取物，我为除疫，既然目标一致，不妨合作，事半功倍。”
这话可是说到了李泉刖的心坎上，她又成了起初那副混不吝的模样，忙不迭点头，“好呀好呀，那就有劳公子替我遮掩一二，如若被人发现端倪，我拍拍屁股就能走人，你怕是要被千夫所指。”
……
谢慈安这人，着实矛盾。
在李泉刖的记忆里，从前的明决绝对是个实打实的老好人，对世非黑白的执着到了简直令人发指的程度，可他矛盾也矛盾在这点上，因为他愿意为了自己认准的所谓正确，毫不犹豫的摒弃立场和良心，哪怕痛彻心扉也不悔不改，以致于旁人根本无法用世俗之内的对与错来评判他。
就如现在这般，谢慈安明知鬼域使者身处邪道多行不义，却愿意为了更多人的性命自甘堕落与她同流合污。
他妥协得快，不是因为被她三言两语就打乱心神，而是想用最快的办法解决当下的困境，即便他明面上与自己和解，想必在心里已经给她记了一笔三百条人命的烂账。
不过那又怎么样呢？
李泉刖压根不在乎，凡人生死自有天定，他们活不下来，就说明他们命中注定三更死，即便天王老子来了他们也活不到五更。
这就是因果循环，命数天定。
因缘际会，和合而生，各人有各人的命数，结局既定，再多挣扎也只是徒劳罢了，可惜这样残酷的道理，并非世人能参悟透，所以众生在考验和历练中野蛮生长，任凭风吹雨打，火烧不尽。
“谢慈安。”
身侧之人突然开口，引得青年侧目，“何事？”
李泉刖隐去气息与身形，在旁人眼中不过空气一团，可谢慈安就是能看见她，甚至还能听见她说话。
她实在好奇，问道：“你到底是怎么发现我的？”
谢慈安答道：“看见的。”
“如何看？”
“眼睛看。”
“……废话。”
李泉刖在歪门邪道上的造诣可谓高深，她虽然能做到隐形人般来如自然，可保不准那夜鸦临阵反扑闹出动静来，这才悄悄潜入准备伺机而动，结果就被谢慈安逮了个正着。
此时的李泉刖感觉自己像是被抓了壮丁的苦力，哪哪都不得劲，干脆又冲着谢慈安打起嘴炮来，“你还没回答我之前的问题呢。”
“什么。”
“你娶妻了吗？纳过妾吗？有婚约吗？有心仪之人吗？”
谢慈安忍无可忍，回道：“你连血疫的细枝末节都一清二楚，不知道我被关在冷宫七年才被解了禁令？”
李泉刖眉飞色舞，兴冲冲答道：“知道啊。”
“那你还问。”
“谁叫我为人放荡不羁，生平最大的爱好就是调戏貌美如花的良家公子。”
真是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