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疼啊……
李泉刖不是没见过她的同僚身陷险境被捏碎愿灯后面临的下场，奈何刀没割在自己身上，不知道什么叫痛彻心扉，等她自己身临其境后才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的感觉。
器官好似在被滚石反复倾轧，胸腔内气流化作旋刀飞转，气血倒行，经脉拧成麻花，本就空荡形同摆设的元府瞬间倾塌，整个人由内至外如同一座摇摇欲坠的高楼，只需一根稻草就能压得她匐匍在地绝望抽搐。
这就是被切断鬼神赐福后的下场。
这个瞬间，李泉刖大脑一片空白，只回荡着骨骼寸断的咔嚓声，视线被斑驳的血色浸染，神情恍惚难辨冷热，纤细的人影好似一只断了线的风筝，失去了承载的风力，一头栽倒下去。
屏障消散，亓官守周身失力趔趄几步，他顾不上自己，一把握住悬空的剑柄高举于顶，面露寒光，道：“妖女，受死！”
白刃狠狠劈下，还不等落在李泉刖身上，一道火光拔地而起挡在不省人事的李泉刖身前，两股互不相让的力道相撞，拉出一条刺眼的火花。
拦在亓官守面前的是一把赤火沸腾的剑，火光之后，是提着李泉刖衣领不让她倒下去的谢慈安。
亓官守双眼微眯，厉声质问：“你做什么！”
谢慈安稍稍侧头，半张脸忽明忽暗，他反问：“你又做什么！”
“为民除害义不容辞，我当然是要杀她！”
“就因为她是鬼域使者？”
“光这点就够她死一万次！”
谢慈安顿时怒火中烧，“你杀不死她！”
亓官守不退反进，怒吼：“那我也要让她生不如死！”
谢慈安盯着亓官守久久不语，气氛突然凝滞，只剩清透的月色和呼啸的北风在这条寂静的甬道里狂舞。
“师兄，杀生不虐生，六道门对鬼域之人的残暴行径同饿急了眼的畜生没有两样。”
“那又如何？”亓官守嗤笑一声，不以为意，说话的语气淡漠的叫人心凉，“这就是背弃天道和大义必须承受的后果，你不服也得憋着，让开！”
手腕突然被攥住，指甲狠狠扣入肌肤，刺得他有些疼。
谢慈安低头，只见李泉刖不知何时恢复了意识，气若游丝，勉强张了张口，“撒……手……”
他没听清，微微俯身凑到她身旁，“什么？”
“你，放手……我，我喘不过……气了……”
悬翦剑波光流转，震开亓官守。
谢慈安蹙着眉将李泉刖扶着站好，追问道：“你怎么样？”
李泉刖抬手擦去嘴角血渍，缓了好大一口气才蹦出两个硬邦邦的字眼：“尚可。”
亓官守显然没法理解眼前这两人到底是怎么搞到一起去的，一个皇族长子，一个鬼域妖女，别说八竿子都打不着关系，根本就是水火不容，这种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要命关头，居然上演起了你侬我侬的戏码，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他气得七窍生烟，恨铁不成钢，额头青筋突显，刚要张口怒斥谢慈安不分黑白不辨是非，谁知道下一秒李泉刖箭步越前，衣袖卷过悬在谢慈安身侧的悬翦剑牢牢握在掌心，火红的剑光裹挟着铺天盖地的气海向亓官守袭去。
不过眨眼的工夫，青影掠起，高墙被剑气撞得四分五裂轰然倒地，尘土飞扬。
狼藉未消，李泉刖一脚踩在亓官守胸口上，剑尖直指他门面，杀意滔天。
她速度之快，谢慈安都没反应过来，亓官守已经落败。
李泉刖兴致缺缺，道：“你太狂了，我很讨厌。”
亓官守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掀飞的，只知道她用的是谢慈安的剑，剑意入体，将他元府震出了裂痕。
他重重咳了一声，满口血沫溢出嘴角，相当惨淡。
“不过，”李泉刖挽了个漂亮的剑花，将这把不属于她的剑反握在后，“剑不是我的，用它杀你会落下乘，我还有事要办，今日就放你一马，下次就没这么好运了。”
说完，李泉刖回头看了眼怔愣的谢慈安，对他笑了笑，一挥衣袖将悬翦剑送回他身边。
等回神时，她身形早就化作一缕青烟随风散去，再寻不到任何踪迹。
亓官守撑着剑坐起身来，看着谢慈安，心中涌现悲凉，“你和她……是什么时候的事？”
“……”
等不到回答，他又兀自摇头，自言自语，“我就多问这一句，幸亏发现的是我，若换作旁人，你的下场可想而知。罢了，我会帮你瞒着的。”
“……”
“就算你们敢冒天下之大不韪，但你！”亓官守欲言又止，又觉得难以置信，“你怎么能将本命剑轻易交给她？这和托付身家性命有什么区别！悬翦剑就这么一把，世人皆识，她今日能用悬翦剑对着我下手，明日就能用悬翦剑对着别人下手，到时候你当如何自处？”
谢慈安实在忍无可忍，开口替自己辩解了两句：“并非你所想的那样，我同她相识前后加起来不过六个时辰，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能……”
悬翦剑是神兵利器，若非主人身死魂消，否则难驯。
他根本没法理解，李泉刖为什么可以用他的剑，还用的那般得心应手。
简直匪夷所思。
亓官守面露悲切，仰天长叹：“六个时辰而已……你就把悬翦剑给了那个妖女，你我自幼一同长大，悬翦剑从不让我触碰，你说说，她凭什么！她对你难道比我对你更好吗！你的良心呢？被狗吃了吗！怪我耳聋眼瞎，居然没看出来你们之间的私情，我就算心胸宽广能替你守口如瓶，可以后呢？国师总有知道真相的一天，她若不能改邪归正，国师必然会想尽办法斩草除根，你们一个两个都不得善终！”
谢慈安掐了下鼻梁，过去将亓官守搀扶起来，说道：“事关重大，悬翦剑一事还需查证，且我与她真的没有私情，还请师兄口下留情，不要污人清白。”
“她一个不知道岁数的妖女，哪来的清白。”
“师兄，口下留情。”
“她用你的剑将我元府震出了裂痕！等血疫的事情过去我必须要回灵门闭关，否则必落病根。”
“就一击？”
“还是用的剑柄……天杀的！我不是碎了她的愿灯吗，方才还半死不活，一下子又跟得道升天了一样。对了，她有没有跟你提过她姓甚名谁？”
“李泉刖。”
“原来是她，鬼神座下那几个臭名昭著的走狗，她也占一席之地，据说强如半步极境，想来没少夺大妖和生魂的修为，既然你下不去手对付她，往后还是离她远些吧，免得引火烧身万劫不复。”
……
皇城西方一角有口枯井，李泉刖坐在井口处，双手撑在粗糙的边沿处，抬着下颌与月相对。
“你识相点麻溜出来，或者我亲自下去送你一程，自己选一个。”
翅膀煽动几下，一道小小的黑影自井口飞速掠出落在几丈开外的枯木上，绿豆大小的眼睛小心翼翼的看向那个对它死追不放的疯女人，尖喙张开，发出一阵尴尬又谄媚的干笑，“呵呵呵，晚上好啊。”
明明是只带着不详之气的夜鸦，声音却脆如黄鹂，甚至好听。
它笑了几声就不敢作声了。
李泉刖现在的样子有些骇人，不知发生了什么，她面颊血疮遍布，好似刚从地狱里爬出来的厉鬼，血水顺着下颌流淌，将她衣衫浸成了浓郁的黑红色。
她心情似乎不错，勾唇浅笑，回了句：“晚上好。”
这一笑，笑得夜鸦心惊胆战，后背生凉。
它紧张极了，将爪子缩起来，妄图用单薄的翅膀将身躯包裹。
“这么怕我？”
夜鸦慌忙摇脑袋，“没有的事。”
李泉刖不说话了。
她自始至终都没舍得给夜鸦一个眼神，交叠的双脚轻微晃动，漆黑的眸子里盛满了皎皎月色，嘴里哼着曲调轻快的民间俗曲，指尖跟着节奏在井壁上点着，这似乎能预示她当下正处于一种放松和享受的状态里。
夜鸦很想跑，就像上一次一样，跑到天南地北，跑到任何一个李泉刖找不到它的地方。
可它太害怕了，怕得爪子都在哆嗦，好几次抓不住树枝。
这女人是个疯子，只要不遂她的意，她就会用尽一切恶毒的手段折磨它。
可若遂她的意，它会死，会死得相当彻底，连当鸟的资格都被剥夺。
因为恐惧，夜鸦两只眼睛死死盯着李泉刖不敢放松，生怕她下一秒就出现在身侧掐住它脆弱的脖子。
突然，干树枝沉了一截，一道恍如鬼魅般的声音在头顶幽幽响起，“我在等你，你在等死吗？”
夜鸦僵硬扭头，当看清李泉刖那张血迹遍布不断放大的脸时，它浑身羽毛瞬间炸开，凄厉的鸟鸣霎时响彻天地，紧接着两眼一翻，昏死过去般从树上一头扎了下去。
咔嚓一声，树枝断了，李泉刖悄然落地，踢了夜鸦一脚。
“再装死，踩死你。”
夜鸦要被逼疯了，煽动翅膀凌空而起，宛如一个丧夫后绝望的寡妇，对着李泉刖扯着嗓子疯狂嘶吼：“我都说了我办不到，你还要怎么样！有种你杀了我啊，杀了我一了百了！”
李泉刖负手而立，仰头看着它，笑颜不减，懒懒说道：“难得清闲，看在我现在心情不错的份上，可以给你另一个选择。”
夜鸦赶紧把那句“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狠话飞快咽下，咽了口唾沫，谨慎追问：“什么选择？”
“替我向天道问上一卦，不论成败与否，不论结果好坏，事后我都放你走。”
夜鸦懵了，“你千方百计想从我这里剥取鬼神元魂，就是为了向上天问一个卦象？”
“有何不可？”
“没没没，我就是有点意外，我还以为你是为了孝敬你的主子。”夜鸦举着翅膀一个劲儿的挠它的小脑袋瓜子，“你要问什么？”
李泉刖沉默片刻，后答道：“问……生死。”
夜鸦不明所以，“问谁的？”
“我。”
夜鸦更不明白了，“鬼域使者不入因果，不死不灭，哪来的生死可问。”
“因为没有，所以才要问。”
“好吧，我试试。”
李泉刖不是没见过她的同僚身陷险境被捏碎愿灯后面临的下场，奈何刀没割在自己身上，不知道什么叫痛彻心扉，等她自己身临其境后才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的感觉。
器官好似在被滚石反复倾轧，胸腔内气流化作旋刀飞转，气血倒行，经脉拧成麻花，本就空荡形同摆设的元府瞬间倾塌，整个人由内至外如同一座摇摇欲坠的高楼，只需一根稻草就能压得她匐匍在地绝望抽搐。
这就是被切断鬼神赐福后的下场。
这个瞬间，李泉刖大脑一片空白，只回荡着骨骼寸断的咔嚓声，视线被斑驳的血色浸染，神情恍惚难辨冷热，纤细的人影好似一只断了线的风筝，失去了承载的风力，一头栽倒下去。
屏障消散，亓官守周身失力趔趄几步，他顾不上自己，一把握住悬空的剑柄高举于顶，面露寒光，道：“妖女，受死！”
白刃狠狠劈下，还不等落在李泉刖身上，一道火光拔地而起挡在不省人事的李泉刖身前，两股互不相让的力道相撞，拉出一条刺眼的火花。
拦在亓官守面前的是一把赤火沸腾的剑，火光之后，是提着李泉刖衣领不让她倒下去的谢慈安。
亓官守双眼微眯，厉声质问：“你做什么！”
谢慈安稍稍侧头，半张脸忽明忽暗，他反问：“你又做什么！”
“为民除害义不容辞，我当然是要杀她！”
“就因为她是鬼域使者？”
“光这点就够她死一万次！”
谢慈安顿时怒火中烧，“你杀不死她！”
亓官守不退反进，怒吼：“那我也要让她生不如死！”
谢慈安盯着亓官守久久不语，气氛突然凝滞，只剩清透的月色和呼啸的北风在这条寂静的甬道里狂舞。
“师兄，杀生不虐生，六道门对鬼域之人的残暴行径同饿急了眼的畜生没有两样。”
“那又如何？”亓官守嗤笑一声，不以为意，说话的语气淡漠的叫人心凉，“这就是背弃天道和大义必须承受的后果，你不服也得憋着，让开！”
手腕突然被攥住，指甲狠狠扣入肌肤，刺得他有些疼。
谢慈安低头，只见李泉刖不知何时恢复了意识，气若游丝，勉强张了张口，“撒……手……”
他没听清，微微俯身凑到她身旁，“什么？”
“你，放手……我，我喘不过……气了……”
悬翦剑波光流转，震开亓官守。
谢慈安蹙着眉将李泉刖扶着站好，追问道：“你怎么样？”
李泉刖抬手擦去嘴角血渍，缓了好大一口气才蹦出两个硬邦邦的字眼：“尚可。”
亓官守显然没法理解眼前这两人到底是怎么搞到一起去的，一个皇族长子，一个鬼域妖女，别说八竿子都打不着关系，根本就是水火不容，这种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要命关头，居然上演起了你侬我侬的戏码，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他气得七窍生烟，恨铁不成钢，额头青筋突显，刚要张口怒斥谢慈安不分黑白不辨是非，谁知道下一秒李泉刖箭步越前，衣袖卷过悬在谢慈安身侧的悬翦剑牢牢握在掌心，火红的剑光裹挟着铺天盖地的气海向亓官守袭去。
不过眨眼的工夫，青影掠起，高墙被剑气撞得四分五裂轰然倒地，尘土飞扬。
狼藉未消，李泉刖一脚踩在亓官守胸口上，剑尖直指他门面，杀意滔天。
她速度之快，谢慈安都没反应过来，亓官守已经落败。
李泉刖兴致缺缺，道：“你太狂了，我很讨厌。”
亓官守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掀飞的，只知道她用的是谢慈安的剑，剑意入体，将他元府震出了裂痕。
他重重咳了一声，满口血沫溢出嘴角，相当惨淡。
“不过，”李泉刖挽了个漂亮的剑花，将这把不属于她的剑反握在后，“剑不是我的，用它杀你会落下乘，我还有事要办，今日就放你一马，下次就没这么好运了。”
说完，李泉刖回头看了眼怔愣的谢慈安，对他笑了笑，一挥衣袖将悬翦剑送回他身边。
等回神时，她身形早就化作一缕青烟随风散去，再寻不到任何踪迹。
亓官守撑着剑坐起身来，看着谢慈安，心中涌现悲凉，“你和她……是什么时候的事？”
“……”
等不到回答，他又兀自摇头，自言自语，“我就多问这一句，幸亏发现的是我，若换作旁人，你的下场可想而知。罢了，我会帮你瞒着的。”
“……”
“就算你们敢冒天下之大不韪，但你！”亓官守欲言又止，又觉得难以置信，“你怎么能将本命剑轻易交给她？这和托付身家性命有什么区别！悬翦剑就这么一把，世人皆识，她今日能用悬翦剑对着我下手，明日就能用悬翦剑对着别人下手，到时候你当如何自处？”
谢慈安实在忍无可忍，开口替自己辩解了两句：“并非你所想的那样，我同她相识前后加起来不过六个时辰，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能……”
悬翦剑是神兵利器，若非主人身死魂消，否则难驯。
他根本没法理解，李泉刖为什么可以用他的剑，还用的那般得心应手。
简直匪夷所思。
亓官守面露悲切，仰天长叹：“六个时辰而已……你就把悬翦剑给了那个妖女，你我自幼一同长大，悬翦剑从不让我触碰，你说说，她凭什么！她对你难道比我对你更好吗！你的良心呢？被狗吃了吗！怪我耳聋眼瞎，居然没看出来你们之间的私情，我就算心胸宽广能替你守口如瓶，可以后呢？国师总有知道真相的一天，她若不能改邪归正，国师必然会想尽办法斩草除根，你们一个两个都不得善终！”
谢慈安掐了下鼻梁，过去将亓官守搀扶起来，说道：“事关重大，悬翦剑一事还需查证，且我与她真的没有私情，还请师兄口下留情，不要污人清白。”
“她一个不知道岁数的妖女，哪来的清白。”
“师兄，口下留情。”
“她用你的剑将我元府震出了裂痕！等血疫的事情过去我必须要回灵门闭关，否则必落病根。”
“就一击？”
“还是用的剑柄……天杀的！我不是碎了她的愿灯吗，方才还半死不活，一下子又跟得道升天了一样。对了，她有没有跟你提过她姓甚名谁？”
“李泉刖。”
“原来是她，鬼神座下那几个臭名昭著的走狗，她也占一席之地，据说强如半步极境，想来没少夺大妖和生魂的修为，既然你下不去手对付她，往后还是离她远些吧，免得引火烧身万劫不复。”
……
皇城西方一角有口枯井，李泉刖坐在井口处，双手撑在粗糙的边沿处，抬着下颌与月相对。
“你识相点麻溜出来，或者我亲自下去送你一程，自己选一个。”
翅膀煽动几下，一道小小的黑影自井口飞速掠出落在几丈开外的枯木上，绿豆大小的眼睛小心翼翼的看向那个对它死追不放的疯女人，尖喙张开，发出一阵尴尬又谄媚的干笑，“呵呵呵，晚上好啊。”
明明是只带着不详之气的夜鸦，声音却脆如黄鹂，甚至好听。
它笑了几声就不敢作声了。
李泉刖现在的样子有些骇人，不知发生了什么，她面颊血疮遍布，好似刚从地狱里爬出来的厉鬼，血水顺着下颌流淌，将她衣衫浸成了浓郁的黑红色。
她心情似乎不错，勾唇浅笑，回了句：“晚上好。”
这一笑，笑得夜鸦心惊胆战，后背生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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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鸦慌忙摇脑袋，“没有的事。”
李泉刖不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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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它太害怕了，怕得爪子都在哆嗦，好几次抓不住树枝。
这女人是个疯子，只要不遂她的意，她就会用尽一切恶毒的手段折磨它。
可若遂她的意，它会死，会死得相当彻底，连当鸟的资格都被剥夺。
因为恐惧，夜鸦两只眼睛死死盯着李泉刖不敢放松，生怕她下一秒就出现在身侧掐住它脆弱的脖子。
突然，干树枝沉了一截，一道恍如鬼魅般的声音在头顶幽幽响起，“我在等你，你在等死吗？”
夜鸦僵硬扭头，当看清李泉刖那张血迹遍布不断放大的脸时，它浑身羽毛瞬间炸开，凄厉的鸟鸣霎时响彻天地，紧接着两眼一翻，昏死过去般从树上一头扎了下去。
咔嚓一声，树枝断了，李泉刖悄然落地，踢了夜鸦一脚。
“再装死，踩死你。”
夜鸦要被逼疯了，煽动翅膀凌空而起，宛如一个丧夫后绝望的寡妇，对着李泉刖扯着嗓子疯狂嘶吼：“我都说了我办不到，你还要怎么样！有种你杀了我啊，杀了我一了百了！”
李泉刖负手而立，仰头看着它，笑颜不减，懒懒说道：“难得清闲，看在我现在心情不错的份上，可以给你另一个选择。”
夜鸦赶紧把那句“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狠话飞快咽下，咽了口唾沫，谨慎追问：“什么选择？”
“替我向天道问上一卦，不论成败与否，不论结果好坏，事后我都放你走。”
夜鸦懵了，“你千方百计想从我这里剥取鬼神元魂，就是为了向上天问一个卦象？”
“有何不可？”
“没没没，我就是有点意外，我还以为你是为了孝敬你的主子。”夜鸦举着翅膀一个劲儿的挠它的小脑袋瓜子，“你要问什么？”
李泉刖沉默片刻，后答道：“问……生死。”
夜鸦不明所以，“问谁的？”
“我。”
夜鸦更不明白了，“鬼域使者不入因果，不死不灭，哪来的生死可问。”
“因为没有，所以才要问。”
“好吧，我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