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楼1401内。

    月栀酒把住户门反锁,指着次卧,“高队呀,你今天晚上就睡这儿吧,被子在柜子里自己拿哈。”

    高琴点点头走进了房间。

    “哎嘛,困死我了,这一天天的都什么事儿……高队,我就不锁门了,明天记得叫我。”月栀酒抽了两下鼻子,翻箱倒柜找出安眠药,吃了几粒,又打了个哈欠,走进主卧睡觉去了。“我这感着冒呢,你们这些大老爷们儿也不知道心疼一下病人,活该单身……”

    月栀酒没有关客厅的灯,以至于高琴拿完被子之后,理所应当地走出房间去关灯。

    这时,他的手机振动了一下。

    是木沐发来的消息——

    【头儿,这是舒久月父亲的资料。很奇怪呀,我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高琴回复他:【知道了,早点睡,明早七点半出发】,然后点就开了下面的文档。

    舒久月的母亲早亡,父亲名叫舒稳山,早年是一个话剧演员,后面转型做了电影导演,还开了家娱乐公司,在当地小有名气。

    可是舒稳山在三年前就确诊了肺癌,已经退隐很久了。半年前病情加重,现在长期住在吉滇市中医院,应该和他们要调查的案件没有太大的关联。

    据铁杆粉丝扒出来的消息,舒久月跟父亲的关系很好,每个月都会给舒稳山30万左右的养老费,还给他准备了VIP私人病房以及两个护工。

    舒久月作为在娱乐圈泡了十多年的资深女艺人,按理说绯闻对象和竞争对手都不会少,为什么月栀酒问都没问,就直接锁定了她这个关系很好的父亲呢?

    除此之外,高琴还隐约觉得月栀酒有哪里不对劲,但是他又说不上来。

    月栀酒平常有熬夜的习惯,今天怎么会这么早就困了呢?

    不对,他根本不困,为了能让自己能顺利入睡,他还专门找出了安眠药。

    高琴死活想不明白,独自发了十分钟的呆,也从桌子上的药瓶里象征性地倒了一颗安眠药来吃。

    他摸着脑袋走进房间,不小心把脑袋里想的话给说出来了:“为什么呢?”

    …………

    主卧里。

    月栀酒吃了双倍剂量的安眠药,如愿很快睡着了。

    他的梦境中一片黑暗,一道极具魅惑力的女声笼罩下来:“月公子,你终于回来了——哈哈,怎么样,我给你的线索还好用吗?老鼠妈妈是不是胸口中刀而亡?你想找到小老鼠吗?”

    月栀酒吼道:“你到底是谁?你和凶手是什么关系?你给我出来,躲躲藏藏的算什么东西!”

    …………

    早在今天下午,月栀酒就梦到过这个场景了。

    当时这道声音给他讲了一个故事:

    【某天,老鼠妈妈被杀害了,凶刀刺穿了她的心脏。】

    【她胸口处中四刀而亡,死状极其惨烈。】

    【几天后,小老鼠也被碎尸了。】

    声音讲了很多遍,像复读机一样。

    当然月栀酒也问了很多问题,声音的主人一个都没有给他回复。

    他觉得这个声音是有意识的人类发出的,但是自己的梦里真的会出现其他人吗?这个人是谁呢?她为什么会提前预料到案件的发生呢?

    月栀酒是泡澡的时候睡着的,当他从浴缸里醒来时,双手的十指皆已经被泡出了皱巴巴的纹理。

    门外猝不及防的响起了高队长大喊大叫的砸门的声音,月栀酒知道高琴一般情况下并不会如此着急,于是来不及多想就跑去开了门。

    为了不引人怀疑,月栀酒尽量假装成和平常一样的反应,但是越听就越觉得自己的这个梦境很有问题。所以他根本就没有认真考虑怎么破案,而是随便找了个理由去搪塞高琴。

    舒久月身中四刀而亡,中刀的位置也恰好在胸口,刚好就符合“老鼠妈妈”的死因。

    月栀酒想到梦中还出现过一只“小老鼠”,他猜测出会不会是跟舒久月有关的小辈,没想到居然是她的私生子。

    故事中的“小老鼠”已经死了,这是过去式。但故事里也出现了一个时间节点,那就是“几天后”,这个量词至少得是三天。舒久月是昨天死的,以此类推,舒舒的死亡时间至少明天,这里又变成了未来式。

    月栀酒不清楚前因后果,心里却也犯了嘀咕。

    …………

    “月公子,我是谁当真这么重要吗?”

    月栀酒头顶打下一束光,正好如舞台的聚光灯,把他笼罩起来。

    此时,有一个戴着面具、穿着古风红衣的女人从黑暗中走出来。

    “我才不关心你是谁。”月栀酒语气平淡。

    女人的语气很诡异:“那真是太遗憾了,毕竟我的身份还是挺重要的。”

    “所以呢?”

    女人叹了口气,“我知道很多事情,但是没有办法明说……”

    “等等。”月栀酒叫住了她,“你是真人?”

    “是的。”

    “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些事情?”月栀酒接连追问。

    他头顶的灯光闪烁了两下,女人的眼睛里流露出失落。“没有人比我更想说出真相了,但是月公子,我是真的没有办法说出口。”

    月栀酒讽刺笑笑,“嚯,所以你神通广大地跑来我梦里是想干什么呀?溜溜弯儿,好玩吗?”

    “不!”女人状态疯癫地大吼:“我说不出来,但是你可以问我,我可以点头摇头!”

    月栀酒冷眼看着女人。

    “我只能进一个人的梦,所以选择了你。你一定要找到答案,一定要帮我!”女人抓住月栀酒的肩膀,异常用力,“求你了!”

    月栀酒推开女人,“疯子,你甚至都不愿意告诉我你是谁。”

    “没时间了,月公子,我没时间了!你快问啊!”女人哑声嘶吼。

    月栀酒知道事情的轻重,这个女人身上有最精准的线索。不管她身上有多少疑点,也不管这件事情有多奇异怪诞,月栀酒只要真相。

    他在入睡之前就猜到眼前之人是谁了,于是乎心起一念:“我问了,你可不要后悔。”

    “快!”女人双拳紧握,声音都期待地有些颤抖。

    “你就是舒久月?”这是一个近乎笃定的问句。

    月栀酒头顶的灯光又再次闪烁。

    她不能回答,可“不能”就是答案。

    女人没有办法作答,只是瞬间潸然泪下,眼泪甚至多到涌出了面具。她背过身去,颠笑着自言自语:“月栀酒,居然是真的……啊哈哈,她没有骗我……”

    “谁?”

    月栀酒头顶的光线再一次闪烁。

    又不能说。

    也罢,横竖他对与案件无关的事情本就不感兴趣,大不了换一个问题就是。

    “小老鼠已经死了吗?”

    这次白光没有闪。

    女人点了点头。

    月栀酒也没有办法问舒舒的位置,于是短暂的思索之后问:“凶手是孩子的父亲吗?”

    女人点头。

    “他是……”月栀酒还想继续问下去。

    周围没有人说话,但女人突然像是听到了什么一般,猛然转身,惊呼着叫停了他:“月公子!最后一个问题,再想想。”

    月栀酒觉得奇怪,女人之前没有提过可以问几个问题,为什么现在突然变卦了?她是不是可以听到什么自己听不到的声音?

    月栀酒后悔自己没有仔细听木沐他们分析线索。他现在对于案件的了解太少,眼下还只能问最后一个问题,真是有点太难为他了。

    其实舒久月已经心如死灰。

    月栀酒的前几个问题根本不足以支撑他找到凶手,最后一个问题当然也不可能翻盘。

    他不知道杀人凶手,不知道杀人手法,甚至连杀人动机和嫌疑人都不明确。

    舒久月怎么敢把希望寄托到这样的人身上?

    可是除他之外,舒久月就只剩下明确的死路了。

    月栀酒无法得知舒久月的心理活动,只是忙着控制自己的思绪飞跃。

    凶手是孩子父亲,年龄应该和舒久月差不多,排除女性,男性老人和小孩。他也不确定是不是单人犯案,所以只能排除真凶,如果有帮凶还得另谈。

    和舒久月传过绯闻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况且这还是演艺圈的事儿,没传过绯闻的也有可能。三个重大嫌疑人当中,可以排除杀心最大的孔小艺,目前暂无动机的冯二马可能性最大。因为有监控,其他人犯案的可能性几乎为0。

    他要问舒久月“凶手是不是冯二马”吗?

    如果是,这个案子并不复杂,舒久月也就用不着如此紧张;如果不是,冯二马为什么要说见到了舒久月呢?他会是帮凶吗?

    从孔小艺最后一次和舒久月见面,到第二天民警见到尸体,在此期间,只有这两个人进入过死亡现场。按理说,凶手只有可能是他们俩,但是舒久月是演员,控制情绪的能力很强,她的行为举止都透露着过于强烈的恐惧不安,所以凶手也绝对不可能是他们。

    “凶手……”

    舒久月心想,糟糕,最后一次提问机会被浪费了。

    凶手不是月栀酒可以想象到的人,所以无论他问凶手是谁,答案都是否定的。因此,只要他问出口,就很容易被干扰休息误导,越走越偏。相反,如果他干脆直接问凶手是不是他认识的人,那么这根本就是一条废物线索,完全排不上用场。

    “凶手是不是从监控中消失了?”

    完了……

    等等,月栀酒问了什么?

    这可真是个好问题!

    不是“凶手是不是没出现在监控中”,而是“凶手是不是从监控中消失了”。有了这个答案,舒久月沉冤昭雪的未来指日可待。

    女人疯狂点头。

    她总算是小了,似是放下半颗心般,感激地对月栀酒道了谢。

    月栀酒头顶的灯光逐渐暗了下去,女人一步一步往后退,眼见着就要消失在黑暗之中。

    在月栀酒只能看到她答题轮廓的时候,舒久月的声音再次传来:“对了,我差点忘了,有人托我给你带句话。”

    【有一只小灰兔,她无处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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