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4
幸好另一个婆子手脚快，赶紧抓了几把香灰掩在那团火上，又用抹布罩住，把火扑灭。
元无雯连连咋舌摇头，责备元无需道，“你咋瞎凑热闹呢？知道今天什么日子吗？晦气！我看你要倒大霉了！”
她本是这个家的长女，却一直被妹妹元无雨抢尽风头，而且她和二房柳氏关系一直紧张，自是想要借这机会立威显摆。
元无需本来就受了惊害怕，被她这么一训斥更加难过，哭声也更响。
元无雯却更加尖酸刻薄道，“闭嘴，别哭！闹心！再哭就跟你娘一起在家！”又向崔氏给元无需扣了一顶高帽子，“娘，这太晦气了，不是好兆头。”
元流目光灼灼看着大女儿，面沉如水，沉声道，“你弟弟是无心的，不要小题大做。”
元无雨早已将元无需抱在怀里，不停安抚，“乖，不哭。不晦气，大吉大利！爹没有说小无需错了，莫哭了。”
元无需听见爹和二姐这么说，立时止住哭，纯真圆润的小脸上挂着晶莹如露水的泪珠，抽噎着赶紧认错，“爹，无需错了，以后再也不这样了。”
他说着又凑到元无雨的耳边，小声说，“我讨厌大姐，我最喜欢二姐。”
他以为的悄悄话，其实音量并不小，屋子里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元无雯翻了一个白眼，冷傲道，“谁稀罕做你大姐，我更讨厌你！”
崔氏赶紧呵斥女儿，“你就让着你弟弟，别跟个小孩子似的，以后你不许再骂他。”
元无雯撇撇嘴，跺着脚，“哼——”了一声，咬着嘴角瞪着元无需，又瞪着元无雨。
元无雨能感受到姐姐那凌厉如刀的眸光，假装没看见，什么也不说。
“吃饭吧。”元流一声令下，全家齐齐上桌用早膳。
饭毕，漆黑的天色浅了一分，全家上下加上丫鬟、婆子、车夫、男丁，近二十个人乘了五辆油壁车，朝开福寺进发。
车子走了一阵，天色又亮了一分，抬头东望，淡淡青淡淡蓝的天宇泛出些许曙红。
元无需、元无盈、元无雨、溪清共乘一辆油壁车，元无需年纪太小，嗜睡，靠在元无雨的腿上酣睡着。
“大姐也太过分了，她性子这么暴躁，将来怎么找婆家。”元无盈替弟弟鸣不平。
他是这个家的长子，骨子里天生有一种要赶紧做个大人来当家的迫切。
元无雨噗嗤一声笑出来，“你倒想得挺远，是闲得慌吗？”顿了顿，又正色道，“你少操心别人，多读些书才是正经。最近书读得怎样了？”
“二姐，你就放心好了，我早就立志将来要考状元，只待做了大官为咱家光宗耀祖。
“你看，亭西兄考个状元，你就是状元夫人了，我再考个状元，你就是状元姐姐了。”
元无盈声色笃定，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
“爹要你多读书，不是要你去考功名，爹不希望你做官。”元无雨秀眉微蹙。
元无盈摇摇头，坦言道，“二姐，你不懂我，我做官是为了给大伯父大伯母报仇！我要查出害死他们的凶手，要将他们绳之以法！
“大伯父大伯母对咱家有恩，我不能让他们死得不明不白。
“凶手至今逍遥法外，天理何在。”
他说话的时候，脸色甚是威严，立时有了成熟男儿的气概。
一听弟弟的豪迈宣言，元无雨做不得声，能报仇固然好，可是弟弟可以办到吗？
她虽然无法确定，却隐隐有侥幸心理，万一弟弟就真的给大伯父大伯母报仇了呢！
见二姐不说话，他就当是赞许了，又带着一丝批判性的口吻，“爹太软弱了，躲躲藏藏地过日子，凭什么不报仇，凭什么要躲着坏人。
“我不能像爹那样软弱，我将来要做个好官，为朝廷效力，为国家建功立业。”
讲真，有时候元无雨只恨自己不是男儿身，不能踏上仕途，大概越是爹不让他们做官，就越是逆反心理，偏对做官充满了向往。
以她的人生阅历，固然还不懂做官好不好，弟弟自然只知道做官才是有出息。
所以听见弟弟这么说，她是赞同的，并且觉得弟弟有志气，将来必是做大事的人。
“我也希望你将来能做官，能替大伯父大伯母报仇。
“爹和娘虽然隐忍着，但他们其实是苦于报仇无路。
“只有去汴京，去做官，才有报仇的机会！”
元无雨用激赏的眼光打量着弟弟，她隐隐望见未来那个穿着华贵官服的弟弟。
“嗯，我就知道二姐会支持我，这是我的人生志向所在，不过不能让爹知道。溪清，你也不要和旁人说哦。”
元无盈嘱咐溪清，又看了看熟睡的元无需，语重心长道，“等我做了官，也给无需谋个好前程。我不想咱家世代经商，实在是没有身份。”
“是。”他说的也是元无雨想说的，可她是女儿身，这辈子无缘仕途了，又不想依附旁人，只能学着经商立世。
爹说过：家财万贯，不如薄技在身。会做生意也是技能。
“等我做官了，以后我们还回汴京去住，我就不信祖父祖母，还有家里的那些亲戚不认咱们。”元无盈对未来无限期待，似乎已经看见了那一天。
“是。但我们也不求被他们待见，毕竟当初他们的做法太让人心寒了。”元无雨觉得认祖归宗太遥远了，长这么大，她就从来没有见过家里的亲戚。
对“亲戚”这个词，一点儿感受都没有，也没有任何期许。
姐弟二人的闲聊中，天色更亮了，东方天际一片红润中透出明亮的金黄来，天空越来越蓝。
漫天绚烂的红霞好似丹墨晕染开的织锦，越来越亮，直到太阳露出脸，金光一道道地射出来，照亮了天地。
万物发光，一缕阳光透过车帘，斜照在元无雨脸上，元无盈望着姐姐，忍不住赞叹，“二姐，你越来越好看了。”
还不待元无雨作答，元无需醒了过来，揉着惺忪眼睛，咕哝道，“二姐，我觉得你比仙女还漂亮。
“如果我可以快点长大就好了，就可以保护二姐。”
“你俩还真是亲兄弟……这马屁拍得都一个路数。”元无雨掩嘴轻笑。
元无盈逗着弟弟，“那将来你是不是也要娶一个和二姐一样漂亮的媳妇儿呀？”
元无需瞪大了澄清的眸子，点了点头，“是。但是她不能比二姐漂亮，二姐是最漂亮的仙女。”
他的话，逗得大家哈哈大笑。
笑声中，听到车夫叫停马车，嗓门粗犷有力，“到啦到啦！下车吧！”车夫一边喊着一边跳下马。
元家五辆油壁车在开福寺门口一字排开，尤为打眼，但佛门清地，大家都保持肃穆安静，一顺儿朝寺里移步。
元无雯连连咋舌摇头，责备元无需道，“你咋瞎凑热闹呢？知道今天什么日子吗？晦气！我看你要倒大霉了！”
她本是这个家的长女，却一直被妹妹元无雨抢尽风头，而且她和二房柳氏关系一直紧张，自是想要借这机会立威显摆。
元无需本来就受了惊害怕，被她这么一训斥更加难过，哭声也更响。
元无雯却更加尖酸刻薄道，“闭嘴，别哭！闹心！再哭就跟你娘一起在家！”又向崔氏给元无需扣了一顶高帽子，“娘，这太晦气了，不是好兆头。”
元流目光灼灼看着大女儿，面沉如水，沉声道，“你弟弟是无心的，不要小题大做。”
元无雨早已将元无需抱在怀里，不停安抚，“乖，不哭。不晦气，大吉大利！爹没有说小无需错了，莫哭了。”
元无需听见爹和二姐这么说，立时止住哭，纯真圆润的小脸上挂着晶莹如露水的泪珠，抽噎着赶紧认错，“爹，无需错了，以后再也不这样了。”
他说着又凑到元无雨的耳边，小声说，“我讨厌大姐，我最喜欢二姐。”
他以为的悄悄话，其实音量并不小，屋子里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元无雯翻了一个白眼，冷傲道，“谁稀罕做你大姐，我更讨厌你！”
崔氏赶紧呵斥女儿，“你就让着你弟弟，别跟个小孩子似的，以后你不许再骂他。”
元无雯撇撇嘴，跺着脚，“哼——”了一声，咬着嘴角瞪着元无需，又瞪着元无雨。
元无雨能感受到姐姐那凌厉如刀的眸光，假装没看见，什么也不说。
“吃饭吧。”元流一声令下，全家齐齐上桌用早膳。
饭毕，漆黑的天色浅了一分，全家上下加上丫鬟、婆子、车夫、男丁，近二十个人乘了五辆油壁车，朝开福寺进发。
车子走了一阵，天色又亮了一分，抬头东望，淡淡青淡淡蓝的天宇泛出些许曙红。
元无需、元无盈、元无雨、溪清共乘一辆油壁车，元无需年纪太小，嗜睡，靠在元无雨的腿上酣睡着。
“大姐也太过分了，她性子这么暴躁，将来怎么找婆家。”元无盈替弟弟鸣不平。
他是这个家的长子，骨子里天生有一种要赶紧做个大人来当家的迫切。
元无雨噗嗤一声笑出来，“你倒想得挺远，是闲得慌吗？”顿了顿，又正色道，“你少操心别人，多读些书才是正经。最近书读得怎样了？”
“二姐，你就放心好了，我早就立志将来要考状元，只待做了大官为咱家光宗耀祖。
“你看，亭西兄考个状元，你就是状元夫人了，我再考个状元，你就是状元姐姐了。”
元无盈声色笃定，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
“爹要你多读书，不是要你去考功名，爹不希望你做官。”元无雨秀眉微蹙。
元无盈摇摇头，坦言道，“二姐，你不懂我，我做官是为了给大伯父大伯母报仇！我要查出害死他们的凶手，要将他们绳之以法！
“大伯父大伯母对咱家有恩，我不能让他们死得不明不白。
“凶手至今逍遥法外，天理何在。”
他说话的时候，脸色甚是威严，立时有了成熟男儿的气概。
一听弟弟的豪迈宣言，元无雨做不得声，能报仇固然好，可是弟弟可以办到吗？
她虽然无法确定，却隐隐有侥幸心理，万一弟弟就真的给大伯父大伯母报仇了呢！
见二姐不说话，他就当是赞许了，又带着一丝批判性的口吻，“爹太软弱了，躲躲藏藏地过日子，凭什么不报仇，凭什么要躲着坏人。
“我不能像爹那样软弱，我将来要做个好官，为朝廷效力，为国家建功立业。”
讲真，有时候元无雨只恨自己不是男儿身，不能踏上仕途，大概越是爹不让他们做官，就越是逆反心理，偏对做官充满了向往。
以她的人生阅历，固然还不懂做官好不好，弟弟自然只知道做官才是有出息。
所以听见弟弟这么说，她是赞同的，并且觉得弟弟有志气，将来必是做大事的人。
“我也希望你将来能做官，能替大伯父大伯母报仇。
“爹和娘虽然隐忍着，但他们其实是苦于报仇无路。
“只有去汴京，去做官，才有报仇的机会！”
元无雨用激赏的眼光打量着弟弟，她隐隐望见未来那个穿着华贵官服的弟弟。
“嗯，我就知道二姐会支持我，这是我的人生志向所在，不过不能让爹知道。溪清，你也不要和旁人说哦。”
元无盈嘱咐溪清，又看了看熟睡的元无需，语重心长道，“等我做了官，也给无需谋个好前程。我不想咱家世代经商，实在是没有身份。”
“是。”他说的也是元无雨想说的，可她是女儿身，这辈子无缘仕途了，又不想依附旁人，只能学着经商立世。
爹说过：家财万贯，不如薄技在身。会做生意也是技能。
“等我做官了，以后我们还回汴京去住，我就不信祖父祖母，还有家里的那些亲戚不认咱们。”元无盈对未来无限期待，似乎已经看见了那一天。
“是。但我们也不求被他们待见，毕竟当初他们的做法太让人心寒了。”元无雨觉得认祖归宗太遥远了，长这么大，她就从来没有见过家里的亲戚。
对“亲戚”这个词，一点儿感受都没有，也没有任何期许。
姐弟二人的闲聊中，天色更亮了，东方天际一片红润中透出明亮的金黄来，天空越来越蓝。
漫天绚烂的红霞好似丹墨晕染开的织锦，越来越亮，直到太阳露出脸，金光一道道地射出来，照亮了天地。
万物发光，一缕阳光透过车帘，斜照在元无雨脸上，元无盈望着姐姐，忍不住赞叹，“二姐，你越来越好看了。”
还不待元无雨作答，元无需醒了过来，揉着惺忪眼睛，咕哝道，“二姐，我觉得你比仙女还漂亮。
“如果我可以快点长大就好了，就可以保护二姐。”
“你俩还真是亲兄弟……这马屁拍得都一个路数。”元无雨掩嘴轻笑。
元无盈逗着弟弟，“那将来你是不是也要娶一个和二姐一样漂亮的媳妇儿呀？”
元无需瞪大了澄清的眸子，点了点头，“是。但是她不能比二姐漂亮，二姐是最漂亮的仙女。”
他的话，逗得大家哈哈大笑。
笑声中，听到车夫叫停马车，嗓门粗犷有力，“到啦到啦！下车吧！”车夫一边喊着一边跳下马。
元家五辆油壁车在开福寺门口一字排开，尤为打眼，但佛门清地，大家都保持肃穆安静，一顺儿朝寺里移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