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下雨了。
豆大的雨珠噼里啪啦地打在车窗玻璃上，让人莫名心安。
大巴上响起一片鼾声。
苏安岁坐在靠窗的位置，看着窗上倒映出自己的脸，发现自己眼里也盛满了疲惫。
可不累嘛，就算化蝶能够一定程度上减缓她落地时的冲击力，她的小腿也还是被震得发痛。再加上她又马不停蹄地赶到了附近的一个小集市，身体早就透支了。
幸好在车上时她留意了一下附近的聚落，不然她现在可能还在山里啃野菜。
手机震动。
打开一看，师父给她发来了一条微信：
师父：全都解决好啦小岁岁，放心去玩儿吧。
果然是这样。
师父早上突然把自己赶出来，就是为了支开自己，然后去找那些跟踪狂算账。
昨天那些人，跟着苏安岁去了乡下。以白月华的修为，当然已经注意到他们了。
师父发来了这条信息后苏安岁才算得上真正放松了。她编辑好文字，回了过去：
岁岁：嗯嗯，师父你也要注意安全哈。
几乎是秒回。
师父：好的小岁岁。
———————
重庆。
下车后，苏安岁立即就近找了一家酒店办理入住。当整个人陷入柔软洁白的大床时，那感觉，别提多满足了。
果然，被窝就是第二故乡！
一躺下就不想起来了。
苏安岁赖在床上躺了好久，还是忍住疲惫起身，下楼去买了一套干净的衣服和点吃食上来。快速冲了一个热水澡，她将换下的脏衣服打包好，这才重新缩回了床上。
吃着好丽友派，苏安岁翻看着微信的聊天页面。看了眼时间，还不算太晚，她便打开通讯录拨了一个号码出去。
电话响了几声就被接通了。苏安岁刚想开口，电话那边却抢先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哎哟喂我的小岁岁！干妈终于等到你的电话了！你现在在哪里？什么时候回来？钱够不够用？要不要让杜哥来接你？”
一连串的问题问得苏安岁有些发懵，但女人着急关切的语气让得她不自觉地露出一个笑容：
“干妈，我想死你了！”
“想干妈这一年你也不给干妈打一个电话？那么突然的就和你师父走了，真是的！”
“嘿嘿……这事儿是我不对嘛，我下次一定提前告诉你！”
“哼！小岁岁，你现在在哪儿，啥时候回来啊？钱够不够用？”
“我现在在重庆呢，钱够用的，这一年里我也在打工，存了点。”
“好嘛！小岁岁，你可不知道，这一年里咱家发生了什么事儿！小也子他出家了！”
“谁？王也？”听到这个消息，苏安岁一怔，“他……出家？”
“是啊！哎，现在你亦哥谈了个女朋友，一门心思都扑到人家女娃身上了，都没人来陪干妈解闷儿了！小岁岁，你可快点回来啊！干妈给你做杂酱面！”
“那我等着！干妈做的杂酱面最好吃了！”
听着电话那头干妈絮絮叨叨地说着家里的事，苏安岁的心头暖暖的，很幸福。
从她七岁被寄养到王家直到现在，已经有十四年了。
听师父说，是因为苏家当时面临的情况有些严峻，而苏父和王父又是战友、挚友，为了保护苏安岁，便将她托付给了王家。
那时候苏安岁还不懂，但她很听师父的话，实实在在地给王父王母磕了三个头，认了干爹干妈，入住王家。
王父自己有三个儿子，而又因为苏安岁和三儿子王也年龄相近，他便将两个孩子安排到了同校同级同班，叫王也多多照顾苏安岁。
但其实，王家对苏安岁和对待亲生女儿没什么区别。甚至因为苏安岁是女孩子，在某些方面的待遇比王家三位公子还要好，引得旁人无比羡煞。
而苏安岁，也早已把王家人当做了自己的家人。
和干妈聊了足足一个多小时两人才依依不舍地挂断电话。苏安岁看着通话记录，内心感到无比充盈。
而且，最令她感到意外的，是王也竟然真的出家了。
王也是王家的三公子，他和苏安岁可以说是从小一起长大。也正是因为这样，苏安岁在很早的时候就察觉到了王也的变化，一种本质上的变化。
具体来讲，是在初中一次暑假之后。
武当山的周大师对王父有启蒙之恩，所以每年暑假王父都会带着四个孩子去武当山祈福。而正是一次祈福后，王也对王父提出他想要在武当山上跟着云龙道长学习学习传统文化。
王父当然没有拒绝，还说要是王也能学到真功夫，那才好呢。
此后，每一年的暑假王也都会到武当山上学习。而在初中一次暑假之后，王也从山上回来，他整个人已经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或许在外人看来没什么，但在苏安岁这个先天异人眼里，王也周身的炁简直活跃得不要太调皮。
经过在武当山上的修习，王也成为了一个后天异人。
这个发现把苏安岁激动得。
之后她和师父提起这事儿，问师父有没有意愿把王也也收了做徒弟，师父却摇了摇头。
“为师没什么本事教他。再者，既然是武当山引导出了他的先天之炁，那这拜师自然也该是武当山的福气，为师插什么队。”
彼时，师徒俩正坐在亭子里嗑瓜子儿，面前摆着的平板里还播放着《甄嬛传》，正播到女主奉旨修行那一段。
“而且徒弟的话，为师有你一个就足够了。”
苏安岁永远不会忘记，说出这句话时，师父脸上流露出的骄傲与慈爱。
就好像……苏安岁不仅是她的徒弟，还是她的孩子。
次日中午，睡得饱饱的苏安岁心情愉快地下楼炫了一份炒饭，然后把昨天不小心顺走的两部手机卖给了收废品的，什么都没带，轻轻松松地就去了洪崖洞。
来都来了嘛。
虽然现在不是旅游旺季，但洪崖洞也还是人山人海的。苏安岁在旁边千厮门大桥上观望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决定不去凑这个热闹了，就这么远远看看也还可以。
吹了会儿风，苏安岁觉得有些冷了，又买了一件衬衣穿上。
在手机上买好票，苏安岁的心情莫名变得雀跃起来。哼着小调子，步履欢快地打车去了。
———————
入夜。
山间的夜晚很清静。
卧房内，男子呼声正酣，偶尔还会挥手，驱赶耳边的蚊虫。
而恰恰这时，枕边的手机突然就响了起来，直接就把男子给吓得立正了，慌忙就去调低手机声音。
铃声在寂静的晚上很响亮。男子看了眼屏幕，马上接了起来：“妈，怎么了？”
“小～也～子！我告诉你啊，刚刚岁岁给妈打电话了！她马上就要回来了！”
手机那边传来一个女人欢喜的声音。
“哦，这个啊。”听见家里没什么事儿，王也松了一口气。
他披上道袍，打着电话走出了卧房，放低了声音：“嗯……我知道了，回来就好呗。”
“我？我就不回来了，山上练功呢。”
王也一声一声地应着，慢悠悠地走出了院子。
“小也子，你就去和你师父请个假把岁岁接回来呗！她一个小姑娘一个人在外边儿也不安全呐！正好你俩回来了，咱一家人也好好聚聚呀！”
“哎呀我去……妈，这就大可不必了哈。”
闻言，王也脸上冒出一排黑线：“岁岁自己会保护好自己，您不用担心哈。”
又聊了几句，王也便挂断了电话。
保护苏安岁？
王也还记得，第一天和那个丫头上学的时候，班里一个同学因为她养女的身份而来嘲笑她，被她抄着扫把追了五层楼。
最后那个同学被她吓得挂在班主任的大腿上嗷嗷哭，第二天就转学了。从此，班上再也没有人敢来招惹她。
打了这么一通电话，王也也睡不着了。干脆翻身上了屋顶，坐在正脊上，看着月亮发呆。
他本是京城王家的三公子，一年前正式出家拜入武当山。同年，一直跟王家生活在一起的苏安岁莫名失踪，什么讯息也没留下。
有了前车之鉴，王家一开始以为苏安岁又被绑架了，一天就焦急地在家里等着劫匪来要钱，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相比之下，王也就很淡定了。他在山上，每天打打太极，扎扎马步，根本不着急。
也的确如他所料。隔了几天，苏安岁的师父白月华就送来了一封信，告知平安，王家这才放松下来。
反正对王也没什么影响就是了。
次日一大早，山间鸡鸣升升。院子里已经陆陆续续汇聚了师兄弟，他们开始整队练早操了。
而彼时，王也还躺在正脊上，睡得正香。
“王也！！”
一道中气十足的怒喝响彻云霄，王也也被震了起来：“地震了？地震了？”
然后，他就看见了一身白色道袍的中年男子站在自己面前，正怒气冲冲地瞪着他。
云龙道长。
早功偷懒被抓，王也尬笑两声，伸手一掐：“师父啊，您先别急着生气，先听我算这一局哈……”
“此时此地这一局吧……蛇天矫……诸事不利……”
“宜休息啊。”
看着王也慵懒耍滑的表情，云龙道长当即怒了。
“我看是宜揍你！！”
老天知道他造了什么孽，收了这么一个徒弟！！
豆大的雨珠噼里啪啦地打在车窗玻璃上，让人莫名心安。
大巴上响起一片鼾声。
苏安岁坐在靠窗的位置，看着窗上倒映出自己的脸，发现自己眼里也盛满了疲惫。
可不累嘛，就算化蝶能够一定程度上减缓她落地时的冲击力，她的小腿也还是被震得发痛。再加上她又马不停蹄地赶到了附近的一个小集市，身体早就透支了。
幸好在车上时她留意了一下附近的聚落，不然她现在可能还在山里啃野菜。
手机震动。
打开一看，师父给她发来了一条微信：
师父：全都解决好啦小岁岁，放心去玩儿吧。
果然是这样。
师父早上突然把自己赶出来，就是为了支开自己，然后去找那些跟踪狂算账。
昨天那些人，跟着苏安岁去了乡下。以白月华的修为，当然已经注意到他们了。
师父发来了这条信息后苏安岁才算得上真正放松了。她编辑好文字，回了过去：
岁岁：嗯嗯，师父你也要注意安全哈。
几乎是秒回。
师父：好的小岁岁。
———————
重庆。
下车后，苏安岁立即就近找了一家酒店办理入住。当整个人陷入柔软洁白的大床时，那感觉，别提多满足了。
果然，被窝就是第二故乡！
一躺下就不想起来了。
苏安岁赖在床上躺了好久，还是忍住疲惫起身，下楼去买了一套干净的衣服和点吃食上来。快速冲了一个热水澡，她将换下的脏衣服打包好，这才重新缩回了床上。
吃着好丽友派，苏安岁翻看着微信的聊天页面。看了眼时间，还不算太晚，她便打开通讯录拨了一个号码出去。
电话响了几声就被接通了。苏安岁刚想开口，电话那边却抢先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哎哟喂我的小岁岁！干妈终于等到你的电话了！你现在在哪里？什么时候回来？钱够不够用？要不要让杜哥来接你？”
一连串的问题问得苏安岁有些发懵，但女人着急关切的语气让得她不自觉地露出一个笑容：
“干妈，我想死你了！”
“想干妈这一年你也不给干妈打一个电话？那么突然的就和你师父走了，真是的！”
“嘿嘿……这事儿是我不对嘛，我下次一定提前告诉你！”
“哼！小岁岁，你现在在哪儿，啥时候回来啊？钱够不够用？”
“我现在在重庆呢，钱够用的，这一年里我也在打工，存了点。”
“好嘛！小岁岁，你可不知道，这一年里咱家发生了什么事儿！小也子他出家了！”
“谁？王也？”听到这个消息，苏安岁一怔，“他……出家？”
“是啊！哎，现在你亦哥谈了个女朋友，一门心思都扑到人家女娃身上了，都没人来陪干妈解闷儿了！小岁岁，你可快点回来啊！干妈给你做杂酱面！”
“那我等着！干妈做的杂酱面最好吃了！”
听着电话那头干妈絮絮叨叨地说着家里的事，苏安岁的心头暖暖的，很幸福。
从她七岁被寄养到王家直到现在，已经有十四年了。
听师父说，是因为苏家当时面临的情况有些严峻，而苏父和王父又是战友、挚友，为了保护苏安岁，便将她托付给了王家。
那时候苏安岁还不懂，但她很听师父的话，实实在在地给王父王母磕了三个头，认了干爹干妈，入住王家。
王父自己有三个儿子，而又因为苏安岁和三儿子王也年龄相近，他便将两个孩子安排到了同校同级同班，叫王也多多照顾苏安岁。
但其实，王家对苏安岁和对待亲生女儿没什么区别。甚至因为苏安岁是女孩子，在某些方面的待遇比王家三位公子还要好，引得旁人无比羡煞。
而苏安岁，也早已把王家人当做了自己的家人。
和干妈聊了足足一个多小时两人才依依不舍地挂断电话。苏安岁看着通话记录，内心感到无比充盈。
而且，最令她感到意外的，是王也竟然真的出家了。
王也是王家的三公子，他和苏安岁可以说是从小一起长大。也正是因为这样，苏安岁在很早的时候就察觉到了王也的变化，一种本质上的变化。
具体来讲，是在初中一次暑假之后。
武当山的周大师对王父有启蒙之恩，所以每年暑假王父都会带着四个孩子去武当山祈福。而正是一次祈福后，王也对王父提出他想要在武当山上跟着云龙道长学习学习传统文化。
王父当然没有拒绝，还说要是王也能学到真功夫，那才好呢。
此后，每一年的暑假王也都会到武当山上学习。而在初中一次暑假之后，王也从山上回来，他整个人已经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或许在外人看来没什么，但在苏安岁这个先天异人眼里，王也周身的炁简直活跃得不要太调皮。
经过在武当山上的修习，王也成为了一个后天异人。
这个发现把苏安岁激动得。
之后她和师父提起这事儿，问师父有没有意愿把王也也收了做徒弟，师父却摇了摇头。
“为师没什么本事教他。再者，既然是武当山引导出了他的先天之炁，那这拜师自然也该是武当山的福气，为师插什么队。”
彼时，师徒俩正坐在亭子里嗑瓜子儿，面前摆着的平板里还播放着《甄嬛传》，正播到女主奉旨修行那一段。
“而且徒弟的话，为师有你一个就足够了。”
苏安岁永远不会忘记，说出这句话时，师父脸上流露出的骄傲与慈爱。
就好像……苏安岁不仅是她的徒弟，还是她的孩子。
次日中午，睡得饱饱的苏安岁心情愉快地下楼炫了一份炒饭，然后把昨天不小心顺走的两部手机卖给了收废品的，什么都没带，轻轻松松地就去了洪崖洞。
来都来了嘛。
虽然现在不是旅游旺季，但洪崖洞也还是人山人海的。苏安岁在旁边千厮门大桥上观望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决定不去凑这个热闹了，就这么远远看看也还可以。
吹了会儿风，苏安岁觉得有些冷了，又买了一件衬衣穿上。
在手机上买好票，苏安岁的心情莫名变得雀跃起来。哼着小调子，步履欢快地打车去了。
———————
入夜。
山间的夜晚很清静。
卧房内，男子呼声正酣，偶尔还会挥手，驱赶耳边的蚊虫。
而恰恰这时，枕边的手机突然就响了起来，直接就把男子给吓得立正了，慌忙就去调低手机声音。
铃声在寂静的晚上很响亮。男子看了眼屏幕，马上接了起来：“妈，怎么了？”
“小～也～子！我告诉你啊，刚刚岁岁给妈打电话了！她马上就要回来了！”
手机那边传来一个女人欢喜的声音。
“哦，这个啊。”听见家里没什么事儿，王也松了一口气。
他披上道袍，打着电话走出了卧房，放低了声音：“嗯……我知道了，回来就好呗。”
“我？我就不回来了，山上练功呢。”
王也一声一声地应着，慢悠悠地走出了院子。
“小也子，你就去和你师父请个假把岁岁接回来呗！她一个小姑娘一个人在外边儿也不安全呐！正好你俩回来了，咱一家人也好好聚聚呀！”
“哎呀我去……妈，这就大可不必了哈。”
闻言，王也脸上冒出一排黑线：“岁岁自己会保护好自己，您不用担心哈。”
又聊了几句，王也便挂断了电话。
保护苏安岁？
王也还记得，第一天和那个丫头上学的时候，班里一个同学因为她养女的身份而来嘲笑她，被她抄着扫把追了五层楼。
最后那个同学被她吓得挂在班主任的大腿上嗷嗷哭，第二天就转学了。从此，班上再也没有人敢来招惹她。
打了这么一通电话，王也也睡不着了。干脆翻身上了屋顶，坐在正脊上，看着月亮发呆。
他本是京城王家的三公子，一年前正式出家拜入武当山。同年，一直跟王家生活在一起的苏安岁莫名失踪，什么讯息也没留下。
有了前车之鉴，王家一开始以为苏安岁又被绑架了，一天就焦急地在家里等着劫匪来要钱，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相比之下，王也就很淡定了。他在山上，每天打打太极，扎扎马步，根本不着急。
也的确如他所料。隔了几天，苏安岁的师父白月华就送来了一封信，告知平安，王家这才放松下来。
反正对王也没什么影响就是了。
次日一大早，山间鸡鸣升升。院子里已经陆陆续续汇聚了师兄弟，他们开始整队练早操了。
而彼时，王也还躺在正脊上，睡得正香。
“王也！！”
一道中气十足的怒喝响彻云霄，王也也被震了起来：“地震了？地震了？”
然后，他就看见了一身白色道袍的中年男子站在自己面前，正怒气冲冲地瞪着他。
云龙道长。
早功偷懒被抓，王也尬笑两声，伸手一掐：“师父啊，您先别急着生气，先听我算这一局哈……”
“此时此地这一局吧……蛇天矫……诸事不利……”
“宜休息啊。”
看着王也慵懒耍滑的表情，云龙道长当即怒了。
“我看是宜揍你！！”
老天知道他造了什么孽，收了这么一个徒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