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章
飞舟在日暮之时抵达中洲的镜月宗。
镜月宗是中洲的顶尖宗门，也是此次九州论道的主办方之一。
温稚秋心不在焉地跟着江离下飞舟。
她总觉得心脏空空的，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她没有注意到的地方消失了。
她不停暗示自己：
师兄比她要厉害得多，他要是出事了，说明事情非常严重。
而且师兄无疑是玄清宗的中流砥柱，假使真的发生了什么，宗门肯定不会像这样毫无动静，总会有消息传到她耳朵里的。
这么想着，她总算觉得好点了，又悄悄笑了笑自己，才多久没见到师兄，就开始胡思乱想了。
前来迎接她们的是个笑眯眯的男修士，温稚秋不认识。
毕竟她连自己宗门的人都认不全，更别提镜月宗的长老了。
“荣道友。”黎醉和尚琼上前一步，对他行了个拱手礼。
荣星剑回礼，领着她们往里走。
镜月宗的幻术很出名，到时候九州论道比试的全程都会由镜月宗的水镜转现。
无法亲自到场到人们会购买镜月宗的水镜来观看九州论道，因此每当这时，镜月宗都会大赚一笔。
温稚秋若有所思地盯着前面带路的那个镜月宗眯眯眼长老。
“这是玄清宗弟子们的居所。”眯眯眼长老长得挺清秀的，说话也温声细语，“诸位今晚可以在此歇息。”
她跟着队伍上前，随便翻了个牌子，开门进去。
看了一眼屋内，一张木桌，两张床。
她刚想喊江离，回头发现对方头也不回地进了另一间屋子。
温稚秋摸摸鼻子，没再出声。
之前听别人说，好友之间应该互相留一些空间。
唉，她也该学会放手了，让江离自己成长，去找其他朋友，不然江离这个高傲孤僻的性格，除了自己还有谁会接近她？
她默默进屋，随后又听到了敲门声。
眉眼温柔的青袍修士推开门：“我能住这吗？”
“谢师姐？”她把谢怀瑾迎了进来。
谢怀瑾抿唇一笑：“多有打扰了。”
温稚秋摆摆手：“没有没有，师姐和我一起住，我高兴还来不及。”
谢怀瑾关心道：“一上飞舟我就去休息了，下飞舟的时候才听说程钰欺负你的事，你有受伤吗？”
温稚秋：“没有，他要是能伤到我，那还真是不得了了。”
谢怀瑾犹豫：“是因为我的事吗？”
温稚秋一时没反应过来，片刻后才明白她的意思：“那都多久之前的事了，和谢师姐没关系，是我和他之间有些矛盾。”
闻言，谢怀瑾点点头，没有多问她和程钰之间的事。
刚想开口再说些什么，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她的话。
温稚秋神识探出去查看。
是一个金丹前期的修士，穿的不是玄清宗的服饰，应该是其他宗门的修士。
“住满了，去其他地方吧。”她扯着嗓子喊道。
门外的修士还在敲着门：“道友……”
温稚秋：“你走错了，这里是玄清宗住的地方。”
谢怀瑾按下她，去打开了门。
门外是一个高大的男修，皮肤有点黑，看到谢怀瑾便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牙齿雪白：“你好。”
谢怀瑾点点头：“有事吗？”
男修贼兮兮地四处张望一下，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册子递到她面前：“五个灵石，买不买？”
低头一看，那本小册子上歪歪斜斜地写着几个字：最有潜力夺魁的论道者介绍。
下面还有几行小字：
“此册由编者精心挑选编纂，从各方面收集了有望夺魁的修士资料。”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男修向她推荐，“有备无患嘛。”
谢怀瑾刚想委婉拒绝，身后温稚秋贴上来了，玩味地看着他：“最有潜力夺魁的修士排名？”
男修看有戏，连忙点头：“不错，我们每一届九州论道都会整理出来卖，已经连续售出了十几届，买过的都说好。”
“你自己买了看过吗？”
他又点点头：“当然！”
温稚秋指了指自己：“我是谁？”
男修：“？”
他哪知道她是谁？
“不行啊，你这个。”她把脸凑近了：“看清楚了啊，这是九州论道第一名的脸。”
没等他做出反应，温稚秋自己先笑倒在谢怀瑾背上。
男修从错愕中回过神，还在竭力推荐：“……有许多人已经买了我们的资料，如果道友不买的话，不就相当于落后一大半吗？”
温稚秋憋着笑，丢给他五个灵石，把册子从他手里抽走：“行行，我买了，走吧。”
把门一关，她挨着谢怀瑾一起翻着手中的册子。
谢怀瑾叹了一口气：“你不必听他的，这种东西未必有用，每个修士真正的杀手锏怎么会让人轻易知晓？”
温稚秋翻开第一页：“只是觉得好玩，买来看看嘛。”
这大概是按实力强弱自行排的。
第一页是一个叫做韩朔的修士。
【虚空派 韩朔】
【虚空派作为万年古宗，底蕴深厚，实力不容小觑，而作为虚空派元婴之下第一人的韩朔同样深不可测。】
【他身怀天下第一神剑——七星绝命剑，天生剑骨，筑基期便可做到十步杀一人，曾孤身一人深入渡火谷，探得异火淬炼剑骨。】
【修为或在金丹巅峰，疑有越级一战之能……】
【……此人难测，应当万分重视。】
*
少年从冰寒的潭水中钻出，湿漉漉的黑发还在往下滴水。
岸边黑红长剑旁，坐着一个人：“拿到冰魄了？”
那道人影虚幻模糊，看不清五官，只能看清一个漆黑的轮廓。
如同黑雾，仿佛雾深处隐藏着莫大的危险。
少年甩了甩头，水珠飞溅：“嗯。”
他走向那柄邪异的长剑。
模糊的人影一闪，钻入剑中：“走吧，九州论道应该还来得及。”
月光下，少年沾水的面庞泛着冰冷的光泽。
*
温稚秋没耐心一页页看下去，囫囵看了几页便直接往后翻。
翻到某一页，她忽然顿住，眉头一挑。
【玄清宗江离 】
【剑术奇绝，师出解罗。】
【笔者认为她应当在玄清宗内排上头号……】
她跳过一大段废话，看到尾段。
【……她似乎大有来头，笔者的内部消息曾透露，江离是个不简单的角色。】
有意思。
她本来还以为就是个随便乱写的册子，现在看来，这背后的人有点东西嘛。
最后，温稚秋甚至在靠近末尾的几页里看到了陆燃。
对陆燃的批语非常简短：
【剑术犹有欠缺，身具驭兽之能。】
一直翻完整本，她都没有看见自己的名字。
温稚秋并不意外。
很久之前，她就有所察觉。
有人在刻意掩盖她的存在，不想让她过早暴露在九州视野中。
至于这个人到底是宗门还是师尊，亦或是其他人，对方的目的又是什么，她完全不在意。
不过……
这件事会和魔修卧底有关吗？
尚琼和付瑶琴现在表面上似乎没没什么动作。
如果梦境中的事情是真实的，那么梦中师兄的猜测或许也是正确的。
她们被什么东西操控了。
操纵她们的幕后黑手想干什么？
她没有头绪，只能暂且走一步看一步了。
*
明日九州论道正式开始。
九州论道分为上下二试。
第一试，弟子抽签，两人对战，胜者再抽签，第二次胜出者进入下一试。
第二试，秘境之战。
每个弟子佩灵玉手环，进入秘境，击杀不同灵兽可累积不同光点，采摘灵植或毁坏其他修士的灵玉手环等也能够累积光点。
遇到危险也可自行毁坏灵玉手环。
灵玉手环损坏将直接退出秘境，算为淘汰。
直到论道结束，仍然存活在秘境之内的修士按手环光点数量排名。
温稚秋认为在第二试的时候，可能会出点问题。
所有参赛者都在秘境当中，任何差错都能够立即命丧黄泉。
……她们会选择在这个时候动手吗？
*
山脚城镇。
这里凡人与修士混杂。
许多无名散修汇聚在老旧的茶酒馆，推杯换盏，高谈阔论。
他们的话题无疑是将近的九州论道。
黑衣少年从夜色中大步踏进灯火通明的旅馆，小二马上上前：“这位客官，打尖还是住店？”
“住店。”
这家店不收灵石，于是他往小二怀里丢了几块碎银。
说话间，他似乎察觉到一道目光在暗处扫过他腰间的血剑，顿时眼神一凛。
再望去，却找不到看他的人。
少年眉头一皱，只得作罢。
不起眼的角落中，被掩埋在人群中的藏蓝色衣袍的道人举起茶杯，慢悠悠地饮了一口。
茶叶劣质，泡出来的茶水味道苦涩寡淡，在唇齿间慢慢漾开一片涩意。
她是几天前来到这家旅店的。
暴雨冷夜，藏蓝色衣袍的道人压低了斗笠，雨珠珠串般滴滴滚落。
雨声哗然，含糊了旅店喧嚣的交谈声。
她带着一片深深的寒凉夜色，满身水气未干，踏进了方寸光明。
“又是九州论道啊，时间过得真快。”
“到时候旅店会挂镜月宗的水镜吧？”
“哈哈哈哈，不知道今年又有哪些天才横空出世……”
镜月宗是中洲的顶尖宗门，也是此次九州论道的主办方之一。
温稚秋心不在焉地跟着江离下飞舟。
她总觉得心脏空空的，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她没有注意到的地方消失了。
她不停暗示自己：
师兄比她要厉害得多，他要是出事了，说明事情非常严重。
而且师兄无疑是玄清宗的中流砥柱，假使真的发生了什么，宗门肯定不会像这样毫无动静，总会有消息传到她耳朵里的。
这么想着，她总算觉得好点了，又悄悄笑了笑自己，才多久没见到师兄，就开始胡思乱想了。
前来迎接她们的是个笑眯眯的男修士，温稚秋不认识。
毕竟她连自己宗门的人都认不全，更别提镜月宗的长老了。
“荣道友。”黎醉和尚琼上前一步，对他行了个拱手礼。
荣星剑回礼，领着她们往里走。
镜月宗的幻术很出名，到时候九州论道比试的全程都会由镜月宗的水镜转现。
无法亲自到场到人们会购买镜月宗的水镜来观看九州论道，因此每当这时，镜月宗都会大赚一笔。
温稚秋若有所思地盯着前面带路的那个镜月宗眯眯眼长老。
“这是玄清宗弟子们的居所。”眯眯眼长老长得挺清秀的，说话也温声细语，“诸位今晚可以在此歇息。”
她跟着队伍上前，随便翻了个牌子，开门进去。
看了一眼屋内，一张木桌，两张床。
她刚想喊江离，回头发现对方头也不回地进了另一间屋子。
温稚秋摸摸鼻子，没再出声。
之前听别人说，好友之间应该互相留一些空间。
唉，她也该学会放手了，让江离自己成长，去找其他朋友，不然江离这个高傲孤僻的性格，除了自己还有谁会接近她？
她默默进屋，随后又听到了敲门声。
眉眼温柔的青袍修士推开门：“我能住这吗？”
“谢师姐？”她把谢怀瑾迎了进来。
谢怀瑾抿唇一笑：“多有打扰了。”
温稚秋摆摆手：“没有没有，师姐和我一起住，我高兴还来不及。”
谢怀瑾关心道：“一上飞舟我就去休息了，下飞舟的时候才听说程钰欺负你的事，你有受伤吗？”
温稚秋：“没有，他要是能伤到我，那还真是不得了了。”
谢怀瑾犹豫：“是因为我的事吗？”
温稚秋一时没反应过来，片刻后才明白她的意思：“那都多久之前的事了，和谢师姐没关系，是我和他之间有些矛盾。”
闻言，谢怀瑾点点头，没有多问她和程钰之间的事。
刚想开口再说些什么，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她的话。
温稚秋神识探出去查看。
是一个金丹前期的修士，穿的不是玄清宗的服饰，应该是其他宗门的修士。
“住满了，去其他地方吧。”她扯着嗓子喊道。
门外的修士还在敲着门：“道友……”
温稚秋：“你走错了，这里是玄清宗住的地方。”
谢怀瑾按下她，去打开了门。
门外是一个高大的男修，皮肤有点黑，看到谢怀瑾便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牙齿雪白：“你好。”
谢怀瑾点点头：“有事吗？”
男修贼兮兮地四处张望一下，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册子递到她面前：“五个灵石，买不买？”
低头一看，那本小册子上歪歪斜斜地写着几个字：最有潜力夺魁的论道者介绍。
下面还有几行小字：
“此册由编者精心挑选编纂，从各方面收集了有望夺魁的修士资料。”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男修向她推荐，“有备无患嘛。”
谢怀瑾刚想委婉拒绝，身后温稚秋贴上来了，玩味地看着他：“最有潜力夺魁的修士排名？”
男修看有戏，连忙点头：“不错，我们每一届九州论道都会整理出来卖，已经连续售出了十几届，买过的都说好。”
“你自己买了看过吗？”
他又点点头：“当然！”
温稚秋指了指自己：“我是谁？”
男修：“？”
他哪知道她是谁？
“不行啊，你这个。”她把脸凑近了：“看清楚了啊，这是九州论道第一名的脸。”
没等他做出反应，温稚秋自己先笑倒在谢怀瑾背上。
男修从错愕中回过神，还在竭力推荐：“……有许多人已经买了我们的资料，如果道友不买的话，不就相当于落后一大半吗？”
温稚秋憋着笑，丢给他五个灵石，把册子从他手里抽走：“行行，我买了，走吧。”
把门一关，她挨着谢怀瑾一起翻着手中的册子。
谢怀瑾叹了一口气：“你不必听他的，这种东西未必有用，每个修士真正的杀手锏怎么会让人轻易知晓？”
温稚秋翻开第一页：“只是觉得好玩，买来看看嘛。”
这大概是按实力强弱自行排的。
第一页是一个叫做韩朔的修士。
【虚空派 韩朔】
【虚空派作为万年古宗，底蕴深厚，实力不容小觑，而作为虚空派元婴之下第一人的韩朔同样深不可测。】
【他身怀天下第一神剑——七星绝命剑，天生剑骨，筑基期便可做到十步杀一人，曾孤身一人深入渡火谷，探得异火淬炼剑骨。】
【修为或在金丹巅峰，疑有越级一战之能……】
【……此人难测，应当万分重视。】
*
少年从冰寒的潭水中钻出，湿漉漉的黑发还在往下滴水。
岸边黑红长剑旁，坐着一个人：“拿到冰魄了？”
那道人影虚幻模糊，看不清五官，只能看清一个漆黑的轮廓。
如同黑雾，仿佛雾深处隐藏着莫大的危险。
少年甩了甩头，水珠飞溅：“嗯。”
他走向那柄邪异的长剑。
模糊的人影一闪，钻入剑中：“走吧，九州论道应该还来得及。”
月光下，少年沾水的面庞泛着冰冷的光泽。
*
温稚秋没耐心一页页看下去，囫囵看了几页便直接往后翻。
翻到某一页，她忽然顿住，眉头一挑。
【玄清宗江离 】
【剑术奇绝，师出解罗。】
【笔者认为她应当在玄清宗内排上头号……】
她跳过一大段废话，看到尾段。
【……她似乎大有来头，笔者的内部消息曾透露，江离是个不简单的角色。】
有意思。
她本来还以为就是个随便乱写的册子，现在看来，这背后的人有点东西嘛。
最后，温稚秋甚至在靠近末尾的几页里看到了陆燃。
对陆燃的批语非常简短：
【剑术犹有欠缺，身具驭兽之能。】
一直翻完整本，她都没有看见自己的名字。
温稚秋并不意外。
很久之前，她就有所察觉。
有人在刻意掩盖她的存在，不想让她过早暴露在九州视野中。
至于这个人到底是宗门还是师尊，亦或是其他人，对方的目的又是什么，她完全不在意。
不过……
这件事会和魔修卧底有关吗？
尚琼和付瑶琴现在表面上似乎没没什么动作。
如果梦境中的事情是真实的，那么梦中师兄的猜测或许也是正确的。
她们被什么东西操控了。
操纵她们的幕后黑手想干什么？
她没有头绪，只能暂且走一步看一步了。
*
明日九州论道正式开始。
九州论道分为上下二试。
第一试，弟子抽签，两人对战，胜者再抽签，第二次胜出者进入下一试。
第二试，秘境之战。
每个弟子佩灵玉手环，进入秘境，击杀不同灵兽可累积不同光点，采摘灵植或毁坏其他修士的灵玉手环等也能够累积光点。
遇到危险也可自行毁坏灵玉手环。
灵玉手环损坏将直接退出秘境，算为淘汰。
直到论道结束，仍然存活在秘境之内的修士按手环光点数量排名。
温稚秋认为在第二试的时候，可能会出点问题。
所有参赛者都在秘境当中，任何差错都能够立即命丧黄泉。
……她们会选择在这个时候动手吗？
*
山脚城镇。
这里凡人与修士混杂。
许多无名散修汇聚在老旧的茶酒馆，推杯换盏，高谈阔论。
他们的话题无疑是将近的九州论道。
黑衣少年从夜色中大步踏进灯火通明的旅馆，小二马上上前：“这位客官，打尖还是住店？”
“住店。”
这家店不收灵石，于是他往小二怀里丢了几块碎银。
说话间，他似乎察觉到一道目光在暗处扫过他腰间的血剑，顿时眼神一凛。
再望去，却找不到看他的人。
少年眉头一皱，只得作罢。
不起眼的角落中，被掩埋在人群中的藏蓝色衣袍的道人举起茶杯，慢悠悠地饮了一口。
茶叶劣质，泡出来的茶水味道苦涩寡淡，在唇齿间慢慢漾开一片涩意。
她是几天前来到这家旅店的。
暴雨冷夜，藏蓝色衣袍的道人压低了斗笠，雨珠珠串般滴滴滚落。
雨声哗然，含糊了旅店喧嚣的交谈声。
她带着一片深深的寒凉夜色，满身水气未干，踏进了方寸光明。
“又是九州论道啊，时间过得真快。”
“到时候旅店会挂镜月宗的水镜吧？”
“哈哈哈哈，不知道今年又有哪些天才横空出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