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天之下 ,莫非王土。你切莫忘了,整个朝都都是宋氏的天下。

    莫殇心头一震,手中的茶杯失手滑落,茶水溅落在地,发出清脆声响。屋外守候的管家被这突如其来的响动而惊。

    “少主,可有差池?”

    管家在门外关切询问,不敢擅自进入,却又忧心忡忡。

    “无碍,是我不慎打翻了茶。”

    莫殇的声音恢复了平静,仿佛刚才的震惊从未发生。

    “东宫在位,二皇子因罪被贬为庶人,流放至千里之外;三皇子带兵南下,那便只剩下默默无闻的四皇子了......”

    莫殇没有反驳赵护的推断,而是顺着他的思路继续推理。

    “既然已经觉察到他的身份,我们不妨借着明日的机会,一探究竟。”

    是明里净友,抑或暗地秽敌,终会水露石出。

    晨光初露之际,莫殇和赵护一同出发。

    赵护携带着大包小包,金属碰撞声此起彼伏,他负重前行,显得有些狼狈。

    “三清山虽远离朝都,三清观虽年久失修,但师妹也不至于需要这么多奢侈之物。现在正是她专心学艺之际,切不能被你所扰。”

    莫殇轻声劝告,赵护向来稳重,但一旦涉及朝锦歌,他总是过了火。

    其中缘由,即使莫殇还未历经情爱,也能猜到一二。

    “锦歌若知我今日上山,定会满心欢喜,她的胃口,绝不会比我带来的这些少。”

    赵护对朝锦歌的了解深入骨髓,两人竹马之交,彼此间的情谊深厚。

    一夜殆尽,朝锦歌却辗转反侧,无法入眠。

    究竟是继续深入探索已经得心应手的枪法,还是去尝试那未知的剑术?

    朝锦歌通宵达旦,不得其解。

    思绪纷乱之际,她决定不再纠结,索性穿戴整齐,在院子里自顾演练起来。

    她的红缨枪已经伴随她十载有余,每一个动作——拦、拿、扎、刺、劈、斩——都已经练至炉火纯青。这柄枪由她父亲委托莫涛伯伯,从朝都最优秀的工匠那里定制而来,单钩长枪,适合骑战。五寸枪头锋利无匹,朝锦歌在初学时没少吃过苦头。然而,经过十年的磨砺,她已能轻松驾驭,仿佛这枪与她血脉相连。

    多数兵器学法相通,朝锦歌触类旁通,也能将手中的佩剑舞得像模像样,但要说凭此折冲御侮,她知道还远远不够。

    “转剑回旋,当从虎口处发力。”

    三清的声音突然响起,他从房门后探出头来,静静地观察着朝锦歌的练习。

    “师父,是不是锦歌练剑的声响吵到您了?”

    语罢,朝锦歌立马收了剑。

    三清摆了摆手,他早已察觉到朝锦歌的纠结和迷茫。

    昨日她未能做出选择,这对一个武者来说,无疑是一种煎熬。机缘往往稍纵即逝,错过便不再来。

    求而不得,舍而不能,得而不惜。

    三清也后怕朝锦歌左右开弓,费力劳神暂且不提,轻而易举地得到,向来不是益事。末学肤受,最为致命。

    三清本想劝诫朝锦歌专注于一种兵器,但看到她那渴望学习的眼神,那些话语又咽了回去。

    罢了罢了,因人而施。

    “看在你如此渴望学习这两种兵器的份上,我就为你破例一次。但既然是破例,就有考核。一个月后,我要看你的成果。”

    “多谢师父。考核的内容是......”

    朝锦歌心中既兴奋又忐忑,担心自己是否能承担起这份重任。

    “考核的事,不急。到时候你自会知晓。”

    三清含糊其辞,他自己也在思考该如何设置这次考核。

    “晚辈赵护,慕名而来。不请自访,还请三清师傅海涵。”

    随着话音落下,莫殇和赵护的身影出现在三清观门前,他们沿着石阶攀登而上,终于到达。

    朝锦歌听到赵护的声音,急切地连剑都未放下,便抢步上前开门迎接。

    她见赵护背负重重包裹,手提食盒,经过了漫长的石阶攀登,已是汗流浃背,模样颇为滑稽。

    赵护看到朝锦歌急匆匆地跑来,手中还握着剑,那架势似乎更像是要驱赶他,不禁觉得好笑。

    “阿护,你带了什么好吃的?我都闻到香味了。”

    朝锦歌一边说,一边伸手想要帮忙拿东西。

    “朝大小姐,你还是先放下手中的剑吧,我可不想无端遭受攻击。”

    赵护含笑望着朝锦歌,发现她似乎清减了几分。

    “锦歌,我们还是先进观中,再慢慢叙旧吧。”

    莫殇见两人沉浸在重逢的喜悦中,不得不提醒他们。

    “师兄说得对。”

    朝锦歌一边应和,一边收回剑,将其插入一旁的剑鞘。

    赵护放下行囊,整理了一下衣衫,向三清恭敬行礼。

    他毕竟是文礼司司主赵管的嫡子,恭而有礼是他立身行事的本务。

    “观中既有客人来访,锦歌和莫殇上午就休息一下吧,用了午膳再练功。”

    得了三清的慨然应允,莫殇带着赵护在凉亭即席。

    “老周铺子的烧鸡、枣泥糕,都是我爱吃的!”

    朝锦歌翻寻着赵护带上山的包裹,笑逐颜开。

    “师弟的残局竟然被破解了?”

    莫殇瞥见桌上的棋盘,黑子投棋认输,十分讶异。

    朝锦歌嘴里还含着食物,含糊不清地炫耀自己的功绩。

    “师妹不才,破了师兄的棋局。”

    哪里是不才,明明是她太有才。

    赵护看着朝锦歌得意的样子,忍俊不禁。

    “你向来不擅长博弈,定是背后有高人指点。”

    赵护出声点破,翘首望了望三清。

    “多亏师父指点,锦歌才能在对弈上取胜。”

    朝锦歌坦率地承认,就是没瞧见身后宋城的黑脸。

    宋城明白朝锦歌素日不爱博弈,又怎么可能出奇制胜,赢了他苦心钻研的囚局?

    三清在一旁踱步,朝锦歌则识趣地后退,避开宋城的怒视。

    “赵护书通二酉,师兄博学多识,初次相识,你们聊,你们聊。”

    朝锦歌转眼就将矛头相送于赵护手中。

    “赵护。”

    “宋城。”

    赵护和宋城的对话开门见山,没有多余的寒暄。

    “宋城班门弄斧,登不上大雅之堂。”

    宋城边收拾着棋盘,边给自己找了台阶。不过这台阶不是为了贬低自己而显谦逊,实则为了抬高赵护,让他失了戒心。

    “宋兄为人谦卑有礼,倒显得赵某唐突。”

    赵护有理有节,他不在乎棋局的输赢,只是为了试探宋城。

    不过半响,赵护便落了下风。

    对面之人衣不完采,青鞋布袜,淡然处之。

    赵护不走棋,反而愣了神:此人当真是名不经传的四皇子?

    “赵兄,我的脸上可没有棋局之解。”

    宋城不满赵护的审视,提醒他专注于棋局。

    赵护一经催促,又错失一步。

    朝锦歌站在赵护后面,抓耳挠腮,不出三步,赵护已无力回天只得投棋认输。

    “观棋不语,是规矩。”宋城冷声提醒。

    朝锦歌挨训,悻悻低头。没办法,谁让她惹了这个睚眦必报的宋城呢。

    “赵某才疏学浅,甘拜下风。”

    赵护投棋认输。这一场棋局之争更坐实了他之前的猜想。

    三清见两人气氛紧张,便转移话题,让朝锦歌和莫殇进行试炼。

    朝锦歌向着师父抛去一个感谢的眼神,毕竟她也不想呆在这是非之地。

    三清见两人气氛紧张,便转移话题,让朝锦歌和莫殇进行试炼。

    “早就听闻莫家剑法举世无双,师妹想与师兄切磋一番。”

    朝锦歌挑战的言辞刚落,她的身影便轻盈地掠过场中,如同一只初展羽翼的雏燕,凌空起舞。她迅速拔剑,手腕一转,剑尖在空中划出一道道青色的光芒,宛如夜空中划过的流星,迅猛而耀眼。

    莫殇依旧保持着他的从容,并未急于拔剑。他只是轻轻摆动着手中的剑鞘,动作看似随意,却暗含着深不可测的剑意。他的步伐轻灵,仿佛追逐着风的影子,每一次移动都恰到好处地避开了朝锦歌的剑锋。

    仅仅五招过后,朝锦歌的攻势便被莫殇轻松化解,她不由自主地退了几步,意识到了自己的不足。

    “速度不够,力道不足。”

    莫殇简明扼要地指出了朝锦歌的问题。他的话语中没有责备,只有对师妹技艺提升的期盼。

    “师兄练习剑术已有十载,自然明白,剑道无捷径,唯有日积月累的苦练,方能成就非凡。”

    莫殇继续说道,想要以此宽慰朝锦歌。

    “师妹习剑不过三日,前路漫漫,我自知还需更多的努力。”

    朝锦歌知晓自身还有许多欠缺之处,唯有苦心孤诣,才能拔萃出群。

    “想来师妹是定了学剑?”

    “师兄猜猜?”

    朝锦歌眼笑眉舒。

    “自古鱼和熊掌不可兼得。但师妹向来非凡,定是得偿所愿,既学剑又练枪。”

    宋城坐在凉亭中,语气中带着一丝玩味,他的话让朝锦歌不禁打了个寒颤,宋城的洞察力果然非同一般。

    朝锦歌不禁打起寒颤,还真是什么都逃不过宋城的眼睛。

    “师父真是偏心师妹,我可从未享受过这样的待遇。”

    莫殇半真半假地抱怨着,酸意横生。

    “你就别拿锦歌开玩笑了。若论费心劳神,三清师傅在你身上下的功夫才是最多的。”赵护帮着三清开解着。

    三清笑而不语,莫殇拜师十年有余,是三清看着长大的,更是他的得意门生。

    唯有一事,他心生愧疚,便是莫殇之父莫涛。

    南岐的局势变幻莫测,三清心中不禁忧虑,他的师侄莫涛能否在一片混乱中杀出一条血路,破解命运的枷锁,成就一番伟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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