怜花充实的一天——

    上午,和溶月姐姐学写自己的名字。

    下午,和司徒姐姐学打拳。(司徒姐姐有点奇怪,她让自己在外面叫她哥哥)

    不过不重要,怜花很高兴能认识溶月姐姐和司徒姐姐。

    天色渐晚,和怜花约好了明天见,柳溶月和国子监众人去往京郊的客栈。每日往返京城和慈幼局时间仓促,所以这三天里,大家集体宿在京郊的客栈。

    柳学海早早把岚风安排过来给柳溶月收拾好了客房。

    见到柳溶月,岚风神秘兮兮地说道:“小姐,我还给你带了你爱吃的糕点!”

    在怜花那里摸顺手了,柳溶月也抬手摸了一把岚风的脑袋瓜,“谢谢岚风!”

    晚饭后喧闹的客栈渐渐归于安静,有人敲响了柳溶月的房门。

    岚风警惕地问道:“谁?”

    “是我,司徒文。”

    柳溶月示意岚风开门,司徒文站在门口却不进来,她怀里抱着一坛酒,对柳溶月说道:“柳姑娘,喝酒吗?”

    客栈外面有一方空地,摆了石桌石椅,对面便是马厩,时不时想起马儿响鼻的声音。

    司徒文一口干掉碗里的酒,发出满足的叹息声,“好久没喝过这样的酒了。”京城里的名贵美酒虽好,在她心里却不如那些再普通不过的酒,不够醇香,但烈性十足,一碗下去,说不清的畅快。

    她给柳溶月倒了一碗:“柳姑娘尝尝,一醉解千愁!”

    柳溶月投桃报李地把岚风那拿来的糕点往她面前推了推,“司徒公子尝尝这个。”

    司徒文挑了一片云片糕,没急着吃,叼在嘴里,见柳溶月看着自己,又不大好意思地拿下来,说道:“母亲总说让我像个大家闺秀,在边关待久了,改不过来。”

    柳溶月笑了笑,“我倒羡慕司徒公子率性而为。”

    如果听系统的,维持所谓的人设,柳溶月就得带着面具做人。所以她喜欢和司徒文,甚至昌庆公主,待在一起,因为在她们面前,她可以不用想太多。

    柳溶月端起碗,在面前嗅了嗅,酒味不重,反倒有一股稻子的香气。她学着司徒文的样子一饮而尽,吞咽的时候,喉咙被烧灼的感觉让她忍不住咳嗽。

    从喉咙到肚里,一杯酒下去,确实有司徒文说的畅快的感觉。

    柳溶月想起怜花,说道:“怜花想识字,学会自己的名字……司徒公子进国子监是为了什么?”

    司徒文一挥手:“别叫我司徒公子了,叫我……司徒就行!”

    她回答柳溶月:“我爹虽然是将军,但他是个粗人,只会打战。我知道,战场上除了勇武,智慧很重要。所以我要学习兵法,等我学会了,我就能帮我爹,守住边关的安宁!”

    “好!有志气!我敬你!”柳溶月脸颊微红,端起酒坛倒酒。

    司徒文问道:“柳姑娘你呢?”

    “你也别叫什么柳姑娘了,叫我溶月就行!”柳溶月将碗里的酒一饮而尽,自嘲道:“我啊……我就是一个,贪生怕死的人……”

    ——没想到你是这样一个贪生怕死之人,算我看错你了!

    从红袖楼离开那天,昌庆公主这样说道。

    同时系统宣告【NPC任务“阻止聂如君翻案”失败,开启补偿任务:暗杀周利恩。】

    【若补偿任务仍未完成,NPC将存在生命安全风险。】

    柳溶月没法接受一个好好的游戏系统突然变成杀手系统,也没法接受自己的生命系于系统。

    沉默半晌之后,柳溶月说道:“我有一个朋友……他,受制于人,被人威胁让他做不好的事情,否则就会有危险,你说他该怎么做。”

    司徒文不会深究“我有一个朋友”梗,她认真思索了一会后回答:“我没法替他做决定。”

    “每个人在意的东西不一样,无论怎么选,只要他忠于自己便不会后悔。”说道这里司徒文笑一下,“母亲一直希望我像寻常女孩子一样老老实实嫁人,可我有更想做的事,哪怕有一天战死沙场,我也心甘情愿。”

    柳溶月怔了一会,又端起碗,神色认真地说:“敬你。”

    一碗接着一碗,柳溶月也不知道喝了多少,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岚风正在用沾湿的帕子仔细擦拭她的额头。

    “现在什么时辰了?”

    岚风答道:“已经辰时了。”

    柳溶月掀开被子一跃而起,宿醉带来的头晕后遗症让她脚下不稳,岚风忙过来扶她。

    “昨天晚上,谁送我回来的?”柳溶月问道。

    “司徒公子送您回来的,小姐也真是的,怎么突然喝那么多酒,对身体不好的。”她的话音落下去,“小姐心情不好,也可以说与岚风……小姐莫不是嫌岚风无用……

    柳溶月心里一暖,“好啦!我知道啦!”

    这是柳溶月头一次喝醉,也不知道自己喝醉后会不会胡言乱语,柳溶月问道:“昨晚,我有没有说些什么……?”

    “您问司徒公子去吧!”

    “啊?”

    司徒文的酒量明显好多了,能吧柳溶月送回房间,也能清楚地回忆起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没说胡话啊……不过你说你有一个朋友……”

    “好了不用再说了。”

    白天清醒后再听这话感觉挺矫情的。

    到达慈幼局,大家都比第一天更为熟练地担任起自己所属的角色,柳溶月却四处找不着怜花的身影。

    “小孩子贪玩,兴许是不知道在哪疯玩呢?”慈幼局的负责人这样说道。

    柳溶月仍放心不下,午饭时间,她的目光在人群中搜索,依旧没看见怜花,倒是看见两个小孩子,一高一矮,一胖一瘦。单独分开来看柳溶月是不认识的,两人凑在一起的画面足够有记忆点。

    两个小孩和柳溶月对上目光拔腿就跑,柳溶月早有准备。

    司徒文从他们身后出现,挡住他们的去路,“你们两个跑什么?”

    柳溶月问道:“你们今天有没有看见怜花。”

    两个男孩对视一眼,高个子的说道:“没、没有……”

    一看就不是实话,柳溶月双手抱在胸前,语气变得冷漠起来:“你们又欺负怜花了?”

    “没有!”矮个男孩喊道,“是她自己晚上跑出去,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她往哪边去了?”

    男孩不确定地指了个方向,当时天太黑了,他也没看清楚。

    柳溶月和司徒文降慈幼局附近找了个遍,也不见怜花的踪影,一个小孩子,身无分文,已经独自在外面待了一遍。马上夜晚又要来临,柳溶月心急如焚。

    “官府那边也没有任何消息。”司徒文失望而归。

    柳溶月止不住地后悔,“早知道昨天晚上我就……”

    司徒文拍拍她的肩,说道:“别这样想,既然回不去,我们还是想办法……”

    她倒是提醒了柳溶月,世界上确实没有后悔药,但游戏里有。

    在司徒文不解的目光中,柳溶月回到国子监投宿的客栈,在岚风耳边小声说了些什么。

    没一会,整个国子监的人都知道了昨晚柳溶月一个人在月色下散心饮酒,不小心染上风寒。

    柳溶月在客房里静坐,左手慢慢握成拳,其实她也没有十足的把握。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好像过了很久,一切都没有变化。柳溶月挺直的背慢慢塌下去,整个人附在桌子上,脸埋进胳膊,不愿在面对这无望的等待。

    “岚风,现在是什么时辰?”

    “现在是……”岚风的声音顿了一下,“小姐,现在已经亥时了。”

    柳溶月猛地抬头,第一时间去看窗外。一轮圆月安静地悬挂在西边。

    回来了!

    是昨天夜里!

    柳溶月动作利索地蹬上鞋子披上外套,拉开房门往外冲。岚风跟在他屁股后面喊着:”小姐?小姐你去哪啊?”

    “来不及解释了,我现在就得……”柳溶月在客栈大堂里一个急刹车,幸好她停得快,门外的院子里已经站满了人。

    脚步声响起,院中的国子监玩家都抬头看向客栈门口。

    不是他们要等的冷面才女柳小姐,而是柳小姐的贴身丫鬟。

    “岚风姑娘,请问柳小姐……”

    岚风见着一群人很是惊讶的模样,说道:“小姐已经睡下了,公子们这是……?”

    嗨!白来一趟。

    一群人散开回屋,唯独谢函之站在呆愣了一会,他左右搜寻,甚至在原地转个圈,他这么大个江兄呢?刚刚还在怎么一眨眼又不见了?!

    面对司徒文,岚风已经一样的说辞。“司徒公子,小姐已经睡下了。”不过岚风加了一句,“小姐说,下次再和您一起喝酒,不醉不归。”

    司徒文低头看看自己面前酒坛子,心下奇怪,她怎么知道我要找她喝酒的?

    皎白的月光下,一个人喝酒未免太寂寞。

    司徒文坐在石凳前,一抬眼看见马厩旁有个人影,同样穿着国子监的衣服,招呼道:“喂,喝酒吗?”

    柳溶月提着昏暗的灯笼在夜里向着慈幼局的方向飞奔,不知道现在能否赶上怜花偷偷溜出去的时间,得再快一点。

    慈幼局亮着零星几点烛光,四下安静,竹篱栅栏被拉开一条细缝,一个小小的身影走出来,轻得连脚步声都听不见。

    “怜……”

    柳溶月正要喊她,一只手按住她的肩,她吓得一哆嗦,惊诧地回头,看见来人又松了一口气,“你怎么来了?差点吓死我。”

    江荇紧盯着怜花离去的方向,说道:“先别叫她。不如先看看她想做什么。”

    一个孩子有勇气在大半夜出门,必然是有她想做的事情。

    到底还是小孩子,腿短,怜花每走一小段路就要歇一歇。为了不惊动她,柳溶月和江荇不得不以大爷遛弯的缓慢速度远远跟在后面。

    柳溶月小声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碰巧遇见。”

    一看就很没有诚意的回答,柳溶月撇嘴:“不想说可以不说。”

    “我说的也不全是假话,碰运气而已。”

    只是让他等到了。

    月亮慢慢从西边爬到头顶,洒下一片月光,照亮怜花的路。

    怜花穿越了一片农田,一个村庄,前面越来越荒芜,柳溶月没了说话的心思,紧紧盯着前方小小的身影,生怕一错眼就跟丢了。

    怜花走进一片不算高的灌木林里,树木遮挡让她失去了方向,她走走停停,最终在一个小小的坟头前停下。

    “怜花来看爹爹了……”怜花跪坐在目前,“今天怜花会写自己的名字了,所有专门来让爹爹看看!”

    怜花小手在身边摸索着,柳溶月见状捡了自己身边的树枝掰成一小截扔在怜花身边。

    “找到了!”怜花捡起树枝在地上一笔一划地认真写着,一时间只听见树枝在地上摩擦的沙沙声。

    “爹爹你看!”

    怜花的字说不上多好看,每一个的笔画都分得很开,圆滚滚的,是她认真练习一下午的成果。写完丢开树枝,怜花凑近墓碑,伸出手摸摸墓碑上的字,“爹爹我好想你啊……”

    声音里没有悲伤,更多的是思念。

    六岁的怜花隐约知道死亡是什么,她在大声哭喊之后发现爹爹再也不会出现安慰她了,那之后她便很少哭泣。

    “怜花!”

    柳溶月不忍心看怜花一个人孤独地站在墓前,走到她身边。

    “溶月姐姐!你怎么来了?”怜花露出惊喜的表情,她也顾不上思考这些问题,牵着柳溶月的手说道:“爹爹,你看!这就是教我写字的溶月姐姐!”

    怜花转头看见跟在柳溶月身后出现的江荇,疑惑道:“这个哥哥是……?”

    “他是我的朋友,你叫他江哥哥就行了。”柳溶月说道。

    怜花点点头,她看了看柳溶月又看看墓碑,最终站起身,“爹爹,你好好休息,怜花要走了……”

    柳溶月摸摸她的头:“多待一会也没关系。”

    “爹爹以前总说我话太多,但我知道他在说谎话,他一个人待着的时候很伤心,所以我是特意逗他开心的。”怜花像个小大人一样嘱咐:“现在爹爹和娘亲在一起,一定要好好的哦。”

    说完,她转身离开,“我们走吧,溶月姐姐。”

    回去的路上,怜花走在中间,左手牵着柳溶月,右手牵着江荇。每到一处,看见造影怪异的树,张牙舞爪的树影,草丛昆虫的叫声,怜花都要惊喜地同柳溶月和江荇分享。

    夜已深,小孩子的精力条终于清空,怜花安静下来,说道:“爹爹希望我能一直开开心心的。”

    柳溶月轻声问她:“那你现在开心吗?”

    怜花沉默了一会,然后重重点头:“嗯!”

    柳溶月假装感受不到那滴落在她手上的泪珠。

    江荇突然停住脚步,在怜花面前蹲下,“走累了吧,江哥哥背你。”

    背上多了一个怜花,江荇依旧步履轻松,但每一步走得更沉稳了。他说道:“你爹会看见的。”

    “嗯?”

    江荇背上的怜花抬起头,带着鼻音问道:“真的吗?”

    “真的。”江荇语气肯定,“这是你们之间的承诺,只要你记得,他就会看见。若你那一天忘记了,他才是真正不存在了。”

    怜花握紧拳头表态:“我一定会记得的!”

    身边的脚步声一下停了,江荇转身,见柳溶月落在三五步站在原地,低着头不知道在思索什么。江荇看了好一会,柳溶月完成没有发现他的打量,他想了想说道:“怎么,柳姑娘也走累了?”

    柳溶月回神,“我才没有……”

    走进看见怜花闭着眼睛,呼吸均匀地伏在江荇背上呼呼大睡,她把剩下的话咽回去,脚步也轻了些。

    “谢谢你。”

    江荇没有说话,他直觉柳溶月说得谢谢并不单单指怜花。

    “你上次问我的问题,我想我已经有了答案。”

    江荇转头看向她,这一次,柳溶月没有移开目光。

    *

    今天是国子监在慈幼局的最后一天,也是中秋的前一天,今天,不给孩子们上课,而是大家一起做!月!饼!

    真是中华名族的传统保留节目啊……

    馅料是早就准备好的,冰糖、松子、核桃、果脯、枣泥按比例调配,木头做的月饼模具也有。

    但手工活,玩的就是创意和艺术。大家纷纷抛弃了模具,开始徒手创作,以至于捏出来的月饼形状各异。

    “溶月姐姐!”怜花双手背在身后,一幅神秘兮兮的模样。

    柳溶月配合她,“怜花背后藏了什么呀?”

    怜花藏不了一点,双手捧着一块不规则的圆形月饼胚子递到柳溶月面前,“这是给溶月姐姐的月饼!我知道溶月姐姐的名字是月亮的意思!所以我做了一个大大的月亮,像昨天晚上的月亮一样大!”

    柳溶月笑着接过,又问她:“怜花还给几个人做了月饼?”

    “还有江哥哥和司徒姐……哥哥的。”

    “那溶月姐姐能看看吗?”

    怜花点点头。

    一块高高隆起的月饼,不知道你们塞了多少馅料才能达成这样的效果。

    怜花解说:“这是给江哥哥的!江哥哥的背就要大石头一样,又宽阔又很安心。”

    最后一块是司徒的,造型很别致,做成了一个细长的长方形。

    怜花说道:“这是司徒哥哥的!司徒哥哥说他还会剑法,所以怜花做了一个宝剑形状的月饼!”

    怜花眼睛亮晶晶的,柳溶月夸奖道:“我们小怜花真是太棒了!”

    而且三个月饼里就属自己的最大,柳溶月心满意足。

    晚上,还是住在客栈,明日一早返回京城。

    今晚是一个难得的放松之夜,也许是因为慈幼局的活动告一段落,也许是因为明日中秋,欧阳大人默许了学生们在客栈里饮酒。

    大家在客栈有限的条件里创作出开party的可能,载歌载舞好不热闹。

    人声鼎沸里,柳溶月寻了一处僻静的地方,江荇跟在她身后,看见她怀里的酒,一挑眉:“柳姑娘好雅兴。”

    柳溶月在树下席地而坐,“之前拒绝你,皆因我也受制于人,不过我现在想明白了,大不了就是一死。”

    见江荇听见”死“这个字眼时,眉头一皱变得严肃起来,柳溶月笑德更开心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先前是我莽撞了,”江荇站起身欲要离开,“如果柳姑娘要以生命为代价,那我可以通过别的方式得到答案。柳姑娘不必因此冒险。”

    “你不可能知道的!”

    这是超出江荇认知范围的东西。

    “而且我已经想清楚了。”柳溶月语气坚定。“从前也有一个人,她希望我保持正直,善意。为了活下去而抛弃自己接受的一切教育原则伤害别人,一直活在别人控制下,这样的活着又有什么意思。反正……我本就是死过一次的人。”

    江荇猛地回头,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该从哪里说起呢……

    “有一个故事,是讲主角一直平淡安稳地生活着,直到有一天他厌倦了一成不变,这时他发现自己的生活一直被控制和观察着,包括他身边朋友、妻儿,也都是被安排好的以控制他的生活,推进事件的发现……”柳溶月看着江荇说道:“他的生活,是一出被人控制的,供人观看的戏剧。”

    “你的意思是……我,就是他?”江荇开口,嗓子异常干涩,短短几句话几乎要用尽全身的力气。

    “是也不是。”

    柳溶月不再绕圈子:“你身处一个游戏世界,你身边的人,比如国子监这些学生就是游戏玩家。他们不属于这里,只是来这个做个小游戏,你只是他们游戏中的一环,就好比这棵树。一个路人和一棵树也没什么区别,都是不关紧要的背景。”

    江荇勉强保持冷静,问道:“那你呢?”

    “柳溶月本来应该和你一样,也是这游戏中的一环,同时还担任着游戏中的重要任务——游戏人生,自然得迎娶美娇娘,走上人生巅峰才算畅快。”

    “我问的是你。”江荇敏锐地抓住了柳溶月话里的漏洞。

    “我想我应该是死了吧……却阴差阳错来到这里,大概是我这个不速之客打乱了游戏秩序,为了让游戏重回正轨,我的脑子里多了一样东西。那就是——【哔——】【消音】

    江荇的神色一下变得茫然起来:“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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