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里闲散惯了的苏夫人这两日开始频频出入布庄，查看帐面上的帐目，清点库存的货品，每日忙得不可开交。
苏夫人手里翻着一本厚厚的帐本，秀眉轻蹙，向店里的掌柜道：“这两年布庄的亏空竟是这样大！老爷可是一点也没有同我说过。”
掌柜忙上前一步，道：“世道不好，不光我们铺上生意难做，放眼整个榆州城也找不出两家比我们景况好的。”
苏夫人不再搭腔，默然翻着帐本，少顷，站起身来，说：“我打算将布庄售出，越快越好。”
掌柜小小吃了一惊，这决定来得有点突然，他小心地问道：“夫人可是想外出躲避战事？报上说，一时半会儿还打不到榆州来，卖布庄的事可以不用那么急。”
苏夫人将帐本递还给掌柜，脸上神情淡淡的，自认阅人无数的老掌柜也看不出她到底怀的什么心思。只见她摇摇头说：“倒不仅是因为战事，我希望离开榆州，再也不要回来。”
说罢，踏出门去，留下老掌柜一人立在店堂中间愕然。
苏宅开始遣散佣人，众人均得到一笔不错的安身费，这般乱世，遇上这样的东家己经算是慷慨。
刘妈在偏院里收拾被褥，子辰刚好放学回来，便同她合力将樟木箱子抬出来。
“吴婶她们都要回乡下去，问我要不要一起走，我说儿子要上学，暂时回不去，所以我在想，要不要去同东家太太商量下，这院子仍暂时让我们住着。”
子辰默默在一旁帮她清理家当，心里想着这么些日子没见到锦妤，不知她怎么样了。
刘妈还在絮絮说着话：“苏老爷是个难得的好人，对下人也好，这世道总是好人不长命，死得那样惨，最后连尸首都找不着。”
子辰抬眼看看一碧如洗的天空，它是那样高那样远，淡淡地飘浮着几丝烟云，仿佛被谁轻轻呵一口气，就会散开去。
子辰刚踏进苏宅，只觉得本就冷清的苏宅越发冷清。往日的苏宅也是终日安静的，今天却觉着透着一股凄然。
远远地就看到锦妤站在小花园里，身上穿着一件月白色的连身裙子，凉风习习，将她的裙裾轻轻牵起，像月白色的花瓣在花丛间摇曳。
“锦妤。”子辰低声喊道。
锦妤闻言转过身来，洁白的脸上一点血色也无，嘴唇苍白得像枯萎的花瓣，浓发上别着一朵白色的小茉莉。
“你还好吗？”子辰小心地问。
她点点头，牵动嘴角淡然一笑。
“爹爹再也回不到这座小花园了，我知道。虽然我没有亲眼见到他的尸身。”
“这个乱世每一天都有很多人死去，你要节哀。”
“我知道，可是我总在想为什么会是我爹爹？再也不会有人爱我了，再也不会有人对我好了。” 锦妤的双目溢出泪来。
子辰难过地说：“每一个人都会离开，都会死，不过你不要担心，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仍会对你好。”
锦妤抬起泪目：“真的？”
子辰点头：“当然是真的。”
锦妤环顾四周，指着一棵芙蓉树说：“这是我三岁那年，爹爹同我一起栽下的，树还好好好地，人却不在了，有时候我总觉得花草树木都比人的生命力要顽强。树可以活一百年两百年，可以砍倒了再长出新芽来，人却不能。”
“树同人一样，也会生病，也会枯萎，如果被人砍伐，会做成家具或房梁，甚至当作柴禾焚烧。”
锦妤轻轻叹出一口气：“这么说，树也和人一样身不由己，不能作主自己的命运么？我一直以为做一棵这样的树挺好，每天站在花草中间，闻着它们的芬芳，一同沐着阳光，浴着雨水，就这样过完几百年。”
子辰默然，似乎不太相信眼前亭亭玉立的少女是昔日的淘气包小锦妤。初见的那个小锦妤似乎不会知道哀愁是何物。
“我听姐姐说妈妈要遣散佣人，大概是因为这两年布庄生意不好，爹爹又不在人世，负担不起开支的缘故。”
子辰点点头：“我听我娘说过了。”
“但我想我们总要留下一两个做事的人吧，我去同妈妈说，让刘妈留下，这样你们就不用走了。”
子辰蹙眉：“这恐怕不大好吧，我娘说遣散金都己拿过了。”
锦妤笑笑：“不要紧，我家虽然穷了，但是俗话说瘦死骆驼比马大，再养一两个人也是没问题的。”
秋风吹过，芙蓉树上那些手掌形状的叶子摇来晃去，隐隐约约间，叶丛间己看得见几颗小小的粉色花苞。
内院有人在唤锦妤，她应了一声，与子辰道过别，便转身向内院跑去。匆忙中发间的茉莉飘落到地上，子辰上前拾起，闻到一股淡淡幽香。回转身一看，院内的茉莉正在盛开，小小的花朵，淡淡的花心，花瓣莹洁如玉。
锦妤跑到内院门前，见唤她的人是锦怡，一面弯下腰大口喘着气一面说：“姐姐，你叫我做什么？”
锦怡说：“妈妈将布庄卖了，准备带我们去法兰西.”
“去法兰西？为什么？“锦妤一脸愕然。
“听说榆州城也太平不了两天了，我们兴许要去那里避一避，妈妈说，这宅子也要卖。”
“卖宅子？”锦妤大为吃惊：“那我们以后回来住哪里？”
锦怡摇摇头：“我不知道，我只听妈妈在同人说，这宅子她也想尽快卖掉。”
锦妤觉得身体在渐渐冷却，这座宅院，有她的童年，有她熟悉的一草一木，小花园，芙蓉树，她不想失去。
于是锦妤慌忙转身往后院跑去。
“锦妤，锦妤，你要往哪里去？”锦怡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她也无暇应声。
不能让妈妈卖掉宅子。她心里只有这一个念头。
她砰地一声将门推开，屋内的人被惊了一惊，遂齐齐将目光落到她身上。
待苏夫人看清不速之客是锦妤之后，面上好一阵不悦，冷冷地道：“你冒冒失失地做什么，没看到我正在谈事情吗？真是没有礼数！”
屋内另一个办事员打扮的人见此情景，连忙收拾好桌上的一摞文件，起身称辞。
“妈妈，”锦妤冲进屋里，顾不上擦一擦额上的汗，急急地问：“为什么要卖宅子？”、
苏夫人慢条斯里地端起茶碗，看她一眼，这才悠悠地说：“为什么要卖宅子？我还需要同你商量吗？这是我文家的祖业，我说卖就可以卖。”
锦妤急了：“也是我和姐姐的，为什么不问问我们？”
苏夫人笑了，将手中茶碗放下，拿目光上下打量她一番，这才开口说：“这是我女儿锦怡和我文雅娴的家业，听清楚，是我文家的，不是你和你爹的。”
锦妤呆住了，半晌才用微弱的声音问：“你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
苏夫人说：“你如今也不小了，有的事让你知道也好——你是苏铭生与外面的女人生的野孩子，我本不愿让你进门，苏铭生坚持要接你回来，我们文家怕家丑外扬，也就瞒住了你的身份。从此，你从一个乡下野丫头摇身一变成为苏家二小姐，不过我对苏铭生没有感情，我们只是一对没有感情的夫妻，因此我并不想费神理会苏铭生的风流债，也就当家里添一双筷子罢了。不过，现在我只想带我的女儿走。”
锦妤目光凝滞，拼命摇着头说：“你在说谎，你从小就不喜欢我，如今爹爹不在了，就想将我抛开，故意编出一段谎话。”
苏夫人咕咕笑出两声：“编谎话？我为什么要编谎话？是的，我不喜欢你，别人的女儿我为什么要去喜欢？当年为着瞒掉这个事情，他将宅里的佣人全部换掉了，除了我和苏铭生，没人知道你是个野孩子。”
锦妤惊得再也说不出话来。
“你放心，我也并不是铁石心肠。”苏夫人说：“虽然你爹当年做了对不起我的事情，但是我也不会对你置之不理，看在锦怡的份上——是的，你虽不是我女儿，我的锦怡却一直当你是她妹妹，我把这些看在眼里，所以并不想让锦怡伤心。你可以在教会学校住到18岁，我会替你交足学费和生活费，你并不至于流落街头。”
锦妤双手掩面，转身跑了出去。
她一口气跑出了苏宅大门，回头望去，夜雾沉沉地笼罩着院内的花草树木，矇矇眬眬间，似乎什么也看不分明。
她走到偏院，站在低矮的院墙底下低声唤道：“子辰，子辰。”
院门开了，子辰站在门口问她：“夜里天气转凉，你怎么不加件衣服就跑出来了？”
锦妤蹲下身去哭起来。
子辰急忙问她：“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谁欺负你了？”
锦妤摇摇头，只是轻声说：“没有，我想爹爹了。”
子辰拍拍她的肩：“锦妤，我也是从小就没了爹，我理解你的感受，可你还有母亲和姐姐，你仍有亲人爱你。”
锦妤抬起头，一双泪目在夜色中仿佛星光点点：“子辰，你带我离开这里好吗？”
“去哪里？”子辰不解。
“去你小时候住的地方，我想看你家屋后的竹林，还有成群的小鸟，——你以前对我说过的那些，我一直想要亲眼看看。”
子辰点头：“明天刚好不上学，我带你去。”
“谢谢你，子辰。”锦妤抬起手将滑到脸颊的泪水抹干。
这两日发生的一切让锦妤觉得周围的世界骤然冰冷，只余子辰这一盏小小的灯火供她取暖。
苏夫人手里翻着一本厚厚的帐本，秀眉轻蹙，向店里的掌柜道：“这两年布庄的亏空竟是这样大！老爷可是一点也没有同我说过。”
掌柜忙上前一步，道：“世道不好，不光我们铺上生意难做，放眼整个榆州城也找不出两家比我们景况好的。”
苏夫人不再搭腔，默然翻着帐本，少顷，站起身来，说：“我打算将布庄售出，越快越好。”
掌柜小小吃了一惊，这决定来得有点突然，他小心地问道：“夫人可是想外出躲避战事？报上说，一时半会儿还打不到榆州来，卖布庄的事可以不用那么急。”
苏夫人将帐本递还给掌柜，脸上神情淡淡的，自认阅人无数的老掌柜也看不出她到底怀的什么心思。只见她摇摇头说：“倒不仅是因为战事，我希望离开榆州，再也不要回来。”
说罢，踏出门去，留下老掌柜一人立在店堂中间愕然。
苏宅开始遣散佣人，众人均得到一笔不错的安身费，这般乱世，遇上这样的东家己经算是慷慨。
刘妈在偏院里收拾被褥，子辰刚好放学回来，便同她合力将樟木箱子抬出来。
“吴婶她们都要回乡下去，问我要不要一起走，我说儿子要上学，暂时回不去，所以我在想，要不要去同东家太太商量下，这院子仍暂时让我们住着。”
子辰默默在一旁帮她清理家当，心里想着这么些日子没见到锦妤，不知她怎么样了。
刘妈还在絮絮说着话：“苏老爷是个难得的好人，对下人也好，这世道总是好人不长命，死得那样惨，最后连尸首都找不着。”
子辰抬眼看看一碧如洗的天空，它是那样高那样远，淡淡地飘浮着几丝烟云，仿佛被谁轻轻呵一口气，就会散开去。
子辰刚踏进苏宅，只觉得本就冷清的苏宅越发冷清。往日的苏宅也是终日安静的，今天却觉着透着一股凄然。
远远地就看到锦妤站在小花园里，身上穿着一件月白色的连身裙子，凉风习习，将她的裙裾轻轻牵起，像月白色的花瓣在花丛间摇曳。
“锦妤。”子辰低声喊道。
锦妤闻言转过身来，洁白的脸上一点血色也无，嘴唇苍白得像枯萎的花瓣，浓发上别着一朵白色的小茉莉。
“你还好吗？”子辰小心地问。
她点点头，牵动嘴角淡然一笑。
“爹爹再也回不到这座小花园了，我知道。虽然我没有亲眼见到他的尸身。”
“这个乱世每一天都有很多人死去，你要节哀。”
“我知道，可是我总在想为什么会是我爹爹？再也不会有人爱我了，再也不会有人对我好了。” 锦妤的双目溢出泪来。
子辰难过地说：“每一个人都会离开，都会死，不过你不要担心，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仍会对你好。”
锦妤抬起泪目：“真的？”
子辰点头：“当然是真的。”
锦妤环顾四周，指着一棵芙蓉树说：“这是我三岁那年，爹爹同我一起栽下的，树还好好好地，人却不在了，有时候我总觉得花草树木都比人的生命力要顽强。树可以活一百年两百年，可以砍倒了再长出新芽来，人却不能。”
“树同人一样，也会生病，也会枯萎，如果被人砍伐，会做成家具或房梁，甚至当作柴禾焚烧。”
锦妤轻轻叹出一口气：“这么说，树也和人一样身不由己，不能作主自己的命运么？我一直以为做一棵这样的树挺好，每天站在花草中间，闻着它们的芬芳，一同沐着阳光，浴着雨水，就这样过完几百年。”
子辰默然，似乎不太相信眼前亭亭玉立的少女是昔日的淘气包小锦妤。初见的那个小锦妤似乎不会知道哀愁是何物。
“我听姐姐说妈妈要遣散佣人，大概是因为这两年布庄生意不好，爹爹又不在人世，负担不起开支的缘故。”
子辰点点头：“我听我娘说过了。”
“但我想我们总要留下一两个做事的人吧，我去同妈妈说，让刘妈留下，这样你们就不用走了。”
子辰蹙眉：“这恐怕不大好吧，我娘说遣散金都己拿过了。”
锦妤笑笑：“不要紧，我家虽然穷了，但是俗话说瘦死骆驼比马大，再养一两个人也是没问题的。”
秋风吹过，芙蓉树上那些手掌形状的叶子摇来晃去，隐隐约约间，叶丛间己看得见几颗小小的粉色花苞。
内院有人在唤锦妤，她应了一声，与子辰道过别，便转身向内院跑去。匆忙中发间的茉莉飘落到地上，子辰上前拾起，闻到一股淡淡幽香。回转身一看，院内的茉莉正在盛开，小小的花朵，淡淡的花心，花瓣莹洁如玉。
锦妤跑到内院门前，见唤她的人是锦怡，一面弯下腰大口喘着气一面说：“姐姐，你叫我做什么？”
锦怡说：“妈妈将布庄卖了，准备带我们去法兰西.”
“去法兰西？为什么？“锦妤一脸愕然。
“听说榆州城也太平不了两天了，我们兴许要去那里避一避，妈妈说，这宅子也要卖。”
“卖宅子？”锦妤大为吃惊：“那我们以后回来住哪里？”
锦怡摇摇头：“我不知道，我只听妈妈在同人说，这宅子她也想尽快卖掉。”
锦妤觉得身体在渐渐冷却，这座宅院，有她的童年，有她熟悉的一草一木，小花园，芙蓉树，她不想失去。
于是锦妤慌忙转身往后院跑去。
“锦妤，锦妤，你要往哪里去？”锦怡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她也无暇应声。
不能让妈妈卖掉宅子。她心里只有这一个念头。
她砰地一声将门推开，屋内的人被惊了一惊，遂齐齐将目光落到她身上。
待苏夫人看清不速之客是锦妤之后，面上好一阵不悦，冷冷地道：“你冒冒失失地做什么，没看到我正在谈事情吗？真是没有礼数！”
屋内另一个办事员打扮的人见此情景，连忙收拾好桌上的一摞文件，起身称辞。
“妈妈，”锦妤冲进屋里，顾不上擦一擦额上的汗，急急地问：“为什么要卖宅子？”、
苏夫人慢条斯里地端起茶碗，看她一眼，这才悠悠地说：“为什么要卖宅子？我还需要同你商量吗？这是我文家的祖业，我说卖就可以卖。”
锦妤急了：“也是我和姐姐的，为什么不问问我们？”
苏夫人笑了，将手中茶碗放下，拿目光上下打量她一番，这才开口说：“这是我女儿锦怡和我文雅娴的家业，听清楚，是我文家的，不是你和你爹的。”
锦妤呆住了，半晌才用微弱的声音问：“你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
苏夫人说：“你如今也不小了，有的事让你知道也好——你是苏铭生与外面的女人生的野孩子，我本不愿让你进门，苏铭生坚持要接你回来，我们文家怕家丑外扬，也就瞒住了你的身份。从此，你从一个乡下野丫头摇身一变成为苏家二小姐，不过我对苏铭生没有感情，我们只是一对没有感情的夫妻，因此我并不想费神理会苏铭生的风流债，也就当家里添一双筷子罢了。不过，现在我只想带我的女儿走。”
锦妤目光凝滞，拼命摇着头说：“你在说谎，你从小就不喜欢我，如今爹爹不在了，就想将我抛开，故意编出一段谎话。”
苏夫人咕咕笑出两声：“编谎话？我为什么要编谎话？是的，我不喜欢你，别人的女儿我为什么要去喜欢？当年为着瞒掉这个事情，他将宅里的佣人全部换掉了，除了我和苏铭生，没人知道你是个野孩子。”
锦妤惊得再也说不出话来。
“你放心，我也并不是铁石心肠。”苏夫人说：“虽然你爹当年做了对不起我的事情，但是我也不会对你置之不理，看在锦怡的份上——是的，你虽不是我女儿，我的锦怡却一直当你是她妹妹，我把这些看在眼里，所以并不想让锦怡伤心。你可以在教会学校住到18岁，我会替你交足学费和生活费，你并不至于流落街头。”
锦妤双手掩面，转身跑了出去。
她一口气跑出了苏宅大门，回头望去，夜雾沉沉地笼罩着院内的花草树木，矇矇眬眬间，似乎什么也看不分明。
她走到偏院，站在低矮的院墙底下低声唤道：“子辰，子辰。”
院门开了，子辰站在门口问她：“夜里天气转凉，你怎么不加件衣服就跑出来了？”
锦妤蹲下身去哭起来。
子辰急忙问她：“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谁欺负你了？”
锦妤摇摇头，只是轻声说：“没有，我想爹爹了。”
子辰拍拍她的肩：“锦妤，我也是从小就没了爹，我理解你的感受，可你还有母亲和姐姐，你仍有亲人爱你。”
锦妤抬起头，一双泪目在夜色中仿佛星光点点：“子辰，你带我离开这里好吗？”
“去哪里？”子辰不解。
“去你小时候住的地方，我想看你家屋后的竹林，还有成群的小鸟，——你以前对我说过的那些，我一直想要亲眼看看。”
子辰点头：“明天刚好不上学，我带你去。”
“谢谢你，子辰。”锦妤抬起手将滑到脸颊的泪水抹干。
这两日发生的一切让锦妤觉得周围的世界骤然冰冷，只余子辰这一盏小小的灯火供她取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