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本华对于自己少年时期隐隐注定的使命感是这样描绘的：
生来就要成就一番伟大事业的人，从青年时代起就在内心秘密地感受这一事实，并像建筑蜂巢的工蜂那样去努力完成。
郑珂从很早以前就对裴湛有过这类“叔本华”式判断，认为他这样的人从出生就注定不平凡。
直到今天见到倪廷，她眼里第二个“叔本华”。
关于这位倪总的资料，郑珂在与金讯对垒前期早已背得滚瓜烂熟。从小随父母移民美国，成绩一路拔尖，奖学金拿到手软，后来倪家回国，他却考上了斯坦福，便没回国直接入学去了，后来成为斯坦福一届传说。
“你说，倪家也不差钱，他明明可以做个混吃等死的二代，为什么念书还这么牛啊？”
郑珂边说边专心对付盘里的牛扒，丝毫没注意到对面男人默默放下的刀叉。
“他这样的斯坦福传奇，我以前只在电视上看过，还有那些纪录片什么的。”
裴湛不接话，从腿上拿了餐巾擦嘴，边擦边想偶尔的曝光也不错，一会问问助理自己最近有没有什么采访拍摄之类的商务邀约。
她终于说完，切下一块牛扒放进嘴里，嫩滑多汁，好吃得眯着眼睛笑。
男人看她这副小表情，那点刚冒出头的不舒服也瞬间消没了。
“你怎么了，干嘛这样看我？”
她终于发现他的眼神奇怪，歪着头问他。
对方一本正经：“没怎么，看你被其他男人迷得神魂颠倒的样子，好看。”
郑珂蓦地睁大眼，立马心虚地回想自己刚刚到底说了什么。
她的解释来得又快又顺嘴：“我只是好不容易遇到一个能跟你相提并论的人，有点惊讶。”
声音越说越小，语气越来越虚：“不不不，他怎么能跟你比，他只是比较会念书而已。”
“嗯？”男人像是满意了她的找补，眼神示意她继续。
“他除了念书什么都不行，但是你什么都厉害，还会打篮球，写代码，挣钱，谈恋爱，做饭，遛狗...”越说声音越小，她觑他一眼，肩膀越来越垮。
裴湛本来不想在约会的时候提别的人，但她这副模样太可爱，看得人很想逗。
“倪家老二你知道多少？”
郑珂撅嘴：“一个摆烂富二代。”
“嗯，”男人满意地点点头，“至少表面上是。”
不等郑珂提问，他继续说：“所以倪廷表面上就得是个成器的大哥咯。”
没等她来得及表达疑惑，服务员端了两份甜品过来：“这是隔壁包厢的顾客吩咐送过来的。”
甫一上桌，郑珂才看清是两份静冈蜜瓜做的甜品，这本该是日料店里的东西，刚才的餐牌上分明没有。
郑珂一问没完又添一问，回头朝包厢门口望去。
果不其然，刚才还被她夸个不停的男人此时正闲闲倚在门框上，朝他们举起手里的红酒：“两位晚上好。”
说完不等人反应，自顾自喝了一口，倒像是为了接下来要做的打扰提前赔罪。
郑珂没太明白情况，嘴上客气地说：“没想到在这能碰到倪总。”
说话间倪廷已经走到两人旁边。
“二位不介意吧？”
这话分明是看着裴湛问的。
后者扯了扯嘴角，抬手：“请。”
一旁上完甜点的服务员立马心领神会，从旁边搬了张餐椅过来放在倪廷身后。
这样一来，这顿饭彻底变了味。
和白天在办公室里的西装革履不一样，倪廷下班后换上便装，摘了眼镜，头发随意地耙在脑后，倒染了几分社会气息。
郑珂不由好奇地多看了两眼，随即听到一阵低低的笑声。
“你们说巧不巧，白天刚和郑总监见过，正想着明天约裴总，结果现在一块儿见到了。”
裴湛嘴角轻扬，笑意未达眼底：“都是缘分。”
“是，今天在金讯和郑总聊得很开心，我和家父都非常期待接下来和R集团的合作。”
郑珂不由抬头看他。
今天在办公室明明只聊了金讯未来的计划和资金缺口，远没有说到这一层，他现下改了口是什么意思，画大饼？
她的反应也快，端起杯示意：“那就预祝我们合作愉快。”
裴湛把郑珂纠结疑惑的表情看得清清楚楚，唇边含笑不语。
“裴总，”倪廷喝完立马侧过头，“小珩之前在纽约招待不周，我这个做哥哥的今天替他赔个不是。”
郑珂不动声色地看着眼前，只觉得这样声色犬马的倪廷远没有自己刚才夸的这样传奇。
这个白天正经严肃的男人晚上换身衣服也换了面具，看他现在这样的打扮言谈，活脱脱一个市侩商人。
此时倪廷只盯着裴湛，裴湛眼里只有郑珂，郑珂又细细观察这个滤镜破碎的倪廷，桌上一时气氛莫名。
“呵。”
一声轻笑让郑珂视线回到对面。
和两人独处时很不一样，此刻的裴湛手里捏着个打火机无所事事地转着，面上松弛又冷淡，清冷如雕像的俊脸上，一双眼睛直直锁定在她身上。
这个人，无论认识多少年，还是会把她惊艳到。
刚才是脑子抽了才会把这两人放一起比较，她真是有病。
看倪廷对裴湛一脸兴趣的样子，她也不想在这干杵着，轻咳一声：“那个，我去下洗手间，你们慢聊。”
看着那道近乎逃走的背影消失，裴湛才收回视线，慵懒往椅背一靠，长腿交叠，比刚才更散漫几分：“倪总这又是唱的哪一出？”
倪廷看他摸了烟盒，立马凑过去点上：“裴总莫怪，不过是借郑总的光，跟裴总交个朋友。”
他面上不动，就着他的火深吸一口，心里对这样顺杆往上爬的嘴脸最是不耐烦：“哦？我还不知道倪总会需要我这样的朋友。”
“诶，裴总实力深不可测，谁能拒绝跟裴总交朋友呢？只是我那弟弟蠢人一个，什么事都办不好，所以家父才派我来。”他说到一半，细长的眼里划过一丝狡黠，“想问问裴总有没有兴趣合作？”
他闻言微坐起身，哪了酒杯喝一口，脸上要笑不笑，指间烟灰轻掸。
“合作？我做芯片这么多年，有人有钱有技术，你拿什么跟我谈合作？”
眼看酒杯见底，倪廷拿了一旁的酒瓶过来。
滢滢酒液顺着杯壁流入杯中，他倒了小半，轻推到裴湛面前，缓缓开口。
“我拿——贺家。”
这几个字一出口，包厢气氛瞬间变了。
裴湛对贺家的调查一向隐秘，更何况早先是冷其峰在南边进行，倪家长驻北边，怎么可能听到风声。
而且倪家根基浅，对于裴家贺家来说顶多是个暴发户，又怎么会有能力调查到他们身上？
指间的火苗快烧到头，热度缓缓渡过来，猩红的火点眼看就要蹿到手指，裴湛突然神色一动。
秦悠。
-
雾不断升起，直到窗外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小雨。
回家路上郑珂一直对着窗外发呆，不知道在看什么。裴湛也不出声，只是看着她认真的后脑勺，颇有一番你看风景我看你的意思。
一直到进家门才发现她一路憋得脸都红了，两下把鞋蹬掉，拉着他的手径直上了楼，终于关上房门才忍不住把人抓过来审。
她站在床边叉着腰，随意指了块地方让他坐：“来，三秒钟快问快答。”
裴湛含笑看她气鼓鼓的模样，顺从地坐到床尾的凳子上。
一站一坐，是有几分老师提问学生的意思。
“那我开始了？”
他轻笑点头：“嗯。”
“你认识倪廷？”
“不算认识。”
“不算是什么意思？”
“没见过面，但互相查了个底透。”
抿唇一想，这样还真不算认识，又凶巴巴瞪眼睛：“那你和倪向阳？”
“也是。”
果然！倪向阳上次是知道他身份的，小丑竟是她自己！
仔细回想那天和倪向阳的见面，她还傻乎乎地介绍这是自己的助理裴湛，原来那天被演的人是她！
偷鸡不成倒蚀一把米。
她突然没了审问的兴趣，颓然往沙发上一坐，：“我都不想问了！给你两分钟自己交代清楚。”
眼看这傻姑娘恼羞成怒了，自家这公主脾气一上来，裴湛也不敢有其他想法，态度诚恳又老实：“之前跟你说过金讯想转做芯片，他们原本是想自己开新公司做，所以在纽约安排倪珩接触过我，现在看样子又想跟我合作，今天倪廷是来表态的。”
这些她能看得出来，她想问的是其他的：“那我在里面是干嘛的？他们不直接找你总折腾我干什么？”
听出她话里的委屈，裴湛心里一软，从凳子上起来要去沙发搂她：“他们是知道我们的关系，想用你来拿捏我。”
这个答案不算意外，只是被他确认了。
她还是不高兴，说话声瓮瓮的：“拿捏你什么？”
他继续耐心解释：“用金讯这单子拴住你，用你拴住我。”
说白了，本来以为是自己一点一点努力换来的业绩，结果不过是这些人交换利益的筹码。
想到自己前前后后还在金讯耗了一个多月，拿着计划书跑前跑后交涉，顿时觉得好气又好笑：“明白了，就是我无论怎么努力都抵不上裴总一句话是吧。”
裴湛像是有所感应，对她的讽刺恍若未闻，只是把人完完全全搂进怀里，一下下抚着背。
“宝宝，”沉稳的声线循循善诱，“不是你努力没用，是这些人太坏，总想走捷径。”
明知道他说到了点子上，但浑身还是有种无法忽视的无力感：“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很烦躁，好像越想证明自己，越是变成你的累赘。”
“从科恩你就给我放水，后来的新驰是你烧钱帮我拿的，再到金讯，倪家肯定也要你牺牲利益才肯跟我合作。”
她说到这顿了顿，心里百转千回，最后只吐出两个字，“好累。”
一想到他因为自己受到这样的钳制，就好疲惫。
在这样寂静的夜里，在这个男人怀里，郑珂第一次开始思考，现在的自己，将来的自己，是不是过去想要成为的自己。
生来就要成就一番伟大事业的人，从青年时代起就在内心秘密地感受这一事实，并像建筑蜂巢的工蜂那样去努力完成。
郑珂从很早以前就对裴湛有过这类“叔本华”式判断，认为他这样的人从出生就注定不平凡。
直到今天见到倪廷，她眼里第二个“叔本华”。
关于这位倪总的资料，郑珂在与金讯对垒前期早已背得滚瓜烂熟。从小随父母移民美国，成绩一路拔尖，奖学金拿到手软，后来倪家回国，他却考上了斯坦福，便没回国直接入学去了，后来成为斯坦福一届传说。
“你说，倪家也不差钱，他明明可以做个混吃等死的二代，为什么念书还这么牛啊？”
郑珂边说边专心对付盘里的牛扒，丝毫没注意到对面男人默默放下的刀叉。
“他这样的斯坦福传奇，我以前只在电视上看过，还有那些纪录片什么的。”
裴湛不接话，从腿上拿了餐巾擦嘴，边擦边想偶尔的曝光也不错，一会问问助理自己最近有没有什么采访拍摄之类的商务邀约。
她终于说完，切下一块牛扒放进嘴里，嫩滑多汁，好吃得眯着眼睛笑。
男人看她这副小表情，那点刚冒出头的不舒服也瞬间消没了。
“你怎么了，干嘛这样看我？”
她终于发现他的眼神奇怪，歪着头问他。
对方一本正经：“没怎么，看你被其他男人迷得神魂颠倒的样子，好看。”
郑珂蓦地睁大眼，立马心虚地回想自己刚刚到底说了什么。
她的解释来得又快又顺嘴：“我只是好不容易遇到一个能跟你相提并论的人，有点惊讶。”
声音越说越小，语气越来越虚：“不不不，他怎么能跟你比，他只是比较会念书而已。”
“嗯？”男人像是满意了她的找补，眼神示意她继续。
“他除了念书什么都不行，但是你什么都厉害，还会打篮球，写代码，挣钱，谈恋爱，做饭，遛狗...”越说声音越小，她觑他一眼，肩膀越来越垮。
裴湛本来不想在约会的时候提别的人，但她这副模样太可爱，看得人很想逗。
“倪家老二你知道多少？”
郑珂撅嘴：“一个摆烂富二代。”
“嗯，”男人满意地点点头，“至少表面上是。”
不等郑珂提问，他继续说：“所以倪廷表面上就得是个成器的大哥咯。”
没等她来得及表达疑惑，服务员端了两份甜品过来：“这是隔壁包厢的顾客吩咐送过来的。”
甫一上桌，郑珂才看清是两份静冈蜜瓜做的甜品，这本该是日料店里的东西，刚才的餐牌上分明没有。
郑珂一问没完又添一问，回头朝包厢门口望去。
果不其然，刚才还被她夸个不停的男人此时正闲闲倚在门框上，朝他们举起手里的红酒：“两位晚上好。”
说完不等人反应，自顾自喝了一口，倒像是为了接下来要做的打扰提前赔罪。
郑珂没太明白情况，嘴上客气地说：“没想到在这能碰到倪总。”
说话间倪廷已经走到两人旁边。
“二位不介意吧？”
这话分明是看着裴湛问的。
后者扯了扯嘴角，抬手：“请。”
一旁上完甜点的服务员立马心领神会，从旁边搬了张餐椅过来放在倪廷身后。
这样一来，这顿饭彻底变了味。
和白天在办公室里的西装革履不一样，倪廷下班后换上便装，摘了眼镜，头发随意地耙在脑后，倒染了几分社会气息。
郑珂不由好奇地多看了两眼，随即听到一阵低低的笑声。
“你们说巧不巧，白天刚和郑总监见过，正想着明天约裴总，结果现在一块儿见到了。”
裴湛嘴角轻扬，笑意未达眼底：“都是缘分。”
“是，今天在金讯和郑总聊得很开心，我和家父都非常期待接下来和R集团的合作。”
郑珂不由抬头看他。
今天在办公室明明只聊了金讯未来的计划和资金缺口，远没有说到这一层，他现下改了口是什么意思，画大饼？
她的反应也快，端起杯示意：“那就预祝我们合作愉快。”
裴湛把郑珂纠结疑惑的表情看得清清楚楚，唇边含笑不语。
“裴总，”倪廷喝完立马侧过头，“小珩之前在纽约招待不周，我这个做哥哥的今天替他赔个不是。”
郑珂不动声色地看着眼前，只觉得这样声色犬马的倪廷远没有自己刚才夸的这样传奇。
这个白天正经严肃的男人晚上换身衣服也换了面具，看他现在这样的打扮言谈，活脱脱一个市侩商人。
此时倪廷只盯着裴湛，裴湛眼里只有郑珂，郑珂又细细观察这个滤镜破碎的倪廷，桌上一时气氛莫名。
“呵。”
一声轻笑让郑珂视线回到对面。
和两人独处时很不一样，此刻的裴湛手里捏着个打火机无所事事地转着，面上松弛又冷淡，清冷如雕像的俊脸上，一双眼睛直直锁定在她身上。
这个人，无论认识多少年，还是会把她惊艳到。
刚才是脑子抽了才会把这两人放一起比较，她真是有病。
看倪廷对裴湛一脸兴趣的样子，她也不想在这干杵着，轻咳一声：“那个，我去下洗手间，你们慢聊。”
看着那道近乎逃走的背影消失，裴湛才收回视线，慵懒往椅背一靠，长腿交叠，比刚才更散漫几分：“倪总这又是唱的哪一出？”
倪廷看他摸了烟盒，立马凑过去点上：“裴总莫怪，不过是借郑总的光，跟裴总交个朋友。”
他面上不动，就着他的火深吸一口，心里对这样顺杆往上爬的嘴脸最是不耐烦：“哦？我还不知道倪总会需要我这样的朋友。”
“诶，裴总实力深不可测，谁能拒绝跟裴总交朋友呢？只是我那弟弟蠢人一个，什么事都办不好，所以家父才派我来。”他说到一半，细长的眼里划过一丝狡黠，“想问问裴总有没有兴趣合作？”
他闻言微坐起身，哪了酒杯喝一口，脸上要笑不笑，指间烟灰轻掸。
“合作？我做芯片这么多年，有人有钱有技术，你拿什么跟我谈合作？”
眼看酒杯见底，倪廷拿了一旁的酒瓶过来。
滢滢酒液顺着杯壁流入杯中，他倒了小半，轻推到裴湛面前，缓缓开口。
“我拿——贺家。”
这几个字一出口，包厢气氛瞬间变了。
裴湛对贺家的调查一向隐秘，更何况早先是冷其峰在南边进行，倪家长驻北边，怎么可能听到风声。
而且倪家根基浅，对于裴家贺家来说顶多是个暴发户，又怎么会有能力调查到他们身上？
指间的火苗快烧到头，热度缓缓渡过来，猩红的火点眼看就要蹿到手指，裴湛突然神色一动。
秦悠。
-
雾不断升起，直到窗外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小雨。
回家路上郑珂一直对着窗外发呆，不知道在看什么。裴湛也不出声，只是看着她认真的后脑勺，颇有一番你看风景我看你的意思。
一直到进家门才发现她一路憋得脸都红了，两下把鞋蹬掉，拉着他的手径直上了楼，终于关上房门才忍不住把人抓过来审。
她站在床边叉着腰，随意指了块地方让他坐：“来，三秒钟快问快答。”
裴湛含笑看她气鼓鼓的模样，顺从地坐到床尾的凳子上。
一站一坐，是有几分老师提问学生的意思。
“那我开始了？”
他轻笑点头：“嗯。”
“你认识倪廷？”
“不算认识。”
“不算是什么意思？”
“没见过面，但互相查了个底透。”
抿唇一想，这样还真不算认识，又凶巴巴瞪眼睛：“那你和倪向阳？”
“也是。”
果然！倪向阳上次是知道他身份的，小丑竟是她自己！
仔细回想那天和倪向阳的见面，她还傻乎乎地介绍这是自己的助理裴湛，原来那天被演的人是她！
偷鸡不成倒蚀一把米。
她突然没了审问的兴趣，颓然往沙发上一坐，：“我都不想问了！给你两分钟自己交代清楚。”
眼看这傻姑娘恼羞成怒了，自家这公主脾气一上来，裴湛也不敢有其他想法，态度诚恳又老实：“之前跟你说过金讯想转做芯片，他们原本是想自己开新公司做，所以在纽约安排倪珩接触过我，现在看样子又想跟我合作，今天倪廷是来表态的。”
这些她能看得出来，她想问的是其他的：“那我在里面是干嘛的？他们不直接找你总折腾我干什么？”
听出她话里的委屈，裴湛心里一软，从凳子上起来要去沙发搂她：“他们是知道我们的关系，想用你来拿捏我。”
这个答案不算意外，只是被他确认了。
她还是不高兴，说话声瓮瓮的：“拿捏你什么？”
他继续耐心解释：“用金讯这单子拴住你，用你拴住我。”
说白了，本来以为是自己一点一点努力换来的业绩，结果不过是这些人交换利益的筹码。
想到自己前前后后还在金讯耗了一个多月，拿着计划书跑前跑后交涉，顿时觉得好气又好笑：“明白了，就是我无论怎么努力都抵不上裴总一句话是吧。”
裴湛像是有所感应，对她的讽刺恍若未闻，只是把人完完全全搂进怀里，一下下抚着背。
“宝宝，”沉稳的声线循循善诱，“不是你努力没用，是这些人太坏，总想走捷径。”
明知道他说到了点子上，但浑身还是有种无法忽视的无力感：“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很烦躁，好像越想证明自己，越是变成你的累赘。”
“从科恩你就给我放水，后来的新驰是你烧钱帮我拿的，再到金讯，倪家肯定也要你牺牲利益才肯跟我合作。”
她说到这顿了顿，心里百转千回，最后只吐出两个字，“好累。”
一想到他因为自己受到这样的钳制，就好疲惫。
在这样寂静的夜里，在这个男人怀里，郑珂第一次开始思考，现在的自己，将来的自己，是不是过去想要成为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