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难道还不够疼吗！”
凌霜降才不管什么剑道不剑道，她一听足够疼就急了。
她睁开眼睛，冲着谢杳狂指自己刚涂上厚厚药膏的伤口：“大师兄，做人要讲良心好吗——我意思是，责罚也总要根据实际情况。”
谢杳眼神一扫，她赶紧又收敛。
但还是贼心不死地试探：“就譬如那个禁灵，我本就已比旁人晚了两年光阴，如今才稍恢复，便又要被下禁制，那这缺失的时光补回来，得到什么时候才能补回来啊。”
谢杳拿手帕擦手：“这个倒是可以省。”
她就说嘛，肯定是可以商量的！
凌霜降大喜，再问：“还有那个百丈崖禁闭，我身体状况现在如何，大师兄你难道不清楚吗，你要觉得我去了还有命回来，那我倒也不是不行……”
“这么说，是去也可以？”
凌霜降斩钉截铁：“不可以。”
谢杳眼底隐约有笑意浮现：“那这个也可免。”
凌霜降再接再厉：“那三十戒鞭……”
“已经改松鹤堂洒扫了。”
“好吧，那就松鹤堂洒扫。松鹤堂那样大，这个洒扫，定要白白浪费许多时间，我如今既已恢复灵力，当然要抓紧时间修行，怎能虚度……”
谢杳敲了敲剑柄：“霜降，这个也要免的话，你不觉得有些太过分了吗？”
好吧，确实是有点过分，再免就什么都没有了。
“好吧……”
凌霜降还是有点不肯放弃：“可是那边全是李亦明那样的人，他羞辱完我，连个道歉都没有，现在我还得去给他端茶倒水，大师兄～就不能……”
“不能。”
笑意到了谢杳嘴角，他摁住凌霜降扭动的肩膀，把药瓶塞进了她手里。
“好了，松鹤堂的差事明天才开始，今天先去苍云峰找下清风长老给你看下灵台，内伤我不大擅长。大典场地就在苍云峰不远处，也可以顺道去看看。”
他故意的！
谢杳走后良久，凌霜降才反应过来：这不拆屋效应么，把一件她很勉强才能接受的事，掺在一堆她绝不可能接受的事里边，那么为了不接受那些事，这件本来很勉强的事，她接受起来也就觉得还行了。
果然有些人！就是狗改不了吃屎！
果然有些人！就是一点好脸色都不能给！唯爱蹬鼻子上脸！
凌霜降边骂骂咧咧，边一扭头，飞快地到苍云峰去——清风师叔的诊室只辰时到申时接诊。
这并不矛盾，没死就要好好活着嘛，故她虽作死，却也惜命。
而且，她确实也想参加挐云大典。
之前没想过是因为她修为尽废，现在她修为恢复了为什么不能参加，她没出事前可一直是这届大典夺魁的热门呢，再说，光明正大揍李亦明的机会，何况，它是真的很热闹啊！
虽若说白了，但凡涉及比较，都不过都跟凡人打架一样，你一拳我一脚的，看谁更能打或者更抗揍一点的事，但不弄出点花样来，如何显示他们这些修士远超脱于凡人之上，道法万千呢。所以每届挐云大典，赛制摆弄的，那叫一个五花八门，场地设置的，那叫一个眼花缭乱。虽说也有例外，譬如原凌霜降四年前参加的那届，赛制就一般，参加的一百二十八人，抽签两两对，进六十四进三十二再进十六再进八进四进决赛，她好像是八进四遇见了李亦明，决赛对的是谢杳。
但就那届场地也有乐子。
那届的承办地是碧桐书院，碧桐书院是个很小的门派，挐云大典这种事原怎么也轮不到他们身上，是临要开赛，中标的九疑山忽起山火，实在无暇他顾，这才落到了本完全是陪跑的碧桐书院身上。仓促之间筹备，再加上院长本来就抠，那年通过凌云梯试炼的弟子还刚好特别多，于是就导致，临开打了，才发这现场地它，根本就不够用啊。
抠门小老头院长只好忍痛祭出他珍藏多年的天书秘境。这秘境凌霜降并没能亲身体验，但据系统说，那叫一个书山有路书为径，连两个人打架时，旁边都有字瀑布一样往下流，所以凌霜降总疑心，那一届挺多人输，可能其实不是实力不如人，而是被字转晕了。
——那这应该对李亦明很有利啊，他们道修不是每天都要读什么道门经典，琢磨什么所谓道心，听起来可比他们这种只知道练剑的剑修有文化得多，这都能第七招就输了……
这么菜，还这么爱显摆。
凌霜降边顺道又踩上李亦明一脚，边兴冲冲朝着九层山去了。
挐云大典今年九层山办，这事她之前就有听说，但亲自站在山脚下，亲眼看到了山上去，凌霜降才切实感受到了，这场面究竟有多震撼。
九层山是真有九层，春夏秋冬四楼，过去现在将来三殿，依次序分别是下七层，再往上是道，道之上是心，一层一天地，如今冬楼正下雪，雪花簌簌落到秋楼，忽倏而化为云雾，缠绕在漫山红遍的半山腰，凌云梯就隐没在这云深不知处。
寒山今年没办遴选，凌云梯是直接连的试炼地，到时候想要参加的仙门弟子，一个一个走上去就是，真上下求索。
能走到尽头的呢，就推门进跟人打架争第一，不能走到的呢，就自己个儿再下去，四年后再接再厉。当然，当着那么多人面承认自己确实技不如人，多少是有些伤面子，想偷偷先来试试，早放弃早超生的，也行。寒山一道，从来百无禁忌，凌云梯反正一直就在那里。
“我绝不是觉得自己不行。”
凌霜降一边这么给自己辩解着，一边头发全捆成马尾，仙气飘飘的袖子也扎上好几圈，裙子拎在手里：“我就是先试试。”
说着，她离弦的箭一样，直接朝凌云梯冲了过去。
脚踏上第一阶石阶。
没什么感觉，就是平日里正常上下山，非要说有什么不同的话……这上头青苔看起来有些年头，一会儿得当心下脚滑。
凌霜降悬着的一颗心放下来，美滋滋的，去踏第二阶。
然后，她脚就凝滞在了半空中。凌霜降说不清楚那究竟是怎样一种力量，就好像有一只手抓住了心脏，时间的流速在变慢，风是粘稠的，推着她要她往后。她这人天生不爱信邪，还硬要往上再蹭，脚刚抬起来一点，抓她心脏那只手蓦然收紧，凌霜降实在忍不住突如其来的恶心，一屁股跌坐在地上，过了好久，心还是在狂跳。
系统在一旁幸灾乐祸：“早说了不行的。”
“凭什么就不行了。”
它一路上一直在叨叨她是不是准备赖账，因为确实怀了这样的心思，所以凌霜降也一直在装根本听不见它说话，但现在她实在是憋不住了：“我不是灵台已解封，修为开始恢复了吗？”
“你自己也说了，只是开始恢复，一座山与小土坡，那当然是不一样的，你如果疑惑，可以进去自查一下。”
她哪儿会什么自查，她又不懂修行，先前跟着季平生进去逛的那圈，那纯是误打误撞，还光顾着高兴能修行了，具体情况啥也没看着。
“我教你啊。”
系统很有耐心的循循善诱：“来，食指与中指并起，一道放在眉心，想象天地都只在这一点，你也只这一点……”
凌霜降依言，感觉人像是忽然往前一栽，再睁开眼，神识还真已经在灵台里了。
这是她第一次细观自己的灵台，明明只是意识里的方寸世界，却比凌霜降见过的所有都要辽阔，中间有高台竖起，据说神识本原就凝聚在其中。周遭水一样的，是灵力，有人能汇成汪洋恣肆，有人却终其一生，也只聚得涓涓细流，凌霜降看自己这像已能称得上海，纵还不是海，也已是大泽了，与旁人不同，它们如今都冻着，不是一面镜子那样，而是以汹涌的浪的姿态，如果凌霜降是道修，灵台之上有道心如明月高悬，月光照耀下，它们应当也能晶莹可爱，但这里如今没有光，于是一丛丛一簇簇，只让人觉得诡谲阴森，配合着滴滴答答水流声。
凌霜降循声一看，这么多冰浪，就只最大那朵在融化，还半死不活的，她站这里半天，流下来的量还不够她今天烧盆热水泡脚的。
她忽然福至心灵，懂了一些修行奥义：“所以是它们化完，我修为才能恢复到原先境界？”
“理论上是这样。”
“这速度……”
她开始隐约觉得有点不对：“那得化到什么时候啊？”
系统十分诚恳：“按现在速率折算，三千六百一十五年零三个小时。”
凌霜降才不管什么剑道不剑道，她一听足够疼就急了。
她睁开眼睛，冲着谢杳狂指自己刚涂上厚厚药膏的伤口：“大师兄，做人要讲良心好吗——我意思是，责罚也总要根据实际情况。”
谢杳眼神一扫，她赶紧又收敛。
但还是贼心不死地试探：“就譬如那个禁灵，我本就已比旁人晚了两年光阴，如今才稍恢复，便又要被下禁制，那这缺失的时光补回来，得到什么时候才能补回来啊。”
谢杳拿手帕擦手：“这个倒是可以省。”
她就说嘛，肯定是可以商量的！
凌霜降大喜，再问：“还有那个百丈崖禁闭，我身体状况现在如何，大师兄你难道不清楚吗，你要觉得我去了还有命回来，那我倒也不是不行……”
“这么说，是去也可以？”
凌霜降斩钉截铁：“不可以。”
谢杳眼底隐约有笑意浮现：“那这个也可免。”
凌霜降再接再厉：“那三十戒鞭……”
“已经改松鹤堂洒扫了。”
“好吧，那就松鹤堂洒扫。松鹤堂那样大，这个洒扫，定要白白浪费许多时间，我如今既已恢复灵力，当然要抓紧时间修行，怎能虚度……”
谢杳敲了敲剑柄：“霜降，这个也要免的话，你不觉得有些太过分了吗？”
好吧，确实是有点过分，再免就什么都没有了。
“好吧……”
凌霜降还是有点不肯放弃：“可是那边全是李亦明那样的人，他羞辱完我，连个道歉都没有，现在我还得去给他端茶倒水，大师兄～就不能……”
“不能。”
笑意到了谢杳嘴角，他摁住凌霜降扭动的肩膀，把药瓶塞进了她手里。
“好了，松鹤堂的差事明天才开始，今天先去苍云峰找下清风长老给你看下灵台，内伤我不大擅长。大典场地就在苍云峰不远处，也可以顺道去看看。”
他故意的！
谢杳走后良久，凌霜降才反应过来：这不拆屋效应么，把一件她很勉强才能接受的事，掺在一堆她绝不可能接受的事里边，那么为了不接受那些事，这件本来很勉强的事，她接受起来也就觉得还行了。
果然有些人！就是狗改不了吃屎！
果然有些人！就是一点好脸色都不能给！唯爱蹬鼻子上脸！
凌霜降边骂骂咧咧，边一扭头，飞快地到苍云峰去——清风师叔的诊室只辰时到申时接诊。
这并不矛盾，没死就要好好活着嘛，故她虽作死，却也惜命。
而且，她确实也想参加挐云大典。
之前没想过是因为她修为尽废，现在她修为恢复了为什么不能参加，她没出事前可一直是这届大典夺魁的热门呢，再说，光明正大揍李亦明的机会，何况，它是真的很热闹啊！
虽若说白了，但凡涉及比较，都不过都跟凡人打架一样，你一拳我一脚的，看谁更能打或者更抗揍一点的事，但不弄出点花样来，如何显示他们这些修士远超脱于凡人之上，道法万千呢。所以每届挐云大典，赛制摆弄的，那叫一个五花八门，场地设置的，那叫一个眼花缭乱。虽说也有例外，譬如原凌霜降四年前参加的那届，赛制就一般，参加的一百二十八人，抽签两两对，进六十四进三十二再进十六再进八进四进决赛，她好像是八进四遇见了李亦明，决赛对的是谢杳。
但就那届场地也有乐子。
那届的承办地是碧桐书院，碧桐书院是个很小的门派，挐云大典这种事原怎么也轮不到他们身上，是临要开赛，中标的九疑山忽起山火，实在无暇他顾，这才落到了本完全是陪跑的碧桐书院身上。仓促之间筹备，再加上院长本来就抠，那年通过凌云梯试炼的弟子还刚好特别多，于是就导致，临开打了，才发这现场地它，根本就不够用啊。
抠门小老头院长只好忍痛祭出他珍藏多年的天书秘境。这秘境凌霜降并没能亲身体验，但据系统说，那叫一个书山有路书为径，连两个人打架时，旁边都有字瀑布一样往下流，所以凌霜降总疑心，那一届挺多人输，可能其实不是实力不如人，而是被字转晕了。
——那这应该对李亦明很有利啊，他们道修不是每天都要读什么道门经典，琢磨什么所谓道心，听起来可比他们这种只知道练剑的剑修有文化得多，这都能第七招就输了……
这么菜，还这么爱显摆。
凌霜降边顺道又踩上李亦明一脚，边兴冲冲朝着九层山去了。
挐云大典今年九层山办，这事她之前就有听说，但亲自站在山脚下，亲眼看到了山上去，凌霜降才切实感受到了，这场面究竟有多震撼。
九层山是真有九层，春夏秋冬四楼，过去现在将来三殿，依次序分别是下七层，再往上是道，道之上是心，一层一天地，如今冬楼正下雪，雪花簌簌落到秋楼，忽倏而化为云雾，缠绕在漫山红遍的半山腰，凌云梯就隐没在这云深不知处。
寒山今年没办遴选，凌云梯是直接连的试炼地，到时候想要参加的仙门弟子，一个一个走上去就是，真上下求索。
能走到尽头的呢，就推门进跟人打架争第一，不能走到的呢，就自己个儿再下去，四年后再接再厉。当然，当着那么多人面承认自己确实技不如人，多少是有些伤面子，想偷偷先来试试，早放弃早超生的，也行。寒山一道，从来百无禁忌，凌云梯反正一直就在那里。
“我绝不是觉得自己不行。”
凌霜降一边这么给自己辩解着，一边头发全捆成马尾，仙气飘飘的袖子也扎上好几圈，裙子拎在手里：“我就是先试试。”
说着，她离弦的箭一样，直接朝凌云梯冲了过去。
脚踏上第一阶石阶。
没什么感觉，就是平日里正常上下山，非要说有什么不同的话……这上头青苔看起来有些年头，一会儿得当心下脚滑。
凌霜降悬着的一颗心放下来，美滋滋的，去踏第二阶。
然后，她脚就凝滞在了半空中。凌霜降说不清楚那究竟是怎样一种力量，就好像有一只手抓住了心脏，时间的流速在变慢，风是粘稠的，推着她要她往后。她这人天生不爱信邪，还硬要往上再蹭，脚刚抬起来一点，抓她心脏那只手蓦然收紧，凌霜降实在忍不住突如其来的恶心，一屁股跌坐在地上，过了好久，心还是在狂跳。
系统在一旁幸灾乐祸：“早说了不行的。”
“凭什么就不行了。”
它一路上一直在叨叨她是不是准备赖账，因为确实怀了这样的心思，所以凌霜降也一直在装根本听不见它说话，但现在她实在是憋不住了：“我不是灵台已解封，修为开始恢复了吗？”
“你自己也说了，只是开始恢复，一座山与小土坡，那当然是不一样的，你如果疑惑，可以进去自查一下。”
她哪儿会什么自查，她又不懂修行，先前跟着季平生进去逛的那圈，那纯是误打误撞，还光顾着高兴能修行了，具体情况啥也没看着。
“我教你啊。”
系统很有耐心的循循善诱：“来，食指与中指并起，一道放在眉心，想象天地都只在这一点，你也只这一点……”
凌霜降依言，感觉人像是忽然往前一栽，再睁开眼，神识还真已经在灵台里了。
这是她第一次细观自己的灵台，明明只是意识里的方寸世界，却比凌霜降见过的所有都要辽阔，中间有高台竖起，据说神识本原就凝聚在其中。周遭水一样的，是灵力，有人能汇成汪洋恣肆，有人却终其一生，也只聚得涓涓细流，凌霜降看自己这像已能称得上海，纵还不是海，也已是大泽了，与旁人不同，它们如今都冻着，不是一面镜子那样，而是以汹涌的浪的姿态，如果凌霜降是道修，灵台之上有道心如明月高悬，月光照耀下，它们应当也能晶莹可爱，但这里如今没有光，于是一丛丛一簇簇，只让人觉得诡谲阴森，配合着滴滴答答水流声。
凌霜降循声一看，这么多冰浪，就只最大那朵在融化，还半死不活的，她站这里半天，流下来的量还不够她今天烧盆热水泡脚的。
她忽然福至心灵，懂了一些修行奥义：“所以是它们化完，我修为才能恢复到原先境界？”
“理论上是这样。”
“这速度……”
她开始隐约觉得有点不对：“那得化到什么时候啊？”
系统十分诚恳：“按现在速率折算，三千六百一十五年零三个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