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第一次，那个人到了身边到现在，她会数，忘记从哪里学会的了。
那个人来的第九千七百四十九次，模模糊糊地，终于听到他的声音，他叫她，翠娘。
“翠娘，院子里的花开了，有很多，你如果看到了，应该会喜欢的吧……”
翠娘地想起，坐在院子里，树荫斑驳春光明媚，她托着腮看着不远处的人，眉目有些凌厉，只是悠闲地坐着都要挺直了脊背，一朵一朵娇艳的花插到她头上，到是真给她那张冷脸添上了两分艳丽。
“翠娘，家里的屋檐下有一只鸟筑了巢，每天早上都能被它们吵醒，真的很能叫……”
曾经很长一段时间，不是被后院里的鸡吵醒的，就是被周围吱吱不倦的鸟儿叫着吵醒的。
“翠娘，今天又有一只鸟来筑巢了……”
挺好的，周围应该是有山有树有水，好悠闲。
“翠娘，今天钓了两条鱼，放在院子里的小湖里了。”
又不吃，叼来放湖里做什么呢，别走呀，又没说不许。
“翠娘，今天我去上山采药，看见桑葚成熟了，便摘了一些。”
采什么药要那么多天，干脆别回来了。
倒是多说两句话呀。
怎么又要走？
不说也不是不行。
“翠娘，有家孩子被狗追着咬了一路，我帮他治了，我记得你好像怕狗……”
嗯，好像曾被狗追过，也不知为何追了她，后来被干爹打跑了，她还是有些怕，干爹说着要养狗，最后因为这件事没养成。
……
今天他没有来，想他了。
……
“翠娘，我试着做了桃花酥，有些甜了。”
记得在一座岛上，开满了各色的花，路上来来往往的文人雅客吟诗作对，远处穿上歌舞升平，近处，她站在一个小摊前说这个好那个也好，都来一份。
好像，也曾在一个街巷的糕点铺子里，买了所有口味的糕点。
原来自己喜欢吃糕点啊。
“翠娘，今早在鸡笼里看见了九个鸡蛋，吃不完，过几天还会有，就拿去送人了，山下村里有个小娘子怀了孕，却还是家徒四壁，丈夫据说是要去打仗了。”
手被他轻轻牵起，酥麻的感觉窜遍全身。
他拉着她的手，似触到他的脸庞，微微湿润的的泪水滑过指尖。
“翠娘，我想起了。”
我也想你，别走了，行不行？
……
“翠娘，今天我放了一个孔明灯，不知道要写写什么，就没有写东西。”
祝福亲人，祝福朋友，祝福自己，想写什么就写什么啊。
“翠娘，战争结束了，这个国家胜了，今年的中秋很热闹。”
几家欢喜几家愁呢？
……
怎么又没有来？
“翠娘，今天下雪了。”
“翠娘，院子里的梅花开了。”
……
翠娘试着挣脱这里的黑暗，以前试过无数次，以为还是那么难，却突然一身轻松，下一刻不知被什么东西牵引着，不受控地穿过一层又一层的东西，眼前一亮，她看到他了，只一眼，便是一沉。
好像有了身体，被上了无数层的枷锁，无力地被托举起来，艰难睁开眼看去，眼前放大的一张脸有些熟悉，好像就是那个在店里给她买过所有口味的糕点的人。
用的是□□，这人不是个好人。
[竟然还真成了，她到还真不挑啊！很适合入畜生道啊你说是呃呵呵呵呵呵……]
四郎小心翼翼顺了顺翠娘的脊背，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此时正嫌弃地看着他，四郎试着挠了挠她的下巴，看着她眼睛眯起来轻轻喵呜了一声，很是享受的样子，眼看他要收了手，两只爪子扒拉住他的手，一停下来就睁开忽闪忽闪的大眼睛，似在问他为何不继续了？
真的很怪异，但也很高兴，本来以为能变成小孩子，谁知道她会想变成猫。
[她早晚会恢复，到时候制定恶心死你，除非你让她当一辈子离不开你的蠢猫，啊啊啊啊一天天只知道恼羞成怒的蠢货，没有老子你飞升了都别想有法子凝聚她那破烂的魂魄呵呵呵……]
“喵～”
翠娘眨了眨眼睛，好怪，蹭了蹭眼前之人的手，还是好怪，怎么又不动了？
四郎回过神，把腿上的小猫抱到臂弯。
“该去做饭了。”
翠娘探出脑袋好奇看向周围，之前他说过的买了新的桌子椅子和碗筷，在窗边种的花，在院子右边的树上挂的秋千，做了一个架子种了葡萄，她都想看，屋檐上的鸟窝也想看，还有院子里的小鱼塘也想看。
四郎带着她到了鱼塘旁边，看着里面养了好几条鱼，翠娘一下就被吸引了目光，支起脑袋看过去。
[全都杀了杀了杀了，一口吃完饿死算了啊啊啊啊……]
四郎不知道翠娘现在是什么状态，但看着她这副样子，挺像猫的。
四郎把她进胸前衣兜里，设了个术法定住了活动范围，抓起一条鱼，脸上溅到了几滴水，低下头，翠娘仰起脑袋正看着他，有些呆呆的。
“一会儿吃鱼。”
“喵～”
穿过大半个院子走进厨房，翠娘扭动着身体想找个舒服的姿势，两只爪子扒拉这衣服边缘，下巴靠在上面，一瞬一瞬地看着四郎用刀背把扭来扭去的鱼敲晕了。
翠娘缩到衣服里扒拉了一下脑袋，好怪，伸出爪子，看着自己的爪子，动了动，又动了动，再动了动，好怪。
耳边是“扑通”“扑通”的声音，翠娘侧过脸靠着听，找找自己的心口，好像也在跳唉。
好一会儿后，翠娘回过神，动了动鼻子，慢吞吞支棱起来，露出小半个脑袋，看着被开膛破肚的鱼在四郎手上颠来倒去，很快冲刷干净，收了盆和碗筷。
四郎说：“洗好了。”
厨房里有很多东西，都很干净，也都很满，他确实很少会给她说做了什么吃的。
用刀切出一条一条口子，倒上油盐酱醋，揉烂了葱花覆盖上去，放在一旁，盖上盖子随手设了一个结界腌制。
结界？
翠娘伸出爪子动了动，她没有结界。
努力往外伸了伸，触摸到眼前的一个柔软的结界，翠娘爬衣襟，便爬进了结界里。
“喵。”想回去。
四郎侧过身微微咳嗽，走出了厨房。
为什么又走了？
翠娘扒在结界上干着急，怎么又丢下她？想到那漫长的黑暗……
耳边传来凄楚的叫声，四郎擦掉嘴边的血迹，收拢帕子放进结界，转回身把翠娘抱进怀里安抚，巴掌大的身体在微微颤抖。
[啧，早就说这样关久了会疯，你看被关地牢夜地的修士，一个个都好似耐得住寂寞得很，最后疯了的没十万也有八万，呵呵呵……]
四郎睡着她的头，轻声安抚：“我在呢，没事了，没事了。”
净化过的魂力注入，翠娘轻轻喵了一声，眼皮越来越重。
“睡吧，一会儿饭好了，我叫你吃饭。”
睡觉？
她好像很久很久很久没睡过觉了，不想睡。
[废物，哄个猫都不会哄。]
穿过院子走进屋子，滴出一滴血打开屋内的法阵，穿过一层层结界，脚踏实地后是昏黑一片。
四郎把小猫放到窗边，牵引着那点魂魄回到翠娘体内，小猫的身体化作流光融回体内。
五十七年，总算睡着了一次。
伸出的手停在半空，四郎忍住咳嗽，起身退了出去。
方走出结界便跪坐在地，突出的血侵染了地面，阵法的光芒红得刺眼，血红的纹路从地面爬上手臂，沿着胳膊爬上脖颈和脸庞。
探知到他是又倒到地上不省人事了。
一开始还会嘲讽他，不过是个跟天道勾搭到一起拼了魂飞魄散也要杀他的女人而已，八百年都过了还有什么好在意的，像她的多了去了，这世上出生一样经历一样的人只要去找，一找一大把，换一个不就得了。
搁这里天天找死，真是有病。
但现在柳何年看着自己几乎透明完了的魂体，想着自己天天左都没进的话很没劲，他也撑不了几天了，就算四郎找死，他也要死得快一些。
八百年多前就被算计了的事儿，倒是没什么好说的，事到如今执念都被消磨干净了，疯也只能对着一个不张嘴一天天无动于衷的蠢货发疯，真的很没劲儿，但死到临头了，他还是会有些不甘心啊。
深更半夜，路过的孤魂野鬼不知不觉飘到院门前，抬起头看这冒着诡异红光的院子，正要转身绕道，陡然被一股力量硬生生拽进院子里拖入地下无法挣脱，地下的阵法微微一闪，拖进的魂魄消弭于无形。
手指微微抽动，四郎慢慢睁开眼睛，月光透过敞开的门扉照进来，地面的阵纹在微微扭曲挪动，透出的漆黑魂力缠绕上来，融入魂魄，净化完依旧还需要一些时间。
躺了一会儿，四郎坐起来，撑起身站起后去，用术法清理了地上的血迹。
翌日，看着昏暗的天和绵绵的雨，天气不好。
之前腌制的鱼不能再留了，他也不吃，便随意煮了煮，扔去喂鸡。
修为高的鬼可以不怕太阳，但不会不被太阳所伤，只是伤得看不出来而已，至于其他的小鬼就会怕，因而绝大部分的鬼在阴沉沉的天基本不会出来活动。
而对更脆弱的魂魄，则是见不了一点光，受不了一点细微的刺激。
再次穿过层层结界，走进昏暗到即使是他也不得不凝聚灵气到眼睛才能看清一些的屋子里，坐到床边，安安静静看着她的睡颜，越来越正常了，牵起她的手，温度也越来越高了，心跳还是很慢很慢，但用不了多长时间了。
又是一个阴天，天气不好。
大晴天，太热了，天气不好。
又下雨了，四郎伸出手接了几滴屋檐落下的雨滴，看着手上的雨水，抹开后开了个结界，隔开雨幕，湿润的泥土渐渐看起来干燥，屋檐上滴滴答答的水渐渐减少，穿过小院留下一地怪异的脚印，从小池塘里捞出一条鱼，走了两步又转回头，掐了法诀留下一条假鱼呆头呆脑飘在那儿，过两天再去抓一条真的放进来。
依照之前的步骤，腌制好后做了别的菜，最后把鱼煮好，端上桌，看向屋外，没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了。
走到镜前，拿出接近纯色的胭脂纸拧了一下，坐到桌旁，抽出魂魄凝聚猫身，再把翠娘的魂魄引到小猫身上。
伸出手轻轻挠了挠她的下巴，小猫的耳朵微微动了动，四郎忍不住点了点她的鼻尖，很漂亮的小白猫，他没关注过猫是什么样子的，这也不算猫，但应该会喜欢吃鱼的。
小猫眯了眯眼睛后彻底睁开，看见四郎露出微笑，对她说：“吃饭了。”
那个人来的第九千七百四十九次，模模糊糊地，终于听到他的声音，他叫她，翠娘。
“翠娘，院子里的花开了，有很多，你如果看到了，应该会喜欢的吧……”
翠娘地想起，坐在院子里，树荫斑驳春光明媚，她托着腮看着不远处的人，眉目有些凌厉，只是悠闲地坐着都要挺直了脊背，一朵一朵娇艳的花插到她头上，到是真给她那张冷脸添上了两分艳丽。
“翠娘，家里的屋檐下有一只鸟筑了巢，每天早上都能被它们吵醒，真的很能叫……”
曾经很长一段时间，不是被后院里的鸡吵醒的，就是被周围吱吱不倦的鸟儿叫着吵醒的。
“翠娘，今天又有一只鸟来筑巢了……”
挺好的，周围应该是有山有树有水，好悠闲。
“翠娘，今天钓了两条鱼，放在院子里的小湖里了。”
又不吃，叼来放湖里做什么呢，别走呀，又没说不许。
“翠娘，今天我去上山采药，看见桑葚成熟了，便摘了一些。”
采什么药要那么多天，干脆别回来了。
倒是多说两句话呀。
怎么又要走？
不说也不是不行。
“翠娘，有家孩子被狗追着咬了一路，我帮他治了，我记得你好像怕狗……”
嗯，好像曾被狗追过，也不知为何追了她，后来被干爹打跑了，她还是有些怕，干爹说着要养狗，最后因为这件事没养成。
……
今天他没有来，想他了。
……
“翠娘，我试着做了桃花酥，有些甜了。”
记得在一座岛上，开满了各色的花，路上来来往往的文人雅客吟诗作对，远处穿上歌舞升平，近处，她站在一个小摊前说这个好那个也好，都来一份。
好像，也曾在一个街巷的糕点铺子里，买了所有口味的糕点。
原来自己喜欢吃糕点啊。
“翠娘，今早在鸡笼里看见了九个鸡蛋，吃不完，过几天还会有，就拿去送人了，山下村里有个小娘子怀了孕，却还是家徒四壁，丈夫据说是要去打仗了。”
手被他轻轻牵起，酥麻的感觉窜遍全身。
他拉着她的手，似触到他的脸庞，微微湿润的的泪水滑过指尖。
“翠娘，我想起了。”
我也想你，别走了，行不行？
……
“翠娘，今天我放了一个孔明灯，不知道要写写什么，就没有写东西。”
祝福亲人，祝福朋友，祝福自己，想写什么就写什么啊。
“翠娘，战争结束了，这个国家胜了，今年的中秋很热闹。”
几家欢喜几家愁呢？
……
怎么又没有来？
“翠娘，今天下雪了。”
“翠娘，院子里的梅花开了。”
……
翠娘试着挣脱这里的黑暗，以前试过无数次，以为还是那么难，却突然一身轻松，下一刻不知被什么东西牵引着，不受控地穿过一层又一层的东西，眼前一亮，她看到他了，只一眼，便是一沉。
好像有了身体，被上了无数层的枷锁，无力地被托举起来，艰难睁开眼看去，眼前放大的一张脸有些熟悉，好像就是那个在店里给她买过所有口味的糕点的人。
用的是□□，这人不是个好人。
[竟然还真成了，她到还真不挑啊！很适合入畜生道啊你说是呃呵呵呵呵呵……]
四郎小心翼翼顺了顺翠娘的脊背，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此时正嫌弃地看着他，四郎试着挠了挠她的下巴，看着她眼睛眯起来轻轻喵呜了一声，很是享受的样子，眼看他要收了手，两只爪子扒拉住他的手，一停下来就睁开忽闪忽闪的大眼睛，似在问他为何不继续了？
真的很怪异，但也很高兴，本来以为能变成小孩子，谁知道她会想变成猫。
[她早晚会恢复，到时候制定恶心死你，除非你让她当一辈子离不开你的蠢猫，啊啊啊啊一天天只知道恼羞成怒的蠢货，没有老子你飞升了都别想有法子凝聚她那破烂的魂魄呵呵呵……]
“喵～”
翠娘眨了眨眼睛，好怪，蹭了蹭眼前之人的手，还是好怪，怎么又不动了？
四郎回过神，把腿上的小猫抱到臂弯。
“该去做饭了。”
翠娘探出脑袋好奇看向周围，之前他说过的买了新的桌子椅子和碗筷，在窗边种的花，在院子右边的树上挂的秋千，做了一个架子种了葡萄，她都想看，屋檐上的鸟窝也想看，还有院子里的小鱼塘也想看。
四郎带着她到了鱼塘旁边，看着里面养了好几条鱼，翠娘一下就被吸引了目光，支起脑袋看过去。
[全都杀了杀了杀了，一口吃完饿死算了啊啊啊啊……]
四郎不知道翠娘现在是什么状态，但看着她这副样子，挺像猫的。
四郎把她进胸前衣兜里，设了个术法定住了活动范围，抓起一条鱼，脸上溅到了几滴水，低下头，翠娘仰起脑袋正看着他，有些呆呆的。
“一会儿吃鱼。”
“喵～”
穿过大半个院子走进厨房，翠娘扭动着身体想找个舒服的姿势，两只爪子扒拉这衣服边缘，下巴靠在上面，一瞬一瞬地看着四郎用刀背把扭来扭去的鱼敲晕了。
翠娘缩到衣服里扒拉了一下脑袋，好怪，伸出爪子，看着自己的爪子，动了动，又动了动，再动了动，好怪。
耳边是“扑通”“扑通”的声音，翠娘侧过脸靠着听，找找自己的心口，好像也在跳唉。
好一会儿后，翠娘回过神，动了动鼻子，慢吞吞支棱起来，露出小半个脑袋，看着被开膛破肚的鱼在四郎手上颠来倒去，很快冲刷干净，收了盆和碗筷。
四郎说：“洗好了。”
厨房里有很多东西，都很干净，也都很满，他确实很少会给她说做了什么吃的。
用刀切出一条一条口子，倒上油盐酱醋，揉烂了葱花覆盖上去，放在一旁，盖上盖子随手设了一个结界腌制。
结界？
翠娘伸出爪子动了动，她没有结界。
努力往外伸了伸，触摸到眼前的一个柔软的结界，翠娘爬衣襟，便爬进了结界里。
“喵。”想回去。
四郎侧过身微微咳嗽，走出了厨房。
为什么又走了？
翠娘扒在结界上干着急，怎么又丢下她？想到那漫长的黑暗……
耳边传来凄楚的叫声，四郎擦掉嘴边的血迹，收拢帕子放进结界，转回身把翠娘抱进怀里安抚，巴掌大的身体在微微颤抖。
[啧，早就说这样关久了会疯，你看被关地牢夜地的修士，一个个都好似耐得住寂寞得很，最后疯了的没十万也有八万，呵呵呵……]
四郎睡着她的头，轻声安抚：“我在呢，没事了，没事了。”
净化过的魂力注入，翠娘轻轻喵了一声，眼皮越来越重。
“睡吧，一会儿饭好了，我叫你吃饭。”
睡觉？
她好像很久很久很久没睡过觉了，不想睡。
[废物，哄个猫都不会哄。]
穿过院子走进屋子，滴出一滴血打开屋内的法阵，穿过一层层结界，脚踏实地后是昏黑一片。
四郎把小猫放到窗边，牵引着那点魂魄回到翠娘体内，小猫的身体化作流光融回体内。
五十七年，总算睡着了一次。
伸出的手停在半空，四郎忍住咳嗽，起身退了出去。
方走出结界便跪坐在地，突出的血侵染了地面，阵法的光芒红得刺眼，血红的纹路从地面爬上手臂，沿着胳膊爬上脖颈和脸庞。
探知到他是又倒到地上不省人事了。
一开始还会嘲讽他，不过是个跟天道勾搭到一起拼了魂飞魄散也要杀他的女人而已，八百年都过了还有什么好在意的，像她的多了去了，这世上出生一样经历一样的人只要去找，一找一大把，换一个不就得了。
搁这里天天找死，真是有病。
但现在柳何年看着自己几乎透明完了的魂体，想着自己天天左都没进的话很没劲，他也撑不了几天了，就算四郎找死，他也要死得快一些。
八百年多前就被算计了的事儿，倒是没什么好说的，事到如今执念都被消磨干净了，疯也只能对着一个不张嘴一天天无动于衷的蠢货发疯，真的很没劲儿，但死到临头了，他还是会有些不甘心啊。
深更半夜，路过的孤魂野鬼不知不觉飘到院门前，抬起头看这冒着诡异红光的院子，正要转身绕道，陡然被一股力量硬生生拽进院子里拖入地下无法挣脱，地下的阵法微微一闪，拖进的魂魄消弭于无形。
手指微微抽动，四郎慢慢睁开眼睛，月光透过敞开的门扉照进来，地面的阵纹在微微扭曲挪动，透出的漆黑魂力缠绕上来，融入魂魄，净化完依旧还需要一些时间。
躺了一会儿，四郎坐起来，撑起身站起后去，用术法清理了地上的血迹。
翌日，看着昏暗的天和绵绵的雨，天气不好。
之前腌制的鱼不能再留了，他也不吃，便随意煮了煮，扔去喂鸡。
修为高的鬼可以不怕太阳，但不会不被太阳所伤，只是伤得看不出来而已，至于其他的小鬼就会怕，因而绝大部分的鬼在阴沉沉的天基本不会出来活动。
而对更脆弱的魂魄，则是见不了一点光，受不了一点细微的刺激。
再次穿过层层结界，走进昏暗到即使是他也不得不凝聚灵气到眼睛才能看清一些的屋子里，坐到床边，安安静静看着她的睡颜，越来越正常了，牵起她的手，温度也越来越高了，心跳还是很慢很慢，但用不了多长时间了。
又是一个阴天，天气不好。
大晴天，太热了，天气不好。
又下雨了，四郎伸出手接了几滴屋檐落下的雨滴，看着手上的雨水，抹开后开了个结界，隔开雨幕，湿润的泥土渐渐看起来干燥，屋檐上滴滴答答的水渐渐减少，穿过小院留下一地怪异的脚印，从小池塘里捞出一条鱼，走了两步又转回头，掐了法诀留下一条假鱼呆头呆脑飘在那儿，过两天再去抓一条真的放进来。
依照之前的步骤，腌制好后做了别的菜，最后把鱼煮好，端上桌，看向屋外，没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了。
走到镜前，拿出接近纯色的胭脂纸拧了一下，坐到桌旁，抽出魂魄凝聚猫身，再把翠娘的魂魄引到小猫身上。
伸出手轻轻挠了挠她的下巴，小猫的耳朵微微动了动，四郎忍不住点了点她的鼻尖，很漂亮的小白猫，他没关注过猫是什么样子的，这也不算猫，但应该会喜欢吃鱼的。
小猫眯了眯眼睛后彻底睁开，看见四郎露出微笑，对她说：“吃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