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说海底深处有一处核心,是世界上所有灵魂的归处,摩瑞亚的人鱼就生活在这片海域里,他们的力量来自核心,这力量取之不尽,又被核心所束缚,死去的人鱼会化作核心的养料融进他们的魔力里,从此迎来终结。于是人鱼窃取了核心的力量,把它筑成巢,当他肉身陨落的时候,巢就会包裹住他的灵魂为他重塑身躯。恐惧消亡的人鱼不断抽取着核心的力量,核心变得越来越不稳定,灵魂的杂质流入魔力中,感染了人鱼和他的巢穴,人鱼接二连三的死去,他们积蓄的强大魔力像沸腾的岩浆一样点燃了核心,混乱的核心裹挟着这些力量在海底不断膨胀,吞噬了摩瑞亚,吞噬了所有的巢,灵魂怨愤的杂质变成了攀附核心的毒瘤,像血色迷雾一样飘荡在深海里,它会映照出来者心中的恐惧,用恐惧蚕食他们的灵魂。

    自从离开摩瑞亚,他还是第一次回来,说实话,林楚言并没有什么应对它的经验,他只能想办法早点把他们带出去,人群闹哄哄的,他往前走了两步,大厅的门被再一次打开,赫蒂的父亲跟着布莱伦走进大厅,收到邀请函的人像看见了主心骨一样安静下来,顺带按下躁动不安的家眷,他们聚拢在一起齐齐望向布莱伦,能爬到他们这个位置,手腕和心机自然够得上身份,起码不至于一瞬间乱了套。

    布莱伦推着的轮椅上那层厚厚的纱帐不再像个油画静物一样安置在那里,人鱼好奇的扭头看了看周围的环境,抱怨了一句,把白纱扯下来,落到腿面的时候被布莱伦及时捞了起来,少年握住布莱伦的手仰头对他笑了一下,那张美丽的脸上有着精心雕刻般动人的生机,一切都像他期待的那样,只是衬衫下脖颈处有一从刺目的浅色印记,布莱伦帮他扣好最顶端的扣子,轻吻了一下他的侧脸。

    布莱伦和他的冒牌货,这算怎么回事……也许是心离他近了,林楚言莫名感觉有点恶心,于是不自觉往后退了一步。

    “布莱伦先生,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我的丈夫在你这里遇害,你总得给个交代吧。”年轻的伯爵夫人率先站出来质问道,她一手按着指节上的金属戒指,一手护着一对儿女,像警惕的母兽一样绷直脊背。

    “收到邀请函的诸位,在踏上这里前,想必已经有了面对一切的觉悟吧,为了不在异化中腐朽,我们必须穿过这片月光,到达那个能给予人新生的地方,到时候,一切衰老,疾病,时间和生命都不会成为我们的阻碍。”他的声音带着一种莫名的磁力,病毒一样侵入人的脑子里,好像那是你心底发出来的声音,那就是你的愿景。某种程度上来说他的能力跟血雾也没什么两样,给人带来的都是虚幻。

    听着他的陈词,林楚言有种不太好的预感,布莱伦恐怕要直接撕破脸了,也对,这些人对他本就没什么威胁,他拍拍赫蒂的肩膀示意她站起来,但她好像被过量的信息冲击的缓不过神来,眼神迷迷糊糊的找不到方向,见她没反应,又费力把她从地上拖起来准备跑路。

    “只要我们能到那里……”

    “如果我们到不了呢?”

    “我说过了,只有能到达那里的人,才有资格获得永恒,你们没有感觉到身体里的魔力在沸腾吗?这力量还不足以给予你们决心吗?”

    “把祭品归拢到一起吧,这两天也许还会有更多意外,不要再节外生枝了。”

    大厅中央的人被他早已写下的禁锢魔咒困住,而那三个人早就丢开了亲人的手,赫蒂的父亲看着角落的赫蒂,丢给林楚言一个复杂的眼神,林楚言挡在吓呆了的赫蒂身前,不知道该怎么把她从这里带走,以他现在的实力,一定不会是布莱伦的对手,不怪这些人头脑发昏,他清楚自己的力量,没有他们的欲望推动,也不会被布莱伦轻易操纵。

    “你疯了吗?科迈尔。我说过了,这些人不能抑制异化,你们清醒一点,这里面不是有你们的亲人吗?”

    “少做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你只是没有牺牲品而已,滚开。”科迈尔抬起僵硬的手臂,手上覆着一层密密麻麻的鳞片,挥出的力量却意外的强大,这是母巢的力量,也是核的力量,他们被这力量影响的同时,也能够像他一样使用它了。他勉强抵挡住赫蒂父亲的攻击,拽起软的像一摊烂泥一样的赫蒂把她往窗边拖。

    “别愣着了,快走!”

    “什么意思,什么祭品……”赫蒂话一出口就止不住的哽咽起来,她不敢相信她最敬爱的父亲居然想杀了她,“你在骗我对吧,你明明对我那么好,还记得吗,小时候我生了很重的病,病的快要死掉了,你为我找了很多医生,试了很多奇怪的药,每天守在我旁边照顾我,我才好了起来,父亲……”

    “别说这些废话了,来之前我一个一个劝过他们了。”林楚言急的跳脚,拼命扯着她跑,翻过窗户跑进走廊,试图寻找一个能躲的地方。

    “赫蒂,你不会死的,相信我,只要两天,等我到了那里,等我到了摩瑞亚……”赫蒂的父亲紧追着他们,身后的几个人也都追了上来。

    一把匕首穿透林楚言的肩膀,他一个踉跄,松开了赫蒂虚握着他的手,该死,那四个人已经追上他们了,说实话,船只有这么大,他们跑是跑不了,林楚言靠着窗户继续劝说道:“你们现在回头还来得及,我能带你们走出去……”

    “回头?你搞错了吧,我可不觉得我走错了路。”赫蒂父亲身后的女人笑着抛出一把匕首,“既然你不想去摩瑞亚,不如就跟他们去死好了。”

    “哇,这些人还真恶毒。”林楚言身后传来一个若隐若现的声音,他被人一扯,消失在了走廊里。

    “跑的还真快,这家伙疯了吧,为什么要跟我们对着干?”

    “话说他什么时候学会的空间魔法?”

    “不知道,总之先把你女儿带回去吧。”

    “奥利菲斯他们呢?”

    “从宴会开始的时候就不在了。”

    “去找,他们跑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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