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睡醒，天刚蒙蒙亮，楚时海好久没自然醒这么早了，往常都要闹钟响了又响，爸妈喊了又喊，才能起来，卡着迟到的点上学去。
透过破洞的窗户纸盯着窗外，楚时海正在心里盘算着待会儿见了大师兄和老和尚该怎么开口，就听见大师兄喊：“小师弟，起床了！给你送了桶水放门口了啊！”
楚时海缓了缓，揉了揉眼睛，慢慢悠悠地走去打开门，见师兄还在门口等着，送给了他一个明媚的笑，并说：“早上好呀！师兄！”
“哟，师弟，心情不错嘛！”
楚时海突然福至心灵，心生一计，声音略带一丝羞涩地开口，“那个，师兄呀，以后你可想叫我‘师妹’呢？”
大师兄不自然地咳了一声，严肃道：“这二字，休要再提。”
楚时海没想到这话题竟是这么严肃，也不知这原身知不知道这背后的理由，但又压抑不住内心的好奇，断断续续开口，“可，可我是，师……啊。为什么不……”
说得含含糊糊，但大师兄仍是听懂了，哀怨地看了一眼“小师弟”，“是的，这么多年已经喊习惯了，就千万不要改。虽说如今香客稀少，但不是没有。又或是出门在外，不经意不小心错喊，被人听到如何办？”
“听到就听到了呀！” 楚时海很是不解。
“天真！这世道，光凭我和师父，如何护得住你！你这是怎么了？” 大师兄责怪道。
楚时海心里一惊，女子在这世上还不能正常活了？心里飞速盘算着要怎么继续问下去，犹豫了会儿，说道：“昨天师父跟我提到要注意……女子……事，是吧，那什么，这个你懂嘛？师父就提了提，我也不好意思再问他。”
大师兄面上略显尴尬，问：“啊？你是这个意思呀！哈，你这事儿是来了吗？我也不懂啊！趁现在还早可以出城，师父认识城外的一个尼姑子，可以请她给你看看，指点指点。至于大夫就别想了，且不说庙里很久没人供香火钱了，偶有香客，也只是参拜许愿，余钱是不够请大夫的，再说，又没有相熟的大夫，如何信得过别人？搞不好，就要生出事端。”
“不不不，” 楚时海连忙摆手，又舀了碗水漱了漱口，快速胡诌道，“不是，不用麻烦，就是之前听说人年龄大了，快死了，才会来那事儿。怎么师父昨天就提起了，是看出我寿命将尽？”
“你听谁说，纯粹是胡说八道！普遍是女子及笄之前就会来了呢！有晚些的，也左不过及笄之后两三年，” 大师兄边说，边帮楚时海把水拎进了屋内，又掏出块抹布开始擦灰尘，“再过三年，你就及笄了。是该为这事儿有个心理准备，不过现在确实还算早了点，但似乎也算正常？可以去找师父给你把把脉。”
糟糕！作为连基本常识都欠缺的学渣，楚时海并不确定女子及笄是指多少岁。15，18，还是20？楚时海犹豫片刻，决定还是不能错过这个机会，毕竟下一次又更不知道以什么理由开口了，“这女子及笄何解啊？”
大师兄拿抹布的手顿了顿，似是无奈，“叫你不学无术。及笄即15岁，你如今12岁了。”
终于，达成首个成就——知道了年龄。楚时海喘了口气，听师兄提到了学术，怎能错过这好机会，“是啊！要是能上学，能读书就好了！”
“上学？你可是想去官学或是私塾？” 大师兄饶有兴趣地看着她。
楚时海斩钉截铁，“正是！”
“哈哈哈哈，” 听了好一阵墙角的老和尚再也忍不住了，边大笑，边抚摸着自己的髯须走了进来，对楚时海点了点头，“你果真是开窍了，” 随即又摇了摇头，“可惜不行，平民百姓入不得官学，我们现在也进不起私塾。就算进得起，你这身子骨，也是进不得的。”
“啊？凭什么入不得官学？” 楚时海下意识问出了口，毕竟九年义务教育已深入人心，哪里想得到还有百姓不能上学这种说法？私塾听起来就像现代的国际学校，学费贵得吓人，到能理解。至于这身子骨，楚时海想，八成是因为私塾都是男校吧。
“凭什么？官学，乃是给大臣官员准备的。得做了官，还得是做了大官，得了钦点，才能从家中子进去。私塾，那也家财万贯，有头有脸的高门大户才进得起。” 老和尚叹了叹气，“老朽无能，只能守得这一寺庙，再无其他本事能供你们入私塾。” 说罢，看了眼二位徒弟，便走了出去。
大师兄也跟着叹了叹气，只小声感叹，“这世道啊……难！师父也难！”
楚时海自然是听见了这句感叹，却并未注意到大师兄说到“师父也难”四字时，声音里的一丝愤懑。只当是大师兄感叹这世道不公，平民百姓连读书识字的机会都没有。这真算是当头一棒，昨晚下定决心改头换面好好读书，未料竟没有上学的机会！
心里过了遍自己的待办清单，楚时海实在不知如何再问细问自己的来历。本想着借上学的机会问一问，好用做日后报名之需。现在没学上了，没书读了，那该怎么顺理成章的问出来？
楚时海想了无数句话术，都不知如何开口。正当想着要不要干脆放弃当前的对话，另寻机会时，大师兄仿佛有心灵感应般，抛出了一个极具吸引力的问题：“小师弟，之前你不愿拿笔，如今你可想学写字了？”
“想！我学！” 楚时海抓住了这颗救命稻草，怀着激动的心，颤抖的手，终于问出了口：“师兄，你可以教我写自己的名字吗？”
大师兄看着楚时海掩饰不住的激动，泼了泼冷水，“我说了不算，得去问师父。他说行，就可以。”
楚时海顾不得思虑太多，只想抓住眼前的机会，快步走出自己房间，径直向在庙中打坐的老和尚走去。
未等楚时海开口，老和尚抢先说道：“不行。”
“什么？为什么？” 楚时海完全不能接受，怎么学上不了，连自己在庙里学写字都不行！
“以后你会知道的。”
老和尚低沉的嗓音回荡在老旧的寺庙里，楚时海懵了，也急了，眼泪就快夺眶而出，“什么叫以后？写字还分早晚吗？难道我就该当一辈子文盲？”
“不行。” 老和尚头也不抬，十分冷漠。
“为什么？为什么不能上学，也不能让师兄自己教我？”
老和尚哑然，原来是自己误解了徒弟的意思，还以为她想要偷偷跑去听私塾的墙角，这怎么能行？但作为要面子的师父，也不好意思直接改口。楚时海盯着老和尚，一动不动。此时寺庙里鸦雀无声，片刻后，老和尚摇摇头，“罢了，你去跟你师兄学吧。切记，要好好听师兄的话，不可违逆。”
得了老和尚的肯定，楚时海喜不自胜，蹦蹦跳跳地边朝大师兄跑去，边喊，“师父同意啦！快教我！”
大师兄嘴角不自觉的上扬，待“小师弟”跑近时，脸上的笑容又不复存在了。拎着那桶脏水对小师弟说：“好，随我来吧。”
二人从老庙侧旁的小路往前院走去，快到前院时，大师兄在一个杂草丛生的门前停下，“就是这里了。” 随即打开门拴，楚时海惊讶地看着眼前的景象。与老庙和自己房间的破旧不堪完全相反，这个房间有一面巨大的靠墙书柜，上面整齐摆放着许许多多书册。房间点了多支蜡烛，可亮堂了！中央是一套有些年代但看得出维护的很好的红木桌椅。最重要的是，笔墨纸砚全都有，还不少！
楚时海两眼放光，啧啧赞叹：“师兄，咱们这么有钱的吗！那还化什么缘，讨什么粥！”
大师兄敲了一下眼前人的脑袋，“想什么呢！这都是师父祖祖辈辈传下来的！来，磨墨，我教你写字。”
楚时海乖乖照做，而后就见大师兄大笔一挥，边念边写下：“楚時海”。
什么？一摸一样的名字？楚时海一时没了动作，呆站在书桌前。大师兄看在眼里，却没有出声。过了片刻，摇了摇头，说了句意味深长的话，“只要你还是我们’小师弟’就好。”
楚时海听了，只当是大师兄还在纠结之前“师弟师妹”的话题，并没有细想。实在耐不住心中好奇，名字一样的话，那来历呢？自己之前出生于荆楚之地，那这一世会不会也这么巧？于是便问，“师兄，你可还记得我是怎么被捡回来的？怎么起得这名字？”
师兄缓缓道来，“当年我和师父一起游历四方，在楚地一江边寺庙前发现了你。自从三十年前战乱起，民不聊生，常有被遗弃的女婴。师父心善，便收养了你，也是与你有缘。估摸着因在楚地捡到你，便姓楚了。至于为何给你起这名字，我就不知了，得去问问师父。”
楚地！对上了！楚时海点点头，记下这些信息，按耐着一丝激动，接着问，“那现在可还战乱？”
“是也。现在仍间或战乱，但好过二三十年前战火纷飞。如今咱们在东京住着，眼下是比其他地方安全的。”
楚时海吓了一跳，心想，“东京？我来日本了？这还不得抗个日啊！早晚给它灭了！” 转念突然想到，“古时候是不是有个地方叫东京来着，开封还是洛阳啊？该死！这历史还是该好好学的！不然连现在出没出国都不知道！”
大师兄接着叹道：“捡到你没多久，我们就来了这东京。说起来，多亏了十年前那位将军！当时眼看北方的劲敌就要打进来了，灭国近在咫尺，一智勇双全的将军横空出世，还是名女子，替父从征。一路拼杀，退敌千里。而后驻守东京，直到现在，才有了东京如今的安宁，咱们大盛才得以缓息。”
“这将军可是叫花木兰？” 楚时海不假思索，替父从军，那不就是花木兰？
“什么花？” 大师兄挠了挠头，“怎么突然想到花了？”
啊这……楚时海不好意思笑了笑，摇摇头，“没，就是夸这个将军好看的像朵花！”
“你又没见过！怎知人好不好看！” 大师兄嗔怪地看了眼“小师弟”，而后又提笔写下，“楚敬亭”。一边写，一边颇为得意地说：“ ‘楚敬亭’，怎么样，我的名字，好听吧！”
楚时海嬉笑地敷衍道，“好听好听，师兄，你也是楚地生人？”
“对，我也是在楚地被捡的。”
“这么巧？” 楚时海突然觉得与大师兄更亲近了！接着问道，“这楚地离得近吗？”
“不近，相隔千里。当时走走停停，差不多花了两三个月呢！”
走？看来是没过海了。楚时海这下确认自己没出国了。想到不能抗日了，楚时海仿佛泄了气般，一脸萎靡。嘟嘟囔囔道：“那师父呢？不会也姓楚吧？”
大师兄摇摇头，“这你需要自己去问了。来，噤声吧，开始练字吧，从简单的练起。”
接下来的一天，师兄弟二人都在书房中，练字度过。直到接近黄昏十分又如昨日般带上木碗，去城门讨粥。
晚上，楚时海躺在床上思索着这一天得到的信息：
【自己仍叫楚时海，仍是楚地生人，今年12岁，曾是弃婴。
“师妹”，似是个会带来危险的称呼，这背后应是别有深意。
大盛，看来不是前世的“古代”。那历史，不知道还有没有参考价值。虽然，历史学的很渣。
“楚地江边”，有江的话……那估计跟前世的楚地大差不差了。就是不知道这里的东京，还在不在河南。
女将军，横空出世，以后有机会得去会会她。
大师兄叫楚敬亭。跟敬亭山有何关系？
师父……好像挺神秘的，很多事都说以后能才知道，那便等以后吧。】
然后再次给自己加油打气——活了两天！真棒！紧接着恍恍惚惚地睡过去了。
透过破洞的窗户纸盯着窗外，楚时海正在心里盘算着待会儿见了大师兄和老和尚该怎么开口，就听见大师兄喊：“小师弟，起床了！给你送了桶水放门口了啊！”
楚时海缓了缓，揉了揉眼睛，慢慢悠悠地走去打开门，见师兄还在门口等着，送给了他一个明媚的笑，并说：“早上好呀！师兄！”
“哟，师弟，心情不错嘛！”
楚时海突然福至心灵，心生一计，声音略带一丝羞涩地开口，“那个，师兄呀，以后你可想叫我‘师妹’呢？”
大师兄不自然地咳了一声，严肃道：“这二字，休要再提。”
楚时海没想到这话题竟是这么严肃，也不知这原身知不知道这背后的理由，但又压抑不住内心的好奇，断断续续开口，“可，可我是，师……啊。为什么不……”
说得含含糊糊，但大师兄仍是听懂了，哀怨地看了一眼“小师弟”，“是的，这么多年已经喊习惯了，就千万不要改。虽说如今香客稀少，但不是没有。又或是出门在外，不经意不小心错喊，被人听到如何办？”
“听到就听到了呀！” 楚时海很是不解。
“天真！这世道，光凭我和师父，如何护得住你！你这是怎么了？” 大师兄责怪道。
楚时海心里一惊，女子在这世上还不能正常活了？心里飞速盘算着要怎么继续问下去，犹豫了会儿，说道：“昨天师父跟我提到要注意……女子……事，是吧，那什么，这个你懂嘛？师父就提了提，我也不好意思再问他。”
大师兄面上略显尴尬，问：“啊？你是这个意思呀！哈，你这事儿是来了吗？我也不懂啊！趁现在还早可以出城，师父认识城外的一个尼姑子，可以请她给你看看，指点指点。至于大夫就别想了，且不说庙里很久没人供香火钱了，偶有香客，也只是参拜许愿，余钱是不够请大夫的，再说，又没有相熟的大夫，如何信得过别人？搞不好，就要生出事端。”
“不不不，” 楚时海连忙摆手，又舀了碗水漱了漱口，快速胡诌道，“不是，不用麻烦，就是之前听说人年龄大了，快死了，才会来那事儿。怎么师父昨天就提起了，是看出我寿命将尽？”
“你听谁说，纯粹是胡说八道！普遍是女子及笄之前就会来了呢！有晚些的，也左不过及笄之后两三年，” 大师兄边说，边帮楚时海把水拎进了屋内，又掏出块抹布开始擦灰尘，“再过三年，你就及笄了。是该为这事儿有个心理准备，不过现在确实还算早了点，但似乎也算正常？可以去找师父给你把把脉。”
糟糕！作为连基本常识都欠缺的学渣，楚时海并不确定女子及笄是指多少岁。15，18，还是20？楚时海犹豫片刻，决定还是不能错过这个机会，毕竟下一次又更不知道以什么理由开口了，“这女子及笄何解啊？”
大师兄拿抹布的手顿了顿，似是无奈，“叫你不学无术。及笄即15岁，你如今12岁了。”
终于，达成首个成就——知道了年龄。楚时海喘了口气，听师兄提到了学术，怎能错过这好机会，“是啊！要是能上学，能读书就好了！”
“上学？你可是想去官学或是私塾？” 大师兄饶有兴趣地看着她。
楚时海斩钉截铁，“正是！”
“哈哈哈哈，” 听了好一阵墙角的老和尚再也忍不住了，边大笑，边抚摸着自己的髯须走了进来，对楚时海点了点头，“你果真是开窍了，” 随即又摇了摇头，“可惜不行，平民百姓入不得官学，我们现在也进不起私塾。就算进得起，你这身子骨，也是进不得的。”
“啊？凭什么入不得官学？” 楚时海下意识问出了口，毕竟九年义务教育已深入人心，哪里想得到还有百姓不能上学这种说法？私塾听起来就像现代的国际学校，学费贵得吓人，到能理解。至于这身子骨，楚时海想，八成是因为私塾都是男校吧。
“凭什么？官学，乃是给大臣官员准备的。得做了官，还得是做了大官，得了钦点，才能从家中子进去。私塾，那也家财万贯，有头有脸的高门大户才进得起。” 老和尚叹了叹气，“老朽无能，只能守得这一寺庙，再无其他本事能供你们入私塾。” 说罢，看了眼二位徒弟，便走了出去。
大师兄也跟着叹了叹气，只小声感叹，“这世道啊……难！师父也难！”
楚时海自然是听见了这句感叹，却并未注意到大师兄说到“师父也难”四字时，声音里的一丝愤懑。只当是大师兄感叹这世道不公，平民百姓连读书识字的机会都没有。这真算是当头一棒，昨晚下定决心改头换面好好读书，未料竟没有上学的机会！
心里过了遍自己的待办清单，楚时海实在不知如何再问细问自己的来历。本想着借上学的机会问一问，好用做日后报名之需。现在没学上了，没书读了，那该怎么顺理成章的问出来？
楚时海想了无数句话术，都不知如何开口。正当想着要不要干脆放弃当前的对话，另寻机会时，大师兄仿佛有心灵感应般，抛出了一个极具吸引力的问题：“小师弟，之前你不愿拿笔，如今你可想学写字了？”
“想！我学！” 楚时海抓住了这颗救命稻草，怀着激动的心，颤抖的手，终于问出了口：“师兄，你可以教我写自己的名字吗？”
大师兄看着楚时海掩饰不住的激动，泼了泼冷水，“我说了不算，得去问师父。他说行，就可以。”
楚时海顾不得思虑太多，只想抓住眼前的机会，快步走出自己房间，径直向在庙中打坐的老和尚走去。
未等楚时海开口，老和尚抢先说道：“不行。”
“什么？为什么？” 楚时海完全不能接受，怎么学上不了，连自己在庙里学写字都不行！
“以后你会知道的。”
老和尚低沉的嗓音回荡在老旧的寺庙里，楚时海懵了，也急了，眼泪就快夺眶而出，“什么叫以后？写字还分早晚吗？难道我就该当一辈子文盲？”
“不行。” 老和尚头也不抬，十分冷漠。
“为什么？为什么不能上学，也不能让师兄自己教我？”
老和尚哑然，原来是自己误解了徒弟的意思，还以为她想要偷偷跑去听私塾的墙角，这怎么能行？但作为要面子的师父，也不好意思直接改口。楚时海盯着老和尚，一动不动。此时寺庙里鸦雀无声，片刻后，老和尚摇摇头，“罢了，你去跟你师兄学吧。切记，要好好听师兄的话，不可违逆。”
得了老和尚的肯定，楚时海喜不自胜，蹦蹦跳跳地边朝大师兄跑去，边喊，“师父同意啦！快教我！”
大师兄嘴角不自觉的上扬，待“小师弟”跑近时，脸上的笑容又不复存在了。拎着那桶脏水对小师弟说：“好，随我来吧。”
二人从老庙侧旁的小路往前院走去，快到前院时，大师兄在一个杂草丛生的门前停下，“就是这里了。” 随即打开门拴，楚时海惊讶地看着眼前的景象。与老庙和自己房间的破旧不堪完全相反，这个房间有一面巨大的靠墙书柜，上面整齐摆放着许许多多书册。房间点了多支蜡烛，可亮堂了！中央是一套有些年代但看得出维护的很好的红木桌椅。最重要的是，笔墨纸砚全都有，还不少！
楚时海两眼放光，啧啧赞叹：“师兄，咱们这么有钱的吗！那还化什么缘，讨什么粥！”
大师兄敲了一下眼前人的脑袋，“想什么呢！这都是师父祖祖辈辈传下来的！来，磨墨，我教你写字。”
楚时海乖乖照做，而后就见大师兄大笔一挥，边念边写下：“楚時海”。
什么？一摸一样的名字？楚时海一时没了动作，呆站在书桌前。大师兄看在眼里，却没有出声。过了片刻，摇了摇头，说了句意味深长的话，“只要你还是我们’小师弟’就好。”
楚时海听了，只当是大师兄还在纠结之前“师弟师妹”的话题，并没有细想。实在耐不住心中好奇，名字一样的话，那来历呢？自己之前出生于荆楚之地，那这一世会不会也这么巧？于是便问，“师兄，你可还记得我是怎么被捡回来的？怎么起得这名字？”
师兄缓缓道来，“当年我和师父一起游历四方，在楚地一江边寺庙前发现了你。自从三十年前战乱起，民不聊生，常有被遗弃的女婴。师父心善，便收养了你，也是与你有缘。估摸着因在楚地捡到你，便姓楚了。至于为何给你起这名字，我就不知了，得去问问师父。”
楚地！对上了！楚时海点点头，记下这些信息，按耐着一丝激动，接着问，“那现在可还战乱？”
“是也。现在仍间或战乱，但好过二三十年前战火纷飞。如今咱们在东京住着，眼下是比其他地方安全的。”
楚时海吓了一跳，心想，“东京？我来日本了？这还不得抗个日啊！早晚给它灭了！” 转念突然想到，“古时候是不是有个地方叫东京来着，开封还是洛阳啊？该死！这历史还是该好好学的！不然连现在出没出国都不知道！”
大师兄接着叹道：“捡到你没多久，我们就来了这东京。说起来，多亏了十年前那位将军！当时眼看北方的劲敌就要打进来了，灭国近在咫尺，一智勇双全的将军横空出世，还是名女子，替父从征。一路拼杀，退敌千里。而后驻守东京，直到现在，才有了东京如今的安宁，咱们大盛才得以缓息。”
“这将军可是叫花木兰？” 楚时海不假思索，替父从军，那不就是花木兰？
“什么花？” 大师兄挠了挠头，“怎么突然想到花了？”
啊这……楚时海不好意思笑了笑，摇摇头，“没，就是夸这个将军好看的像朵花！”
“你又没见过！怎知人好不好看！” 大师兄嗔怪地看了眼“小师弟”，而后又提笔写下，“楚敬亭”。一边写，一边颇为得意地说：“ ‘楚敬亭’，怎么样，我的名字，好听吧！”
楚时海嬉笑地敷衍道，“好听好听，师兄，你也是楚地生人？”
“对，我也是在楚地被捡的。”
“这么巧？” 楚时海突然觉得与大师兄更亲近了！接着问道，“这楚地离得近吗？”
“不近，相隔千里。当时走走停停，差不多花了两三个月呢！”
走？看来是没过海了。楚时海这下确认自己没出国了。想到不能抗日了，楚时海仿佛泄了气般，一脸萎靡。嘟嘟囔囔道：“那师父呢？不会也姓楚吧？”
大师兄摇摇头，“这你需要自己去问了。来，噤声吧，开始练字吧，从简单的练起。”
接下来的一天，师兄弟二人都在书房中，练字度过。直到接近黄昏十分又如昨日般带上木碗，去城门讨粥。
晚上，楚时海躺在床上思索着这一天得到的信息：
【自己仍叫楚时海，仍是楚地生人，今年12岁，曾是弃婴。
“师妹”，似是个会带来危险的称呼，这背后应是别有深意。
大盛，看来不是前世的“古代”。那历史，不知道还有没有参考价值。虽然，历史学的很渣。
“楚地江边”，有江的话……那估计跟前世的楚地大差不差了。就是不知道这里的东京，还在不在河南。
女将军，横空出世，以后有机会得去会会她。
大师兄叫楚敬亭。跟敬亭山有何关系？
师父……好像挺神秘的，很多事都说以后能才知道，那便等以后吧。】
然后再次给自己加油打气——活了两天！真棒！紧接着恍恍惚惚地睡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