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雪愈大，如鹅毛席卷侵占，马蹄落地不过倾刻便被覆盖。
墨色之中，颜镜黎由远处疾驰，在一扇院门前利落下马，随手将缰绳拴上树桩。
密集浓黑的山色之中，只有眼前这一片房宅略有些亮光，女子在门前驻足，抬头看向匾额时，高挺鼻梁由氅毛露出。
“林间阁……”她喃喃出声，金贵的玉鞋踹上院门，从亮色缝隙进入。
“谁？”院中有人把守，听到声响，警惕出声。
颜镜黎脚步不停，走到院中时，听得几声慌乱脚步，倾刻间就有黑衣男子围上，“三公主深夜到访，就不怕皇上发现今夜之事么？”
她挑眉，双手环胸四处打量，声音不高，“荣鹤眠，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么？”
“公主若是执意如此，我们只好亲请公主离开！”竹风愤愤，眉头紧锁，眼底火光乍现。
颜镜黎不给他正眼，缓步向透着光亮的屋口迈步。竹风咬牙，长剑从腰间出鞘，握到手中后始终与她有三尺距离，“三公主！”
“倘若你家主子不愿见我，今夜便不会在此处休憩。”颜镜黎红唇轻启，倾身贴向竹风的剑刃，竹风瞳孔一放，忙后退两步。颜镜黎冷笑，毫不客气的伸手，木门吱呀一声推开。
暖意与淡香裹挟而来，整夜的风寒倾刻间消散。屋内暖光平静柔和，烛影绰绰，屋内四角的摆设略有些模糊，而最明亮的烛台前侧坐落玉桌。
荣鹤眠已换衣衫，银白衣袍被烛光包裹，一丝不苟的墨发被碧玉发冠束紧，此刻坐的笔直，身影隐约投射上壁画。有君如玉，郎艳独绝。
大手轻捏茶盏两侧，倒茶声响，对面的玉杯被清汤充盈，他这才回头，“竹风，下去吧。”
愤怒气焰被凉水泼灭，竹风张嘴又闭紧，最后吸一口气，虽极为不满，却也只得轻巧关上木门。
颜镜黎并不客气，坐下后轻拍小氅，雪片落地后倾刻便被蒸干。她从袖中掏出瓷瓶，咚一声放到桌上，“解药。”
弓箭尖端被淬了剧毒，虽说只擦过臂膀，但到底是毒药。
荣鹤眠抬眸瞥视，不慎在意，右手拿起玉杯轻抿，“我以为公主用弓杀我不成，故上门问罪。”
“杀你？”颜镜黎突笑，颇有几分悦耳，“荣国公真是高看我，倘若你这么轻易就被杀死，你还会是荣鹤眠？”
如玉手指轻抚下颌，她站起身来在屋内四处打量，最后停到窗侧，随手把弄上只有手掌长短的玉瓶。
“听闻荣国公命人特制一件金缕衣，刀枪不入。护送江南粮草凶险异常，怎会不穿在身上呢？”
她记得不错的话，现今正是江南水灾蔓延，成王颜澄意奉命赈灾。护送赈灾粮草本不是大事，可成王一向谨慎，遂让荣鹤眠亲自跟随。
荣鹤眠这才抬头，薄唇向来是那般弧度，波澜不惊。一双眼眸沉不见底，从容不迫，“公主殿下，我的另一队人马，已到江南城外。”
上一世，荣鹤眠知晓颜镜黎不会轻易让赈灾粮草到达江南，便派人兵分两路，在颜镜黎与他斗法暗杀时，另一队人马安然无恙，已到江南城下。
“是么……”颜镜黎转身，“那你猜猜，你的粮草是否已被我动了手脚？”
扬汤止沸，不如釜底抽薪。她从不做没有退路之事，运输粮草，粮草才是那薪火。
上一世的银箭正中男人胸口，她倾刻便明白荣鹤眠在故意做戏，这人不会轻易让自己死，也不会有人能轻易杀死他，哪怕是她颜镜黎。
不过……在粮草从京城离开之前，她便已经狸猫换太子，等掺杂着石头的粮草被送到江南时，成王已来不及。
说完她不给男人开口的机会，回来落座茶桌，用手轻撑下颚，“可惜你荣鹤眠也并非痴傻，将粮草分放三地，又分成三波先后运送，最后到江南的物资好坏参半，对你没有损失，对我也没有好处。”
她唇瓣向上，眼波流转，明媚面庞被短款及腰的外氅裹挟，两侧雪白毛边已被烤干，从顶端延伸两条繁杂的黑色绳扣，最尾端挂着清透玉珠，女子一动，珠子便传出声响，“你我二人都是老师的内传子弟，不论是用兵策论，还是朝堂谋略，谁也破不了谁。斗来斗去，最后两败俱伤……何必呢？”
“三公主，我向来敬你坦荡，今日……是要让我改观么？”荣鹤眠与眼前女子对视，这双微挑美眸，从前也是灵动，可每落至他身，或转为挑衅，又或转为冷笑。
而今夜，他试图寻找那三分不屑，却好似陷入了更沉的雾色，想拨云见月，却机关重重。
颜镜黎还是颜镜黎，却又好像不是颜镜黎。
“我向来不会虚与委蛇。”可正是这般，她才害了自己。
女子拳头收紧，上一世的种种再现眼眸，她胸口轻微起伏，强制自己平静，但从心底蔓延攀爬的刺痛并未消减半分。
“现今兵部尚书一位悬空，兵部左侍郎王之涣与右侍郎苏明忠均是虎视眈眈，苏家之女已是成王之妻，而王家却随从寿王。不论这两大门阀谁人坐兵部尚书之位，如今寿王成王二足鼎立之局面都会被破。”
她语速缓慢，仍是撑着下颚，一根手指在侧颊轻敲。似是突对茶壶起兴，刚伸手摸上，便被烫的一个瑟缩，拉着眼角吹了吹指间。
荣鹤眠眼皮向上，这幅灵动美人景象印入眼帘，他眸光忽闪一瞬，垂下眼睑时又是平时温色。两根手指随意捏起茶壶向后拖拽，在听到颜镜黎称呼颜镜灼为“寿王”之时，动作顿了片刻。
“荣鹤眠，本公主助你一臂之力，让苏明忠坐上兵部尚书之位，如何？”她拿起玉杯，杯中茶水已是透凉，轻抿一口后皱眉推向男子。
在那只大手倒茶时继续说道：“坐上兵部尚书之位，朝中武将便可拉拢一二，再也不是孤立无援，这样稳赚不赔的买卖，荣国公也并非是愚蠢之人吧？”
上一世粮草一斗后，颜镜黎设法让皇帝为颜镜灼和都察院左都御史陈正的女儿赐婚。陈家乃清流门阀，在朝中颇负盛名，为了女儿，陈正对颜镜灼鼎力相助，成为压倒成王的关键人物。
可这样的好事，她再不会在颜镜灼身上发生！
她向来睚眦必报，摧毁一个人最简单的方法是灭口，可她不愿让颜镜灼如此畅快。她要一点一点拆垮他的势力，等他如丧家之犬时，将他的身世真相告知天下，给他最后一击，让他受尽唾弃绝望而终。
可男人并不接话，将颜镜黎那晦暗不明的神色尽收眼底。女子泛红的指尖紧捏玉杯，致命的粉色渐深，几滴热茶也因这样的用力溅出，她却毫无知觉，眼神愈暗。
荣鹤眠眸光稍凝，在暖色烛火之中，雪白毛皮上的一滴鲜红并不起眼，他喉头轻动，轻易看出那是新鲜血液。
“荣国公，意下如何？”她冷笑，拿起玉杯时眸色已复平静，朝荣鹤眠举起。
寂静的夜色被几声马鸣划破，二人同时侧头，只见屋外的浓墨被火把光亮扯开，接着是匆忙绵沓的脚步之声。
“如此雪夜，寿王殿下出现在此处，有何用意？”
“这番话，是否应是本王问出？荣国公真是好大的胆子，竟然敢俘虏公主！”
门外传来对峙交谈，在听到那熟悉声音之时，颜镜黎手臂不受控的晃动，半杯热茶撒上玉桌，她红唇一动，将茶杯放回。
荣鹤眠将眼前一切尽收眼底，面色不变，“夜色已深，三公主，请回吧。”
如此□□的拒绝让颜镜黎怔楞一瞬，抬头与男人对视一眼。
“呵呵……”她轻笑，果然是意料之中。
她并非死缠烂打之人，也知道今日之事他必不会答应，不过是想试上一试。与他合作虽更简单，也并非是唯一的方法。
“荣国公，叨扰。”她潇洒起身，却听得耳侧男人说道：“三公主今夜究竟想说什么。”
他用手按住臂膀，回来后大概并未仔细包扎，此刻已渗出了些许鲜红，在银白色衣衫上分外刺眼，“公主伤了我，此局已占上风。荣某愚钝，实在不知公主今夜到底是何意图。”
颜镜黎胸口微滞，她侧头扫视整间房屋，硕大的木质书柜两屋子分成两块，分界的靠窗之处，几条细竹晃荡轻垂，隐隐绰绰的印上墙面，颇有几分风情。
上一世，她从未察觉到这些景色。
“荣鹤眠，你有仔细看过冬夜之景么？”
荣鹤眠眯眼，并不言语。
“从今日起，我不会再同你斗的你死我活，我如今才发现，我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说着，她随手拿起方才把玩过的玉瓶，语气漫不经心，“成王有做太子之心，却无做太子之才。在一众兄弟姐妹中，他的资质最为平庸，更无堪当天下之任。”
“你虽是他的舅舅，但更是朝臣，天下兴衰百姓兴亡，都在朝中权臣的一念之差，该何去何从如何选择，你心中应当有数。荣鹤眠，你也应当知道，我颜镜黎向来不是任人揉捏之辈，倘若日后你们以剑锋指我，我也会加倍偿还。”
“皇姐，你可有碍？”话音刚落，木门被人一脚踹开，颜镜灼声音传出，高大身影几乎从门口冲入，三两步到颜镜黎身侧后上下查看，“皇姐，阿灼来迟了。”
墨色之中，颜镜黎由远处疾驰，在一扇院门前利落下马，随手将缰绳拴上树桩。
密集浓黑的山色之中，只有眼前这一片房宅略有些亮光，女子在门前驻足，抬头看向匾额时，高挺鼻梁由氅毛露出。
“林间阁……”她喃喃出声，金贵的玉鞋踹上院门，从亮色缝隙进入。
“谁？”院中有人把守，听到声响，警惕出声。
颜镜黎脚步不停，走到院中时，听得几声慌乱脚步，倾刻间就有黑衣男子围上，“三公主深夜到访，就不怕皇上发现今夜之事么？”
她挑眉，双手环胸四处打量，声音不高，“荣鹤眠，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么？”
“公主若是执意如此，我们只好亲请公主离开！”竹风愤愤，眉头紧锁，眼底火光乍现。
颜镜黎不给他正眼，缓步向透着光亮的屋口迈步。竹风咬牙，长剑从腰间出鞘，握到手中后始终与她有三尺距离，“三公主！”
“倘若你家主子不愿见我，今夜便不会在此处休憩。”颜镜黎红唇轻启，倾身贴向竹风的剑刃，竹风瞳孔一放，忙后退两步。颜镜黎冷笑，毫不客气的伸手，木门吱呀一声推开。
暖意与淡香裹挟而来，整夜的风寒倾刻间消散。屋内暖光平静柔和，烛影绰绰，屋内四角的摆设略有些模糊，而最明亮的烛台前侧坐落玉桌。
荣鹤眠已换衣衫，银白衣袍被烛光包裹，一丝不苟的墨发被碧玉发冠束紧，此刻坐的笔直，身影隐约投射上壁画。有君如玉，郎艳独绝。
大手轻捏茶盏两侧，倒茶声响，对面的玉杯被清汤充盈，他这才回头，“竹风，下去吧。”
愤怒气焰被凉水泼灭，竹风张嘴又闭紧，最后吸一口气，虽极为不满，却也只得轻巧关上木门。
颜镜黎并不客气，坐下后轻拍小氅，雪片落地后倾刻便被蒸干。她从袖中掏出瓷瓶，咚一声放到桌上，“解药。”
弓箭尖端被淬了剧毒，虽说只擦过臂膀，但到底是毒药。
荣鹤眠抬眸瞥视，不慎在意，右手拿起玉杯轻抿，“我以为公主用弓杀我不成，故上门问罪。”
“杀你？”颜镜黎突笑，颇有几分悦耳，“荣国公真是高看我，倘若你这么轻易就被杀死，你还会是荣鹤眠？”
如玉手指轻抚下颌，她站起身来在屋内四处打量，最后停到窗侧，随手把弄上只有手掌长短的玉瓶。
“听闻荣国公命人特制一件金缕衣，刀枪不入。护送江南粮草凶险异常，怎会不穿在身上呢？”
她记得不错的话，现今正是江南水灾蔓延，成王颜澄意奉命赈灾。护送赈灾粮草本不是大事，可成王一向谨慎，遂让荣鹤眠亲自跟随。
荣鹤眠这才抬头，薄唇向来是那般弧度，波澜不惊。一双眼眸沉不见底，从容不迫，“公主殿下，我的另一队人马，已到江南城外。”
上一世，荣鹤眠知晓颜镜黎不会轻易让赈灾粮草到达江南，便派人兵分两路，在颜镜黎与他斗法暗杀时，另一队人马安然无恙，已到江南城下。
“是么……”颜镜黎转身，“那你猜猜，你的粮草是否已被我动了手脚？”
扬汤止沸，不如釜底抽薪。她从不做没有退路之事，运输粮草，粮草才是那薪火。
上一世的银箭正中男人胸口，她倾刻便明白荣鹤眠在故意做戏，这人不会轻易让自己死，也不会有人能轻易杀死他，哪怕是她颜镜黎。
不过……在粮草从京城离开之前，她便已经狸猫换太子，等掺杂着石头的粮草被送到江南时，成王已来不及。
说完她不给男人开口的机会，回来落座茶桌，用手轻撑下颚，“可惜你荣鹤眠也并非痴傻，将粮草分放三地，又分成三波先后运送，最后到江南的物资好坏参半，对你没有损失，对我也没有好处。”
她唇瓣向上，眼波流转，明媚面庞被短款及腰的外氅裹挟，两侧雪白毛边已被烤干，从顶端延伸两条繁杂的黑色绳扣，最尾端挂着清透玉珠，女子一动，珠子便传出声响，“你我二人都是老师的内传子弟，不论是用兵策论，还是朝堂谋略，谁也破不了谁。斗来斗去，最后两败俱伤……何必呢？”
“三公主，我向来敬你坦荡，今日……是要让我改观么？”荣鹤眠与眼前女子对视，这双微挑美眸，从前也是灵动，可每落至他身，或转为挑衅，又或转为冷笑。
而今夜，他试图寻找那三分不屑，却好似陷入了更沉的雾色，想拨云见月，却机关重重。
颜镜黎还是颜镜黎，却又好像不是颜镜黎。
“我向来不会虚与委蛇。”可正是这般，她才害了自己。
女子拳头收紧，上一世的种种再现眼眸，她胸口轻微起伏，强制自己平静，但从心底蔓延攀爬的刺痛并未消减半分。
“现今兵部尚书一位悬空，兵部左侍郎王之涣与右侍郎苏明忠均是虎视眈眈，苏家之女已是成王之妻，而王家却随从寿王。不论这两大门阀谁人坐兵部尚书之位，如今寿王成王二足鼎立之局面都会被破。”
她语速缓慢，仍是撑着下颚，一根手指在侧颊轻敲。似是突对茶壶起兴，刚伸手摸上，便被烫的一个瑟缩，拉着眼角吹了吹指间。
荣鹤眠眼皮向上，这幅灵动美人景象印入眼帘，他眸光忽闪一瞬，垂下眼睑时又是平时温色。两根手指随意捏起茶壶向后拖拽，在听到颜镜黎称呼颜镜灼为“寿王”之时，动作顿了片刻。
“荣鹤眠，本公主助你一臂之力，让苏明忠坐上兵部尚书之位，如何？”她拿起玉杯，杯中茶水已是透凉，轻抿一口后皱眉推向男子。
在那只大手倒茶时继续说道：“坐上兵部尚书之位，朝中武将便可拉拢一二，再也不是孤立无援，这样稳赚不赔的买卖，荣国公也并非是愚蠢之人吧？”
上一世粮草一斗后，颜镜黎设法让皇帝为颜镜灼和都察院左都御史陈正的女儿赐婚。陈家乃清流门阀，在朝中颇负盛名，为了女儿，陈正对颜镜灼鼎力相助，成为压倒成王的关键人物。
可这样的好事，她再不会在颜镜灼身上发生！
她向来睚眦必报，摧毁一个人最简单的方法是灭口，可她不愿让颜镜灼如此畅快。她要一点一点拆垮他的势力，等他如丧家之犬时，将他的身世真相告知天下，给他最后一击，让他受尽唾弃绝望而终。
可男人并不接话，将颜镜黎那晦暗不明的神色尽收眼底。女子泛红的指尖紧捏玉杯，致命的粉色渐深，几滴热茶也因这样的用力溅出，她却毫无知觉，眼神愈暗。
荣鹤眠眸光稍凝，在暖色烛火之中，雪白毛皮上的一滴鲜红并不起眼，他喉头轻动，轻易看出那是新鲜血液。
“荣国公，意下如何？”她冷笑，拿起玉杯时眸色已复平静，朝荣鹤眠举起。
寂静的夜色被几声马鸣划破，二人同时侧头，只见屋外的浓墨被火把光亮扯开，接着是匆忙绵沓的脚步之声。
“如此雪夜，寿王殿下出现在此处，有何用意？”
“这番话，是否应是本王问出？荣国公真是好大的胆子，竟然敢俘虏公主！”
门外传来对峙交谈，在听到那熟悉声音之时，颜镜黎手臂不受控的晃动，半杯热茶撒上玉桌，她红唇一动，将茶杯放回。
荣鹤眠将眼前一切尽收眼底，面色不变，“夜色已深，三公主，请回吧。”
如此□□的拒绝让颜镜黎怔楞一瞬，抬头与男人对视一眼。
“呵呵……”她轻笑，果然是意料之中。
她并非死缠烂打之人，也知道今日之事他必不会答应，不过是想试上一试。与他合作虽更简单，也并非是唯一的方法。
“荣国公，叨扰。”她潇洒起身，却听得耳侧男人说道：“三公主今夜究竟想说什么。”
他用手按住臂膀，回来后大概并未仔细包扎，此刻已渗出了些许鲜红，在银白色衣衫上分外刺眼，“公主伤了我，此局已占上风。荣某愚钝，实在不知公主今夜到底是何意图。”
颜镜黎胸口微滞，她侧头扫视整间房屋，硕大的木质书柜两屋子分成两块，分界的靠窗之处，几条细竹晃荡轻垂，隐隐绰绰的印上墙面，颇有几分风情。
上一世，她从未察觉到这些景色。
“荣鹤眠，你有仔细看过冬夜之景么？”
荣鹤眠眯眼，并不言语。
“从今日起，我不会再同你斗的你死我活，我如今才发现，我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说着，她随手拿起方才把玩过的玉瓶，语气漫不经心，“成王有做太子之心，却无做太子之才。在一众兄弟姐妹中，他的资质最为平庸，更无堪当天下之任。”
“你虽是他的舅舅，但更是朝臣，天下兴衰百姓兴亡，都在朝中权臣的一念之差，该何去何从如何选择，你心中应当有数。荣鹤眠，你也应当知道，我颜镜黎向来不是任人揉捏之辈，倘若日后你们以剑锋指我，我也会加倍偿还。”
“皇姐，你可有碍？”话音刚落，木门被人一脚踹开，颜镜灼声音传出，高大身影几乎从门口冲入，三两步到颜镜黎身侧后上下查看，“皇姐，阿灼来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