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张姨,我在这里!”

    我听见张姨的声音却没有看见她的人,通过这两天的相处我就知道张姨是一个大嗓门的人,通常是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我站起身去找她,在拐角处她看见我快步走上来,搀着我的胳膊“你这丫头,说好陪我打牌,竟然躲清净去了。”

    “没有!”我朝她笑笑“就是想着坐一会就回去陪你打牌的,只是我还不太会呀!”

    “没事,姨教你。”、

    我点点头,然后看见了他从护士站出来,手里端着输液盘,要去给病人扎针。

    我偷偷地扭着头看着他,张姨拉着我往病房走,我看着他一点点消失在我的眼睛里。

    我不知道为什么他在我的记忆里总是北京居多,我看着他是如何在我眼前离开。

    “知意,来!杨然,小然快过来和我们一起!”她冲着角落里的那个女生说。

    其实我见到她的第一眼以为她是男生,后来才发现她女生,突然发现这个女还好酷。

    整个一上午吵吵闹闹,耳边全都是张姨和苏黎姐的笑声,我和杨然的脸上贴满了纸条,我们俩互相看着对方实在忍不住不笑。

    “6!”

    “2!”苏黎姐直接把张姨的路给堵死了,这下苏黎姐只剩下一张牌,我们谁也接不住苏黎姐的牌,最后我们几个脸上纸条再加一。

    我最菜,我脸上已经实在没有地方可以贴了。

    一群人张姨最先提议用大冒险代替,我实在没想到张姨懂得这么多。

    “知意,你就站在门外和第一个经过的人合唱一首歌。”苏黎姐出的注意,不得不说她是真的很坏。

    我唱歌真的完全不在调上,也从来没有在别人的面前唱歌,都是自己有个人的时候悄悄地哼哼,只有一次,我以为没有人在家,做饭的时候我就在厨房唱,正起劲的时候我嫂嫂推门而入,她说“真厉害,能把歌唱的一句都没在调子上。”

    “要是没有人怎么办?”我真的希望没有人而取消掉唱歌这个活动。

    “十分钟之内,没有有人经过的时候再说。”

    好吧。

    我站在病房门口,祈祷着千万不要有人来,千万不要有人经过。

    上天真的没有按照我的意愿安排,等了很久,我感觉时间终于就要到了,他又突然出现,她总是突然的出现,没有意思征兆的。

    “你在看什么?”他轻轻笑,当时他的笑真的很很惹人愤怒!

    “在等第一个从这里经过的人。”我真的超级不甘。

    “要干什么?是我吗?”笑声更猖狂了。“嗯!”真的愤怒了,“第一个从这里经过的人要和我一起唱首歌,你愿意吗?”我真的希望他不愿意或者说他在忙,没时间。

    “可以,等我铺完床就可以。”他真的“好的不能再好了”!

    “那就麻烦徐小姐让一让。”他拍拍我的肩。

    我只好任命。

    “诶呦!是赵知一你呀!”

    “嗯嗯,等我铺完床就和知意唱。”

    “好好好,知意快来,我们一起等。”苏黎姐真的很坏。

    张姨看热闹不嫌事大,非要在我身上浇油点火“知意!你和小赵的名字真的像!”

    “我第一眼看见知意的名字真的觉得挺有缘的,还以为是我失散多年的妹妹。”他看了我一眼“要中午了,准备吃些什么?”

    “有啥吃啥!我好养活!”张姨的话一出苏黎姐就忍不住怼她“您是有啥吃啥!整天就想吃辣的,冰的,每顿饭都要有肉!”

    “你这孩子,不和我对着干不行是吧!”

    大战马上就要开始了。

    我看着他在铺被子,很利落,或许是有新的病人要来了,白色的床单和他白色的大褂就一直在我眼前晃悠,我喜欢观察周围的人和事情,遇见他之后更喜欢。

    我以为他还需要一些时间,但是张姨和苏黎接还没有完全吵起来他就铺完了。

    我唱歌真的很难听,他让我选歌,我真的很忐忑。

    希望他唱歌也跑调,这样我们一起丢人。

    我的第一句就没再调子上,我感觉不掉自己跑调,但看张姨他们的反应就知道,一个个捧腹打消,他唱歌很好听很好听,但后来实在是抵不过我跑调得厉害,他成功被我带偏了。

    “没事,你真的很厉害,虽然没在调子上,但也厉害”他这是在嘲笑我“不过不要觉得丢脸,你有自己独特的地方。”

    这是那天上午离开前对我说的话。

    他离开不久空着的床位来了新的病人,她比我小,叫张湘钰,她很瘦,她走进来的时候我最先看到的就是她的那双腿,好长,好细!

    这个上午我出奇的高兴,很不正常,情绪太好了,高兴过头了。

    在精神科的病人没有陪护,家人进不来开,不过一周的时间里两次可以有家人来在医院陪着病人半天时间,这天是周三,我哥哥来了,给我提了一大袋零食,都是我喜欢吃的,见到他的那一刻没有任何话,就静静的看着他,直到他开口说“如果你死了,咱妈肯定会跟着你走的。”哥哥无意识的一句话我记在心里好久。

    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我想因为天气太好了,花朵太漂亮了,人都太有趣了,就继续活着吧,我在给自己找活下去的理由。

    “小伙子,你放心,你妹妹我一定给你照看好”在自己病床上看剧的张姨对我哥哥说。

    “那就麻烦您了!”

    “有知意在,我也不孤单了。”

    哥哥陪着我一个下午“身体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没有。”

    “晚上还睡得着吗?”

    “差不多。”

    “我给爸妈说了,但是他们工作有点忙走不开。病房里的张阿姨会帮我照看你的,我只要有空就回过来。”

    我点点头就当做回答他了。

    后来他也就不问了。

    下午三点左右护士站的护士长拿着小蜜蜂在病房走廊里面喊“各位公主王子们,活动时间到了,都出来活动一下吧!”

    实际上那天出来活动的人并不多,我和我哥站在门口看着那些人,也看见了站在前面领操的他,是全国中小学生广播体操《七彩阳光》,这套□□从小学开始就开始跳。我哥让我也去跟着跳,我拒绝了,我那时还不喜欢热闹。

    我靠在门框上,看着他,在那段日子里,我总是喜欢安静的看着他,什么也不说。

    有时候就觉得自己会不会是什么变态。

    哥哥走后的晚上,我的躯体化反应很严重,浑身发抖,感觉心脏就要跳下来了,我侧身躺在床上悄悄地流泪,觉得自己委屈,又觉得自己没有资格觉得委屈。

    渐渐地从小声哭泣变成了嚎啕大哭,我想要出去,想要回家。

    张姨和苏黎姐在我旁边给我擦眼泪,但是越擦眼泪越多,那个时候心里产生了很危险的想法。

    我哭了好久,或许是值班护士听到了哭声赶过来,后面跟着他,看到他的那一瞬间哭的更凶,护士拿着一粒药要让我喝下去,我偏不喝,吃了太多药,好讨厌,我不停摇头。

    在那一刻我真的希望自己有一把刀。

    “赵知一,去拿束缚带!”听到这句话我意识到他也在,他也在这天值班。

    她要把我绑起来。

    而他也真的拿来了。

    我开始挣扎,试图不被绑起来,我喊着要回家,我喊着想去死,我喊着为什么要救我,我喊着你们都体会不到我的痛苦,我喊着我好累,我用力的打自己的头,拽自己的头发,用尽一切方式。

    我忘记了自己到底是被多少个人按着绑起来的,但我知道这其中一定有他。

    我就不知道怎么睡着的。

    我记得那时我心里想着我恨透他了。

    那一夜,世界很安静,我的梦也很安静,只是觉得自己醒了要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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