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7 章
春花宴如期而至，迹棠被宗门临时抽调去迎接各路真人，她御剑前往内门入口，又下剑走路去宗门外。
这次各门各派来人众多，迎接他们的溯玄宗弟子分别在宗门外站了两排，站在最前的一左一右就是郎钰和谈闻。
谈闻率先看到迹棠，朝迹棠招了招手。
她走过去时，两边低声说话的弟子们纷纷向她看来。
“那就是仙尊留在千里烟波的小弟子。”
“她天资是不是很好？”
“这……没听说呀……”
“那就是修炼刻苦，你看她眼下青黑，定是日日苦修。”
迹棠来到两人跟前。
谈闻笑得合不拢嘴，“你哪是眼下青黑，分明是全脸都黑啊！”
迹棠笑了笑，给了他小腿一脚。
谈闻金鸡独立，“嘶……胆子真大，都敢伤你师兄了！”
郎钰笑道：“别闹了，马上要到集合时间了。”
他看向迹棠，“你这次跟仙尊出门还顺利吗？”
迹棠站到谈闻身边随口答，“顺利。”
她是千里烟波派出的弟子，要是按各灵峰实力排序的话，她应该站在左手边队伍的第一个，比郎钰还要靠前。
但她只是个刚刚进宗的新人，没有参加过十年一次的宗门弟子排名赛，站在第一位显然不合适，可要是往后站，又没有弟子敢让千里烟波的人站在自己身后，她思来想去，还是站在了左手边第三的位置。
郎钰没再多问，仙尊四处收集魇尊法宝这事只能私下说，他分得清场合。
集合时间一到，孙启筹准时出现。
众弟子已经站好，他从宗门向前走，走到迹棠身边时看她一眼，迹棠回之一笑，老头顿时翻了个白眼。
谈闻低声：“听说你得罪了前辈。”
迹棠：“我得罪了前辈的猪。”
孙启筹清嗓子般咳了咳，回身道：“再有半个时辰，各个宗派宫府的真人就要到了，你们端正态度，不要轻视比自己修为低的修士，也不要谄媚修为高的大能，用心迎接，举全宗之力把这次春花宴办好。”
众弟子躬身应是。
半个时辰很快过去，第一批前来春花宴的修士到了。
迹棠和众人一样抬头望向天边出现的黑点，待离得近些，才看清那是一艘在空中飞行的巨型船只。
孙启筹看着占据了船只一侧的图案道：“是玉绣门的真人们。”
谈闻积极道：“我来！”
迹棠看他先一步跑出队伍，目光一扫，见不少弟子脸上都露出失望之色。
孙启筹没定迎接顺序，只要有空闲的弟子都可上前将客人迎接入宗。
迹棠问郎钰，“那什么来头？”
郎钰：“这是近百年来新建成的宗门，区区百年，已经在修真界崭露头角。玉绣门内皆是女子，上至门主长老，下至弟子打杂无一例外。她们善于幻术，门中有位罗蝉织长老更是善用魅惑之术，其弟子众多，不可小觑。”
迹棠：“和魔族中的魅魔相比如何？”
郎钰惊讶，“你竟见过魅魔？听说魅魔极其貌美，男女都是，只要见之一眼就能被勾魂夺魄，成日茶饭不思、魂牵梦萦。能和他们相比的只有魇族，也唯有魇尊能远胜她们。只是可惜，众人都说魇尊生了一颗魔心，不仅残害虐杀同族，还想尽办法利用溯玄宗，利用仙尊——”
孙启筹来到近前，“郎钰！”
郎钰自知犯错，垂下头去，“前辈。”
孙启筹：“我说过不要妄议魇尊，你这话若是被仙尊听见，非得关你到宗门后山的万枯寒山去！”
万枯寒山？
迹棠对这个名字没有印象，她问：“那是哪？”
孙启筹深深看她一眼，“你不会想知道的。”
待孙启筹走后，迹棠才问郎钰，“为什么仙尊听不得魇尊这些？”
郎钰脸色发白，紧闭着嘴一句话不说。
与此同时，谈闻也带着玉绣门一众走来。
“欢迎各位真人来我溯玄宗，里面请！”孙启筹在壮观的宗门门前向他们行叠手礼。
迹棠忽然闻见一阵花香，不似单一某种花的香味，而是很多种花香融在一起，一下子分辨不出都有哪些，闻进鼻中只觉得鼻腔微微发热，一股很小的热流进入体内，她的心跳顿时跳快了几下。
她即刻用魇气将体内热流掐灭，转头看旁边，就见郎钰脸色微红，像见着心悦姑娘而十分害羞的少年一样。
引玉绣门向前的谈闻就更夸张了，他脸上那一副不值钱的笑容看上去真是又蠢又傻。
立于玉绣门众人前的一位女子目含笑意，步伐轻缓，回了孙启筹的礼，带着身后弟子登上宗门台阶，很快消失在他们的视线中。
人虽然走了，但香味还留在原地，引得蝴蝶久久不散。
谈闻回到队伍中，手里还紧紧握着一块温润的淡紫色玉牌。
迹棠弯腰去看，玉上刻着三字：崔染媚。
迹棠：“玉绣门弟子？”
谈闻将玉牌放入腰带里放好，才道：“只是引她们进宗的谢礼。”
谢礼送刻有自己名字的玉牌？迹棠笑了笑，“这玉牌上的香味有些特别。”
谈闻摆摆手，“不都一种香味？你闻错了吧。”
真人们陆陆续续地来，迹棠也没时间和他说话，开始忙起来，直到戌时才结束。
她踏着夜色御剑回了千里烟波，人才刚进千里烟波的防护灵罩，就闻见浅淡的花香。
栀子、茉莉、鼠尾草、肉桂，还有……
她抬头看见了正向她看来的宿尽舟，他身边还坐着一位女子。
两人落座在宿尽舟修炼洞府外的多季长萝花下，正品茶。
这女子她有印象，是玉绣门的人，进宗时就站在领头女子的身后，身份应该颇不一般。
“仙尊，还有这位……”
女子看她，不太确定地微微侧过头，询问地说：“仙尊，这是开光期？”
她不可能看错迹棠的修为，却见迹棠毫无行礼的打算，模样也颇为随意，这才不由让她心生怀疑。
修真界中，越是这样让人觉得违和的，越需要小心。
宿尽舟慢慢饮茶，双眸只看向撒了一层月华的茶汤，“是开光期。”
迹棠笑了笑。
女子若有所思，先介绍起自己，“我是玉绣门长老，罗蝉织。”
迹棠：“罗长老好，我是溯玄宗弟子，九水深。”
她前脚才听郎钰说这位罗蝉织长老一手魅惑之术出神入化，后脚就见到真人了。
迹棠：“不打扰仙尊和罗长老谈事，我先回去了。”
罗蝉织看迹棠总会生出一种极度的违和感，明明只是一个开光期的小辈，为何她却觉得被对方压了一头，连长久养成的气度都被影响了。
迹棠转身离开，走出些，才隐约听见罗蝉织道：“仙尊您问的问题，我想了些办法……”
她没有窥探别人隐私的爱好，加紧几步回去自己那处透风撒气的山石底下，一夜修炼。
次日春花宴正式开始，为期三日，前来赴宴的真人们都住在溯玄宗外门的天钧阁中。
天钧阁位于外门边缘的幽静之地，与宗门高墙相邻，浮空而建，自窗棂看出去就是郁郁葱葱的广阔森林，溯玄宗地处灵力极佳之地，比许多宗门宫府更有利于修身养性，别看春日宴仅有三日，对很多真人、修士来说也是一个修炼的好机会。
春日宴开始后，迹棠反而闲了下来。
她来到信阁，在摞得比人还高的信件中看见了杨霄峦露出的半个肩膀。
“霄峦师兄。”
“谁？”
杨霄峦探出身子，看见从门外走来的迹棠。
阳光随她进门，把有些昏暗的屋子照得亮堂不少。她发间、肩膀都落了花瓣，杨霄峦一眼就看出那是信阁外花道边种着的粉樱。
阳光在她身上幻化出温暖的虚影，那张麦色小脸正扬起笑容，如同一支向阳而生的麦穗，挺拔、鲜活。
杨霄峦看得有些出神。
谁说她又矮又黑，长得不好看？
他觉得水深师妹身上有一种让人无法忽视的、蓬勃的生命力，让他很有些移不开眼睛。
他咧开嘴笑，“师妹来了！”
迹棠走过一摞摞信封，扶着离杨霄峦最近的一摞，“信件怎么又多了这么多？”
杨霄峦从地上抓起绳子，起身时把它放在信封上端，迹棠走到另一侧，揪过绳子蹲下身系紧。
杨霄峦的声音从迹棠头顶上传来，“这不是春花宴吗，咱们宗不少弟子都折了枝春花，想要送信到凡世家人那去。”
迹棠不由看向信件，她走来一路闻了太多花香，进屋后反倒没有外面花香浓郁，听杨霄峦这么说，她才凑近信封仔细闻了闻，除了信封本身的味道外，确实能从中闻到些淡淡的香气，还有些更淡的木香。
杨霄峦笑问：“师妹不打算折花送信吗？”
她？
送谁好呢？
才开始想这个问题，她脑海中便浮现出师兄的脸。
正想着，杨霄峦递给她一个信封，她随即看到杨霄峦鼓励的眼神，“趁着春花宴，去选一枝吧！”
迹棠拿过信封，手指摩擦在信封上，触感是有些发涩的粗糙感。
她笑道：“那我一会再回来帮师兄送信。”
杨霄峦两手搭在她肩上，把她调了个方向，推她出去，“快去吧快去吧！”
迹棠从信阁出来，手里拿着信封，这次她耐下心，顺着花道慢慢寻。
行到外门弟子所居的后山花园，她眼睛突然一亮，看见了园里盛开的海棠。
这颗海棠树开花较早，目测要有六七米高，迹棠四下看了看，没见人影，便御剑飞上枝丫。
她在簇簇海棠花中找了一枝稍细的小枝条，上面开着五簇伞形花团，每簇都有五六朵桃色花朵，花朵和花朵间露出小片绿叶，衬得花瓣艳丽极了。
她施展魇气将这一截小枝切下，小心翼翼放入信封。
杨霄峦没想到她这么快就回来了，“已经寻好花了？”
迹棠笑着把信封拿给他看。
杨霄峦接过信封，一边查看花朵一边道：“我帮你封口，你要送去哪里……咦？”他抬头看她，“怎只有一枝海棠，不放信吗？”
迹棠摇摇头，“就一枝海棠。”
杨霄峦耸耸肩，“好吧，那我可给你封上信口了。”他动作利落将信封封好，“你还没说送去哪里？”
迹棠：“送去千里烟波。”
杨霄峦先是一楞，接着便笑了：“搞了半天，你是要送给自己？”
迹棠笑着点点头，没有解释。
杨霄峦：“怪不得不放信。”他把信封交还给迹棠，故意打趣她，“既然寄信地址是千里烟波，那让你送去就再合适不过了，师妹可收好了？”
迹棠把信封放进外衣怀里，笑盈盈道：“多谢师兄。”
这次各门各派来人众多，迎接他们的溯玄宗弟子分别在宗门外站了两排，站在最前的一左一右就是郎钰和谈闻。
谈闻率先看到迹棠，朝迹棠招了招手。
她走过去时，两边低声说话的弟子们纷纷向她看来。
“那就是仙尊留在千里烟波的小弟子。”
“她天资是不是很好？”
“这……没听说呀……”
“那就是修炼刻苦，你看她眼下青黑，定是日日苦修。”
迹棠来到两人跟前。
谈闻笑得合不拢嘴，“你哪是眼下青黑，分明是全脸都黑啊！”
迹棠笑了笑，给了他小腿一脚。
谈闻金鸡独立，“嘶……胆子真大，都敢伤你师兄了！”
郎钰笑道：“别闹了，马上要到集合时间了。”
他看向迹棠，“你这次跟仙尊出门还顺利吗？”
迹棠站到谈闻身边随口答，“顺利。”
她是千里烟波派出的弟子，要是按各灵峰实力排序的话，她应该站在左手边队伍的第一个，比郎钰还要靠前。
但她只是个刚刚进宗的新人，没有参加过十年一次的宗门弟子排名赛，站在第一位显然不合适，可要是往后站，又没有弟子敢让千里烟波的人站在自己身后，她思来想去，还是站在了左手边第三的位置。
郎钰没再多问，仙尊四处收集魇尊法宝这事只能私下说，他分得清场合。
集合时间一到，孙启筹准时出现。
众弟子已经站好，他从宗门向前走，走到迹棠身边时看她一眼，迹棠回之一笑，老头顿时翻了个白眼。
谈闻低声：“听说你得罪了前辈。”
迹棠：“我得罪了前辈的猪。”
孙启筹清嗓子般咳了咳，回身道：“再有半个时辰，各个宗派宫府的真人就要到了，你们端正态度，不要轻视比自己修为低的修士，也不要谄媚修为高的大能，用心迎接，举全宗之力把这次春花宴办好。”
众弟子躬身应是。
半个时辰很快过去，第一批前来春花宴的修士到了。
迹棠和众人一样抬头望向天边出现的黑点，待离得近些，才看清那是一艘在空中飞行的巨型船只。
孙启筹看着占据了船只一侧的图案道：“是玉绣门的真人们。”
谈闻积极道：“我来！”
迹棠看他先一步跑出队伍，目光一扫，见不少弟子脸上都露出失望之色。
孙启筹没定迎接顺序，只要有空闲的弟子都可上前将客人迎接入宗。
迹棠问郎钰，“那什么来头？”
郎钰：“这是近百年来新建成的宗门，区区百年，已经在修真界崭露头角。玉绣门内皆是女子，上至门主长老，下至弟子打杂无一例外。她们善于幻术，门中有位罗蝉织长老更是善用魅惑之术，其弟子众多，不可小觑。”
迹棠：“和魔族中的魅魔相比如何？”
郎钰惊讶，“你竟见过魅魔？听说魅魔极其貌美，男女都是，只要见之一眼就能被勾魂夺魄，成日茶饭不思、魂牵梦萦。能和他们相比的只有魇族，也唯有魇尊能远胜她们。只是可惜，众人都说魇尊生了一颗魔心，不仅残害虐杀同族，还想尽办法利用溯玄宗，利用仙尊——”
孙启筹来到近前，“郎钰！”
郎钰自知犯错，垂下头去，“前辈。”
孙启筹：“我说过不要妄议魇尊，你这话若是被仙尊听见，非得关你到宗门后山的万枯寒山去！”
万枯寒山？
迹棠对这个名字没有印象，她问：“那是哪？”
孙启筹深深看她一眼，“你不会想知道的。”
待孙启筹走后，迹棠才问郎钰，“为什么仙尊听不得魇尊这些？”
郎钰脸色发白，紧闭着嘴一句话不说。
与此同时，谈闻也带着玉绣门一众走来。
“欢迎各位真人来我溯玄宗，里面请！”孙启筹在壮观的宗门门前向他们行叠手礼。
迹棠忽然闻见一阵花香，不似单一某种花的香味，而是很多种花香融在一起，一下子分辨不出都有哪些，闻进鼻中只觉得鼻腔微微发热，一股很小的热流进入体内，她的心跳顿时跳快了几下。
她即刻用魇气将体内热流掐灭，转头看旁边，就见郎钰脸色微红，像见着心悦姑娘而十分害羞的少年一样。
引玉绣门向前的谈闻就更夸张了，他脸上那一副不值钱的笑容看上去真是又蠢又傻。
立于玉绣门众人前的一位女子目含笑意，步伐轻缓，回了孙启筹的礼，带着身后弟子登上宗门台阶，很快消失在他们的视线中。
人虽然走了，但香味还留在原地，引得蝴蝶久久不散。
谈闻回到队伍中，手里还紧紧握着一块温润的淡紫色玉牌。
迹棠弯腰去看，玉上刻着三字：崔染媚。
迹棠：“玉绣门弟子？”
谈闻将玉牌放入腰带里放好，才道：“只是引她们进宗的谢礼。”
谢礼送刻有自己名字的玉牌？迹棠笑了笑，“这玉牌上的香味有些特别。”
谈闻摆摆手，“不都一种香味？你闻错了吧。”
真人们陆陆续续地来，迹棠也没时间和他说话，开始忙起来，直到戌时才结束。
她踏着夜色御剑回了千里烟波，人才刚进千里烟波的防护灵罩，就闻见浅淡的花香。
栀子、茉莉、鼠尾草、肉桂，还有……
她抬头看见了正向她看来的宿尽舟，他身边还坐着一位女子。
两人落座在宿尽舟修炼洞府外的多季长萝花下，正品茶。
这女子她有印象，是玉绣门的人，进宗时就站在领头女子的身后，身份应该颇不一般。
“仙尊，还有这位……”
女子看她，不太确定地微微侧过头，询问地说：“仙尊，这是开光期？”
她不可能看错迹棠的修为，却见迹棠毫无行礼的打算，模样也颇为随意，这才不由让她心生怀疑。
修真界中，越是这样让人觉得违和的，越需要小心。
宿尽舟慢慢饮茶，双眸只看向撒了一层月华的茶汤，“是开光期。”
迹棠笑了笑。
女子若有所思，先介绍起自己，“我是玉绣门长老，罗蝉织。”
迹棠：“罗长老好，我是溯玄宗弟子，九水深。”
她前脚才听郎钰说这位罗蝉织长老一手魅惑之术出神入化，后脚就见到真人了。
迹棠：“不打扰仙尊和罗长老谈事，我先回去了。”
罗蝉织看迹棠总会生出一种极度的违和感，明明只是一个开光期的小辈，为何她却觉得被对方压了一头，连长久养成的气度都被影响了。
迹棠转身离开，走出些，才隐约听见罗蝉织道：“仙尊您问的问题，我想了些办法……”
她没有窥探别人隐私的爱好，加紧几步回去自己那处透风撒气的山石底下，一夜修炼。
次日春花宴正式开始，为期三日，前来赴宴的真人们都住在溯玄宗外门的天钧阁中。
天钧阁位于外门边缘的幽静之地，与宗门高墙相邻，浮空而建，自窗棂看出去就是郁郁葱葱的广阔森林，溯玄宗地处灵力极佳之地，比许多宗门宫府更有利于修身养性，别看春日宴仅有三日，对很多真人、修士来说也是一个修炼的好机会。
春日宴开始后，迹棠反而闲了下来。
她来到信阁，在摞得比人还高的信件中看见了杨霄峦露出的半个肩膀。
“霄峦师兄。”
“谁？”
杨霄峦探出身子，看见从门外走来的迹棠。
阳光随她进门，把有些昏暗的屋子照得亮堂不少。她发间、肩膀都落了花瓣，杨霄峦一眼就看出那是信阁外花道边种着的粉樱。
阳光在她身上幻化出温暖的虚影，那张麦色小脸正扬起笑容，如同一支向阳而生的麦穗，挺拔、鲜活。
杨霄峦看得有些出神。
谁说她又矮又黑，长得不好看？
他觉得水深师妹身上有一种让人无法忽视的、蓬勃的生命力，让他很有些移不开眼睛。
他咧开嘴笑，“师妹来了！”
迹棠走过一摞摞信封，扶着离杨霄峦最近的一摞，“信件怎么又多了这么多？”
杨霄峦从地上抓起绳子，起身时把它放在信封上端，迹棠走到另一侧，揪过绳子蹲下身系紧。
杨霄峦的声音从迹棠头顶上传来，“这不是春花宴吗，咱们宗不少弟子都折了枝春花，想要送信到凡世家人那去。”
迹棠不由看向信件，她走来一路闻了太多花香，进屋后反倒没有外面花香浓郁，听杨霄峦这么说，她才凑近信封仔细闻了闻，除了信封本身的味道外，确实能从中闻到些淡淡的香气，还有些更淡的木香。
杨霄峦笑问：“师妹不打算折花送信吗？”
她？
送谁好呢？
才开始想这个问题，她脑海中便浮现出师兄的脸。
正想着，杨霄峦递给她一个信封，她随即看到杨霄峦鼓励的眼神，“趁着春花宴，去选一枝吧！”
迹棠拿过信封，手指摩擦在信封上，触感是有些发涩的粗糙感。
她笑道：“那我一会再回来帮师兄送信。”
杨霄峦两手搭在她肩上，把她调了个方向，推她出去，“快去吧快去吧！”
迹棠从信阁出来，手里拿着信封，这次她耐下心，顺着花道慢慢寻。
行到外门弟子所居的后山花园，她眼睛突然一亮，看见了园里盛开的海棠。
这颗海棠树开花较早，目测要有六七米高，迹棠四下看了看，没见人影，便御剑飞上枝丫。
她在簇簇海棠花中找了一枝稍细的小枝条，上面开着五簇伞形花团，每簇都有五六朵桃色花朵，花朵和花朵间露出小片绿叶，衬得花瓣艳丽极了。
她施展魇气将这一截小枝切下，小心翼翼放入信封。
杨霄峦没想到她这么快就回来了，“已经寻好花了？”
迹棠笑着把信封拿给他看。
杨霄峦接过信封，一边查看花朵一边道：“我帮你封口，你要送去哪里……咦？”他抬头看她，“怎只有一枝海棠，不放信吗？”
迹棠摇摇头，“就一枝海棠。”
杨霄峦耸耸肩，“好吧，那我可给你封上信口了。”他动作利落将信封封好，“你还没说送去哪里？”
迹棠：“送去千里烟波。”
杨霄峦先是一楞，接着便笑了：“搞了半天，你是要送给自己？”
迹棠笑着点点头，没有解释。
杨霄峦：“怪不得不放信。”他把信封交还给迹棠，故意打趣她，“既然寄信地址是千里烟波，那让你送去就再合适不过了，师妹可收好了？”
迹棠把信封放进外衣怀里，笑盈盈道：“多谢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