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意发出的咳嗽声从屋外传来,织玉从温暖的怀抱中挣脱出来,看向门口的方向,只听那声音又道,“殿下,老道能进来吗?”

    秦昀没有立即回应,看向织玉等待她的决定,织玉摸着发烫的双颊,纠结了好一阵,担心云浮道长是有什么要紧事,终于点了点头。

    “进来。”

    得到秦昀的首肯,云浮推门而入,看向屋内的两人,微红的脸,含春的眼,不用想都知道发生了什么,好在两人衣衫整齐,他松了一口气,苦着脸说:“殿下,再怎么说,此地也是道观,还请克制一二。”

    他的言外之意再清楚不过,织玉听了,顿时感觉脸颊更烫。

    “我知道。”秦昀就比她从容得多,低声应了之后,还挪动了一下位置不动声色地将她挡在身后,“道长有何事?”

    “这是简大人传来的书信。”云浮拿出一封信。

    秦昀接过信,拆开快速看了一遍,织玉在他背后,看不见信上的内容,只感觉到周遭的气氛陡然一变,竟有几分肃杀之意。

    秦昀问道:“你看过了?”

    云浮也没什么不好意思,大方承认道:“事关天下局势,老道自然不能错过,殿下打算怎么办,是否要立即动身回去,老道听闻有人已经得知殿下你不在都城,打算浑水摸鱼了。”

    回去?

    织玉忍不住坐直身子,秦昀没有回头,却握住了她的手,他笑道:“再等等,水还不够混。更何况,这边戏台已经搭起来了,该上台的人却还有藏在暗处的,这时走了不是看不到这一出大戏了。”

    云浮叹了一口气,没再多说,他走后,秦昀转身看着织玉,“你也听见了,今天恐怕……”

    织玉还在思索着他们的对话,乍一听这话,险些没反应过来,“谁、谁说要……”

    她实在说不出口,嗔怪地瞪了他一眼,想了想,还是严肃道:“我觉得你应该回去,霍芝茵知道我们的行踪,她要是跟温家说出了你的身份,他们一定不会放你离开。”

    谁都知道他才是南齐真正做主的人,要是在月鹿出事了,这天下又要变天。

    秦昀对此却很是无所谓,轻笑道:“这不是还有你吗,阿玉一定会保护我的吧。”

    “我是认真的。”织玉抓住他的衣袖,知道他是在调侃,放弃了劝说,但该表的态还是得说,“我可是被你们骗惨了,还有不知道多少事被你们蒙在鼓里,可没有反过来保护你的能耐。”

    秦昀怔了一下,看着她羞恼的神情,眼中浮现回忆,“连真实身份都说了,也没剩多少事瞒着了。”

    那个时候,在相望峰下,他不过是举手之劳救了她,并没有想太多。后来出于谨慎叫人查了她的身份,也只是感慨一两句温家和徐明硕微妙的关系。

    他从来没有想过,会在合水城再次看到她,和第一次见时的奄奄一息不同,她在赌坊中生动灵活,轻巧将对手打倒在地。

    看来恢复得不错,他那时想,于是一时兴起,打乱了原来的计划,默许她进入谢府。

    然而她的说辞令他失望,说着报恩,却做着与之相反的事情,他不禁揣度起徐明硕派她来的目的,清丽惹人怜爱的面容,难道是美人计?

    让一个不善言辞,更不会伪装自己的女人来使美人计,徐明硕恐怕还没有蠢到这个份上,他将她放到身边,想看看她会怎么做,却逐渐了解到她的无奈与迷惘,投射到她身上的视线越来越多。

    当他发现这样的关注有些越了界之后,决定放她离开,将可能的危险扼杀在摇篮里,然而她还是回来了,在那样险象环生的夜晚,所以他决定,无论她愿不愿意,他都不会再放过她。

    织玉也在脑海中不断回想着这几个月来的点点滴滴,以前有疑问的地方,仿佛都有了答案,他的防备,他的嘲讽,还有他的意有所指。

    不用再多问,她也猜得到他究竟知道了多少。

    不过事到如今,再去纠缠这些已无意义,眼下还有更大的难关需要度过。

    看她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秦昀摸了摸她的头,“行了,兵来将挡,总有办法的。”

    这话却并没有安慰到织玉,她依然想劝他离开,想到这个夜晚已经说出了许多隐藏的秘密,一咬牙继续问:“你来月鹿的目的是什么?”

    他沉默了很久,她以为他不会答,但他最终将视线移到她倔强的脸上,言简意赅道:“找人。”

    “谁?”

    “一个死人。”

    他的声音幽冷,一阵凉风吹过,裸露在外的光洁肌肤泛起一阵鸡皮疙瘩,织玉硬着头皮继续问:“找到了吗?”

    秦昀垂首看着她,好像是看透了她的所思所想,慢慢摇了摇头,“没有,他曾经在这个地方出现过,可惜又不见了。”

    清源宫?

    云浮道长曾经说过,他帮陶驸马从行宫中运出来过一个人,但那是个活人。

    织玉正在想着其中的关联,忽然就忆起在北魏皇宫的马车上,他曾经问过她和栾辙的那个问题,顿时恍然大悟,“你在找齐朝前太子?”

    “是。”秦昀毫不犹豫地承认了。

    要是以前,她一定以为,他要找南齐前太子是为了作为他的帮手,在南齐掀起风浪,但是现在,她很明白,他的目的也许正好相反。

    “你要杀了他吗?”

    秦昀抽出他攥住的衣袖,月光萦绕在他的发间,泛起淡淡的银辉,衬得他面似冠玉的同时又有剑一样的寒芒,“不该活着的人,黄泉才是最适合他的地方。”

    南齐前太子会在哪里?

    按照云浮道长的说法,他以前被陶驸马藏在行宫之中,嘉乐长公主并不知情,现在陶驸马依旧昏迷不醒,那又是谁接走了他?

    第二天,她向云浮道长问起了这个问题。

    云浮道长无奈道:“这个问题,他也问过我,但我还是一样的回答,我不能说,我还要为他们考虑。”

    他抚摸着小道童的头,眼神中透出些慈爱,织玉见状,也不好多问,走之前,他又忽然叫住了她,“姑娘,柳暗花明又一村,不必太过在意。”

    萍水相逢,却能劝慰一句,织玉向他感激地笑了笑。

    从昨晚开始,月鹿全城戒严,卫兵昼夜不停地在城中巡逻,遇到可疑人员,都要盘问一遍。

    一时间,月鹿宽敞的街道上变得格外冷清。

    这种情形下,织玉和秦昀暂且留在了清源宫中。

    清源宫仿佛是与世隔绝的世外桃源,外界的一切喧嚣都越不过高墙碧瓦,清闲自在时刻在其间萦绕。

    身处其中,他们似乎也忘却了烦恼,与云浮道长谈天说地,好不悠闲。

    第二日,宫中道士出去转了一圈,带回了戒严解除的消息。

    两人回到宋府,一路上没有遇到任何阻拦。

    宋府的人毕恭毕敬地将他们请到了书房。

    前几日织玉还不敢确定,如今一看,果然宋老爷和宋晏舟是知道他的身份的,否则不会如此约束下人。

    宋晏舟正在书房中等着他们,栾辙亦在其中。

    “二位可算是回来了,眼下出了件大事,不知你们听说了没有?”

    来不及寒暄,宋晏舟便急急忙忙说道。

    “什么事?”

    宋晏舟激动道:“北魏大皇子在涪州起事,打出清君侧的名号,叫人写了一篇檄文,言明他被二皇子诬陷谋反,还说二皇子为了获得北狄的支持,承诺将北境十二城拱手相送。”

    听闻此言,秦昀和栾辙表情都没变一下,织玉也只是微微蹙眉,宋晏舟只当他们已经听说了,继续说起自己刚刚得到的最新消息,“不过那二皇子也不是省油的灯,反说大皇子与北狄联手谋害魏皇,甚至还有大皇子妃出来作证。如今北魏朝廷乱作一团,再加上有不少郡州响应,只怕要乱一场了。”

    ***

    不过短短一日,北魏的变故就传遍了整个月鹿,众人的反应各不相同。

    关心时局的,纷纷就此发表一番高谈阔论,忧国忧民的,愁容难掩,更多的平头百姓,初时因为传言中北魏要攻打彦朝而忧心一阵,很快又因为月鹿地处东南位于腹地而放下心来,照常过着自己的小日子。

    甚至连此前闹得沸沸扬扬的驸马遇刺一案,新鲜劲一过都不再谈论。

    天气晴朗,街上的行人多了起来,织玉漫步在月鹿最繁华的一条街上,仿佛是被其中一间店铺吸引,走了进去。

    这是一间首饰店,琳琅满目的饰品晃花了人眼,她走上二楼,见到了另一个熟悉的身影。

    霍芝茵。

    “你拖人带口信说要见我,是为了什么?”

    她也没有想到,经历了前晚的敌对,霍芝茵还会主动找自己。

    再见织玉,霍芝茵却完全没有那晚的窘迫,神情很平静,眼神中暗含一点点可惜,“我以为我们已经彻底决裂了,没想到你还愿意见我,不过这样也好,像这样不需要伪装的对话,倒是难得。”

    她是为了什么而可惜?

    织玉大概能猜得到,只是事到如今都不重要了,甚至她从前究竟经历了什么,又为什么要做出这些事,也没有那么重要,她冷眼看着她,“开门见山吧。”

    “有人想见你。”

    “谁?”

    霍芝茵观察着她冷淡的神色,缓缓说出一个名字,捕捉到她一闪而过的惊讶,心下轻叹,“你若不愿意,我也可以回绝了她。”

    “不必。”织玉垂眸沉思片刻,抬眼又道,“我可以去见她,作为交换,你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我知道你没有将刺客的消息告诉温家,你答应我,不要再掺和这件事了。”织玉沉声说道,沉静的目光落在霍芝茵英气的脸上。

    霍芝茵松了一口气,“这有何难,殿下已经知道了我的真实意图,我再掺和也没什么用了,倒是你,真要随他去齐都吗,那里的阴谋诡计,可一点儿也不比月鹿少。”

    “恕难奉告。”织玉不愿与她多说,问到了见面的时间与地点,转身下楼离开。

    ***

    翌日。

    织玉来到静月河畔,没有了各式各样的花灯和络绎不绝的游人,白天的静月河宁静而惬意,再多的变故与意外,也无法阻止河水静静流淌。

    分明没过几日,此刻再想起花灯节那一晚,竟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当时的种种不寻常之处,似乎已经暗示了他们在月鹿的不平静的日子。

    只是眼下她无暇再去细想,因为眼前还有一个更值得全神贯注应对的人。

    笑意盈盈的美人站在乌蓬船上,掀开帷帽,一双含有愁绪的美目遥遥望了过来,不等船靠岸,她已足尖轻点跃到岸上,仔细打量着织玉,少顷微微一笑,“久等了。”

    “萧洛漪。”织玉后退一步,面无表情地看着她走近,毫不掩饰自己的警惕防备。

    被称为萧洛漪的美人神情有一瞬间的扭曲,但又很快恢复平静,面不改色地轻声道:“你竟然知道了我的名字,看来殿下告诉你了不少消息。”

    很轻易便可听见她言语中的醋意,她也未曾想过隐藏,织玉轻抿嘴唇,心情有些沉重。

    “织玉姑娘。”也许是为了缓和这紧张压抑的气氛,萧洛漪又扬唇一笑,看向静月河平静的水面,缓缓解释道,“那日在温家的暗道之中,我的确想对你动手,但那是因为我知道你的身份,知道你的任务,担心你继续留在殿下身边会对他不利,才出此下策。现在既然你已经放弃了任务,我自然不会再对你怎么样。”

    “你的消息倒很灵通。”织玉初时觉得惊讶,后来转念一想,忆起某个容易忽略的细节,这惊讶便减轻了几分,她决定先发制人,“我正好也要找你问些事情。”

    她拿出那枚在陶驸马出事的地点找到的铜钱和细线,上面的泥土已经被清理干净,露出其原本的模样。

    铜钱除了上面的字有些古怪之外,没什么特别值得注意的,倒是这根细线,原来是白色的,而且仔细看去,像是好几根细丝拧在一股形成的。

    她也是分辨了许久才想到,这似乎是——一根琴弦。

    就在同一天,另一根相似的琴弦,险些要了她的命,让她不能不意识到,也许嘉乐长公主口中的合作对象,那个被撵到月鹿来的人,就是萧洛漪。

    萧洛漪看着那枚铜钱,伸手想要去拿,织玉握掌成拳,背在身后,阻止了她的动作,于是她叹息道:“这是我故意放在马车的残骸之下,原本想展现给殿下的,我的诚意,没想到先被你发现了。”

    织玉心中疑惑,面上却不动声色,“陶佑被刺杀是长公主和三皇子之间的博弈,与他又无关系。”

    萧洛漪粲然一笑,“莫非你还不知道殿下来月鹿的目的?”

    织玉抿了抿唇,她几天前已经听秦昀亲口说了,当然是知道的,但是此刻却不能对萧洛漪表现出来。

    萧洛漪见状,以为自己说的没错,笑意更深,自顾自地说道:“不知你听没听说过一个消息,南齐前太子未死。”

    “这跟月鹿有什么关系?”织玉思索片刻,忽佯装惊讶道,“难道这个什么前太子就在月鹿?”

    “他不仅在月鹿,而且就在温家。”萧洛漪点头,缓缓说出更加令人惊讶的消息,“你既然去过仙池山,应该也见到嘉乐长公主与陶佑了,我不妨直说,陶佑原来也是前太子的心腹之一,自前太子出事之后不知所踪。一年前我和殿下反目,被迫躲到月鹿来,他主动找上门来,我才知道,他原来到了彦朝,改名换姓进了投身彦军,又被嘉乐长公主瞧上做了驸马。但他一直没有放弃想要向殿下复仇的心思,找到我,提出要与我合作对付殿下。我那时伤心于殿下的绝情,一时鬼迷心窍答应了他。他找了个和前太子长相相似的人,又由我出面与温家合作,放出消息,想将殿下引到月鹿来,以此……”

    “等等。”一连串闻所未闻的消息忽然涌入脑中,织玉这回是真的惊讶了,不过她也凭直觉听出了其中最大的问题,“你们费了这么大的劲,就这么肯定他一定会来?若是他不来,不都是白费力气?”

    虽然事实摆在眼前,他的确来了月鹿。

    “你果然还是不够了解他。”萧洛漪瞥她一眼,眼中隐隐有自得,“与前太子相关,他一定不会假借他人之手。还有,是陶佑费了很大的劲,不包括我,我虽然有怨气,却还不想伤害殿下,冷静下来之后和他反目,被他和温家算计,关在温家的暗道之中。不过我在温家也有经营,早早便可以逃出去,为了降低他们的戒心,才一直待在温家,等着婚礼那天的到来。”

    织玉许久没有言语,她听得出来,萧洛漪的话中有挑衅的意味,但是她也清楚,萧洛漪说的没有错,对于秦昀,她的确还不够了解,尤其是他的过往。

    萧洛漪也没有再开口,这一次见面,她不似上一次一般古怪无常,不说话之时,倒显得沉静,愈发像织玉曾在彦都见过的那种世家贵女。

    思及此,她的心情忽然低落了几分。

    萧洛漪眼波流转,将她的失落看在眼中,唇角轻漾满意的笑,继续道:“温家帮陶佑对付殿下,陶佑也要回报温家,帮温家对付嘉乐长公主,我选择和嘉乐长公主合作,不仅是要让他们的计划无法得逞,还是为了让他们疲于应对嘉乐长公主的发难,如此便可确保殿下的安全。所以,你要为了温家,置殿下于危险之中吗?”

    织玉握紧手中的铜钱,缠绕着铜钱的琴弦被她解开扔在地上,“你在温家的经营,其实是霍芝茵吧。”

    萧洛漪眼中闪过惊讶,轻佻的神情从她脸上隐去,她认真地打量了织玉一番,“你还知道什么?”

    “霍芝茵既然能为你带话,这不是明摆着的吗?”织玉慢慢说道,她听得出,萧洛漪说的话半真半假,但在霍芝茵这一点上,的确没有说谎,“只是霍芝茵想杀他,你想救他,你们却有合作,确实让人想不通,是因为霍芝茵背后的人吗?他在犹豫?”

    织玉一步一步地逼近她,萧洛漪半眯起双眼,“你倒是不笨,难怪殿下会另眼相看,只是这个问题的答案,我可不能说。如果你只是想问这些的话,该听听我的来意了。”

    织玉蹙眉看着她。

    乌篷船不知何时停靠在了码头,不远也不近的距离,一只鸟儿在上方盘旋,发出清脆的啼鸣。

    萧洛漪仿佛是被这闲适的景色吸引,目光随着小鸟移动,须臾之后,才缓缓说道:“你在找的人,我可以交给你。”

    “有什么条件?”

    萧洛漪笑得妖娆,“没有条件,你明早去温府,自然能瞧见他们了。”

    织玉一怔,萧洛漪所说的话,实在大大出乎她的意料,“我还以为……”

    萧洛漪看穿了她心中所想,“你是不是以为,我会要求你离开殿下?”

    织玉没有回答,但她的沉默已经是答案。

    萧洛漪幽幽叹道:“用这种法子让你离开他,他又该记恨我了,我现在可不会这么傻。”

    短暂的犹豫之后,她坚定地回答道:“好。”

    “这么快就答应了?”萧洛漪反而有些不解,“不会是骗我的吧。”

    织玉道:“难得你大发善心,我为什么不敢应?”

    萧洛漪仔细观察着她的神情,似乎在分辨话中的真假,片刻之后,她终于满意地笑了出来,“明日一早,来温家,我会遵守我的承诺。”

    说罢,她转身向码头走去,登上乌篷船,船夫解开绳索,将船从码头驶出,波纹荡开,打破了水面的平静。

    “你又是谁呢?”织玉走到码头边上,目送着萧洛漪远去,低头看向手中的铜钱,喃喃自语道。

    乌篷船驶过河道的转弯之后,从船舱中走出一个瘦长的身影,盘旋在半空中的鸟儿落到那身影的手上。

    手指取下鸟腿上的字条,展开一读,随后抛入流淌的河水中,那人对船夫说道:“靠岸吧。”

    船夫面露难色,这时另一人也从船舱中走了出来,明眸皓齿,美艳动人,正是萧洛漪,她一个眼神瞟过去,船夫当即会意,调转方向,向岸边划去。

    萧洛漪又转向那个身影,挑眉问道:“信上说了什么?”

    那个身影转过身来,正是霍芝茵,她沉着脸说:“与你无关。”

    船很快靠岸,霍芝茵下船离开,消失在屋舍之间。

    萧洛漪脸色阴沉地盯着她的背影,思考了一会儿,吩咐船夫道:“走,去行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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