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想容虽修出了人形,却并不畅快。概因她魂形不稳,道行太浅。只得白日里在三千院中跟着青鸾学习道法知识,到了晚间便化为牡丹,呆在瑶圃中,吸收天光灵气。
今年的春日比往年来的更早,青鸾问花想容可知为何?
花想容想起自己复生那日的盛景:“是因为我?”
青鸾道:“正是,因你的降生,而使蓬莱日趋稀少的木炁大盛,催发百花提前开放。”
“木炁?”
“而木炁即为催发木行之气。”
“可我在青丘,从未听过有修习木行的仙门。”
“万物既生,自然要有磅礴大地承载。蓬莱三岛地形狭小力有不逮。是以青帝创造云海十州来广纳万物。青帝主木,司万物之生养。”
“原来如此,所以数万年来,炎国修习火行,玄国修习水行,白国修习金行,而大荒修习土行。而修习木行的仙门就落在这万岛之祖的蓬莱。”
“木为万物之始,主一切生发之机。云海若长期无木炁催发,便进入凋敝之态。是以陛下以日照月天交替为一日,三十次轮转为一月,又以十二月为一年。每年到云海十州放春七日,七日后,木炁充沛,以足云海万物一年之滋养。而蓬莱与世隔绝数万年,木行自然在云海十州失了真传,成为传说中的无上密法。”
“为何青帝不落榻于云海,而退隐三岛,创造四帝替他管理十州。”
“陛下素喜清静,主张无为而治。无极为大道,陛下自光音天下降于扶桑之木,意外于虚无中化生一炁,便是由无极转为太极,太极阴阳交感而化生万物。万物生而凤凰未出,是以大道隐遁,天道现出。青帝不得不代掌天道,以伺大道重现。”
“大道,凤鸣?”花想容突然吃惊地看向青鸾。
青鸾谆谆诱导他半晌,见他终于开悟。继续道:“无极之始,阴阳未变,此地本是一片恢漠太虚,无光无象,无形无名。而凤韶便是此无间之主,化形一金胎沉睡于莲花之中。青帝落入此间,意外中化生一炁,而感生阴阳万物。他非无间之主,却创造万物。是以不得不寻得金胎,待金胎化形历劫,重新执掌大道。”
“可如今青帝薨去,尊者自可顺理成章地成为此间主人。”
青鸾叹了一气:“可惜待凤韶初一长成,陛下便有意交出权柄。他却听信摩呼洛迦之言,愤而出走。重新划定世界之中,于白国之西又创一净土世界。同云海十州交战,陛下才创出四帝替他出战守护云海。而今陛下身死,蓬莱若非他的故土,恐怕早已同云海十州一样成为无间炼狱。”
花想容这才通晓前情,青帝故去,云海十州木炁稀少,渐至于绝迹。怪不得自他出生起,狐族便不停地同各周边小国交战,争夺水源食物,而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最终由炎国渔翁得利统一各兽族,称霸南蛮之地。他道:“青帝陛下虽然身故,可还有玄白炎黄四帝镇守四国,他们有责任守护十州不为强敌所侵。”
青鸾一声冷笑:“若非玄白二帝生出异心,觊觎炎国之沃土,撺掇朱雀弑天。而朱雀仰仗陛下素来之宠爱,横行无忌,意外得手。令凤韶一怒之下杀回云海,废玄白二帝之神格,重创朱雀,逃窜于国中,闭门不出。至此撑天之四国柱三角崩塌,黄帝隐居大荒,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云海十州已进入末法大崩坏时代。所可行者,唯覆灭一途。”
诸国之倾轧,堆山之血骨,皆在青鸾三言五语中铺展开来。花想容却越听越觉得糊涂:尊者既与青帝陛下产生嫌隙,得见云海内乱,不拍手称好,添火几把。为何反而身先士卒地诛杀三帝。花想容将疑惑说给青鸾,青鸾反问他道:“三帝伏诛,四国柱崩塌。谁又得了最大的好处?”
“不是还有黄帝。”
“他,如果不是云海有四国。大家平常都不会想起他。最大的既得利益者是谁,谁就是最大的幕后黑手。凤韶自可趁此之际,入主云海,挽江山之倾倒。博得贤主的声名,又笼络尽人心。”
花想容不由深吸一口气,望着咄咄逼人的青鸾道:“姐姐为何要将这一切告诉我。”
青鸾道:“凤韶不愿见我,我也只有借你的口告与他听,看他心不心虚,安不安枕?”
花想容偏袒道:“可我不会告诉尊者。青帝也好,黄帝也罢,不管他们什么颜色什么心肠,都和我无关。这种让尊者烦心的话,我是不会说的。”
青鸾仿佛在意料之中一般,拿鼻子哼了一声,结束今天的授课。起身离开书斋。
七七四十九日之后,花想容可长久化作人形,不受日夜之限。
花好月圆之夜,小狐狸抱着衾枕走到凤韶床前。要向凤韶报答,以身相报。
凤韶对她道:“连这幅身躯都是我赐予你,你将她还给我有何用。”
花想容身娇体软,楚楚可怜道:“你不懂吗,巫山云雨,朝为行云暮为雨。”
凤韶说:“你要与我云雨?”
花想容回道:“这是我能想到将自己更好交给你的方式。”
凤韶离床起身,将她带到书斋,指着满架的书道:“可巫山云雨的方式太多,你把这些神仙志异艳情幽笔读完,选一种你觉得最好的方式报答我吧。”
花想容“诶”了一声,只见眼前红光一闪,钥落门上。凤韶已离开书斋。
第二夜。
凤韶看着又来求道的粉衣少女:“书中的结果如何?”
花想容愣了愣,努力回想,似乎都不太好,有那一大半的一夜情后就被遗弃,还有一半妖精被恩将仇报,灰飞烟灭,永世不得翻身。还有那一半的一半是难得自己看破了情网,离开了。
凤韶问她:“你说,我们该是什么结局。”
“我们,我和尊者?”花想容从来没有想过,她一脸真诚道:“只求一夕之欢。”
凤韶对她招一招手,花想容马上狐态姗姗地跪到榻前,还毫不客气地将手指放到尊者的膝头。
那只笼着念珠的手抬起花想容的脸,凤韶屈身亲吻上她主动微微仰起的红唇。舌尖交融时,花想容全身仿佛被烈火席卷。她正要反悔撤退,凤韶却将舌尖探到她口中更深的地方,缱绻厮磨。在这重温死亡的亲吻中,花想容面皮滚烫,沸红的肌肤上绽出大朵大朵的牡丹花纹。
她揪着凤韶腕上的珠子,在他炙热的亲吻中,哀哀祈求道:“不要了,不要了,再也不要了。”
凤韶放开他,琥珀色的眼中红光大盛:“我曾告诉你,你这具身躯太过柔弱,连日照月天都无法承载。更不要说承载我。”
羞臊难言,大颗大颗眼珠滴落下来,花想容二话不说,当场舍去这具千娇百媚的身躯,变回牡丹花将自己埋进天光土壤。
第三日。花想容坐在书斋中,一面懊恼羞愧昨夜之事,一面等待青鸾。谁知这次入门的是云花女。
花想容问:“青鸾姐姐呢?”
云花女语含深意:“郎君说,你的身躯过于柔软,特让我来教导你强身健体白日飞升之术。”
花想容当即面色沸红,只恨书斋中并无盆景土壤,可以掩埋自己。
好在云花女见效果已达到,便立时劝慰道:“你也不用羞臊,知好色而慕少艾,本是常情。只是你才化成人形,法力微薄。现将柔情放下,专心修道,将来白日飞升为仙人。自可常侍君侧,巫山云雨。”
花想容冷却的面皮又因云花女末尾一句烧红起来,但事关凤韶。她只得忍下羞涩道:“姐姐已是仙人吗?”
云花女点头道:“我和青鸾都是神女,在仙人之上,但又各自不同。天地之初,生而知之者,是为神也。青鸾便是天生的神女,我却是由人修成。”
花想容问:“如何由人修神呢?”
云花女道:“三岛浮于东海之中,云雾渺茫,海涛丛微,难以飞渡。丹鸟为司阍之官,每年奉青帝之令,于初春时节,架飞虹于海上,接引道修前来。得证道果,登山升门。凡人修仙成神,要经过三座山门,见天地,见众生,见自己。方丈是第一座山门,于方丈中得悟天地之广阔,瀛洲是第二座山门,看浮生碌碌。而蓬莱是第三座山门,舍己证道。四帝为天生神明,不需修道便为神主。千万年中,除了我承教于大人门庭,度为神女。云海十州也只有三人经过了第三座山门。分别是白国的白雨金,玄国的黑无水和炎国的炎无心。”
花想容为难道:“原来修仙成神这么难啊?”
云花女看她道:“所以我也不苛求你成神,只修出个仙身便是。”
花想容撒娇道:“可姐姐,我们现在不就在蓬莱吗?”
云花女笑道:“那是因为郎君在这里,如果你一人出了蓬莱,便立时会为死海的飞沫击碎,天地难救。”
今年的春日比往年来的更早,青鸾问花想容可知为何?
花想容想起自己复生那日的盛景:“是因为我?”
青鸾道:“正是,因你的降生,而使蓬莱日趋稀少的木炁大盛,催发百花提前开放。”
“木炁?”
“而木炁即为催发木行之气。”
“可我在青丘,从未听过有修习木行的仙门。”
“万物既生,自然要有磅礴大地承载。蓬莱三岛地形狭小力有不逮。是以青帝创造云海十州来广纳万物。青帝主木,司万物之生养。”
“原来如此,所以数万年来,炎国修习火行,玄国修习水行,白国修习金行,而大荒修习土行。而修习木行的仙门就落在这万岛之祖的蓬莱。”
“木为万物之始,主一切生发之机。云海若长期无木炁催发,便进入凋敝之态。是以陛下以日照月天交替为一日,三十次轮转为一月,又以十二月为一年。每年到云海十州放春七日,七日后,木炁充沛,以足云海万物一年之滋养。而蓬莱与世隔绝数万年,木行自然在云海十州失了真传,成为传说中的无上密法。”
“为何青帝不落榻于云海,而退隐三岛,创造四帝替他管理十州。”
“陛下素喜清静,主张无为而治。无极为大道,陛下自光音天下降于扶桑之木,意外于虚无中化生一炁,便是由无极转为太极,太极阴阳交感而化生万物。万物生而凤凰未出,是以大道隐遁,天道现出。青帝不得不代掌天道,以伺大道重现。”
“大道,凤鸣?”花想容突然吃惊地看向青鸾。
青鸾谆谆诱导他半晌,见他终于开悟。继续道:“无极之始,阴阳未变,此地本是一片恢漠太虚,无光无象,无形无名。而凤韶便是此无间之主,化形一金胎沉睡于莲花之中。青帝落入此间,意外中化生一炁,而感生阴阳万物。他非无间之主,却创造万物。是以不得不寻得金胎,待金胎化形历劫,重新执掌大道。”
“可如今青帝薨去,尊者自可顺理成章地成为此间主人。”
青鸾叹了一气:“可惜待凤韶初一长成,陛下便有意交出权柄。他却听信摩呼洛迦之言,愤而出走。重新划定世界之中,于白国之西又创一净土世界。同云海十州交战,陛下才创出四帝替他出战守护云海。而今陛下身死,蓬莱若非他的故土,恐怕早已同云海十州一样成为无间炼狱。”
花想容这才通晓前情,青帝故去,云海十州木炁稀少,渐至于绝迹。怪不得自他出生起,狐族便不停地同各周边小国交战,争夺水源食物,而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最终由炎国渔翁得利统一各兽族,称霸南蛮之地。他道:“青帝陛下虽然身故,可还有玄白炎黄四帝镇守四国,他们有责任守护十州不为强敌所侵。”
青鸾一声冷笑:“若非玄白二帝生出异心,觊觎炎国之沃土,撺掇朱雀弑天。而朱雀仰仗陛下素来之宠爱,横行无忌,意外得手。令凤韶一怒之下杀回云海,废玄白二帝之神格,重创朱雀,逃窜于国中,闭门不出。至此撑天之四国柱三角崩塌,黄帝隐居大荒,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云海十州已进入末法大崩坏时代。所可行者,唯覆灭一途。”
诸国之倾轧,堆山之血骨,皆在青鸾三言五语中铺展开来。花想容却越听越觉得糊涂:尊者既与青帝陛下产生嫌隙,得见云海内乱,不拍手称好,添火几把。为何反而身先士卒地诛杀三帝。花想容将疑惑说给青鸾,青鸾反问他道:“三帝伏诛,四国柱崩塌。谁又得了最大的好处?”
“不是还有黄帝。”
“他,如果不是云海有四国。大家平常都不会想起他。最大的既得利益者是谁,谁就是最大的幕后黑手。凤韶自可趁此之际,入主云海,挽江山之倾倒。博得贤主的声名,又笼络尽人心。”
花想容不由深吸一口气,望着咄咄逼人的青鸾道:“姐姐为何要将这一切告诉我。”
青鸾道:“凤韶不愿见我,我也只有借你的口告与他听,看他心不心虚,安不安枕?”
花想容偏袒道:“可我不会告诉尊者。青帝也好,黄帝也罢,不管他们什么颜色什么心肠,都和我无关。这种让尊者烦心的话,我是不会说的。”
青鸾仿佛在意料之中一般,拿鼻子哼了一声,结束今天的授课。起身离开书斋。
七七四十九日之后,花想容可长久化作人形,不受日夜之限。
花好月圆之夜,小狐狸抱着衾枕走到凤韶床前。要向凤韶报答,以身相报。
凤韶对她道:“连这幅身躯都是我赐予你,你将她还给我有何用。”
花想容身娇体软,楚楚可怜道:“你不懂吗,巫山云雨,朝为行云暮为雨。”
凤韶说:“你要与我云雨?”
花想容回道:“这是我能想到将自己更好交给你的方式。”
凤韶离床起身,将她带到书斋,指着满架的书道:“可巫山云雨的方式太多,你把这些神仙志异艳情幽笔读完,选一种你觉得最好的方式报答我吧。”
花想容“诶”了一声,只见眼前红光一闪,钥落门上。凤韶已离开书斋。
第二夜。
凤韶看着又来求道的粉衣少女:“书中的结果如何?”
花想容愣了愣,努力回想,似乎都不太好,有那一大半的一夜情后就被遗弃,还有一半妖精被恩将仇报,灰飞烟灭,永世不得翻身。还有那一半的一半是难得自己看破了情网,离开了。
凤韶问她:“你说,我们该是什么结局。”
“我们,我和尊者?”花想容从来没有想过,她一脸真诚道:“只求一夕之欢。”
凤韶对她招一招手,花想容马上狐态姗姗地跪到榻前,还毫不客气地将手指放到尊者的膝头。
那只笼着念珠的手抬起花想容的脸,凤韶屈身亲吻上她主动微微仰起的红唇。舌尖交融时,花想容全身仿佛被烈火席卷。她正要反悔撤退,凤韶却将舌尖探到她口中更深的地方,缱绻厮磨。在这重温死亡的亲吻中,花想容面皮滚烫,沸红的肌肤上绽出大朵大朵的牡丹花纹。
她揪着凤韶腕上的珠子,在他炙热的亲吻中,哀哀祈求道:“不要了,不要了,再也不要了。”
凤韶放开他,琥珀色的眼中红光大盛:“我曾告诉你,你这具身躯太过柔弱,连日照月天都无法承载。更不要说承载我。”
羞臊难言,大颗大颗眼珠滴落下来,花想容二话不说,当场舍去这具千娇百媚的身躯,变回牡丹花将自己埋进天光土壤。
第三日。花想容坐在书斋中,一面懊恼羞愧昨夜之事,一面等待青鸾。谁知这次入门的是云花女。
花想容问:“青鸾姐姐呢?”
云花女语含深意:“郎君说,你的身躯过于柔软,特让我来教导你强身健体白日飞升之术。”
花想容当即面色沸红,只恨书斋中并无盆景土壤,可以掩埋自己。
好在云花女见效果已达到,便立时劝慰道:“你也不用羞臊,知好色而慕少艾,本是常情。只是你才化成人形,法力微薄。现将柔情放下,专心修道,将来白日飞升为仙人。自可常侍君侧,巫山云雨。”
花想容冷却的面皮又因云花女末尾一句烧红起来,但事关凤韶。她只得忍下羞涩道:“姐姐已是仙人吗?”
云花女点头道:“我和青鸾都是神女,在仙人之上,但又各自不同。天地之初,生而知之者,是为神也。青鸾便是天生的神女,我却是由人修成。”
花想容问:“如何由人修神呢?”
云花女道:“三岛浮于东海之中,云雾渺茫,海涛丛微,难以飞渡。丹鸟为司阍之官,每年奉青帝之令,于初春时节,架飞虹于海上,接引道修前来。得证道果,登山升门。凡人修仙成神,要经过三座山门,见天地,见众生,见自己。方丈是第一座山门,于方丈中得悟天地之广阔,瀛洲是第二座山门,看浮生碌碌。而蓬莱是第三座山门,舍己证道。四帝为天生神明,不需修道便为神主。千万年中,除了我承教于大人门庭,度为神女。云海十州也只有三人经过了第三座山门。分别是白国的白雨金,玄国的黑无水和炎国的炎无心。”
花想容为难道:“原来修仙成神这么难啊?”
云花女看她道:“所以我也不苛求你成神,只修出个仙身便是。”
花想容撒娇道:“可姐姐,我们现在不就在蓬莱吗?”
云花女笑道:“那是因为郎君在这里,如果你一人出了蓬莱,便立时会为死海的飞沫击碎,天地难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