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
薛晏收回视线，圈住江婵的小臂微微收紧，问道：“不是说留下？”
江婵沉默片刻，只道逃跑途中被抓现行，无论她如何花言巧语，恐怕都再难骗过薛晏。她叹了口气，反问道：“妖族正在屠杀仙门弟子，你不去救他们，盯着我做什么？”
出乎意料的是，薛晏语调冷淡道：“他们死就死了，我不在乎。”
江婵微不可查地皱眉，心道薛晏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漠视生命的人？她顿了顿，又问道：“那仙门呢？妖族大费周章的入侵，恐怕是冲着仙门来的。”
“如今的仙门对我而言，只是一座困住自由的囚牢罢了。”薛晏扯了扯嘴角，“但这是‘她’的东西，在‘她’回来之前，我会不惜一切代价守护它。”
“只是死点仙门弟子而已，不碍事。”他紧紧抱住江婵，漆黑瞳仁倒映出战场上冲天的火光，眼里透露出惊人的偏执，“我不能失去你，你是我唯一的希望。”
江婵知道薛晏嘴里的“她”是指自己，因而心中怪异感愈胜。
当年与宁沉舟的那一战，她在众目睽睽之下以身祭阵，魂魄如同一捧扬沙四散消弭。她能重生是因为乙女系统，可薛晏呢，凭什么笃定她会复活？
薛晏安静地靠在江婵肩上，滚烫的视线缭绕着她：“所以乖乖的，不要离开我，好吗？”
江婵侧头看他，平静道：“我有得选吗？”
薛晏爱怜地望着她，像在看一只没有反抗能力的小动物，低笑道：“没有。”
只见他用传讯唤来肖无霜，随后袖袍一挥，前去清剿那满山的妖物。
以江婵如今的实力，要在不惊动薛晏的情况下击败肖无霜逃走，委实是强人所难。她索性靠着山石坐下，瞳孔里倒映出正在互相屠杀的双方。
肖无霜抱着秋雨，一眨不眨地盯着江婵的黑润眼珠，沉默许久，忽然道：“你该逃的。”
江婵眉峰微扬，讽笑道：“逃？我可打不过你，更打不过薛晏。”
不料肖无霜忽然把剑柄塞进江婵手中，握着她的手，面无表情的朝自己刺了一剑，古井无波地胡扯道：“不巧，我不慎负伤，实在不是你的对手。”
江婵握着秋雨，实在想不明白肖无霜的动机。不管薛晏是否相信这套说辞，只要她逃了，肖无霜无论如何都免不了一顿责罚。
她抬眼望向肖无霜，目光沉沉道：“为什么帮我？”
“你果然不记得我了。”肖无霜轻轻叹了口气，“十年前，我被肖家赶出家门，冰天雪地里，只有你愿意给我一碗热汤，让我熬过了那个难捱的冬夜。”
“后来我终于拜入仙门，却发现你越来越寡言沉闷。一年前，你问我能不能放你走，我答应了。那个承诺到今天依然有效。”
肖无霜一掌拍向江婵，汹涌的强横灵力将江婵温柔托起。她说到，“你现在这样，就很好。”
“秋雨送你了，就当报答那年的一饭之恩。”她微微笑道：“从此我不再欠你什么。”
江婵在呼啸的风声中，远远看见有妖物纠缠攀咬上了肖无霜。没了秋雨这把神兵，即使是肖无霜也难以抵挡妖潮。
而如今，秋雨离开了它的主人，乖顺地躺在江婵的掌心。
这是肖无霜送的祝福，她要江婵如飞鸟般奔向自由，不必再被无形的锁链束缚。
江婵猛地抓紧剑柄，用力往下一挥，化解了下坠的大部分冲击力，随后撞入波涛汹涌的林海中。
这片山林鲜有人涉足，杂草与毒花纠缠着攀上宽厚的树根，稍不注意，便要见不知名的毒虫咬了去。
江婵在山路上滚了几圈，好不容易停下，却看见一双灰色布靴不紧不慢地停在她面前。
“少侠姐姐，咱们可真是缘分不浅。”少年蹲下身子，半截空荡的袖管垂落在地上，“哎，当时都让你赶紧跑了。”
江婵抹了把脸上的血，利落翻身坐起：“怎么又是你？”
断臂少年笑盈盈道：“干了这么件大事，当然得赶紧跑啦，不然等薛晏来杀我吗？”
江婵斜睨道：“原来你也怕死？”
断臂少年答：“讨生活嘛，把命搭上多不合算。少侠姐姐，还能走路吗？要不要我背你？”
“不必。”江婵挡开他的手：“我更想知道，究竟是什么样的报酬，竟能催使你与仙门为敌？”
断臂少年笑道：“这可不能告诉你，要不换个问题？没准我就能回答了。”
江婵一顿：“好，我再问你，你们为什么要对仙门动手？”
断臂少年左右看了看，手掌放到嘴边，故作神秘道：“为了阻止江婵复活。”
江婵挑眉：“哦？她不是魂飞魄散了吗，怎么复活？”
断臂少年耸肩：“据说薛晏秘密培养了一株肉灵芝，能够重新聚集消弭于世间的魂魄。这次攻打仙门只是障眼法，他们真正的目的是找到那株肉灵芝。”
江婵勾起唇角，右手藏于背后掐诀，笑盈盈道：“那你觉得…他们能找到吗？”
断臂少年不以为意：“这与我何干？银货两讫，我答应他们的事已经做到了，至于肉灵芝？谁爱找谁找去，这是另外的价钱。”
江婵收回视线，沉默片刻，终于掐灭盘旋在指尖的咒力：“此地不宜久留，先离开。”
断臂少年小跑两步，追上江婵问道：“少侠姐姐，我一直都很想问问，你到底是什么身份，能同时和顾氏、仙门、无涯峰攀扯上关系，这可不简单呐！”
江婵用剑鞘拨开深及腰身的杂草，冷冷道：“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这个道理不用我教你吧？”
断臂少年哂笑道：“你要真想杀我，刚刚就该动手了。少侠姐姐大义，定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动怒。”
江婵微顿，视线朝断臂少年扫过去：“原来你察觉到了？”
断臂少年挠头道：“我修为低微，做的又是这种营生，对危险的感知自然要灵敏些…少侠姐姐，别怪我多嘴，你身旁的那个男人很危险，最好别太相信他。”
江婵头也不回道：“我身边的男人多了去了，你指哪个？”
断臂少年难得卡壳：“呃…就是个子高高的、说话有点阴阳怪气的那个。”
江婵了悟：“你说阿舟？他哪里危险？”
断臂少年眉头紧锁：“我也说不上来，但我在妖魔人三界混了这么多年，他给我的感觉最奇怪。不像人、不像魔、也不像妖，总之离他远点就对了。”
江婵没说信与不信，而是抛出个毫不相干的问题：“那你觉得我像什么？”
断臂少年半晌没说话，敛下眼皮道：“你…像是被用外力强行塑造的肉体凡胎，并不在六道轮回之内。”
江婵停住脚步，转身：“你既然早知道我就是那肉灵芝，为什么不把消息卖掉？”
断臂少年停顿片刻，笑道：“肉灵芝兹事体大，想复活故人的可不止薛晏，谁知到时会放出什么东西？我只是讨口饭吃，可不想成为挑动战争的大罪人。”
“哎哟我去！”他忽然顿住，飞快地朝身后掠了一眼：“少侠姐姐，薛晏追过来了。这回我可帮不了你，先走一步，告辞！”
也不知断臂少年使了什么法子，只见他脚下的泥土裂开道口子，在吞没断臂少年后又瞬间合拢，再看不出半点痕迹。
与此同时，薛晏紧随而至。也许是来得匆忙，以至于他的脸上还淌着暗红、粘稠的鲜血。
他并不在乎那个消失的少年，而是快步走近，紧紧握住江婵的胳膊，目光像獠牙的毒蛇，贪婪而冰冷地掠夺着江婵的每寸皮肤。
“不会再有第三次。”他说到。
江婵知道了薛晏的目的，心底骤然泛起股荒唐的好笑感。她还真没想到薛晏如此忠心耿耿，哪怕已经过去了三百年，也还心心念念的想要复活她，哪怕是以这样不堪的手段。
她问：“你为什么要复活江婵？如果她回来了，仙门的权势、威望都将转移到另一个人身上，你甘心吗？”
“这本来就是阿婵的东西。”薛晏冷眼看她，“你三番两次的逃跑，是因为知道了这件事？”
江婵一愣，心道原主没准还真是出于这个理由，才舍弃一切重新开始的。
薛晏仿佛从那片刻的沉默中找到了答案，他脸上残存的温情渐渐淡去，目光像在看某种没有生命的物体。
他轻轻抚过江婵的脸：“肉灵芝还没成熟，我不该这么早杀你的。可如今看来，不能再拖了。”
江婵平静地看着他：“即使是肉灵芝，也需要媒介召唤残魂碎片，莫非你想找顾云松讨要江婵的遗骨？他不会给你的。”
薛晏微眯双眼：“看来你知道得不少。”
江婵没回答他，自顾自道：“天道讲究平衡，你要复活江婵，必然付出相等的代价。当年的她只差半步飞升，一株肉灵芝恐怕换不了她。”
薛晏的神情彻底冷了下去：“是又如何？只要能换回她，哪怕全天下都死光也没关系。”
他召出飞剑，嗤笑道：“遗骨落在谁手里，可不是顾云松能说了算的。正巧，咱们今日把这些事情一道办了，免得夜长梦多。”
江婵挑眉：“你要硬抢？”
薛晏却道：“可以，但没必要。若顾云松得知此物能让阿婵复活，恐怕双手奉上，绝无怨言。”
谈话须臾间，飞剑便已落在顾宅前。只见周围忽然有无数修士涌现，如临大敌的将薛晏围了起来。
没人不认得仙门首座薛晏，也没人不知道顾氏与仙门势同水火的关系。
很快就有人进去通报，片刻后，只见顾云松缓步走出，不动声色地看了眼江婵，随后不疾不徐道：“首座临门，可有贵干？”
薛晏冷然到：“如你所愿，我亲自来接遗骨了。先别急着拒绝，我有个消息，你一定感兴趣。”
顾云松一怔，心道原来薛晏还不知道阿婵的身份？
一想到江婵只对自己袒露身份，某种古怪的情绪忽然盘旋上顾云松心头。他温润的眉眼柔和下来，连带着瞧薛晏都顺眼了许多。他伸手指引道：“既然如此，请。”
薛晏隐约觉得他态度奇怪，却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等终于远离众人，薛晏索性单刀直入道： “我有办法复活阿婵。”
顾云松讶异挑眉，联想到薛晏之前的种种行为：“哦？和遗骨有关？”
薛晏道：“没错，只要有遗骨，我就能收集阿婵残魂，让魂魄在容器内凝聚结胎，借而重返于世。”
顾云松浅褐色的眼珠微微转动： “你说的那容器，莫非是这位姑娘？复活阿婵后，她会死么？”
“当然会。”薛晏紧盯着他，“如今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这件事你做还是不做？”
出乎意料的，顾云松只是轻轻一笑，断然拒绝到：“不行。”
江婵沉默片刻，只道逃跑途中被抓现行，无论她如何花言巧语，恐怕都再难骗过薛晏。她叹了口气，反问道：“妖族正在屠杀仙门弟子，你不去救他们，盯着我做什么？”
出乎意料的是，薛晏语调冷淡道：“他们死就死了，我不在乎。”
江婵微不可查地皱眉，心道薛晏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漠视生命的人？她顿了顿，又问道：“那仙门呢？妖族大费周章的入侵，恐怕是冲着仙门来的。”
“如今的仙门对我而言，只是一座困住自由的囚牢罢了。”薛晏扯了扯嘴角，“但这是‘她’的东西，在‘她’回来之前，我会不惜一切代价守护它。”
“只是死点仙门弟子而已，不碍事。”他紧紧抱住江婵，漆黑瞳仁倒映出战场上冲天的火光，眼里透露出惊人的偏执，“我不能失去你，你是我唯一的希望。”
江婵知道薛晏嘴里的“她”是指自己，因而心中怪异感愈胜。
当年与宁沉舟的那一战，她在众目睽睽之下以身祭阵，魂魄如同一捧扬沙四散消弭。她能重生是因为乙女系统，可薛晏呢，凭什么笃定她会复活？
薛晏安静地靠在江婵肩上，滚烫的视线缭绕着她：“所以乖乖的，不要离开我，好吗？”
江婵侧头看他，平静道：“我有得选吗？”
薛晏爱怜地望着她，像在看一只没有反抗能力的小动物，低笑道：“没有。”
只见他用传讯唤来肖无霜，随后袖袍一挥，前去清剿那满山的妖物。
以江婵如今的实力，要在不惊动薛晏的情况下击败肖无霜逃走，委实是强人所难。她索性靠着山石坐下，瞳孔里倒映出正在互相屠杀的双方。
肖无霜抱着秋雨，一眨不眨地盯着江婵的黑润眼珠，沉默许久，忽然道：“你该逃的。”
江婵眉峰微扬，讽笑道：“逃？我可打不过你，更打不过薛晏。”
不料肖无霜忽然把剑柄塞进江婵手中，握着她的手，面无表情的朝自己刺了一剑，古井无波地胡扯道：“不巧，我不慎负伤，实在不是你的对手。”
江婵握着秋雨，实在想不明白肖无霜的动机。不管薛晏是否相信这套说辞，只要她逃了，肖无霜无论如何都免不了一顿责罚。
她抬眼望向肖无霜，目光沉沉道：“为什么帮我？”
“你果然不记得我了。”肖无霜轻轻叹了口气，“十年前，我被肖家赶出家门，冰天雪地里，只有你愿意给我一碗热汤，让我熬过了那个难捱的冬夜。”
“后来我终于拜入仙门，却发现你越来越寡言沉闷。一年前，你问我能不能放你走，我答应了。那个承诺到今天依然有效。”
肖无霜一掌拍向江婵，汹涌的强横灵力将江婵温柔托起。她说到，“你现在这样，就很好。”
“秋雨送你了，就当报答那年的一饭之恩。”她微微笑道：“从此我不再欠你什么。”
江婵在呼啸的风声中，远远看见有妖物纠缠攀咬上了肖无霜。没了秋雨这把神兵，即使是肖无霜也难以抵挡妖潮。
而如今，秋雨离开了它的主人，乖顺地躺在江婵的掌心。
这是肖无霜送的祝福，她要江婵如飞鸟般奔向自由，不必再被无形的锁链束缚。
江婵猛地抓紧剑柄，用力往下一挥，化解了下坠的大部分冲击力，随后撞入波涛汹涌的林海中。
这片山林鲜有人涉足，杂草与毒花纠缠着攀上宽厚的树根，稍不注意，便要见不知名的毒虫咬了去。
江婵在山路上滚了几圈，好不容易停下，却看见一双灰色布靴不紧不慢地停在她面前。
“少侠姐姐，咱们可真是缘分不浅。”少年蹲下身子，半截空荡的袖管垂落在地上，“哎，当时都让你赶紧跑了。”
江婵抹了把脸上的血，利落翻身坐起：“怎么又是你？”
断臂少年笑盈盈道：“干了这么件大事，当然得赶紧跑啦，不然等薛晏来杀我吗？”
江婵斜睨道：“原来你也怕死？”
断臂少年答：“讨生活嘛，把命搭上多不合算。少侠姐姐，还能走路吗？要不要我背你？”
“不必。”江婵挡开他的手：“我更想知道，究竟是什么样的报酬，竟能催使你与仙门为敌？”
断臂少年笑道：“这可不能告诉你，要不换个问题？没准我就能回答了。”
江婵一顿：“好，我再问你，你们为什么要对仙门动手？”
断臂少年左右看了看，手掌放到嘴边，故作神秘道：“为了阻止江婵复活。”
江婵挑眉：“哦？她不是魂飞魄散了吗，怎么复活？”
断臂少年耸肩：“据说薛晏秘密培养了一株肉灵芝，能够重新聚集消弭于世间的魂魄。这次攻打仙门只是障眼法，他们真正的目的是找到那株肉灵芝。”
江婵勾起唇角，右手藏于背后掐诀，笑盈盈道：“那你觉得…他们能找到吗？”
断臂少年不以为意：“这与我何干？银货两讫，我答应他们的事已经做到了，至于肉灵芝？谁爱找谁找去，这是另外的价钱。”
江婵收回视线，沉默片刻，终于掐灭盘旋在指尖的咒力：“此地不宜久留，先离开。”
断臂少年小跑两步，追上江婵问道：“少侠姐姐，我一直都很想问问，你到底是什么身份，能同时和顾氏、仙门、无涯峰攀扯上关系，这可不简单呐！”
江婵用剑鞘拨开深及腰身的杂草，冷冷道：“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这个道理不用我教你吧？”
断臂少年哂笑道：“你要真想杀我，刚刚就该动手了。少侠姐姐大义，定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动怒。”
江婵微顿，视线朝断臂少年扫过去：“原来你察觉到了？”
断臂少年挠头道：“我修为低微，做的又是这种营生，对危险的感知自然要灵敏些…少侠姐姐，别怪我多嘴，你身旁的那个男人很危险，最好别太相信他。”
江婵头也不回道：“我身边的男人多了去了，你指哪个？”
断臂少年难得卡壳：“呃…就是个子高高的、说话有点阴阳怪气的那个。”
江婵了悟：“你说阿舟？他哪里危险？”
断臂少年眉头紧锁：“我也说不上来，但我在妖魔人三界混了这么多年，他给我的感觉最奇怪。不像人、不像魔、也不像妖，总之离他远点就对了。”
江婵没说信与不信，而是抛出个毫不相干的问题：“那你觉得我像什么？”
断臂少年半晌没说话，敛下眼皮道：“你…像是被用外力强行塑造的肉体凡胎，并不在六道轮回之内。”
江婵停住脚步，转身：“你既然早知道我就是那肉灵芝，为什么不把消息卖掉？”
断臂少年停顿片刻，笑道：“肉灵芝兹事体大，想复活故人的可不止薛晏，谁知到时会放出什么东西？我只是讨口饭吃，可不想成为挑动战争的大罪人。”
“哎哟我去！”他忽然顿住，飞快地朝身后掠了一眼：“少侠姐姐，薛晏追过来了。这回我可帮不了你，先走一步，告辞！”
也不知断臂少年使了什么法子，只见他脚下的泥土裂开道口子，在吞没断臂少年后又瞬间合拢，再看不出半点痕迹。
与此同时，薛晏紧随而至。也许是来得匆忙，以至于他的脸上还淌着暗红、粘稠的鲜血。
他并不在乎那个消失的少年，而是快步走近，紧紧握住江婵的胳膊，目光像獠牙的毒蛇，贪婪而冰冷地掠夺着江婵的每寸皮肤。
“不会再有第三次。”他说到。
江婵知道了薛晏的目的，心底骤然泛起股荒唐的好笑感。她还真没想到薛晏如此忠心耿耿，哪怕已经过去了三百年，也还心心念念的想要复活她，哪怕是以这样不堪的手段。
她问：“你为什么要复活江婵？如果她回来了，仙门的权势、威望都将转移到另一个人身上，你甘心吗？”
“这本来就是阿婵的东西。”薛晏冷眼看她，“你三番两次的逃跑，是因为知道了这件事？”
江婵一愣，心道原主没准还真是出于这个理由，才舍弃一切重新开始的。
薛晏仿佛从那片刻的沉默中找到了答案，他脸上残存的温情渐渐淡去，目光像在看某种没有生命的物体。
他轻轻抚过江婵的脸：“肉灵芝还没成熟，我不该这么早杀你的。可如今看来，不能再拖了。”
江婵平静地看着他：“即使是肉灵芝，也需要媒介召唤残魂碎片，莫非你想找顾云松讨要江婵的遗骨？他不会给你的。”
薛晏微眯双眼：“看来你知道得不少。”
江婵没回答他，自顾自道：“天道讲究平衡，你要复活江婵，必然付出相等的代价。当年的她只差半步飞升，一株肉灵芝恐怕换不了她。”
薛晏的神情彻底冷了下去：“是又如何？只要能换回她，哪怕全天下都死光也没关系。”
他召出飞剑，嗤笑道：“遗骨落在谁手里，可不是顾云松能说了算的。正巧，咱们今日把这些事情一道办了，免得夜长梦多。”
江婵挑眉：“你要硬抢？”
薛晏却道：“可以，但没必要。若顾云松得知此物能让阿婵复活，恐怕双手奉上，绝无怨言。”
谈话须臾间，飞剑便已落在顾宅前。只见周围忽然有无数修士涌现，如临大敌的将薛晏围了起来。
没人不认得仙门首座薛晏，也没人不知道顾氏与仙门势同水火的关系。
很快就有人进去通报，片刻后，只见顾云松缓步走出，不动声色地看了眼江婵，随后不疾不徐道：“首座临门，可有贵干？”
薛晏冷然到：“如你所愿，我亲自来接遗骨了。先别急着拒绝，我有个消息，你一定感兴趣。”
顾云松一怔，心道原来薛晏还不知道阿婵的身份？
一想到江婵只对自己袒露身份，某种古怪的情绪忽然盘旋上顾云松心头。他温润的眉眼柔和下来，连带着瞧薛晏都顺眼了许多。他伸手指引道：“既然如此，请。”
薛晏隐约觉得他态度奇怪，却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等终于远离众人，薛晏索性单刀直入道： “我有办法复活阿婵。”
顾云松讶异挑眉，联想到薛晏之前的种种行为：“哦？和遗骨有关？”
薛晏道：“没错，只要有遗骨，我就能收集阿婵残魂，让魂魄在容器内凝聚结胎，借而重返于世。”
顾云松浅褐色的眼珠微微转动： “你说的那容器，莫非是这位姑娘？复活阿婵后，她会死么？”
“当然会。”薛晏紧盯着他，“如今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这件事你做还是不做？”
出乎意料的，顾云松只是轻轻一笑，断然拒绝到：“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