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桥带着原封不动的糕点回去，一路上有些思绪不宁，然而走着走着，就发现院门口有个人影坐在轮椅上，正在一点点挪动朝她缓缓过来。
“世子！”
陆时夷因为腿疾行动不便，平日里很少主动出门，他也不喜欢让小厮跟随，每次都要自己推着轮椅。
雪地又湿又滑，沈云桥怕他摔倒，连忙去扶住轮椅：“你怎么在这儿，屋里有炭火暖和，怎么不在屋里休息。”
他握了下沈云桥的手心，将一只暖乎乎的手炉塞给她，说道：“屋子里太闷了，想到外面来走一走透口气。你刚刚去见了时骞吗？他没有为难你吧？”
他看到了秋霜手里捧的食盒，那是他看见沈云桥早上亲自去厨房做的糕点。
沈云桥的心意很珍贵，她是侯府里的少夫人，本不用她亲自去动手做这些事。
沈云桥摇了摇头，心里却有些局促，怎好当着夫君的面诉说与他人的情意，只好避重就轻说：“他在外面受了那么多苦，我有愧于他，他不肯原谅我也是应该的。”
见她自怨自艾，陆时夷流露出一丝宽容，说道：“不要将一切揽在自己身上，你也是被逼迫的，若不是当初为了救回沈氏……”停顿了下，“你和时骞才本该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沈云桥听了他的话有片刻犹豫，可很快又坚定地说：“的确是我先背弃他的，这是我的错处。如今木已成舟，世子莫要再提了。”
陆时夷知道她的性子犟，一旦她决定的事情，旁人很难再说服她改变，只是见她囿于自苦，还是想再劝劝她。“时骞这五年在外面，似乎长大成熟了很多。你和他以后同在一个屋檐下，总要将以前的不开心都化解，过去的事情那便过去吧，要安心地向前看。”
沈云桥揣着暖炉，声音捂得有点发闷，艰难地嗯了声：“他的确变了很多，我都快…不认识他了。”
……
陆时骞待在屋中，将那只白瓷药瓶置于掌中摆弄。
近年来边境不稳，朝中权贵奢靡度日，对百姓疾苦置之不理，归京沿途那些打家劫舍的山匪多是落草为寇，并非出于本意。
年关将至，朝廷不日便会派人前去清剿，到时那群山匪们的手上不论是否沾过人命，都会一律被处死。
陆时骞在归京的途中屡次趁夜调兵出营，目的正是为了提前收服那些人。倘若单纯是为了一口吃食，便护送他们回家劳作，倘若真是穷凶极恶之徒，便收押牢狱、按罪论刑。
沈云桥总是披着单薄的衣裳半夜远远地看他出营，一直等到夜色将明，陆时骞穿着染血的盔甲回来，她便会满脸担忧地追进营帐中。
军医每每被他的伤势弄得头疼，止不住要说教，“将军怎么就不好好休息呢，剿匪这种小事何须您亲自去。”
沈云桥站在旁边望见他一身血迹，不由得深吸一口气。
第一次近距离看到陆时骞身上触目惊心的伤痕，连胳膊上都是新伤叠旧伤，她强忍着上前关切的冲动，等军医走后，才拿起桌上的纱布递过去。
陆时骞装作没看见，背过身去穿好衣服，沈云桥尴尬地收回手，问道：“你还在怪我吗？”
陆时骞转过身：“你又没有做错事，为何要怪你。”
他注视的目光十分平静。沈云桥却是心口仿佛被压了一块大石，沉重得喘不过来气，“你在外这些年，我们都很担心你。”
陆时骞眼也不抬，只嘲讽笑了下。
营帐中，天光淡薄，沈云桥站在温暖的炭盆前，两手交握藏在袖间绞在一起，望见陆时骞冷漠疏离的神情，忍不住落泪道：“你这些伤，还疼吗？”
炭盆火星哔剥，女子声音细弱。
陆时骞抬眼看她，视线落在她泛着水光的眼角，几颗晶莹的泪珠沿脸颊滑下，坠落火炭，立时迸发出细微的嘶嘶轻响。
明亮的火光照亮她眼眸里的所有情绪，有关切、怯懦、还有几分愧意。
陆时骞明显僵了一下，似乎是想到什么，忽然软了下来。
“云桥。”
和她相识十几载，头一次见她哭，眼泪宛如断线的珍珠串，她双手掩面遮挡，还是止不住小声啜泣。
陆时骞沉声道：“不要哭。”
沈云桥叹了口气，抬起袖子擦去眼泪，说起五年前的事：“如果不是因为我，你不会离家五年不回，也不会留下这满身的伤，都怪我……”
陆时骞敛了神色，问她：“那你后悔过吗？”
沈云桥垂下目光：“倘若你问我心中是否有愧，我是有的。可是，这几年来，我不曾后悔过……”
比起她的坦诚直言，陆时骞脸上半点快意也没有。
另嫁他的兄长一事，并非出于沈云桥的本意，她也是受家人的胁迫，有不得已的苦衷，且安定侯府在这件事中也出了不少力。
陆时骞本不该怪到她的身上。
但她竟然从未后悔过这样做。
陆时骞看沈云桥的目光中带了几分复杂，随后别开脸沉默不语。
沈云桥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是心中被一股卑劣占满。她自幼饱读圣人道理，不该做出这种始乱终弃之事。
“等再有两日靠近京城，我会派人护送你先行进城。”
忽然听到陆时骞开口说话，沈云桥立时站直身子，先是愕然，而后脸上流出几分担忧：“你不一起回去吗？”
陆时骞见她只肯关心这些琐事，不免有几分恼意：“我的事，用不着你操心。”
……
“将军？”
胡贺的声音把陆时骞从回忆中拉回来。
手中的瓷瓶一松，啪嗒摔在地上，碎成几瓣瓷片，陆时骞低头看，白色的药粉末也撒了一地。
胡贺看着他脸色很差，赶忙解释道：“属下可不是故意的啊，将军你在这儿坐了都一下午了，天都快黑了。”
面对胡贺小心翼翼的语气，陆时骞突然觉得自己对区区一只药瓶表现得过于在意。
只是一件死物而已。沈云桥既说过不后悔嫁给他哥哥，如今便已是他名正言顺的嫂嫂，这是改变不了的。反倒是他，为何还是会有一种莫名的情绪牢牢堵在心口。
他面不改色，伸手拂去衣袍上沾染的药粉，说道：“叫人进来收拾一下。”
胡贺把心揣了回去，出门叫了个嬷嬷进来收拾。
这位嬷嬷头发半白，蹲在地上动作小心地用帕子包住瓷片捡起来。
陆时骞认出她是府里的老人，忽然被勾起心思，开口问她：“常嬷嬷，你知道我哥的双腿是怎么回事吗？”
常嬷嬷捡完瓷片，才起身回答道：“大公子患有腿疾，您是知道的。府里从小便请了不少名医为他将养，可惜在您走后不久，大公子忽然生了一场大病，无论请再多的名医诊治、吃再多名贵的药，都无法再站起来了。”
“知道了。”陆时骞拧着眉听完，挥手让她出去。
这几年他虽不曾回家，但时常会往返寄送家书，从来没有人向他提起过这件事。
今日大堂中第一眼看到哥哥时，他有一刻惊诧过，但他不喜表露自己，一个字都没有问。
晚膳的时候，陆时夷并没有出现在饭厅，连沈云桥也不在。
杨氏一边吃饭，一边刻意放低声音对陆时骞解释。陆时夷几乎不跟他们一起吃饭，都是沈云桥负责照顾他的衣食起居，今日是因为迎接他回家，他才愿意主动见一见人。
陆时骞不知听进去了几分，等吃完饭后，独自在后院散步消食，走着走着，不知不觉走到了清澜院门口。
还未进去，便听到院子里传来一声刺耳的撞击声，是陆时夷连人带轮椅在院子里摔了一跤。
他下意识看了眼陆时夷的身边，连一个照顾的人都没有，此时狼狈地摔倒在地，只能靠自己撑住地面艰难地爬起来。
陆时骞踩着嘎吱细响的碎雪走过去，停在陆时夷的面前，自上而下打量了一眼：“站不起来吗？”
陆时夷衣衫沾雪，不知因为疼痛还是寒冷，牙关咯咯打着颤，看清楚是他，黑夜月下神情变得晦涩难辨，却仍努力地支撑上半身想要扶起轮椅。
沈云桥这时才从屋中奔出来，长发湿嗒嗒还在滴着水，连外面的冬袄都没来得及穿，仅着一件打湿的白色中衣便急慌慌踉跄来搀扶陆时夷。
“世子！”
“你没事吧？”
院中四处陆续有人赶来，将廊下的灯笼通通点亮，一群人围住陆时夷，七嘴八舌地关切他是否受伤。
沈云桥单薄的中衣被水湿透，瘦弱的身躯搬起陆时夷累得气喘吁吁，烛火映照衣衫下胸脯起起伏伏，秋霜在后面连忙扯了件披风替她披上。
“世子好端端的，怎么摔倒了？”
沈云桥湿冷的发丝贴在面颊上，眸中压抑着恼意，瞪着陆时骞，“你就眼看着他倒在冷冰冰的雪地上吗？”
温顺的人霎时变得凌厉有了锋芒，陆时骞盯着她发怒的脸，自己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当然也正是因为自己什么都没有做。
陆时夷剧烈地咳嗽，一把拉住她，虚弱道：“是我自己摔倒的，时骞只是路过而已。”
沈云桥伸手帮他拍掉身上沾到的雪花，对四周的下人吩咐道：“送世子回房，请大夫过来瞧瞧。”
“世子！”
陆时夷因为腿疾行动不便，平日里很少主动出门，他也不喜欢让小厮跟随，每次都要自己推着轮椅。
雪地又湿又滑，沈云桥怕他摔倒，连忙去扶住轮椅：“你怎么在这儿，屋里有炭火暖和，怎么不在屋里休息。”
他握了下沈云桥的手心，将一只暖乎乎的手炉塞给她，说道：“屋子里太闷了，想到外面来走一走透口气。你刚刚去见了时骞吗？他没有为难你吧？”
他看到了秋霜手里捧的食盒，那是他看见沈云桥早上亲自去厨房做的糕点。
沈云桥的心意很珍贵，她是侯府里的少夫人，本不用她亲自去动手做这些事。
沈云桥摇了摇头，心里却有些局促，怎好当着夫君的面诉说与他人的情意，只好避重就轻说：“他在外面受了那么多苦，我有愧于他，他不肯原谅我也是应该的。”
见她自怨自艾，陆时夷流露出一丝宽容，说道：“不要将一切揽在自己身上，你也是被逼迫的，若不是当初为了救回沈氏……”停顿了下，“你和时骞才本该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沈云桥听了他的话有片刻犹豫，可很快又坚定地说：“的确是我先背弃他的，这是我的错处。如今木已成舟，世子莫要再提了。”
陆时夷知道她的性子犟，一旦她决定的事情，旁人很难再说服她改变，只是见她囿于自苦，还是想再劝劝她。“时骞这五年在外面，似乎长大成熟了很多。你和他以后同在一个屋檐下，总要将以前的不开心都化解，过去的事情那便过去吧，要安心地向前看。”
沈云桥揣着暖炉，声音捂得有点发闷，艰难地嗯了声：“他的确变了很多，我都快…不认识他了。”
……
陆时骞待在屋中，将那只白瓷药瓶置于掌中摆弄。
近年来边境不稳，朝中权贵奢靡度日，对百姓疾苦置之不理，归京沿途那些打家劫舍的山匪多是落草为寇，并非出于本意。
年关将至，朝廷不日便会派人前去清剿，到时那群山匪们的手上不论是否沾过人命，都会一律被处死。
陆时骞在归京的途中屡次趁夜调兵出营，目的正是为了提前收服那些人。倘若单纯是为了一口吃食，便护送他们回家劳作，倘若真是穷凶极恶之徒，便收押牢狱、按罪论刑。
沈云桥总是披着单薄的衣裳半夜远远地看他出营，一直等到夜色将明，陆时骞穿着染血的盔甲回来，她便会满脸担忧地追进营帐中。
军医每每被他的伤势弄得头疼，止不住要说教，“将军怎么就不好好休息呢，剿匪这种小事何须您亲自去。”
沈云桥站在旁边望见他一身血迹，不由得深吸一口气。
第一次近距离看到陆时骞身上触目惊心的伤痕，连胳膊上都是新伤叠旧伤，她强忍着上前关切的冲动，等军医走后，才拿起桌上的纱布递过去。
陆时骞装作没看见，背过身去穿好衣服，沈云桥尴尬地收回手，问道：“你还在怪我吗？”
陆时骞转过身：“你又没有做错事，为何要怪你。”
他注视的目光十分平静。沈云桥却是心口仿佛被压了一块大石，沉重得喘不过来气，“你在外这些年，我们都很担心你。”
陆时骞眼也不抬，只嘲讽笑了下。
营帐中，天光淡薄，沈云桥站在温暖的炭盆前，两手交握藏在袖间绞在一起，望见陆时骞冷漠疏离的神情，忍不住落泪道：“你这些伤，还疼吗？”
炭盆火星哔剥，女子声音细弱。
陆时骞抬眼看她，视线落在她泛着水光的眼角，几颗晶莹的泪珠沿脸颊滑下，坠落火炭，立时迸发出细微的嘶嘶轻响。
明亮的火光照亮她眼眸里的所有情绪，有关切、怯懦、还有几分愧意。
陆时骞明显僵了一下，似乎是想到什么，忽然软了下来。
“云桥。”
和她相识十几载，头一次见她哭，眼泪宛如断线的珍珠串，她双手掩面遮挡，还是止不住小声啜泣。
陆时骞沉声道：“不要哭。”
沈云桥叹了口气，抬起袖子擦去眼泪，说起五年前的事：“如果不是因为我，你不会离家五年不回，也不会留下这满身的伤，都怪我……”
陆时骞敛了神色，问她：“那你后悔过吗？”
沈云桥垂下目光：“倘若你问我心中是否有愧，我是有的。可是，这几年来，我不曾后悔过……”
比起她的坦诚直言，陆时骞脸上半点快意也没有。
另嫁他的兄长一事，并非出于沈云桥的本意，她也是受家人的胁迫，有不得已的苦衷，且安定侯府在这件事中也出了不少力。
陆时骞本不该怪到她的身上。
但她竟然从未后悔过这样做。
陆时骞看沈云桥的目光中带了几分复杂，随后别开脸沉默不语。
沈云桥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是心中被一股卑劣占满。她自幼饱读圣人道理，不该做出这种始乱终弃之事。
“等再有两日靠近京城，我会派人护送你先行进城。”
忽然听到陆时骞开口说话，沈云桥立时站直身子，先是愕然，而后脸上流出几分担忧：“你不一起回去吗？”
陆时骞见她只肯关心这些琐事，不免有几分恼意：“我的事，用不着你操心。”
……
“将军？”
胡贺的声音把陆时骞从回忆中拉回来。
手中的瓷瓶一松，啪嗒摔在地上，碎成几瓣瓷片，陆时骞低头看，白色的药粉末也撒了一地。
胡贺看着他脸色很差，赶忙解释道：“属下可不是故意的啊，将军你在这儿坐了都一下午了，天都快黑了。”
面对胡贺小心翼翼的语气，陆时骞突然觉得自己对区区一只药瓶表现得过于在意。
只是一件死物而已。沈云桥既说过不后悔嫁给他哥哥，如今便已是他名正言顺的嫂嫂，这是改变不了的。反倒是他，为何还是会有一种莫名的情绪牢牢堵在心口。
他面不改色，伸手拂去衣袍上沾染的药粉，说道：“叫人进来收拾一下。”
胡贺把心揣了回去，出门叫了个嬷嬷进来收拾。
这位嬷嬷头发半白，蹲在地上动作小心地用帕子包住瓷片捡起来。
陆时骞认出她是府里的老人，忽然被勾起心思，开口问她：“常嬷嬷，你知道我哥的双腿是怎么回事吗？”
常嬷嬷捡完瓷片，才起身回答道：“大公子患有腿疾，您是知道的。府里从小便请了不少名医为他将养，可惜在您走后不久，大公子忽然生了一场大病，无论请再多的名医诊治、吃再多名贵的药，都无法再站起来了。”
“知道了。”陆时骞拧着眉听完，挥手让她出去。
这几年他虽不曾回家，但时常会往返寄送家书，从来没有人向他提起过这件事。
今日大堂中第一眼看到哥哥时，他有一刻惊诧过，但他不喜表露自己，一个字都没有问。
晚膳的时候，陆时夷并没有出现在饭厅，连沈云桥也不在。
杨氏一边吃饭，一边刻意放低声音对陆时骞解释。陆时夷几乎不跟他们一起吃饭，都是沈云桥负责照顾他的衣食起居，今日是因为迎接他回家，他才愿意主动见一见人。
陆时骞不知听进去了几分，等吃完饭后，独自在后院散步消食，走着走着，不知不觉走到了清澜院门口。
还未进去，便听到院子里传来一声刺耳的撞击声，是陆时夷连人带轮椅在院子里摔了一跤。
他下意识看了眼陆时夷的身边，连一个照顾的人都没有，此时狼狈地摔倒在地，只能靠自己撑住地面艰难地爬起来。
陆时骞踩着嘎吱细响的碎雪走过去，停在陆时夷的面前，自上而下打量了一眼：“站不起来吗？”
陆时夷衣衫沾雪，不知因为疼痛还是寒冷，牙关咯咯打着颤，看清楚是他，黑夜月下神情变得晦涩难辨，却仍努力地支撑上半身想要扶起轮椅。
沈云桥这时才从屋中奔出来，长发湿嗒嗒还在滴着水，连外面的冬袄都没来得及穿，仅着一件打湿的白色中衣便急慌慌踉跄来搀扶陆时夷。
“世子！”
“你没事吧？”
院中四处陆续有人赶来，将廊下的灯笼通通点亮，一群人围住陆时夷，七嘴八舌地关切他是否受伤。
沈云桥单薄的中衣被水湿透，瘦弱的身躯搬起陆时夷累得气喘吁吁，烛火映照衣衫下胸脯起起伏伏，秋霜在后面连忙扯了件披风替她披上。
“世子好端端的，怎么摔倒了？”
沈云桥湿冷的发丝贴在面颊上，眸中压抑着恼意，瞪着陆时骞，“你就眼看着他倒在冷冰冰的雪地上吗？”
温顺的人霎时变得凌厉有了锋芒，陆时骞盯着她发怒的脸，自己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当然也正是因为自己什么都没有做。
陆时夷剧烈地咳嗽，一把拉住她，虚弱道：“是我自己摔倒的，时骞只是路过而已。”
沈云桥伸手帮他拍掉身上沾到的雪花，对四周的下人吩咐道：“送世子回房，请大夫过来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