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问完这句话，林晓玲才反应过来，自己儿子好像在跟龙丽丽谈恋爱来着。
“妈，我是为了跟Lily求婚才急着让爸帮云姨办退休的事，这样Lily才能放心抽身出来。你这提议，不是让她继续呆在泥坑里吗。”程惜义耐心地解释。
“求婚？我不同意！”林晓玲跟个火药桶似的一点就炸，“你们谈恋爱，我不反对。但是你玩玩她就算了，为什么非要走到结婚的地步！”
“还有，你也知道这是泥坑啊，还不是她自己心甘情愿地扒进去做的，什么叫我让的！”
呸，这种做了婊子还想立牌坊的，跟她表嫂一样下贱！
“晓玲，说话注意分寸，我看了，丽丽的人品是值得肯定的。”程展鹏不悦地皱起眉头，劝林晓玲说话嘴下留情。
程惜义按耐住自己的语气，用最大的努力展现出自己的沉稳和理智，博人好感：“妈，不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都是耍流氓。我是认真的，Lily讲义气、聪明、性格有趣，人又漂亮，这么好的另一伴，还那么多人追求她，我不抓紧就没了！”
林晓玲怒目圆睁：“那好，让别人娶去啊，看看有没有男人肯要她这只‘破鞋’！”
程展鹏拍案而起，怒喝道：“晓玲，你够了！”
“是，做小姐是不光彩，做领班的更是好不了哪里去。但是，那我呢？这生意是我的，还有用了靠这生意赚来的钱的我们，又能干净得了哪里去！”
程展鹏不是不愿意让林晓玲舒舒服服地躺在家里做阔太太，但是养尊处优成个自以为是的“人上人”就不应该了。要不是今晚爆发的矛盾，他还不知道平日里温柔可亲的好太太心里都在骂些什么。
“她们戴着假首饰去阿谀奉承那些客人，赚来钱给你穿金戴银。人与人之间讲究‘尊敬’，哪怕她们做了你所谓的‘不正经的工作’，尤其是我们，更不能放下筷子就骂娘！”
“更何况，我不是那些让手下人卖艺又卖身的孬种！”
林晓玲只觉得为了个下贱的外人，自己被老公和儿子一起针对了，又气又心痛，一只手揉着心口，另一只手抹眼泪：“好啊你，程展鹏，结婚这么多年，你敢骂我，你居然敢骂我，就为了那些毫无关系的野女人！”
程惜义放下筷子，不知道怎么突然就成现在的局面了，烦躁地撑住头，疯狂地抓头发：“妈，你怎么……唉，你讲讲道理好不好。”
“我不讲道理？好！好！”林晓玲气得手都在抖，怒气冲冲地跑上楼，“我没眼看你们了！程展鹏你以后都睡书房吧！”
这架势直接就把穿着睡衣、披着外套、睡眼朦胧下着楼的霞姐给撞地上了。
程惜义连忙过去扶起霞姐，霞姐另一只手抓着楼梯口的拐角借力，从地上站起来，略微躬身揉着自己的腰椎，问道：“老爷，太太这是怎么了？”
“唉，别提了。”程展鹏烦闷地摆摆手，“你先坐，看看有没有伤到。”
“没事儿，我干惯活了，身子骨硬朗，更何况这一下也没多大力气。”才说完，霞姐坐下柔软的沙发的时候，忍不住“嘶”了一声。
程惜义从医药箱里找出跌打酒给霞姐用上。
“谢谢少爷。”霞姐接过跌打酒，见程惜义端着用完的碗碟要去洗，连声叫住他，“少爷，你等我来就好。”
说着就站起来半个身子。
“您别，您坐。”程惜义出声制止住霞姐的动作，随口道，“家里请帮工只是因为房子大、工作忙，又不是生活不能自理，少爷也不能十指不沾阳春水。”
程展鹏点点头，甚是欣慰。虽然是靠打打杀杀发家的，自己也没读过书，但养孩子一定不能养成“烂人”。所以他看人就只看这个人，不管他身上挂了什么“装饰”。这么想着，就把刚刚发生的事情讲给霞姐听。
也不是什么要紧事，一个屋檐下的也躲不开。
霞姐听完后便叹了口气：“太太是富贵小姐出身，性格观念跟我们有一点不一样也是在所难免。”
霞姐是因为家里人多开销大出来做帮工；程展鹏是个一穷二白愣头青出身；程惜义从小到大跟着他父亲和“叔伯兄弟”更多，在一群大老爷们儿的感染下活得也带点糙，就脸偏点小白脸，出国读书是过勤工俭学的日子的。
所以这对“竹门对木门”的有情人才能走到一起，身边的人都祝福。
除了林晓玲。她跟程展鹏走到一起是因为相亲相对了眼，那个时候他就已经发家了，事业如日中天。她的经历使她难以跟这段感情共情。
“爸，霞姐，我回去洗澡睡觉了，早点休息。”程惜义忙了一天也有点累了，表情藏不住事儿，有点强颜欢笑的感觉。
“你也睡个好觉吧，洗澡水调温点，有助于入眠。”霞姐关心道。
程展鹏站起来，双手叉腰活动关节，说道：“我也准备睡了，我会找时机跟你妈妈聊聊的。”
“谢谢爸。”程惜义满怀心事地回房间洗漱完上床睡觉，闭上眼睛的那一刻，他看到了容华笑靥如花的样子。
心事重重的人的工作效率会变低，程惜义哪怕没有出错，第二天在烟酒行清点烟酒的时候明显让人感觉到无精打采。
“惜义，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要不要先回家休息一下。”
老勇也算看着程惜义长大，当他是自己的半个儿子来对待，放下打开一半的红酒礼盒，过去想接过他手里的账本。
程惜义回神，摇头笑道：“勇叔，我没事。”
“没事？怎么我大老远的就看见好大一朵乌云飘在你的头上？”容华歪着身子在门边探出个头来，俏皮地眨了下左眼。
“Lily！”程惜义用实力诠释了什么叫做“垂死病中惊坐起，笑问客从何处来”。
老勇一副“原来如此”的样子：“哦——我知道了，原来是害了‘相思病’。”
“勇叔。”容华嘴甜地打了声招呼。
老勇笑呵呵地应了，一个不妨看见两人牵在一起的手，都习惯咯。
“惜义啊，人家小丽又不是小朋友，你还特意去把人家牵进来，也不怕捂在手里化咯。”老勇对着容华挤眉弄眼，笑话程惜义。
容华将提着的礼盒放到柜面，往老勇面前推了推，笑道：“勇哥，祝你和嫂子结婚周年快乐。两件毛衣，托人带的，情侣装哦。”
“好好好，有心了有心了。”老勇拿起礼盒，摸着包装，爱不释手。
程惜义改为揽着容华的肩膀，侧脸蹭了蹭她的柔软的发顶，小声地夸她：“美貌与智慧并重。”
“那帅气与聪明并重的你……”容华笑得像今天的阳光一样明媚，拭目以待。
“放心，我早有准备。”程惜义献宝似的从西装的口袋里拿出两张戏票，“你看。”
容华知道这两张戏票的故事，给程惜义竖了个大拇指。
“勇叔！”程惜义叫回老勇的神，将两张戏票分别摊平在礼盒面上展示，“这一份，是我送的。本来我还打算等勇婶过来看你再拿出来的……”
勇婶做完家务活后喜欢到处走走，总是装作路过这边给勇叔带点什么，又或者是说两句话。老两口的感情几十年如一日的深厚与平淡。
老勇心知肚明地笑道：“我知道，两夫妻，齐出齐入。”
程惜义脸颊微烫，容华微微垂了眼眸不敢看人。
老勇拿起戏票仔细看看，一脸惊讶。
“这……我已经好久没看了……”
程惜义说：“勇叔，这场戏是今晚的，现在呢你就早点下班，回家休息，晚上陪勇婶看戏。工作有我。”
容华知道程惜义的意思，也说：“是啊勇叔，明天就是纪念日，等你家那群年轻人一回来，可就没有二人世界了。你要是怕惜义做不来还有我，反正都是帮同一个老板打工。”
老勇泛着皱纹的眼眶眨了眨，眼角湿润，絮絮叨叨：“难为你们还记得……难为你们这么有心……以前惜义没认识你的时候，就够我哭的了，现在再加上你，孟姜女都没我这个老头子能哭喽……”
老勇潇洒了这么多年，临到老的时候就“报应”，心里活动丰富，人也不容易兜住眼泪了。因为程惜义做这些孝敬事比亲生儿子还要细致贴心，用心去做，所以每一次都是惊喜，感动得他一塌糊涂。
就说这次的两张戏票。看这出戏是老勇和勇婶当年第一次约会做的事情，是他们的第二次见面，比相亲那第一次更令人印象深刻。其中发生了的有趣事儿老勇讲过给程惜义和容华听。
程惜义这次是想先去碰碰运气，看看这出戏会不会来得巧。如果不是，就去买碟片，让两位一边烛光晚餐一边重温旧情。
偏偏命运就是眷顾有情人，这出戏真的这会儿上了，时间还来得如此恰到好处。物是，人亦是。
“勇叔，你狡猾啊你，居然用到‘哭’字来威胁我们——”程惜义装模作样地控诉道，“Lily，下次我们送些‘杀手锏’给勇叔，再在他家多砌一堵墙给他‘哭’。”
“好办法。”容华煞有其事地点点头。
老勇收拾好家伙，又是嬉皮笑脸的模样，笑骂道：“我现在势单力薄，打不过你们的夫妻档，停战，我回去找我的老搭档咯。”
“勇叔慢走。”容华将老勇送到门外，等人走远了才回里面。
陈列架上一瓶又一瓶酒，一条又一条烟，一行又一行中文夹着洋文的花体字，整天抬头看真的很容易眼花。
所以程惜义继续拿起账本点货，容华招呼客人。
容华正拿指尖戳算盘上的珠子打发时间，程惜义分出些神，犹犹豫豫的，找她聊天：“Lily，我家这边的亲人你都认识了，你满不满意啊？”
“这没什么满意不满意的啊。”容华答道，“我很喜欢你周围的人，他们都很亲切。”
程惜义突然转过身，认真地看着容华的眼睛，问：“那你愿不愿意我们两个人也像勇叔勇婶一样走那么远？”
走过婚礼的殿堂，走向终老。
容华被这突如其来的直白惊到了，手指一戳，插到了四颗算盘珠子的中间。她清楚地知道程惜义这还不是求婚，而是向自己先询问一个清晰的意愿。
“我愿意。”容华的眼睛很亮，在白天里也如一点光芒般动人。
她亦如自家男朋友的心意。
程惜义难掩激动的心情，放下手头上的所有东西再摘下眼镜，捂住眼睛只冷静了几秒，便沉声地对容华说：“Lily，也许你会觉得我很有病，毕竟很少见人求婚是这样的。”
“但是我刚刚那不算求婚。我之所以会这么问，是希望如果你其实没有和我结婚的想法的话，我不至于贸贸然地行动而影响了你的心。”
“而且昨晚我跟家里人聊起来我想与你结婚的事情，我妈是反对的。我不想因为我而令你得到莫须有的恶意，求婚之后就应该万事顺遂……我想带着所有人的祝福，作为我求婚的诚意。”
容华动了动手指，继续等程惜义说完。
“Lily，你放心，我不是想拖你青春的人。”程惜义的“一鼓作气”花完了以后，声音渐渐地小了下去，“如果你不想等了，还愿意的话，我们立刻结婚，我爸一直都支持我们，我会和你好好地生活，证明给我妈看，我来面对她。不愿意了，我绝不会纠缠你！”
容华凑过去弯腰仰头看程惜义低下头跟自己生闷气的样子，忍不住弯了唇：“害羞啦？”
“啊……我不会说话，好好的承诺说得连我自己都不信。”程惜义扶着容华，没舍得用力气，拿自己的额头“撞”了一下容华的额头——真·“恼羞成怒”。
“我信啊。”容华被程惜义幼稚的行为逗笑了，一点都不严肃，“我去买几块豆腐回来给你发脾气好不好啊，不能拿其他的，我也不行，小心你头疼，我心疼。”
程惜义哀怨地看了容华几秒，拿起干活的家伙转身不看她，跟工作重新接上线，不跟她“痴线”。
容华打算去转一圈熟悉到了什么新货，也给两人留个清净，自己也好想一想接下来的路要怎么走。
正如程惜义所做，若是要结婚，就得毫无牵挂地去结，问心无愧。她同样。
容华从柜下摸出一条开了的烟，看了样子，又闻了味道，对着售货单看它的销量情况。
这时有个衣着考究的西装男士走了进来。
容华将东西放好，笑着招呼这位客人：“先生您好，有什么我可以帮得上忙？”
“哦，您好，我姓黄。我来是想买点酒送人，小姐有何高见？”
“黄先生好。”容华将算盘推到两人中间，耐心地介绍，“我们这里有酒厂出的礼盒装，各种类型的酒都有，绝对够精美，不过价钱就定得差不多准了。还有自己搭配的，我们给包装好，五花八门的配套我们都有，好货尽您选，价格呢也好把握，高低都有。”
“您瞧瞧，哪个大方向合适的，咱再挑细致的。”
容华边说边用算盘打出相应的价位。
“嘶。”黄先生略微思忖，反问，“听小姐的意思是，偏向第二种类型，我应该猜得不错吧。”
“客人喜欢才是最要紧的。”容华笑眯眯地回答。
黄先生听完后若有所思，笑道：“看来，小姐慧眼啊。”
“您想要哪一款酒，我找出来让您过目。”
黄先生把酒的类型、年份、能接受的价位说了个大概。容华把酒盒摆在柜面打开，还是找出了相应的两款礼盒放得旁边一些。
有的道理，得自个儿看，才是真。
“黄先生，您可以对比着看看，好货不怕比，挑出来的更称心如意，咱一家店里也是可以货比三家的嘛。”
程惜义暗戳戳地在一边时不时瞄上两眼。
“诶，老板娘。”黄先生换了个称呼，眼神瞟了瞟程惜义这边，“你们家老板这是不舍得你累了？”
容华抿唇笑了笑，点点头，朝程惜义喊了声：“当家的，去库里找那个‘腾龙’的盒子出来。”
语气熟稔的，加上这暧昧的称呼，直让程惜义升起一股想着老夫老妻的热情，一副傻了吧唧的样子点头去做了。
“来，黄先生，您看看。”容华将人的注意力引回选酒这边。
“你们小年轻，感情就是好。”黄先生托起盒子再就着看酒，边说，“我跟我太太结婚久了，她就懒得管我了。”
能看得出来，话虽这样说，黄先生的表情里满是幸福。
“黄先生为家庭费心思，必定会幸福美满的。”正好程惜义把礼盒找了出来，容华接过手里，摆上向客人展示，“这‘腾龙’啊，您瞧着好运，别人也瞧着舒心。”
礼盒打开，里面已经配好了烟、茶叶之类的东西，都是良心好货，就差一瓶酒打眼。
黄先生心念一动，将手上的酒放进槽里，只一眼，就定下了。
“好，就它了。”
“谢黄先生照顾小店生意。”容华和程惜义相视一笑，程惜义伸出胳膊迎着客人往另一边，“黄先生您好，请移步这边结账。”
“好，有劳了。”
容华这边没事，就把东西收好，开始打算盘。
“黄先生再见。”人买完准备走了，容华抬起头向客人告别。
“回见。”黄先生点点头。
暂时没人来，程惜义磨磨蹭蹭地挪到容华旁边，说：“Lily，中午一起去吃饭吧。”
“大少爷，你要看店的。”容华好笑地看着他“无理取闹”。
程惜义试探地开口：“那我们可以午休一小阵子，因为今天——东主有喜。”
容华点头，笑了，允了。
“我现在立刻打电话给餐厅定位置。”程惜义干劲十足。
容华不管他了，练好手感，拿过一个账本开始算。算盘珠子打得噼里啪啦响，是热闹的情义味道。
今天容华的头发低扎起来，马尾斜搭在一边肩上，此时微微歪着头，是画报里的女郎。
程惜义看着看着就笑了，把黑框眼镜托正了看。
时间一晃就到了饭点，程惜义牵着容华出去，除了中间锁了个门，直到上了车才舍得放手。
在车上，容华眯了眼小憩一会儿。
程惜义扭头看了一眼，尽可能地把车开稳一点。
到了地方，程惜义松开两人的安全带，探过身体亲了亲容华的脸颊。容华醒来，眼睛还没睁开，下意识地弯了唇。
“起床啦，先缓缓。”程惜义轻声细语。
容华伸了个懒腰，睁开眼睛，明媚的长相和气质夺人眼球，拿起挎包开门下车。
程惜义动作熟练地光速下车，绕到女朋友旁边曲起胳膊，绝不让女士多等一秒。
容华挽上他的胳膊，两人的背影登对极了。
来客，侍应小哥上前招呼：“两位客人好，请问有没有预约？”
“有。”程惜义答，“在下姓程。”
“哦，原来是程先生。”侍应小哥知晓了，给两人带路。
两人一般不喜欢开包厢，又喜欢清静，所以大多数会选择大厅里的一些偏僻位置，比如角落什么的。
带到位，侍应小哥去拿茶水。
程惜义贴心地给容华拉开椅子。
“谢谢。”容华坐下笑道。
见程惜义好像没有要坐下的意思，容华随口问了句：“怎么不坐？”
程惜义狡猾地笑了笑，从自己的椅子上摸起来一只小熊玩偶，挡在自己脸上，模仿起幼稚的声音：“这位美丽的小姐，请问您可以允许帅气的小熊先生跟你一起共进午餐吗？”
“不可以。”容华一本正经的摇摇头，“因为我想要风趣幽默的程先生与我一起共进午餐。”
程惜义低低地笑出声，将小熊送到容华面前：“送给你。”
“谢谢。”容华接过小熊放在手边，笑容甜蜜。
程惜义坐下，侍应小哥也正好带回来茶水和菜单，给两人人手一份。
两人各自点好自己的需要，边聊天边等上菜。
程惜义说了昨晚发生的事，隐去那些难听的对话，也没什么意思，只希望自己母上大人找上容华的时候她能有个心理准备。
容华一时间沉默了下来。
“Lily，你别吓我。”程惜义弱弱地说了句。
“嗯？没事。”容华回过神，笑着摇摇头，“先不说我们，说说云姐吧。”
“你知不知道程老板准备跟个港城人做生意。”
容华年纪算小，关系也不亲，所以管程展鹏喊“程老板”，不像杨碧云这样的老人叫“程老大”。
“知道。”程惜义伸出手指指了指自己，“我来啊。”
一副“被迫打工”的委屈小可怜样。
容华勾了勾他那根手指，继续说：“程老板是想做完这单生意就顺水推舟让云姐退休，而且云姐也是港城人，能帮衬你。”
“不管有没有合适的人接手，云姐都会、也应该退下来。”
容华顿了顿，说：“所以你不用担心我，放手去做就是，这些事情影响不了我。”
“妈，我是为了跟Lily求婚才急着让爸帮云姨办退休的事，这样Lily才能放心抽身出来。你这提议，不是让她继续呆在泥坑里吗。”程惜义耐心地解释。
“求婚？我不同意！”林晓玲跟个火药桶似的一点就炸，“你们谈恋爱，我不反对。但是你玩玩她就算了，为什么非要走到结婚的地步！”
“还有，你也知道这是泥坑啊，还不是她自己心甘情愿地扒进去做的，什么叫我让的！”
呸，这种做了婊子还想立牌坊的，跟她表嫂一样下贱！
“晓玲，说话注意分寸，我看了，丽丽的人品是值得肯定的。”程展鹏不悦地皱起眉头，劝林晓玲说话嘴下留情。
程惜义按耐住自己的语气，用最大的努力展现出自己的沉稳和理智，博人好感：“妈，不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都是耍流氓。我是认真的，Lily讲义气、聪明、性格有趣，人又漂亮，这么好的另一伴，还那么多人追求她，我不抓紧就没了！”
林晓玲怒目圆睁：“那好，让别人娶去啊，看看有没有男人肯要她这只‘破鞋’！”
程展鹏拍案而起，怒喝道：“晓玲，你够了！”
“是，做小姐是不光彩，做领班的更是好不了哪里去。但是，那我呢？这生意是我的，还有用了靠这生意赚来的钱的我们，又能干净得了哪里去！”
程展鹏不是不愿意让林晓玲舒舒服服地躺在家里做阔太太，但是养尊处优成个自以为是的“人上人”就不应该了。要不是今晚爆发的矛盾，他还不知道平日里温柔可亲的好太太心里都在骂些什么。
“她们戴着假首饰去阿谀奉承那些客人，赚来钱给你穿金戴银。人与人之间讲究‘尊敬’，哪怕她们做了你所谓的‘不正经的工作’，尤其是我们，更不能放下筷子就骂娘！”
“更何况，我不是那些让手下人卖艺又卖身的孬种！”
林晓玲只觉得为了个下贱的外人，自己被老公和儿子一起针对了，又气又心痛，一只手揉着心口，另一只手抹眼泪：“好啊你，程展鹏，结婚这么多年，你敢骂我，你居然敢骂我，就为了那些毫无关系的野女人！”
程惜义放下筷子，不知道怎么突然就成现在的局面了，烦躁地撑住头，疯狂地抓头发：“妈，你怎么……唉，你讲讲道理好不好。”
“我不讲道理？好！好！”林晓玲气得手都在抖，怒气冲冲地跑上楼，“我没眼看你们了！程展鹏你以后都睡书房吧！”
这架势直接就把穿着睡衣、披着外套、睡眼朦胧下着楼的霞姐给撞地上了。
程惜义连忙过去扶起霞姐，霞姐另一只手抓着楼梯口的拐角借力，从地上站起来，略微躬身揉着自己的腰椎，问道：“老爷，太太这是怎么了？”
“唉，别提了。”程展鹏烦闷地摆摆手，“你先坐，看看有没有伤到。”
“没事儿，我干惯活了，身子骨硬朗，更何况这一下也没多大力气。”才说完，霞姐坐下柔软的沙发的时候，忍不住“嘶”了一声。
程惜义从医药箱里找出跌打酒给霞姐用上。
“谢谢少爷。”霞姐接过跌打酒，见程惜义端着用完的碗碟要去洗，连声叫住他，“少爷，你等我来就好。”
说着就站起来半个身子。
“您别，您坐。”程惜义出声制止住霞姐的动作，随口道，“家里请帮工只是因为房子大、工作忙，又不是生活不能自理，少爷也不能十指不沾阳春水。”
程展鹏点点头，甚是欣慰。虽然是靠打打杀杀发家的，自己也没读过书，但养孩子一定不能养成“烂人”。所以他看人就只看这个人，不管他身上挂了什么“装饰”。这么想着，就把刚刚发生的事情讲给霞姐听。
也不是什么要紧事，一个屋檐下的也躲不开。
霞姐听完后便叹了口气：“太太是富贵小姐出身，性格观念跟我们有一点不一样也是在所难免。”
霞姐是因为家里人多开销大出来做帮工；程展鹏是个一穷二白愣头青出身；程惜义从小到大跟着他父亲和“叔伯兄弟”更多，在一群大老爷们儿的感染下活得也带点糙，就脸偏点小白脸，出国读书是过勤工俭学的日子的。
所以这对“竹门对木门”的有情人才能走到一起，身边的人都祝福。
除了林晓玲。她跟程展鹏走到一起是因为相亲相对了眼，那个时候他就已经发家了，事业如日中天。她的经历使她难以跟这段感情共情。
“爸，霞姐，我回去洗澡睡觉了，早点休息。”程惜义忙了一天也有点累了，表情藏不住事儿，有点强颜欢笑的感觉。
“你也睡个好觉吧，洗澡水调温点，有助于入眠。”霞姐关心道。
程展鹏站起来，双手叉腰活动关节，说道：“我也准备睡了，我会找时机跟你妈妈聊聊的。”
“谢谢爸。”程惜义满怀心事地回房间洗漱完上床睡觉，闭上眼睛的那一刻，他看到了容华笑靥如花的样子。
心事重重的人的工作效率会变低，程惜义哪怕没有出错，第二天在烟酒行清点烟酒的时候明显让人感觉到无精打采。
“惜义，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要不要先回家休息一下。”
老勇也算看着程惜义长大，当他是自己的半个儿子来对待，放下打开一半的红酒礼盒，过去想接过他手里的账本。
程惜义回神，摇头笑道：“勇叔，我没事。”
“没事？怎么我大老远的就看见好大一朵乌云飘在你的头上？”容华歪着身子在门边探出个头来，俏皮地眨了下左眼。
“Lily！”程惜义用实力诠释了什么叫做“垂死病中惊坐起，笑问客从何处来”。
老勇一副“原来如此”的样子：“哦——我知道了，原来是害了‘相思病’。”
“勇叔。”容华嘴甜地打了声招呼。
老勇笑呵呵地应了，一个不妨看见两人牵在一起的手，都习惯咯。
“惜义啊，人家小丽又不是小朋友，你还特意去把人家牵进来，也不怕捂在手里化咯。”老勇对着容华挤眉弄眼，笑话程惜义。
容华将提着的礼盒放到柜面，往老勇面前推了推，笑道：“勇哥，祝你和嫂子结婚周年快乐。两件毛衣，托人带的，情侣装哦。”
“好好好，有心了有心了。”老勇拿起礼盒，摸着包装，爱不释手。
程惜义改为揽着容华的肩膀，侧脸蹭了蹭她的柔软的发顶，小声地夸她：“美貌与智慧并重。”
“那帅气与聪明并重的你……”容华笑得像今天的阳光一样明媚，拭目以待。
“放心，我早有准备。”程惜义献宝似的从西装的口袋里拿出两张戏票，“你看。”
容华知道这两张戏票的故事，给程惜义竖了个大拇指。
“勇叔！”程惜义叫回老勇的神，将两张戏票分别摊平在礼盒面上展示，“这一份，是我送的。本来我还打算等勇婶过来看你再拿出来的……”
勇婶做完家务活后喜欢到处走走，总是装作路过这边给勇叔带点什么，又或者是说两句话。老两口的感情几十年如一日的深厚与平淡。
老勇心知肚明地笑道：“我知道，两夫妻，齐出齐入。”
程惜义脸颊微烫，容华微微垂了眼眸不敢看人。
老勇拿起戏票仔细看看，一脸惊讶。
“这……我已经好久没看了……”
程惜义说：“勇叔，这场戏是今晚的，现在呢你就早点下班，回家休息，晚上陪勇婶看戏。工作有我。”
容华知道程惜义的意思，也说：“是啊勇叔，明天就是纪念日，等你家那群年轻人一回来，可就没有二人世界了。你要是怕惜义做不来还有我，反正都是帮同一个老板打工。”
老勇泛着皱纹的眼眶眨了眨，眼角湿润，絮絮叨叨：“难为你们还记得……难为你们这么有心……以前惜义没认识你的时候，就够我哭的了，现在再加上你，孟姜女都没我这个老头子能哭喽……”
老勇潇洒了这么多年，临到老的时候就“报应”，心里活动丰富，人也不容易兜住眼泪了。因为程惜义做这些孝敬事比亲生儿子还要细致贴心，用心去做，所以每一次都是惊喜，感动得他一塌糊涂。
就说这次的两张戏票。看这出戏是老勇和勇婶当年第一次约会做的事情，是他们的第二次见面，比相亲那第一次更令人印象深刻。其中发生了的有趣事儿老勇讲过给程惜义和容华听。
程惜义这次是想先去碰碰运气，看看这出戏会不会来得巧。如果不是，就去买碟片，让两位一边烛光晚餐一边重温旧情。
偏偏命运就是眷顾有情人，这出戏真的这会儿上了，时间还来得如此恰到好处。物是，人亦是。
“勇叔，你狡猾啊你，居然用到‘哭’字来威胁我们——”程惜义装模作样地控诉道，“Lily，下次我们送些‘杀手锏’给勇叔，再在他家多砌一堵墙给他‘哭’。”
“好办法。”容华煞有其事地点点头。
老勇收拾好家伙，又是嬉皮笑脸的模样，笑骂道：“我现在势单力薄，打不过你们的夫妻档，停战，我回去找我的老搭档咯。”
“勇叔慢走。”容华将老勇送到门外，等人走远了才回里面。
陈列架上一瓶又一瓶酒，一条又一条烟，一行又一行中文夹着洋文的花体字，整天抬头看真的很容易眼花。
所以程惜义继续拿起账本点货，容华招呼客人。
容华正拿指尖戳算盘上的珠子打发时间，程惜义分出些神，犹犹豫豫的，找她聊天：“Lily，我家这边的亲人你都认识了，你满不满意啊？”
“这没什么满意不满意的啊。”容华答道，“我很喜欢你周围的人，他们都很亲切。”
程惜义突然转过身，认真地看着容华的眼睛，问：“那你愿不愿意我们两个人也像勇叔勇婶一样走那么远？”
走过婚礼的殿堂，走向终老。
容华被这突如其来的直白惊到了，手指一戳，插到了四颗算盘珠子的中间。她清楚地知道程惜义这还不是求婚，而是向自己先询问一个清晰的意愿。
“我愿意。”容华的眼睛很亮，在白天里也如一点光芒般动人。
她亦如自家男朋友的心意。
程惜义难掩激动的心情，放下手头上的所有东西再摘下眼镜，捂住眼睛只冷静了几秒，便沉声地对容华说：“Lily，也许你会觉得我很有病，毕竟很少见人求婚是这样的。”
“但是我刚刚那不算求婚。我之所以会这么问，是希望如果你其实没有和我结婚的想法的话，我不至于贸贸然地行动而影响了你的心。”
“而且昨晚我跟家里人聊起来我想与你结婚的事情，我妈是反对的。我不想因为我而令你得到莫须有的恶意，求婚之后就应该万事顺遂……我想带着所有人的祝福，作为我求婚的诚意。”
容华动了动手指，继续等程惜义说完。
“Lily，你放心，我不是想拖你青春的人。”程惜义的“一鼓作气”花完了以后，声音渐渐地小了下去，“如果你不想等了，还愿意的话，我们立刻结婚，我爸一直都支持我们，我会和你好好地生活，证明给我妈看，我来面对她。不愿意了，我绝不会纠缠你！”
容华凑过去弯腰仰头看程惜义低下头跟自己生闷气的样子，忍不住弯了唇：“害羞啦？”
“啊……我不会说话，好好的承诺说得连我自己都不信。”程惜义扶着容华，没舍得用力气，拿自己的额头“撞”了一下容华的额头——真·“恼羞成怒”。
“我信啊。”容华被程惜义幼稚的行为逗笑了，一点都不严肃，“我去买几块豆腐回来给你发脾气好不好啊，不能拿其他的，我也不行，小心你头疼，我心疼。”
程惜义哀怨地看了容华几秒，拿起干活的家伙转身不看她，跟工作重新接上线，不跟她“痴线”。
容华打算去转一圈熟悉到了什么新货，也给两人留个清净，自己也好想一想接下来的路要怎么走。
正如程惜义所做，若是要结婚，就得毫无牵挂地去结，问心无愧。她同样。
容华从柜下摸出一条开了的烟，看了样子，又闻了味道，对着售货单看它的销量情况。
这时有个衣着考究的西装男士走了进来。
容华将东西放好，笑着招呼这位客人：“先生您好，有什么我可以帮得上忙？”
“哦，您好，我姓黄。我来是想买点酒送人，小姐有何高见？”
“黄先生好。”容华将算盘推到两人中间，耐心地介绍，“我们这里有酒厂出的礼盒装，各种类型的酒都有，绝对够精美，不过价钱就定得差不多准了。还有自己搭配的，我们给包装好，五花八门的配套我们都有，好货尽您选，价格呢也好把握，高低都有。”
“您瞧瞧，哪个大方向合适的，咱再挑细致的。”
容华边说边用算盘打出相应的价位。
“嘶。”黄先生略微思忖，反问，“听小姐的意思是，偏向第二种类型，我应该猜得不错吧。”
“客人喜欢才是最要紧的。”容华笑眯眯地回答。
黄先生听完后若有所思，笑道：“看来，小姐慧眼啊。”
“您想要哪一款酒，我找出来让您过目。”
黄先生把酒的类型、年份、能接受的价位说了个大概。容华把酒盒摆在柜面打开，还是找出了相应的两款礼盒放得旁边一些。
有的道理，得自个儿看，才是真。
“黄先生，您可以对比着看看，好货不怕比，挑出来的更称心如意，咱一家店里也是可以货比三家的嘛。”
程惜义暗戳戳地在一边时不时瞄上两眼。
“诶，老板娘。”黄先生换了个称呼，眼神瞟了瞟程惜义这边，“你们家老板这是不舍得你累了？”
容华抿唇笑了笑，点点头，朝程惜义喊了声：“当家的，去库里找那个‘腾龙’的盒子出来。”
语气熟稔的，加上这暧昧的称呼，直让程惜义升起一股想着老夫老妻的热情，一副傻了吧唧的样子点头去做了。
“来，黄先生，您看看。”容华将人的注意力引回选酒这边。
“你们小年轻，感情就是好。”黄先生托起盒子再就着看酒，边说，“我跟我太太结婚久了，她就懒得管我了。”
能看得出来，话虽这样说，黄先生的表情里满是幸福。
“黄先生为家庭费心思，必定会幸福美满的。”正好程惜义把礼盒找了出来，容华接过手里，摆上向客人展示，“这‘腾龙’啊，您瞧着好运，别人也瞧着舒心。”
礼盒打开，里面已经配好了烟、茶叶之类的东西，都是良心好货，就差一瓶酒打眼。
黄先生心念一动，将手上的酒放进槽里，只一眼，就定下了。
“好，就它了。”
“谢黄先生照顾小店生意。”容华和程惜义相视一笑，程惜义伸出胳膊迎着客人往另一边，“黄先生您好，请移步这边结账。”
“好，有劳了。”
容华这边没事，就把东西收好，开始打算盘。
“黄先生再见。”人买完准备走了，容华抬起头向客人告别。
“回见。”黄先生点点头。
暂时没人来，程惜义磨磨蹭蹭地挪到容华旁边，说：“Lily，中午一起去吃饭吧。”
“大少爷，你要看店的。”容华好笑地看着他“无理取闹”。
程惜义试探地开口：“那我们可以午休一小阵子，因为今天——东主有喜。”
容华点头，笑了，允了。
“我现在立刻打电话给餐厅定位置。”程惜义干劲十足。
容华不管他了，练好手感，拿过一个账本开始算。算盘珠子打得噼里啪啦响，是热闹的情义味道。
今天容华的头发低扎起来，马尾斜搭在一边肩上，此时微微歪着头，是画报里的女郎。
程惜义看着看着就笑了，把黑框眼镜托正了看。
时间一晃就到了饭点，程惜义牵着容华出去，除了中间锁了个门，直到上了车才舍得放手。
在车上，容华眯了眼小憩一会儿。
程惜义扭头看了一眼，尽可能地把车开稳一点。
到了地方，程惜义松开两人的安全带，探过身体亲了亲容华的脸颊。容华醒来，眼睛还没睁开，下意识地弯了唇。
“起床啦，先缓缓。”程惜义轻声细语。
容华伸了个懒腰，睁开眼睛，明媚的长相和气质夺人眼球，拿起挎包开门下车。
程惜义动作熟练地光速下车，绕到女朋友旁边曲起胳膊，绝不让女士多等一秒。
容华挽上他的胳膊，两人的背影登对极了。
来客，侍应小哥上前招呼：“两位客人好，请问有没有预约？”
“有。”程惜义答，“在下姓程。”
“哦，原来是程先生。”侍应小哥知晓了，给两人带路。
两人一般不喜欢开包厢，又喜欢清静，所以大多数会选择大厅里的一些偏僻位置，比如角落什么的。
带到位，侍应小哥去拿茶水。
程惜义贴心地给容华拉开椅子。
“谢谢。”容华坐下笑道。
见程惜义好像没有要坐下的意思，容华随口问了句：“怎么不坐？”
程惜义狡猾地笑了笑，从自己的椅子上摸起来一只小熊玩偶，挡在自己脸上，模仿起幼稚的声音：“这位美丽的小姐，请问您可以允许帅气的小熊先生跟你一起共进午餐吗？”
“不可以。”容华一本正经的摇摇头，“因为我想要风趣幽默的程先生与我一起共进午餐。”
程惜义低低地笑出声，将小熊送到容华面前：“送给你。”
“谢谢。”容华接过小熊放在手边，笑容甜蜜。
程惜义坐下，侍应小哥也正好带回来茶水和菜单，给两人人手一份。
两人各自点好自己的需要，边聊天边等上菜。
程惜义说了昨晚发生的事，隐去那些难听的对话，也没什么意思，只希望自己母上大人找上容华的时候她能有个心理准备。
容华一时间沉默了下来。
“Lily，你别吓我。”程惜义弱弱地说了句。
“嗯？没事。”容华回过神，笑着摇摇头，“先不说我们，说说云姐吧。”
“你知不知道程老板准备跟个港城人做生意。”
容华年纪算小，关系也不亲，所以管程展鹏喊“程老板”，不像杨碧云这样的老人叫“程老大”。
“知道。”程惜义伸出手指指了指自己，“我来啊。”
一副“被迫打工”的委屈小可怜样。
容华勾了勾他那根手指，继续说：“程老板是想做完这单生意就顺水推舟让云姐退休，而且云姐也是港城人，能帮衬你。”
“不管有没有合适的人接手，云姐都会、也应该退下来。”
容华顿了顿，说：“所以你不用担心我，放手去做就是，这些事情影响不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