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色的轿车从小区驶出，在红灯路口逐渐减速，慢慢停下。
面色蜡黄的女人坐在路边，手里拿着在路边三块钱买的烧饼啃。
她看见等信号灯的车流，里面不乏豪车，心里骂道这些有钱人真是钱多烧的。
她目光扫过其中一辆不起眼的银色轿车，看清楚里面男人的侧脸，突然扭头去看还剩半分钟的信号灯，烧饼也顾不得吃，死命拽自家男人的衣服，“欸、欸，你看那个人，眼熟不？”
男人手里的烧饼被女人的动作扯的四分五裂，“烧饼、烧饼坏了。”
“傻逼还吃什么烧饼，你看那个男的眼不眼熟！”女人伸手指。
男人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瞧见一个棱角分明的侧脸。
长得好看。
比明星还好看。
“你这娘们，看长得帅的都、都眼熟是吧。”
“傻逼。”女人站起来，“这男的不是之前在南湖送安渝那个逼丫头到楼下的那个人吗，你不记得了？开个大宾利，贼几把有钱。”
眼看着要变灯，女人赶紧拦了一辆在公交站挺着的空出租。
男人大惊：“打出租？！那得多少钱？”
女人拉开车门就挤了进去，“赶紧吧，跟上，这俩人关系保准不一般，你是不是傻。”
男人听着有道理，赶紧也坐了进去。
“师傅，你跟紧前面那个车牌尾号725的银色轿车。”
出租车司机从后视镜打量二人，“犯法的事我不干。”
女人瞎话张口就来：“什么犯法，那是我侄子，我家老人担心他在城里不学好，特地让我俩看着。”
黄灯变绿。
女人连拍司机脑后的靠背，催促道：“快快快，一会儿人没影了我家老太太气得得犯心脏病。”
“快，踩油门啊。”
司机脑后被啪啪声震的生疼，心烦意乱干脆一脚油门跟上前面那辆银色的轿车。
轿车在车水马龙中平稳穿梭，拐了几道弯，驶入另一个区。
这区，出租车司机知道。
宜宁有名的富人区。
里面小区最低也是三百多平，一套下来要大几百万。
里面还有一片别墅区，价位更别提了。
那都是有私人管家的。
他再一看后座的两个人，肌肤暗黄发黑，头发糟乱，两双眼睛死盯着前面的车。
怎么看，怎么不像好人。
他有些怵，生怕不知不觉当了什么同伙，“前面那个真是你侄子？怎么你侄子住这么好的地方，你们两个......穿的这么淳朴。”
“还能有假。”女人看着身旁这一眼就价值不菲的楼群，感觉这一趟真没来错。
谎话也越说越溜。
“要不怎么说他学坏了呢，按照我们家的条件他怎么能住这么好的地方，我们今天来就得弄清楚这个事。”
司机没说话。
这地方治安比别的区要好很多，那些有钱人、明星都住这一片，谅这两个人也翻不出什么花来。
但他还是留了一个心眼。
开到路边就停了下来，“前面进不去。”
女人指着那辆马上要消失的银车，“他怎么开进去了？”
“再往前是观潮云港，那可是宜宁最高档的小区，我这种没登记过的出租车根本不让进，你们腿着吧，五六百米就到了。”
女人也拿不准，但是看这司机死活不再动了，又怕到嘴的肥肉飞了，开门就往前追。
司机眼疾手快拽住同行的男人，“85块钱，现金还是支.付.宝？”
男人手忙脚乱扫码。
直到听到入账的提示音，司机才撒手。
女人呼哧带喘跑了半道，一辆出租车就从身边驶过。
她愣了两秒，然后破口大骂：“他妈的让那孙子给坑了，他不是说开不进去吗。”
跑到小区门口，与其他小区不一样，这个小区没有大门，而是一条比马路更黑的车道在路灯的照明下延伸到尽头。
两侧是错落有致的楼房，跟宜宁商业街上的高档小区不一样，这里的房子层数不高，一扫眼过去顶天也就五六层。
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
这就是短视频里说的那种一梯一户的住宅。
两个人沿着马路走，心里想找到那辆银色的轿车。
但是走了好一会儿，也没看见车的半个影子。
“你们两个，干什么的？”
一声高呵从后方传来。
中气十足，两个人的腿顿时抖了三抖。
身后是两个身穿制服的男人，人高马大，衣服下面的身材一看就非常结实。
“你们两个是这里的住户吗？”
女人挺直身板，“是啊。”
其中一个穿着制服的男人道：“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你们？你们怎么走车道上面了？不应该走大门吗？”
男人目光犀利，审视着二人。
女人吞了下口水，“我找我们侄子。”
“你侄子叫什么？”
女人：“叫什么怎么能轻易告诉你？”
“这里几百家住户我都认识，所以你侄子如果住在这里的话我肯定也能帮你找到。但如果你在说谎，那我们就要报警了。”
“我真找侄子。”女人气势减半，声音低了下来。
这小区的物业和保安全都是经过专业训练的，早就看出这两个人不是什么好人，对视一眼，另一个就把对讲机拿出来，“保卫室，车道这边巡逻发现有两个可疑人士，你们快安排人过来。”
“谁是可疑人士，我真找我侄子。”女人还在犟。
保安没了耐心，“行啊，你侄子叫什么，你自己侄子叫什么别说你不知道？”
这时，一辆银车驶进来，车灯亮着。
保安怕挡着业主进门，拉着两个人就要往旁边站。
女人一见银色轿车和725的车牌号，立刻甩开保安的手，指着银车用里面开车的人能听到的声音说：“这就是我要找的人！就是他！”
保安看看女人一脸理直气壮的样子，又看看她身边那个男人心虚的表情，最后看了看她指着的那辆银色轿车。
笑了。
“你说程先生是你侄子？我怎么没听说过夏律师有过什么兄弟姐妹。”
“要不一会儿到警察面前你再想想怎么说吧。”
耽误的时间有点久，程时屿降下车窗，感觉保安之间的两个人有些眼熟，但一时间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车喇叭短促地响了一声。
女人见车窗被降下来，立刻大声道：“他女朋友安渝是我侄女！我叫他一声侄子有什么问题？”
保安还没来得及捋顺这个亲戚关系，程时屿抬眼看过来。
原来是这两个人。
之前在安渝家附近遇到过。
女人看程时屿眉头虽然蹙着，打量着自己，但并没出言否定，就知道自己赌对了。
她几步跑到车窗旁边，身上还挂着烧饼的碎屑。
程时屿：“有事找我？”
“安渝，安渝，我们想跟你说说关于安渝的事。”女人观察着程时屿的神色，有些紧张的扣着手指。
程时屿注视着这个跟安渝没有半分相似的面容，片刻后从驾驶位出来。
他把钥匙递给保安之一，“麻烦帮忙把车停在老地方，跟夏女士说一下我稍晚二十分钟到家。”
保安：“好。”
程时屿冲女人道：“你们两个先去路口等我。”
女人五步一回头，生怕肥肉趁着自己不注意飞走。
保安低声道：“程先生，你真认识这两个人吗？”
“算不上认识。”
保安：“下次他们两个又进来怎么办？我们要把他们的信息也登记上去吗？”
程时屿：“不用。”
-
咖啡店内，女人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跟泥巴一个颜色的东西。
脸立刻拧成一团。
程时屿目光落在两个人身上，“你们跟安渝，是什么关系？”
女人学着旁边桌子上的人往杯子里扔方糖，咖啡从杯子里溅出来。
顺着杯沿流到下面的圆碟上。
“你跟安渝又是什么关系？”她学着电视剧里面那些人的口气，想把自己装扮的硬气一些。
程时屿扯下嘴角，“你们来找我不知道我们两个是什么关系吗？”
女人见没唬住程时屿，立刻换上另一副样子，“我是她婶婶，这是她叔叔。”
程时屿微微向后靠着椅背，安渝到底有没有叔叔他还是清楚的，不知道这两个人到底在搞什么名堂，他看了眼手表，时候已经不早了，“既然你们不说实话，那就别浪费彼此的时间了。”
女人连忙道：“我们不是她叔婶。”
“然后呢。”耐心告罄。
“你知道她家的事吗？”女人这么问。
见程时屿没有要回话的意思，女人心里盘算这两个人的关系绝对不一般，看这男的一身名牌，还住这么高级的小区，一定是个有钱人。
之前在南湖他也开豪车来着。
索性跟他把事情都说了，如果赌对了，那这人肯定会给自己补偿。
就算没赌对，让他知道知道安渝那些破事，没准还能把两个人的关系给破坏掉。
左右对自己没坏处。
“我侄子，就是被她家害死的。”
“这回又是哪个侄子？”程时屿问。
但他看到女人的表情跟刚才畏畏缩缩的样子大不一样，心里觉得这次她也许没在撒谎。
“亲侄子，叫杨铭。”
女人抹了把眼角，脸上出现一道水痕，声泪俱下。
“是个消防员，死的时候才十九岁，马上要过二十岁生日。”
面色蜡黄的女人坐在路边，手里拿着在路边三块钱买的烧饼啃。
她看见等信号灯的车流，里面不乏豪车，心里骂道这些有钱人真是钱多烧的。
她目光扫过其中一辆不起眼的银色轿车，看清楚里面男人的侧脸，突然扭头去看还剩半分钟的信号灯，烧饼也顾不得吃，死命拽自家男人的衣服，“欸、欸，你看那个人，眼熟不？”
男人手里的烧饼被女人的动作扯的四分五裂，“烧饼、烧饼坏了。”
“傻逼还吃什么烧饼，你看那个男的眼不眼熟！”女人伸手指。
男人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瞧见一个棱角分明的侧脸。
长得好看。
比明星还好看。
“你这娘们，看长得帅的都、都眼熟是吧。”
“傻逼。”女人站起来，“这男的不是之前在南湖送安渝那个逼丫头到楼下的那个人吗，你不记得了？开个大宾利，贼几把有钱。”
眼看着要变灯，女人赶紧拦了一辆在公交站挺着的空出租。
男人大惊：“打出租？！那得多少钱？”
女人拉开车门就挤了进去，“赶紧吧，跟上，这俩人关系保准不一般，你是不是傻。”
男人听着有道理，赶紧也坐了进去。
“师傅，你跟紧前面那个车牌尾号725的银色轿车。”
出租车司机从后视镜打量二人，“犯法的事我不干。”
女人瞎话张口就来：“什么犯法，那是我侄子，我家老人担心他在城里不学好，特地让我俩看着。”
黄灯变绿。
女人连拍司机脑后的靠背，催促道：“快快快，一会儿人没影了我家老太太气得得犯心脏病。”
“快，踩油门啊。”
司机脑后被啪啪声震的生疼，心烦意乱干脆一脚油门跟上前面那辆银色的轿车。
轿车在车水马龙中平稳穿梭，拐了几道弯，驶入另一个区。
这区，出租车司机知道。
宜宁有名的富人区。
里面小区最低也是三百多平，一套下来要大几百万。
里面还有一片别墅区，价位更别提了。
那都是有私人管家的。
他再一看后座的两个人，肌肤暗黄发黑，头发糟乱，两双眼睛死盯着前面的车。
怎么看，怎么不像好人。
他有些怵，生怕不知不觉当了什么同伙，“前面那个真是你侄子？怎么你侄子住这么好的地方，你们两个......穿的这么淳朴。”
“还能有假。”女人看着身旁这一眼就价值不菲的楼群，感觉这一趟真没来错。
谎话也越说越溜。
“要不怎么说他学坏了呢，按照我们家的条件他怎么能住这么好的地方，我们今天来就得弄清楚这个事。”
司机没说话。
这地方治安比别的区要好很多，那些有钱人、明星都住这一片，谅这两个人也翻不出什么花来。
但他还是留了一个心眼。
开到路边就停了下来，“前面进不去。”
女人指着那辆马上要消失的银车，“他怎么开进去了？”
“再往前是观潮云港，那可是宜宁最高档的小区，我这种没登记过的出租车根本不让进，你们腿着吧，五六百米就到了。”
女人也拿不准，但是看这司机死活不再动了，又怕到嘴的肥肉飞了，开门就往前追。
司机眼疾手快拽住同行的男人，“85块钱，现金还是支.付.宝？”
男人手忙脚乱扫码。
直到听到入账的提示音，司机才撒手。
女人呼哧带喘跑了半道，一辆出租车就从身边驶过。
她愣了两秒，然后破口大骂：“他妈的让那孙子给坑了，他不是说开不进去吗。”
跑到小区门口，与其他小区不一样，这个小区没有大门，而是一条比马路更黑的车道在路灯的照明下延伸到尽头。
两侧是错落有致的楼房，跟宜宁商业街上的高档小区不一样，这里的房子层数不高，一扫眼过去顶天也就五六层。
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
这就是短视频里说的那种一梯一户的住宅。
两个人沿着马路走，心里想找到那辆银色的轿车。
但是走了好一会儿，也没看见车的半个影子。
“你们两个，干什么的？”
一声高呵从后方传来。
中气十足，两个人的腿顿时抖了三抖。
身后是两个身穿制服的男人，人高马大，衣服下面的身材一看就非常结实。
“你们两个是这里的住户吗？”
女人挺直身板，“是啊。”
其中一个穿着制服的男人道：“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你们？你们怎么走车道上面了？不应该走大门吗？”
男人目光犀利，审视着二人。
女人吞了下口水，“我找我们侄子。”
“你侄子叫什么？”
女人：“叫什么怎么能轻易告诉你？”
“这里几百家住户我都认识，所以你侄子如果住在这里的话我肯定也能帮你找到。但如果你在说谎，那我们就要报警了。”
“我真找侄子。”女人气势减半，声音低了下来。
这小区的物业和保安全都是经过专业训练的，早就看出这两个人不是什么好人，对视一眼，另一个就把对讲机拿出来，“保卫室，车道这边巡逻发现有两个可疑人士，你们快安排人过来。”
“谁是可疑人士，我真找我侄子。”女人还在犟。
保安没了耐心，“行啊，你侄子叫什么，你自己侄子叫什么别说你不知道？”
这时，一辆银车驶进来，车灯亮着。
保安怕挡着业主进门，拉着两个人就要往旁边站。
女人一见银色轿车和725的车牌号，立刻甩开保安的手，指着银车用里面开车的人能听到的声音说：“这就是我要找的人！就是他！”
保安看看女人一脸理直气壮的样子，又看看她身边那个男人心虚的表情，最后看了看她指着的那辆银色轿车。
笑了。
“你说程先生是你侄子？我怎么没听说过夏律师有过什么兄弟姐妹。”
“要不一会儿到警察面前你再想想怎么说吧。”
耽误的时间有点久，程时屿降下车窗，感觉保安之间的两个人有些眼熟，但一时间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车喇叭短促地响了一声。
女人见车窗被降下来，立刻大声道：“他女朋友安渝是我侄女！我叫他一声侄子有什么问题？”
保安还没来得及捋顺这个亲戚关系，程时屿抬眼看过来。
原来是这两个人。
之前在安渝家附近遇到过。
女人看程时屿眉头虽然蹙着，打量着自己，但并没出言否定，就知道自己赌对了。
她几步跑到车窗旁边，身上还挂着烧饼的碎屑。
程时屿：“有事找我？”
“安渝，安渝，我们想跟你说说关于安渝的事。”女人观察着程时屿的神色，有些紧张的扣着手指。
程时屿注视着这个跟安渝没有半分相似的面容，片刻后从驾驶位出来。
他把钥匙递给保安之一，“麻烦帮忙把车停在老地方，跟夏女士说一下我稍晚二十分钟到家。”
保安：“好。”
程时屿冲女人道：“你们两个先去路口等我。”
女人五步一回头，生怕肥肉趁着自己不注意飞走。
保安低声道：“程先生，你真认识这两个人吗？”
“算不上认识。”
保安：“下次他们两个又进来怎么办？我们要把他们的信息也登记上去吗？”
程时屿：“不用。”
-
咖啡店内，女人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跟泥巴一个颜色的东西。
脸立刻拧成一团。
程时屿目光落在两个人身上，“你们跟安渝，是什么关系？”
女人学着旁边桌子上的人往杯子里扔方糖，咖啡从杯子里溅出来。
顺着杯沿流到下面的圆碟上。
“你跟安渝又是什么关系？”她学着电视剧里面那些人的口气，想把自己装扮的硬气一些。
程时屿扯下嘴角，“你们来找我不知道我们两个是什么关系吗？”
女人见没唬住程时屿，立刻换上另一副样子，“我是她婶婶，这是她叔叔。”
程时屿微微向后靠着椅背，安渝到底有没有叔叔他还是清楚的，不知道这两个人到底在搞什么名堂，他看了眼手表，时候已经不早了，“既然你们不说实话，那就别浪费彼此的时间了。”
女人连忙道：“我们不是她叔婶。”
“然后呢。”耐心告罄。
“你知道她家的事吗？”女人这么问。
见程时屿没有要回话的意思，女人心里盘算这两个人的关系绝对不一般，看这男的一身名牌，还住这么高级的小区，一定是个有钱人。
之前在南湖他也开豪车来着。
索性跟他把事情都说了，如果赌对了，那这人肯定会给自己补偿。
就算没赌对，让他知道知道安渝那些破事，没准还能把两个人的关系给破坏掉。
左右对自己没坏处。
“我侄子，就是被她家害死的。”
“这回又是哪个侄子？”程时屿问。
但他看到女人的表情跟刚才畏畏缩缩的样子大不一样，心里觉得这次她也许没在撒谎。
“亲侄子，叫杨铭。”
女人抹了把眼角，脸上出现一道水痕，声泪俱下。
“是个消防员，死的时候才十九岁，马上要过二十岁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