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准最后还是晕过去了，不过究其原因，她觉得自己是被饿晕的。
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清晨，耳边吵吵嚷嚷的，像是苍蝇蚊子闹饥荒搞游行示威，她睁开眼，一片灰暗泛黄的白，陈旧的天花板高高的，漆面还裂着大口。
花朝县经济发展得一般，医疗环境普普通通，八人间的病房，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挤在其中。
侧眸。
手背上还扎着留置针，大概是输了营养液，屠准已经不觉得饿了。
不幸中又是万幸，石板砸下来，和顽强挺立的半截墙壁支成一个三角区域，刚好把她保护在底下，从废墟中捡回一条命，全须全尾的，没骨折，只是磨破点皮。
隔壁床的老大爷打开食盒吃午饭，饭菜香气四溢，就是不饿，也馋。
屠准眼巴巴地看过去。
她素了太久，90斤的人，一身反骨占89，从晏家离开时，行李都没带，只靠微信钱包里的几千块，远赴千里到了花朝。
其实她从未来过花朝，只是有那么一段模糊的记忆，知道这里是她的故乡，爷爷奶奶埋骨此地，还留着一套山间别墅。
屠准一路找过来，庆幸的是别墅还在，还挺干净整洁，晏家请了清洁公司定期打理，她住在这里一个月，只撞见过一次，她和对方玩躲猫猫，把人吓够呛，以为荒郊野外破落别墅闹鬼了，草草做完清洁打卡汇报后，赶紧踩了风火轮撤。
她还偷乐来着，就挺坏~
想着想着，突然想起韭菜猪肉馅的水饺。
昨天救她的人，裴空青？
作为一个武侠迷，这个名字几乎瞬间击中屠准的心。
但同时，她更警惕，好端端的，那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荒山野岭？
荒野抛尸？罪犯潜逃？别有用心？不可告人？
可他毕竟救了她，但昨天摩托车上的姿势，实在算不上磊落，还有那点微妙的反应，她也不是毫无察觉，若真是乘人之危刻意为之，那可真是够恶心！
屠准皱了皱眉，胃部顿生不适。
老大爷见她脸色不佳，把食盒递她眼皮下，挺热情：“小姑娘吃一点水饺？香菇猪肉馅的。”
屠准直咽口水，最后还是笑着看向老大爷，摇摇头：“谢谢爷爷，不过我不饿。”
她把食盒推回去。
老大爷也没勉强。
屠准环顾四周，八人间的病房还有两个床位空着，房门虚掩着，走廊外好像挺安静，她有些奇怪：“你们都是地震遇难的灾民吗？”
隔壁床的病友愣了下：“什么地震？”
老大爷倒是在旁边开口：“昨天下午吗？有一场3.7级地震，震中是隔壁县。”
隔壁床的病友咧嘴笑：“哎呦，我睡太沉了，都没感觉！”
老大爷慢悠悠地吃完水饺，转头看向屠准，因为额头上缠了纱布，挤得头发乱七八糟，还脏兮兮的：“你家不会是……”
屠准赶紧否认三连：“不是，当然不是，怎么可能！”
“我是出去玩，摔山崖下了。”
她呵呵笑两声，灰溜溜地逃出病房，低着头，拐个弯就撞上一面硬梆梆的墙，一屁股坐地上。
屠准抬手揉额头，这才注意到自己头上裹了纱布，额角的痛疼透骨，瞬间逼出眼角几点泪光，湿漉漉的画面里是一双沾满泥垢的黑色马丁靴，往上的裤腿同样脏兮兮，她没来得及抬头指责对方不看道，就被一双大手架着胳肢窝拎起来。
汗澄澄，臭烘烘的，干净的蓝白病号服都脏了，关键是她如今没换洗衣服，屠准不开心，疼痛更是逼出她收敛已久的野蛮：“你干嘛臭流氓！”
她凶巴巴地仰了脖。
好高的一人！袒露在外的胳膊劲瘦有力，优美肌肉块垒分明，但雪白T恤脏得看不出颜色，像逃荒回来的难民，下巴黑青，密布胡茬，却是染了飞扬跋扈的白头发和白睫毛，生了双不怒自威的丹凤眼，内勾外翘，微微收敛的眼皮边缘落着一粒小小的痣，很有格调，生给这颓懒的面孔凹出点深邃神秘的故事感。
脸上的脏污衬得皮肤更白，难民显然谈不上，更像钟情废土风的浪荡公子哥。
“臭流氓把你从废墟里刨出来的。”
对方偏了头俯视她，一双漂亮的眸子幽暗而厌世，没表情，也没特别的语气，只是五官的锐利，让这句话显得很傲，也隐约着不满，“面对救命恩人，你礼貌吗？”
嚣张落拓的白头发，锁骨处的栀子花透出一点雪白轮廓，直肩宽背狭窄公狗腰，屠准上下瞄一眼，立刻对号入座了，但怼天怼地怼惯了，面对这么一张冷沉的脸，她趾高气昂地脱口而出：“我求你救了吗？”
氛围就这么尬了几秒，裴空青低头笑了一声，提起椅子上的牛皮袋，转身就走：“我他妈不如救条狗。”
屠准瞬间慌了，追上去，冷不防脚底一滑，“啪”地一声砸在地上，还拽着恩人的裤腿行了个大礼。
头顶“滋啦”一声响，她没敢抬头看，只听见路过的护士姐姐没道德的“噗嗤”一笑。
屠准觉得自己马上就要死了。
以那人的身量和力量，掐死她不费吹灰之力。
然而裴空青只是慢吞吞地弯了腰，颓淡至极的声音跟冰沙一样灌进屠准耳里：“就是再想要，大庭广众之下，不好吧？”
被他过于直白露骨的轻佻吓到，屠准立刻松了手，惊恐地抬起眸，这才注意到那纤长骨感的十指都缠了创口贴，动作迟缓又恹恹地提了裤子。
屠准顿感良心受到谴责，她弱弱地开口：“我错了，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
她低下头，固执地趴在地上。
裴空青居高临下地俯视她，没挪步，好半晌，牛皮袋放到她面前：“韭菜猪肉馅的。”
屠准眼睛亮了下，眨眨眼，仰头望他，木愣愣地伸手接过。
还有滚烫的温度，烫得她心里一暖，鼻尖一酸。
但她被摔得好疼，于是挤出一个卑微的笑，向裴空青伸出另一只手。
他立刻端了胳膊往后退了两步，冷漠地睨她，口吻更是无情：“老子不碰你，站不起来就爬回去。”
屠准：“……”
恩人生气了，也是，换谁不生气？
她默默接受了这个现状，更重要的是，这袋递过来的韭菜猪肉饺，足以证明裴空青是个看似冷硬实则心软的“好人”，她如今身无分文，甚至连衣服都没有一件。
突如其来的地震居然就震垮了她一个，原本心心念念的政府救助肯定没戏了，再不巴结着点恩人，她连医疗费都掏不出。
众所周知，识时务者为俊杰。
屠准决定做一只乖乖听话的小狗，于是真的就抱着韭菜饺子往病房里爬。
裴空青这辈子没想过自己会有想要把白眼翻上脑门顶的冲动，他看着地上那条又犟又蠢的软骨头，舌抵上颚，没扛过3秒，长腿迈开，直接把人从地上拎起来，扛沙包一样扛在肩上，两三步就抵达终点，“咚”的一声丢回床上。
隔壁的病友都吓了一跳，从床上支起几分，想劝，却不知怎地又缄口。
屠准耸着嘴唇，抱着饺子盒，想了又想：“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嘛，我感谢你救了我，但是……你到山里去做什么，我总要……”
说着说着，她就闭嘴了，裴空青一句话都没说，只是把手机摁亮举在她面前：
PKQ：【2000元独栋别墅？】
屠他祖宗十八代：【sdjiejfhidjief】
PKQ：【方便晚上来看房吗？】
屠他祖宗十八代：【xdfenjfdshf#####&*】
PKQ：【我下班后来，大概晚上九点。】
屠准抬起眼皮，怪自己脸大会打火星文，又刚好碰上火星人？
但无奈下又更庆幸，裴空青来了，否则，她有没有命等到救援队，说不好。
屠准抿抿唇，觉得问心有愧，但想起摩托车上的姿势，又气势汹汹：“那在摩托车上，你那是什么意思，哪有人用这么！那种姿势带人！”
令人浮想联翩的涩情词汇让她卡脖了，只能眨眨眼，等裴空青自己领悟并解释。
然而酷拽的大高个一脸颓厌的表情，十指藏在兜里，松松散散地立着，没半点想解释的意思，只是抬了抬下巴，扯出唇角一弯淡弧，微微俯下身，旁若无人地说：“好不容易刨出来的，趁着没断气，多蹭两下怎么了？”
屠准：“……下流！卑鄙！无耻！”
裴空青又让她气笑了：“你脑子里想了些什么黄色废料我不关心。你要实在太想要，不如我马上让你切身体会一把？”
屠准抱着饺子盒往后挪：“你敢！”
“试试？”他走近，长腿抵在床边。
屠准吓饱了，饺子盒扔床上，飞快扯了被子把自己裹粽，只露出两只清泉般澄莹漂亮的眼睛，视线贱贱地往下移。
声音嗡嗡的：“有话好好说，你不要乱来！”
裴空青慢条斯理地垂眸，裹成粽子的手指生硬又艰难地翻着手机屏幕，一开始没察觉到她在看哪里：“检查费和医药费总共2780元，水饺16元，辛苦费就不跟你算了，微信还是支付宝？”
他竖起屏幕凑到屠准眼前：“你核对一下？现金也行。”
屠准收回视线：“……”
还欲盖弥彰地左右看了两眼。
偷窥掉马的细节被裴空青轻而易举捕捉到，他飞速皱眉，一时间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无语透了：“……”
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裹了沙的嗓音瞬间翻起沙尘暴：“屠、准！”
“你怎么知道我名字？”屠准这下脑子突然灵光了，被埋在废墟里的时候她根本张不开嘴，后来被挖出来，一路都晕晕乎乎，但依然确信没有提过自己的名字。
裴空青张了张嘴，舌尖划过后槽牙，仰脖看了眼天花板，情绪收敛后淡淡地笑了：“你砸迷糊了，自己说的都能忘？”
“我什么时候说了？”
“少废话！”裴空青没好气地打断她，“打钱，咱俩桥归桥，路归路，井水不犯河水，此生再也不见！”
屠准咬咬唇，摊开手伸过去：“手机借我一下。”
裴空青思索片刻，把手机递过去，屠准拿了手机望天，想了好半晌，最后半信半疑地输下一串电话号码。
下床往走廊走去。
裴空青跟在后面。
“你偷听啊？”她回头盯着他。
“防止某些人顺手牵羊。”裴空青抱着胳膊，抬着下巴，一双黑眸透不出情绪，眼皮颓懒厌世地拉耸。
“！！！我至于吗我？”屠准白眼直翻。
“谁知道？”裴空青一脸无所谓地耸耸肩。
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清晨，耳边吵吵嚷嚷的，像是苍蝇蚊子闹饥荒搞游行示威，她睁开眼，一片灰暗泛黄的白，陈旧的天花板高高的，漆面还裂着大口。
花朝县经济发展得一般，医疗环境普普通通，八人间的病房，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挤在其中。
侧眸。
手背上还扎着留置针，大概是输了营养液，屠准已经不觉得饿了。
不幸中又是万幸，石板砸下来，和顽强挺立的半截墙壁支成一个三角区域，刚好把她保护在底下，从废墟中捡回一条命，全须全尾的，没骨折，只是磨破点皮。
隔壁床的老大爷打开食盒吃午饭，饭菜香气四溢，就是不饿，也馋。
屠准眼巴巴地看过去。
她素了太久，90斤的人，一身反骨占89，从晏家离开时，行李都没带，只靠微信钱包里的几千块，远赴千里到了花朝。
其实她从未来过花朝，只是有那么一段模糊的记忆，知道这里是她的故乡，爷爷奶奶埋骨此地，还留着一套山间别墅。
屠准一路找过来，庆幸的是别墅还在，还挺干净整洁，晏家请了清洁公司定期打理，她住在这里一个月，只撞见过一次，她和对方玩躲猫猫，把人吓够呛，以为荒郊野外破落别墅闹鬼了，草草做完清洁打卡汇报后，赶紧踩了风火轮撤。
她还偷乐来着，就挺坏~
想着想着，突然想起韭菜猪肉馅的水饺。
昨天救她的人，裴空青？
作为一个武侠迷，这个名字几乎瞬间击中屠准的心。
但同时，她更警惕，好端端的，那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荒山野岭？
荒野抛尸？罪犯潜逃？别有用心？不可告人？
可他毕竟救了她，但昨天摩托车上的姿势，实在算不上磊落，还有那点微妙的反应，她也不是毫无察觉，若真是乘人之危刻意为之，那可真是够恶心！
屠准皱了皱眉，胃部顿生不适。
老大爷见她脸色不佳，把食盒递她眼皮下，挺热情：“小姑娘吃一点水饺？香菇猪肉馅的。”
屠准直咽口水，最后还是笑着看向老大爷，摇摇头：“谢谢爷爷，不过我不饿。”
她把食盒推回去。
老大爷也没勉强。
屠准环顾四周，八人间的病房还有两个床位空着，房门虚掩着，走廊外好像挺安静，她有些奇怪：“你们都是地震遇难的灾民吗？”
隔壁床的病友愣了下：“什么地震？”
老大爷倒是在旁边开口：“昨天下午吗？有一场3.7级地震，震中是隔壁县。”
隔壁床的病友咧嘴笑：“哎呦，我睡太沉了，都没感觉！”
老大爷慢悠悠地吃完水饺，转头看向屠准，因为额头上缠了纱布，挤得头发乱七八糟，还脏兮兮的：“你家不会是……”
屠准赶紧否认三连：“不是，当然不是，怎么可能！”
“我是出去玩，摔山崖下了。”
她呵呵笑两声，灰溜溜地逃出病房，低着头，拐个弯就撞上一面硬梆梆的墙，一屁股坐地上。
屠准抬手揉额头，这才注意到自己头上裹了纱布，额角的痛疼透骨，瞬间逼出眼角几点泪光，湿漉漉的画面里是一双沾满泥垢的黑色马丁靴，往上的裤腿同样脏兮兮，她没来得及抬头指责对方不看道，就被一双大手架着胳肢窝拎起来。
汗澄澄，臭烘烘的，干净的蓝白病号服都脏了，关键是她如今没换洗衣服，屠准不开心，疼痛更是逼出她收敛已久的野蛮：“你干嘛臭流氓！”
她凶巴巴地仰了脖。
好高的一人！袒露在外的胳膊劲瘦有力，优美肌肉块垒分明，但雪白T恤脏得看不出颜色，像逃荒回来的难民，下巴黑青，密布胡茬，却是染了飞扬跋扈的白头发和白睫毛，生了双不怒自威的丹凤眼，内勾外翘，微微收敛的眼皮边缘落着一粒小小的痣，很有格调，生给这颓懒的面孔凹出点深邃神秘的故事感。
脸上的脏污衬得皮肤更白，难民显然谈不上，更像钟情废土风的浪荡公子哥。
“臭流氓把你从废墟里刨出来的。”
对方偏了头俯视她，一双漂亮的眸子幽暗而厌世，没表情，也没特别的语气，只是五官的锐利，让这句话显得很傲，也隐约着不满，“面对救命恩人，你礼貌吗？”
嚣张落拓的白头发，锁骨处的栀子花透出一点雪白轮廓，直肩宽背狭窄公狗腰，屠准上下瞄一眼，立刻对号入座了，但怼天怼地怼惯了，面对这么一张冷沉的脸，她趾高气昂地脱口而出：“我求你救了吗？”
氛围就这么尬了几秒，裴空青低头笑了一声，提起椅子上的牛皮袋，转身就走：“我他妈不如救条狗。”
屠准瞬间慌了，追上去，冷不防脚底一滑，“啪”地一声砸在地上，还拽着恩人的裤腿行了个大礼。
头顶“滋啦”一声响，她没敢抬头看，只听见路过的护士姐姐没道德的“噗嗤”一笑。
屠准觉得自己马上就要死了。
以那人的身量和力量，掐死她不费吹灰之力。
然而裴空青只是慢吞吞地弯了腰，颓淡至极的声音跟冰沙一样灌进屠准耳里：“就是再想要，大庭广众之下，不好吧？”
被他过于直白露骨的轻佻吓到，屠准立刻松了手，惊恐地抬起眸，这才注意到那纤长骨感的十指都缠了创口贴，动作迟缓又恹恹地提了裤子。
屠准顿感良心受到谴责，她弱弱地开口：“我错了，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
她低下头，固执地趴在地上。
裴空青居高临下地俯视她，没挪步，好半晌，牛皮袋放到她面前：“韭菜猪肉馅的。”
屠准眼睛亮了下，眨眨眼，仰头望他，木愣愣地伸手接过。
还有滚烫的温度，烫得她心里一暖，鼻尖一酸。
但她被摔得好疼，于是挤出一个卑微的笑，向裴空青伸出另一只手。
他立刻端了胳膊往后退了两步，冷漠地睨她，口吻更是无情：“老子不碰你，站不起来就爬回去。”
屠准：“……”
恩人生气了，也是，换谁不生气？
她默默接受了这个现状，更重要的是，这袋递过来的韭菜猪肉饺，足以证明裴空青是个看似冷硬实则心软的“好人”，她如今身无分文，甚至连衣服都没有一件。
突如其来的地震居然就震垮了她一个，原本心心念念的政府救助肯定没戏了，再不巴结着点恩人，她连医疗费都掏不出。
众所周知，识时务者为俊杰。
屠准决定做一只乖乖听话的小狗，于是真的就抱着韭菜饺子往病房里爬。
裴空青这辈子没想过自己会有想要把白眼翻上脑门顶的冲动，他看着地上那条又犟又蠢的软骨头，舌抵上颚，没扛过3秒，长腿迈开，直接把人从地上拎起来，扛沙包一样扛在肩上，两三步就抵达终点，“咚”的一声丢回床上。
隔壁的病友都吓了一跳，从床上支起几分，想劝，却不知怎地又缄口。
屠准耸着嘴唇，抱着饺子盒，想了又想：“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嘛，我感谢你救了我，但是……你到山里去做什么，我总要……”
说着说着，她就闭嘴了，裴空青一句话都没说，只是把手机摁亮举在她面前：
PKQ：【2000元独栋别墅？】
屠他祖宗十八代：【sdjiejfhidjief】
PKQ：【方便晚上来看房吗？】
屠他祖宗十八代：【xdfenjfdshf#####&*】
PKQ：【我下班后来，大概晚上九点。】
屠准抬起眼皮，怪自己脸大会打火星文，又刚好碰上火星人？
但无奈下又更庆幸，裴空青来了，否则，她有没有命等到救援队，说不好。
屠准抿抿唇，觉得问心有愧，但想起摩托车上的姿势，又气势汹汹：“那在摩托车上，你那是什么意思，哪有人用这么！那种姿势带人！”
令人浮想联翩的涩情词汇让她卡脖了，只能眨眨眼，等裴空青自己领悟并解释。
然而酷拽的大高个一脸颓厌的表情，十指藏在兜里，松松散散地立着，没半点想解释的意思，只是抬了抬下巴，扯出唇角一弯淡弧，微微俯下身，旁若无人地说：“好不容易刨出来的，趁着没断气，多蹭两下怎么了？”
屠准：“……下流！卑鄙！无耻！”
裴空青又让她气笑了：“你脑子里想了些什么黄色废料我不关心。你要实在太想要，不如我马上让你切身体会一把？”
屠准抱着饺子盒往后挪：“你敢！”
“试试？”他走近，长腿抵在床边。
屠准吓饱了，饺子盒扔床上，飞快扯了被子把自己裹粽，只露出两只清泉般澄莹漂亮的眼睛，视线贱贱地往下移。
声音嗡嗡的：“有话好好说，你不要乱来！”
裴空青慢条斯理地垂眸，裹成粽子的手指生硬又艰难地翻着手机屏幕，一开始没察觉到她在看哪里：“检查费和医药费总共2780元，水饺16元，辛苦费就不跟你算了，微信还是支付宝？”
他竖起屏幕凑到屠准眼前：“你核对一下？现金也行。”
屠准收回视线：“……”
还欲盖弥彰地左右看了两眼。
偷窥掉马的细节被裴空青轻而易举捕捉到，他飞速皱眉，一时间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无语透了：“……”
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裹了沙的嗓音瞬间翻起沙尘暴：“屠、准！”
“你怎么知道我名字？”屠准这下脑子突然灵光了，被埋在废墟里的时候她根本张不开嘴，后来被挖出来，一路都晕晕乎乎，但依然确信没有提过自己的名字。
裴空青张了张嘴，舌尖划过后槽牙，仰脖看了眼天花板，情绪收敛后淡淡地笑了：“你砸迷糊了，自己说的都能忘？”
“我什么时候说了？”
“少废话！”裴空青没好气地打断她，“打钱，咱俩桥归桥，路归路，井水不犯河水，此生再也不见！”
屠准咬咬唇，摊开手伸过去：“手机借我一下。”
裴空青思索片刻，把手机递过去，屠准拿了手机望天，想了好半晌，最后半信半疑地输下一串电话号码。
下床往走廊走去。
裴空青跟在后面。
“你偷听啊？”她回头盯着他。
“防止某些人顺手牵羊。”裴空青抱着胳膊，抬着下巴，一双黑眸透不出情绪，眼皮颓懒厌世地拉耸。
“！！！我至于吗我？”屠准白眼直翻。
“谁知道？”裴空青一脸无所谓地耸耸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