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璟好不容易躺下之后，姜晚弯腰将床上的东西小心地收拾好，装进木盒里，回头却看见床上的少年也不闭上眼睛，只是静静地看着她收拾东西。
姜晚坐到床边，垂眸看着床上的少年，“快睡吧。”
裴璟的视线慢慢落到她的脸上，“对不起。”
对不起你的爷爷为了保护我的父亲而被杀死。
对不起你的父母为了调查当年的真相而被抄斩。
对不起你的哥哥为了当年的事不能与你相认。
对不起一开始我是因为任务才把你带在身边。
所有的一切都对不起。
......
“嗯？”突然听到这句对不起，姜晚有些不解，可床上的人轻轻合上了眼睛，姜晚只是当他太累了，将少年身上的被子往上拉了拉便抱着床边的小白猫放到罗汉塌上。
姜晚轻轻吹灭油灯，顺势躺下。
“晚晚。”裴璟微微嘶哑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
“怎么啦？”细小的窸窣声响起，姜晚翻了个身面对着裴璟。
“明日叫上姜珩一起去吧，他也有些事情要告诉你。”裴璟睁开眼睛，看着黑暗中躺在罗汉塌上的小姑娘。
虽然不知道姜珩有什么话要对她说，姜晚还是应了声，“奥......好。”
裴璟听着罗汉塌上均匀的呼吸声，静静地看着在罗汉塌上熟睡的人。
他的内心泛起一种难言的恐惧，姜晚若是知道一切，还愿意陪在他身边吗？
裴璟不知道。
他很害怕，他好像才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却又害怕姜晚会离他而去。
可是若是让姜晚继续留在他身边，他觉得自己不配，他没有资格继续留在她身边。
窗外的天渐渐泛白，一直圆滚滚的小雀儿落在窗台上，清脆的鸟鸣声传入房间。
姜晚缓缓睁开眼睛，瞳孔尚未聚焦，在她肩头等待良久的小白猫一见她睁开眼睛便开始朝她叫。
“喵——”
“嘘......”害怕吵醒裴璟，姜晚连忙伸出食指放在自己唇上，示意小猫不要叫了。
“我来给你弄吃的，你不要吵哦......”
姜晚的话音刚落，木门被人从外面推开，裴璟端着碗从外面走了进来。
姜晚睁大眼睛，看了看空无一人的床，又看了看桌边的裴璟，眨了眨眼睛，“你怎么起这么早？”
“嗯，睡得不安稳，就起来了。”裴璟将手中的晚放在桌子上，抬头看着姜晚，“先去洗漱然后过来吃饭吧。”
“奥......”姜晚连忙从罗汉塌上下来，却又看到睁着大眼睛看她的小白猫，看向裴璟，“白粥它的饭......”
“我已经做好了。”裴璟端起面前的小盘子，“在这里。”
姜晚点点头，将小白猫抱到桌子上，小白猫一下子闻到香味，跑到裴璟面前吃着自己的饭。
姜晚洗漱完也坐下，慢慢喝着粥。
窗外已经出了太阳，树叶上未落的雨滴，在阳光的照射下发出点点的亮光。
姜晚视线从窗外收回，却撞上裴璟还未来得及移开的视线。
“怎么了？”姜晚微微歪头。
姜晚微微拧起细眉，她怎么感觉裴璟一副有话要说的样子。
“没事。”裴璟垂下视线，不再看她。
裴璟不愿说，姜晚也不好再问，只是加快速度把碗里的粥喝完。
两人吃完饭后去街上买了一壶酒便来到姜珩的家门口，裴璟敲了敲门。
很快门被打开，姜珩看着面前的两人有些惊讶，“你们怎么来了？”
“我们准备去看我父母，你不是也有话要对晚晚说吗？我们一起吧。”裴璟看着姜珩。
姜珩听到这话看了看裴璟，然后看着姜晚点点头，“好，一起吧。”
三个人出了村寨向后山走去，一路上没有人开口，气氛有些压抑。
不过好在很快就到了后山，姜晚努力回忆着父亲带自己祭拜贤清皇帝的地方，却发现时隔太久，周围无论是树木还是其他的标志都已经变了样，她找不着地方了。
姜晚有些紧张地看向裴璟，“对不起裴璟，我好像不知道你父亲葬在哪里了......”
还没等裴璟出声，姜珩便向二人招了招手，“跟我来，我知道在哪。”
姜晚和裴璟跟在姜珩后面。
姜晚看着前面姜珩的侧脸，微微出神，姜珩怎么会知道在哪？父亲带过她和兄长过来祭拜过。难道姜珩家中也有前朝官员？
姜晚还没有想明白，姜珩便停在一棵极粗的古树下。
“就在这里。”姜珩看向裴璟，“你的母亲被葬在山的另一侧，他们二人没有葬在一起，等会我再带你过去。”
裴璟点点头，周围的一切都很简陋，丝毫看不出这里竟葬着皇帝，裴璟缓缓跪下，将壶中的酒小心洒在周围。
“都是那个宋且，为了掩盖自己的恶行，故意说你的父亲患有恶疾，要葬在偏僻之处，防止传染百姓。”姜珩有些愤愤不平，言语里满是对宋且的憎恨和厌恶。
裴璟只是出深地看着眼前湿润的土壤，一句话也没有说。
姜晚看着眼前连块墓碑都没有立的地方，走到裴璟身边缓缓跪下，姜晚牵住裴璟的手。
两人四目相对，却都没有说一句话。
“晚晚......”姜珩看到姜晚跪下牵住裴璟的手，想阻止，姜晚却向他摇了摇头，继续陪裴璟跪在这里。
两人又跪了一会儿，昨夜下的雨，现在泥土还是湿润的，裴璟感觉潮气不断往自己的膝盖传入，他垂眸看向身旁陪她一起跪在地上的姜晚，她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只是静静地跪在地上。
“走吧。”裴璟的嗓音有些沙哑，他站起身，把姜晚也拉起来。
裴璟的视线落在小姑娘淡粉色的衣裙上，膝盖的位置沾满了泥土，周围也被水汽晕成深粉色。
姜珩看了看二人，最终还是什么话也没有说，带着二人往山的另一边走。
陆婉被埋葬在一棵桃树下面。
桃树虽然还没有开花，但是枝叶已经很繁茂了，阳光从上面照射下来，将枝叶的影子投射到地上。
裴璟将壶中剩下的酒放在桃树旁。
看着面前的两人再度跪下，姜珩轻轻叹了一口气，不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站在身后。
这次很快，裴璟就拉着姜晚起来了。
姜晚有些诧异地看着他，“不再待一会吗？”
现在气温还没有回升，再加上昨夜下雨，裴璟的视线落在姜晚膝盖位置湿透的衣裙上，摇了摇头，“走吧。”
回程路上的气氛并没有轻松多少，姜晚想开口，缓解一下气氛，但看着身边两人都有些严肃的表情，也没法开口。
三人一路沉默地走回林家寨。
路过家门的时候，姜珩并没有要回去的意思，姜晚看着他，“姜大哥不回家吗？”
姜珩摇摇头，“我去你们那，我有话要和你说。”
“奥，好。”姜晚点点头，有些纳闷究竟是什么话，姜珩忍了一路也没能对她说出来。
三人很快回到家中，小白猫看到姜晚一下子从床上跳下来，走到门口蹭了蹭她的腿。
姜晚弯下腰将小白猫抱起来，摸了摸它的脑袋。
“你们养了个猫？”姜珩看着突然出现的小白猫有些疑惑。
“嗯，下雨天它跑到我们厨房里。”姜晚将小猫放到床上。
三人围着桌子坐下，姜晚看着姜珩，“姜大哥要对我说什么？”
“晚晚......”姜珩的声音有些颤抖，“其实我是兄长。”
“为什么之前我问你的时候不承认呢？”姜晚眼尾微红看着姜煜。
其实刚刚姜珩带着他们找到那棵古树的时候，她之前被打消的怀疑又再次升起来了，姜珩身上有太多巧合了，对她的关心之情也远远超过了对待一个素不相识的人所应该有的样子。
姜煜摇了摇头，“本来我不能暴露身份的，但是你接二连三的出事，我害怕再不告诉你会引出更多麻烦的事，而且现在事情差不多了也可以告诉你了。”
“晚晚，你一个人受苦了......”姜煜眼底蓄着泪水。
姜晚摇摇头，“没有受苦，只是爹娘......”姜晚闭了闭眼，眼泪还是从眼眶中滑落下来。
“是我不孝，等一切都结束了，我们再去把爹娘好好下葬。”姜煜擦过眼尾的泪水。
“兄长为何六年都不再回去？六年前的死讯又是怎么回事？”姜晚努力睁大眼睛，想看清姜煜的表情，可是眼前还是模糊一片。
裴璟拿出手帕轻轻擦过她的脸，又将手帕放在她手中。
姜煜注意到裴璟的动作，微微抿了抿唇，再度看向姜晚，“六年前其实我的死是假消息。当时父亲发现爷爷和裴璟父亲的死亡有说不通之处，便找到裴璟父亲的一个朋友孙大人，请求他帮忙调查这背后的真相。”
姜煜深吸了一口气，“为了不让宋且发现异常，便安排了我假死一事，让我潜伏在京城周边便于随时和他们接应，只是没想到这一查竟是六年......”
“那娘亲也知道兄长没有出事吗？”姜晚用手帕擦了擦眼泪。
姜晚坐到床边，垂眸看着床上的少年，“快睡吧。”
裴璟的视线慢慢落到她的脸上，“对不起。”
对不起你的爷爷为了保护我的父亲而被杀死。
对不起你的父母为了调查当年的真相而被抄斩。
对不起你的哥哥为了当年的事不能与你相认。
对不起一开始我是因为任务才把你带在身边。
所有的一切都对不起。
......
“嗯？”突然听到这句对不起，姜晚有些不解，可床上的人轻轻合上了眼睛，姜晚只是当他太累了，将少年身上的被子往上拉了拉便抱着床边的小白猫放到罗汉塌上。
姜晚轻轻吹灭油灯，顺势躺下。
“晚晚。”裴璟微微嘶哑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
“怎么啦？”细小的窸窣声响起，姜晚翻了个身面对着裴璟。
“明日叫上姜珩一起去吧，他也有些事情要告诉你。”裴璟睁开眼睛，看着黑暗中躺在罗汉塌上的小姑娘。
虽然不知道姜珩有什么话要对她说，姜晚还是应了声，“奥......好。”
裴璟听着罗汉塌上均匀的呼吸声，静静地看着在罗汉塌上熟睡的人。
他的内心泛起一种难言的恐惧，姜晚若是知道一切，还愿意陪在他身边吗？
裴璟不知道。
他很害怕，他好像才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却又害怕姜晚会离他而去。
可是若是让姜晚继续留在他身边，他觉得自己不配，他没有资格继续留在她身边。
窗外的天渐渐泛白，一直圆滚滚的小雀儿落在窗台上，清脆的鸟鸣声传入房间。
姜晚缓缓睁开眼睛，瞳孔尚未聚焦，在她肩头等待良久的小白猫一见她睁开眼睛便开始朝她叫。
“喵——”
“嘘......”害怕吵醒裴璟，姜晚连忙伸出食指放在自己唇上，示意小猫不要叫了。
“我来给你弄吃的，你不要吵哦......”
姜晚的话音刚落，木门被人从外面推开，裴璟端着碗从外面走了进来。
姜晚睁大眼睛，看了看空无一人的床，又看了看桌边的裴璟，眨了眨眼睛，“你怎么起这么早？”
“嗯，睡得不安稳，就起来了。”裴璟将手中的晚放在桌子上，抬头看着姜晚，“先去洗漱然后过来吃饭吧。”
“奥......”姜晚连忙从罗汉塌上下来，却又看到睁着大眼睛看她的小白猫，看向裴璟，“白粥它的饭......”
“我已经做好了。”裴璟端起面前的小盘子，“在这里。”
姜晚点点头，将小白猫抱到桌子上，小白猫一下子闻到香味，跑到裴璟面前吃着自己的饭。
姜晚洗漱完也坐下，慢慢喝着粥。
窗外已经出了太阳，树叶上未落的雨滴，在阳光的照射下发出点点的亮光。
姜晚视线从窗外收回，却撞上裴璟还未来得及移开的视线。
“怎么了？”姜晚微微歪头。
姜晚微微拧起细眉，她怎么感觉裴璟一副有话要说的样子。
“没事。”裴璟垂下视线，不再看她。
裴璟不愿说，姜晚也不好再问，只是加快速度把碗里的粥喝完。
两人吃完饭后去街上买了一壶酒便来到姜珩的家门口，裴璟敲了敲门。
很快门被打开，姜珩看着面前的两人有些惊讶，“你们怎么来了？”
“我们准备去看我父母，你不是也有话要对晚晚说吗？我们一起吧。”裴璟看着姜珩。
姜珩听到这话看了看裴璟，然后看着姜晚点点头，“好，一起吧。”
三个人出了村寨向后山走去，一路上没有人开口，气氛有些压抑。
不过好在很快就到了后山，姜晚努力回忆着父亲带自己祭拜贤清皇帝的地方，却发现时隔太久，周围无论是树木还是其他的标志都已经变了样，她找不着地方了。
姜晚有些紧张地看向裴璟，“对不起裴璟，我好像不知道你父亲葬在哪里了......”
还没等裴璟出声，姜珩便向二人招了招手，“跟我来，我知道在哪。”
姜晚和裴璟跟在姜珩后面。
姜晚看着前面姜珩的侧脸，微微出神，姜珩怎么会知道在哪？父亲带过她和兄长过来祭拜过。难道姜珩家中也有前朝官员？
姜晚还没有想明白，姜珩便停在一棵极粗的古树下。
“就在这里。”姜珩看向裴璟，“你的母亲被葬在山的另一侧，他们二人没有葬在一起，等会我再带你过去。”
裴璟点点头，周围的一切都很简陋，丝毫看不出这里竟葬着皇帝，裴璟缓缓跪下，将壶中的酒小心洒在周围。
“都是那个宋且，为了掩盖自己的恶行，故意说你的父亲患有恶疾，要葬在偏僻之处，防止传染百姓。”姜珩有些愤愤不平，言语里满是对宋且的憎恨和厌恶。
裴璟只是出深地看着眼前湿润的土壤，一句话也没有说。
姜晚看着眼前连块墓碑都没有立的地方，走到裴璟身边缓缓跪下，姜晚牵住裴璟的手。
两人四目相对，却都没有说一句话。
“晚晚......”姜珩看到姜晚跪下牵住裴璟的手，想阻止，姜晚却向他摇了摇头，继续陪裴璟跪在这里。
两人又跪了一会儿，昨夜下的雨，现在泥土还是湿润的，裴璟感觉潮气不断往自己的膝盖传入，他垂眸看向身旁陪她一起跪在地上的姜晚，她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只是静静地跪在地上。
“走吧。”裴璟的嗓音有些沙哑，他站起身，把姜晚也拉起来。
裴璟的视线落在小姑娘淡粉色的衣裙上，膝盖的位置沾满了泥土，周围也被水汽晕成深粉色。
姜珩看了看二人，最终还是什么话也没有说，带着二人往山的另一边走。
陆婉被埋葬在一棵桃树下面。
桃树虽然还没有开花，但是枝叶已经很繁茂了，阳光从上面照射下来，将枝叶的影子投射到地上。
裴璟将壶中剩下的酒放在桃树旁。
看着面前的两人再度跪下，姜珩轻轻叹了一口气，不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站在身后。
这次很快，裴璟就拉着姜晚起来了。
姜晚有些诧异地看着他，“不再待一会吗？”
现在气温还没有回升，再加上昨夜下雨，裴璟的视线落在姜晚膝盖位置湿透的衣裙上，摇了摇头，“走吧。”
回程路上的气氛并没有轻松多少，姜晚想开口，缓解一下气氛，但看着身边两人都有些严肃的表情，也没法开口。
三人一路沉默地走回林家寨。
路过家门的时候，姜珩并没有要回去的意思，姜晚看着他，“姜大哥不回家吗？”
姜珩摇摇头，“我去你们那，我有话要和你说。”
“奥，好。”姜晚点点头，有些纳闷究竟是什么话，姜珩忍了一路也没能对她说出来。
三人很快回到家中，小白猫看到姜晚一下子从床上跳下来，走到门口蹭了蹭她的腿。
姜晚弯下腰将小白猫抱起来，摸了摸它的脑袋。
“你们养了个猫？”姜珩看着突然出现的小白猫有些疑惑。
“嗯，下雨天它跑到我们厨房里。”姜晚将小猫放到床上。
三人围着桌子坐下，姜晚看着姜珩，“姜大哥要对我说什么？”
“晚晚......”姜珩的声音有些颤抖，“其实我是兄长。”
“为什么之前我问你的时候不承认呢？”姜晚眼尾微红看着姜煜。
其实刚刚姜珩带着他们找到那棵古树的时候，她之前被打消的怀疑又再次升起来了，姜珩身上有太多巧合了，对她的关心之情也远远超过了对待一个素不相识的人所应该有的样子。
姜煜摇了摇头，“本来我不能暴露身份的，但是你接二连三的出事，我害怕再不告诉你会引出更多麻烦的事，而且现在事情差不多了也可以告诉你了。”
“晚晚，你一个人受苦了......”姜煜眼底蓄着泪水。
姜晚摇摇头，“没有受苦，只是爹娘......”姜晚闭了闭眼，眼泪还是从眼眶中滑落下来。
“是我不孝，等一切都结束了，我们再去把爹娘好好下葬。”姜煜擦过眼尾的泪水。
“兄长为何六年都不再回去？六年前的死讯又是怎么回事？”姜晚努力睁大眼睛，想看清姜煜的表情，可是眼前还是模糊一片。
裴璟拿出手帕轻轻擦过她的脸，又将手帕放在她手中。
姜煜注意到裴璟的动作，微微抿了抿唇，再度看向姜晚，“六年前其实我的死是假消息。当时父亲发现爷爷和裴璟父亲的死亡有说不通之处，便找到裴璟父亲的一个朋友孙大人，请求他帮忙调查这背后的真相。”
姜煜深吸了一口气，“为了不让宋且发现异常，便安排了我假死一事，让我潜伏在京城周边便于随时和他们接应，只是没想到这一查竟是六年......”
“那娘亲也知道兄长没有出事吗？”姜晚用手帕擦了擦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