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川川北,康莱德酒店。

    空气中弥漫潮湿暧昧的气味,几声舒慰后的喘息,床头处烟雾缭绕。

    地毯上尽是散落的衣物,扔出了扑到床上的路迹。女人力竭后放松的躯体,起伏的胸脯,一下下地落入旁边抽烟的人眼中。

    滕立把烟盒递过去,朱颜摆了摆手。随后摸向刚才与她酣畅淋漓之人的腹部,胸膛,手臂,各种掐捏后满意地“哇哦”几声。

    “年轻真好,怪不得都喜欢嫩的,真是比老家伙美味多了。一群老男人,过得什么好日子。”

    滕立扬起嘴角,吸烟时微眯着眼,想起在家里见到朱颜时滕纪东宝贝的模样,以及数次交欢后朱颜发自内心地吐槽,他心情都舒畅了许多。

    朱颜又爬上滕立的胸膛倚着,把他嘴里的烟取下来嘬一口再还给他,长长呼出去,声音清脆:“虽然你年纪还小,和你爸关系也不怎么样,但睡我来气你爸这么无聊的事,你应该没这么幼稚吧?”

    滕立搂住她的细腰,凑近她耳边,轻声道:“在我家那次,不是我第一次见你,你本来不是跟着滕纪东的吧……”

    朱颜拨开他的手,挪开身子到另一边,面色也冷下来:“弟弟,好好措辞,什么叫跟?我是勤奋努力凭自己真本事。”

    滕立轻笑一声。

    朱颜咬后槽牙:“再努力也没你们有钱人玩得脏,直接拿人换利,我这叫适者生存,没办法,较劲给自己作没,有什么用?”

    滕立含笑听着,点点头,伸手又将人搂进怀里,咬着她耳朵:“那么,我坚强的好姐姐,你证据收集多少了?”

    *

    月考成绩终于下来,班级第一雷打不动,数学满分,理综是第一。第二名还是陈言靓,但与易安的分差比上次要大得多。

    前几名的排榜和分数总是别人热议的对象,大家研究他们的成绩甚至比自己的还要起劲儿。

    学校把总榜张贴在一楼公告栏处,易安校榜第二,因为语文拖了点后腿。但第一张纸基本被实验班包揽,只有他一个是平行班的。

    这份荣誉就好像出在自己身上,纵使平时眼光各异,因为易安是自己班的,大家看榜时不自觉地挺直了腰板。

    陈言靓站在公告板前沉默很久,盯着自己姓名的那一栏,眉心不自觉皱起。

    想来,自己终究没强大到屏蔽一切。高馨见缝插针的日常为难,对她的心态还是有影响的。

    也就昨天,晚自习放学后,宿舍楼的洗漱间,她的脸盆连洗漱用品被掀翻,放盆的位置被强行占上。

    两排水龙头前人满为患,没有一个人给她捡起地上的东西。

    这能不破坏日常的好心情吗?更何况这样的时候多得快记不清。

    陈言靓想想便觉得有些委屈,第一个想到卓誉,什么也顾不得,便转身往高三教学楼走。

    快放周假,时光廊内人很多,陈言靓穿梭其中并不会引起注意。当然,思念的心太热切,她也没有看到和帅学长聊天的高馨。

    陈言靓迅速跑过,一旁捂嘴娇羞地笑的人目光被吸引了去,眼珠一转,看向面前的学长:“哥,你们楼有没有一个学习好的人,他对象叫陈言靓,我们楼的。”

    学长挠头想了一会儿,试探性问:“你说卓誉?”

    高馨眼睛发亮:“对!差不多!你有他微信?”

    学长摇头:“没有,我舍友和他认识,咋了?”

    ……

    “大神,教教我,语文怎么考的第一?”

    易安刚打完球回来,脸还红着,路过赵其的座位旁,见她认真研究成绩的模样,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她的头。

    赵其的头发乱起来,也没心思管,弯了些身子,喃喃自语:“我以为能上一百一的……”

    易安倚着桌子喝水,闻言用胯轻碰她一下:“都进步了还想怎样?一口吃成个大胖子?”

    赵其摇摇头:“你不懂这种该拿的分没拿到的滋味。”

    易安直起身转头收拾书包去了,三下两下把书本塞进包里,回身一手将赵其的包提起来。

    赵其诧异抬头:“你干嘛!”

    易安一点点将她桌上的东西放进她的书包,瘪着嘴作出很委屈的模样:“你不懂对方答应了看电影还一直不走的滋味儿。”

    赵其窘住,脸有些红,将包拿回来自己收拾,声音软下来:“我知道了。”

    ……

    海城人少地小,全城总共就两个影院,北城的太荒凉吃饭玩乐不方便,喜乐汇就算贵一些,场外等候的人也没位置坐。

    碰上月考出成绩后的周假,大家都撒欢儿地放纵,但除了喜乐汇也没其他适合学生去的地方。

    于是这里走几步都能被一个高中生绊倒。

    易安和赵其在四楼吃了烤鱼,正好能赶上开场时间。

    赵其平时爱看文艺片,易安一个男生偏好刺激动作片,两个人让来让去,最后选了个喜剧片。

    灯光一灭,赵其的心好像被拽了一下,完全融入黑暗中,周围事物的存在感也弱起来,所属时空也似乎模糊不清。

    看电影这种事对别人来说是日常,对赵其来说却是奢望。这种又花钱又看不到实物的事是不被何温英允许的。

    上一次看电影还是被许欣柔请客带着,跟她妈妈一起。

    这次旁边的人是易安。

    真好,两次机会都是和很喜欢的人。

    发觉旁边的人溜了神,易安抬起座位间的把手,牵上赵其的手十指相握。

    赵其黑溜溜的眼珠转过来,易安整个人压过来,凑近了小声地问:“你笑点这么高?”

    赵其挪开眼看向大屏幕,手往回缩了一下,很小的力,对方却一下就松开了。她伸手去够可乐,被轻轻拍开手,塞过来一个热牛奶。

    易安瞪她一眼:“冰的,都七号了,你想疼死吗?”

    赵其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胸间暖意流淌,脸也微热起来。黑暗中的手指轻轻移动,碰了碰对方的手臂。

    手马上又牵了起来。

    牙齿下意识地咬着吸管,牛奶吸入口中热又甜,赵其心中愉悦,下意识晃了晃腿,又怕踢到前面的椅子停下来。

    她扫了一眼前排,忽然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凑近了些再仔细看看,发现这后脑勺无比的熟悉……

    这不是陈言靓吗?

    易安顺着目光也看过来,认出了人,眉眼一弯,又看出些不对劲。

    在两人的注视下,陈言靓张嘴接了旁边男生递过来的爆米花。

    赵其和易安都没心思看电影了,互相对视一眼,双方眼里的好奇都快溢出来了,都想看一看冷酷如陈言靓喜欢的男生到底是什么样。

    卓誉牵住陈言靓的手抬高了些,借着电影屏幕的光拍了张照片。陈言靓撒娇推了他一下,后者摸了摸她的脸。

    猜两人难得相聚应该不想被打扰,跟自己和易安一样,他们也没说什么,继续看电影了。

    好歹他们的关系已经被迫公开了,有着易安的光环倒也自在些。但陈言靓和卓誉没有,两个人都各自是班里的尖子生,尚明抓交往过密又是出了名的严格,他们都不想被这么兴师动众的打扰,也耽误不起。

    或许只有灯光昏暗,没有人注意他们时,他们才能放肆地释放心动和爱意。

    厅内一阵阵欢声笑语,电影后面赵其也看进去了,出来时还觉得意犹未尽,易安还牵着她的手,人来人往的,她有点不好意思,便借口往厕所去了。

    洗手台前好几个人在补妆,赵其没有化妆品,但也跟着从兜里掏出带颜色的润唇膏给自己涂上,又好好照了照自己的脸,发现脸色比以前好了些,有了点红润,没以前苍白。

    噗通一声,旁边剩的一半的牛奶被撞倒,都洒进洗手台里。赵其赶紧去捡起来,却和另一个女生的手碰在一起。

    “我去,对不起啊……”

    听声音有着熟悉,赵其抬起头,对方也看过来,顿时目瞪口呆。

    “卧槽!”

    赵其也很意外,紧盯着眼前明显很惊慌的女生,杯也不捡了,想着她又想作什么妖。

    这是在食堂把剩汤面倒进她碗里的女生。

    邵琦瞪圆了眼睛,嘴唇蠕动着不知该说什么,手指着杯子:“你……你……我不是故意的嗷,她们作证!”

    身后和她一起的两个女生被指着,也赶紧退两步想撇清关系。

    赵其意外地看着她,有些疑惑对方的反应。

    邵琦转过来,无法保持淡定了,见赵其还不说话,更慌了:“前台卖的是吧,我给你买一杯呗,怎么,你还想报复我啊?”

    赵其越听越迷惑:“我报复你?”

    邵琦憋屈起来:“还不想承认呢,我靠,我那天洗衣服洗一晚上,至于吗!”

    身后的女生不知谁小声说了一路:“谁叫你狗不咬拿棍捅。”

    邵琦听了倒吸口厕所气,连忙看一眼赵其,见她没生气的意思,赶紧转身推着伙伴往外溜,冲着她喊:“你等着吧,我给你买杯奶还你。”

    赵其在原地愣了一会儿,拐个弯刚看到门口,就见易安站得离女厕所那么近,眉头紧锁,看到她出来好像才放松了一些。

    可惜了这么好一张脸,被路过的人用看变态的眼神看着。

    赵其好像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她笑着轻松地走过去,拉着易安的大拇指,仰视盯着他还没从担心中缓过来的脸,眼睛亮晶晶的。

    易安觉得别扭:“干什么?”

    赵其笑意更浓:“不干什么,看你可爱。”

    可爱是什么词?易安又皱眉,手指抵着她额头推远一些:“这词不该用男人身上,说你还差不多。”

    两人往外走着,赵其凑近他:“你才多大啊就男人了。”

    易安低头掐一下她脸:“我不是,你是啊。”

    赵其拨开他的手:“你是你是,你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你也是。”

    “是什么?”

    “你是顶天立地的女子娘。”

    “……你这才华,当第二委屈你了。”

    而此时,邵琦终于排上队买了热奶,又跟工作人员说明了情况,进厕所找了一圈,顿时怒火上来。

    不是说让她等着还她吗?怎么那么小心眼呢!

    她一气,把新买的奶狠狠摔在理石台上,这一震,奶又从杯里溢出来,烫到邵琦手上,她疼得缩回去,这奶又倒进洗手池里了。

    “操!”她尖叫一声。

    路过的清洁工狐疑地望了她一眼。

    *

    下午何温英来月事实在难受,和厂子里的同事换了班,休了半天回家去了。

    她坐在马桶上,额间都是汗,是肚子坠痛还要爬上六楼抻的,这股难受劲儿让她都跟着烦躁得很。

    年轻时候就爱痛经,当初生完赵其后就好多了,老了老了竟然又犯毛病了。

    旁边是洗衣机,何温英在上面找卫生纸,上面被赵前明换下的衣服盖满,纸都不知道压哪里去了。

    明明能直接扔里面一摁就能洗了,非得堆在上面等别人去洗,懒得要死了!

    何温英又烦又疼,抓了衣服用力往地上摔。卫生纸也跟着飞出去,在地上一直滚到门边,拖了很长的一节节在地上。

    她现在觉得烦得快头晕了。

    起身勾了擦拭好,一起身便看见地上一盒明晃晃的红烟。

    何温英盯了几秒,确定自己没有眼花,捡起来看,已经抽了一半。

    赵前明,一个抠得连瓶酱油都不往家买的穷酸货,花钱抽软中?

    兴许是工友或是客户给的?可他那窝囊样子,谁会特意去讨好他?

    何温英越想越觉得不对劲,都忘了肚子还疼着,蹲地上翻起赵前明其他的衣服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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