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邓布利多听见楼下办公室里有响声,而披上一件晨衣下楼时,看见的就是盖丽耶特气呼呼地坐在他的办公椅里,一边用魔杖捅着羽毛笔让它自己写字,一边嘎嘣嘎嘣地大嚼酥脆的炸鸡,一副气鼓鼓的模样。

    “半夜不要吃油炸食品,想想你的胃。”他叹了口气。

    “我饿了嘛——不对,重点不在我这儿。”盖丽耶特坐直了身体,向邓布利多抱怨,“他出去夜游啦,我跟了一路呢。不过,这倒不是他的错,有人挑唆他。马尔福,倒把卢修斯那一套学得很像,约他要决斗,结果自己压根没去,还把他出卖给了费尔奇。幸亏我有了预感而找到他跟着了,这个时期他半夜满城堡乱跑真让人不放心。”

    “有你在呢。”

    “有我在,有些事情也没辙。真是命运,这下好了,他知道你藏东西的地方了,但凡他继承了一点点詹姆的特质,他肯定会那里格外上心的。”

    “唔。”邓布利多应了一声,“不要紧。”

    “我当然知道他不可能真的跑到那里面去的,那不符合逻辑,他只是一个十一岁的孩子呢。哎——哎!这句不要写!”她有点恼火地用魔杖敲敲羽毛笔,让它把那两行会暴露一些事情的话擦掉。邓布利多低垂着眼睛看盖丽耶特写在纸上的几行字,她模仿着一个从未见过魔法而对巫师世界充满好奇的麻瓜的口吻,给哈利回着一封热情洋溢的信,他不自觉地笑了笑。“真高兴你现在——喜欢上了你预言的小本领。”他慢慢地说。

    “还好吧,就像我说的,它有时很好用。”盖丽耶特突然停下了控制羽毛笔,“说起这个……我最近感觉很不好。”

    “什么?”

    “我觉得他在我们的身边,”盖丽耶特拧起了细长的眉毛,“我不确定,但我这样感觉,他就在什么离我们很近的地方虎视眈眈——他要回来了。”

    “他总会回来的。”邓布利多理智地说,“我们都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他那个人是从不肯善罢甘休的。”

    “为什么不想想办法?”盖丽耶特拔高了声音,吵醒了校长办公室里几幅酣睡的画像,引来了一些不满的声音,“为什么我们不能在他虚弱时就把他彻底消灭呢?想想办法吧,我再也不想看见他出现了!”她瞪大眼睛看着邓布利多,语气里充满厌恶。某一幅画像里锦衣华服的男人嘀咕了一声,好像是在说他自己的女儿从不敢这样和父亲说话。但邓布利多和盖丽耶特都没有理会。

    “我考虑过很久这个问题。”邓布利多说,“首先,找到他不是个很容易的事情,他是一个绝佳的躲藏者;其次,在他真的显露出什么迹象之前,起码一半以上的魔法部官员,包括部长,都情愿认为他是死了,而不愿去找他——可能认为他即使是虚弱状态也有着无穷的能把他们杀死的威力吧(“愚蠢”,盖丽耶特发出一声轻蔑的冷哼),或者跨国界让这件事更加艰难,而他们不愿意去做。最后,”邓布利多止住了话,警惕地看了一眼周围的画像,盖丽耶特立刻拿起魔杖一挥,邓布利多满意地看了看自己的女儿,继续说了下去,声音低沉而凝重,“我认为他使用了什么恶毒的古老的黑魔法,使得他不那么容易被彻底杀死。”

    这次轮到盖丽耶特问“什么?”了。

    “这是什么意思?”盖丽耶特倚靠着歪倒在扶手椅里,漫不经心地说,“他能做什么?总不至于弄几个魂器出来当安保措施吧——”突然意识到了自己说出了不该说的话,她猛地闭紧了嘴巴,掩饰地咳了起来,“是这样的,我记得我曾经在某本书上似乎见过……我的意思是,在好几年前,偶然有那么一天,我没事儿闲翻书的时候,碰巧地发现了一本不那么光彩的书,碰巧地翻开看了几页,碰巧地记住了上面的一些话……”

    这种解释显得很蹩脚,几乎就是在此地无银三百两,她自己显然也没有要骗过邓布利多的意思,几乎是可怜又无辜、又透着一种孩童般狡猾又天真的理直气壮的神情与态度,引得邓布利多无奈地笑了笑。“亲爱的盖丽耶特小姐,我们现在不讨论你的教育和爱好问题。”他说,“但我缺少证据,那不是件容易的事情,目标更是大海捞针。或许是我想错了——不过为了以防万一,我觉得最好提前准备。所以这些年我一直在搜寻他在这方面的信息。当然,我们也要防备他使用的是其他的黑魔法,也同样能够保证他自己不会轻易被消灭。”

    “比魂器还厉害的魔法?”盖丽耶特探过身子,抓住邓布利多的手,“我没想过这个。你觉得会是什么?”

    她的眼神闪亮而灼热,但邓布利多知道盖丽耶特对于黑魔法和永生不死没有欲望,她只是永远渴求着新的知识。

    “我也只是猜想。”邓布利多说,“根据他的需求,魂器是比较理想的方法。使用其他的方式,都有着更高被攻破的风险。”

    “但魂器会把这种风险平分成几份,显然会更安全。”盖丽耶特接过了话头,“你是对的。咱们也得提前做好准备,如果他真的这么干了,有的是麻烦等着我们呢。”

    她低垂着头,胡乱揉着自己的头发。没有她魔法操控的羽毛笔早已停了下来。

    半晌,她才又抬起头。

    “太晚了,我要去睡觉了,明天一早还得赶着回去呢。我的信你别动,我明天带走继续写。”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绕过邓布利多,走到楼梯口,却站住了,好一会儿也没向上爬。

    “怎么了?”邓布利多笑呵呵地问她,“对了,你的香水很好闻,是新的吗?”

    “对,我回来后才喷的。”盖丽耶特硬梆梆地说,“幸亏我想到要去送信就没有用香水,不然今天晚上跟踪肯定要暴露……你不准备和我说点别的什么吗?”

    “什么?”

    “比如,你为什么把这些消息告诉了我?”

    邓布利多笑了笑,好像对于她这句问话感到很奇怪。“我告诉我的小姑娘一些我的一些想法,这件事有什么问题吗?”

    “你没有在计划什么不好的事,对吧。”盖丽耶特紧盯着他,眼睛里深处透露着担忧与恐惧。她知道她父亲是个什么样的人,他总有自己的打算,这些重要猜想的告知简直像是一种责任的交接,让她有了不好的猜测。

    “我怎么会这么做?”邓布利多从容地说,“太晚了,去睡吧。”

    盖丽耶特扯住了他的袖子。“你和我保证。”

    “你今天怎么了?”邓布利多说,能够安抚人心的温柔微笑依旧挂在他的脸上,“你瞧,你往常不是这么惊慌的性格。”盖丽耶特不为所动,依旧死死地盯住他,攥着他的衣袖,表现出了不得到满意的回复誓不罢休的架势。

    “好吧,我保证,我没有计划不好的事。我只是觉得可以和你分享我的猜想。如果他某道阻拦我的诅咒真的生效了——别着急,这一切都还只是猜测呢。”

    盖丽耶特半信半疑地一根根松开自己的手指,倒退着慢慢走上台阶。

    “好吧......我回去睡觉了......”

    “还有一件事,”邓布利多喊她,“我想你知道后一定会高兴的。今天晚上应该有点好消息了。”盖丽耶特从栏杆上方探出头,疑惑地看着他。“哈利进入了魁地奇队,找球手,百年来霍格沃茨最年轻的球员。”

    “噢!”盖丽耶特发出一声喜悦的轻呼,“他一定高兴坏了。”

    这是真的。在盖丽耶特回家后不久,她就接到了海德薇的来信。信上回答了她上次回信的几个小问题,一些他日常的生活琐事。(比如经过美化夜游被诓事件,还有赫敏和罗恩总是吵嘴的事)还有很大的篇幅是关于魁地奇的。

    “亲爱的盖尔,你一定想不到,我才上一年级竟然就入选了院队!我们的队长伍德告诉我,我是一个世纪以来的第一例。这简直太棒了!更棒的是,我们的麦格教授送了我一把飞天扫帚!还是最新款的光轮2000!她真好,我高兴得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这种叫做“魁地奇”的运动很有趣。它类似于篮球——只不过用飞天扫帚和六个圆环玩。一队要有三个追球手,两个击球手,一个守门员和一个找球手。还有三种球:鬼飞球、游走球、金色飞贼。每场比赛中鬼飞球是一个,追球手负责,扔过圆环得十分;守门员要看着圆环,不让鬼飞球得分;还有两个游走球,满场乱窜想把球员击落,击球手负责保护自己的队员和把游走球打向对手球员;最后是金色飞贼,它最小、飞得最快,追球手负责寻找它,抓到它就能得到一百五十分,同时比赛结束。不过说真的,我不太理解这一条规定,为什么一定要这样结束比赛呢?特别是金色飞贼的分数和其他球相差太大,不太合理。罗恩还告诉我有的时候因为抓不到金色飞贼,比赛会持续很久很久……所以我想可以缩小一点它的分数,再用计时来结束比赛,我想这样会合理多了。

    ……”

    这一段实在太有趣了,盖丽耶特立刻拿出一张纸,写上“亲爱的哈利,关于魁地奇比赛,我和你想的一样......”。并且把这段话拍了张照片送信给邓布利多。

    时间一晃而过,转眼就到了万圣节前一天。哈利收到了盖尔送来的一大包糖果和巧克力,还有一盏小小的用玻璃和金属做的南瓜灯,里面插着一支红色的香氛蜡烛。盖尔还告诉他,把它放在床头,它的香味有助于改善睡眠。这件礼物做得实在很是漂亮,哈利发现许多女生都在看它,脸上露出羡慕的表情。

    “你的这个麻瓜邻居对你真好。”罗恩一边忙着往盘子里加炒蛋,一边对哈利说,“我爸爸在魔法部工作,一个最无聊的部门,禁止滥用麻瓜物品司。他就常常见到有些麻瓜,对魔法非常抵触,宁愿相信自己是个糊涂蛋也不愿意相信摆在他们眼前的魔法。”

    “盖尔人特别好,如果可能的话等放假回家的时候我就把她介绍给你认识。”哈利喜气洋洋地把礼物塞进书包,第一节课前有一点时间,他可以先把这些东西放进寝室再去上课。

    今天的魔咒课也特别棒,弗立维教授认为他们已经足够可以用漂浮咒了。于是这节课他们就要学习让一根羽毛浮起来。照例还是赫敏做得最好,让弗立维教授大感惊喜,当即为格兰芬多加了分。可是在这之前她刚刚教训过罗恩念咒念得不对,引得罗恩十分恼火。下课后他又和哈利抱怨赫敏像个噩梦,结果被她听见了。而她抱着书急匆匆地从他们身边走过的时候,哈利确信自己看见了赫敏的眼泪。

    “我想她听见了。”哈利对罗恩说,罗恩也有了一点不安,却还是嘴硬道:“那又怎么样,她一定也注意到了,她一个朋友也没有。”

    可是接下来的课,赫敏都没有出现,这对于向来酷爱学习的她简直是不可能的事!直到晚宴时分,哈利他们听见佩蒂尔对她的朋友拉文徳说赫敏把自己关在女厕所里伤心地哭个不停,还不让别人安慰他。这下即使是哈利也觉得有些不自在了,更不必提罗恩。这种不安在奇洛教授冲进礼堂,大喊地下室有巨怪的时候达到了顶峰。

    “赫敏!”哈利一把拉住罗恩,“她不知道有巨怪的事!”

    罗恩也慌了。他们环视了一下四周,到处都是学生,级长正服从邓布利多校长的指挥,把学生带回宿舍去。于是他们弯下腰,小心躲避着级长珀西,趁乱混进人群里,向女厕所跑去。而在这途中,他们看见斯内普和他们一样在走反路:他们应该向上走回去宿舍,却在赶向楼下的女厕所;斯内普应该和其他教授一样去地下教室,却在往楼上走。

    他干嘛这样做呢?有什么目的?哈利在心里琢磨着。但他更着急去找赫敏,于是在躲开斯内普后,他和罗恩没有停留地急匆匆跑起来了。

    “不要担心。”一边跑罗恩一边安慰哈利,“巨怪们都很笨,我们只要拉着赫敏赶紧跑回来,不会有事儿的……”他的话头突然打住了,哈利明白这是为什么。因为此刻有一股子恶臭钻进了他们的鼻孔,那是一种臭袜子和从来无人打扫的公共厕所混合在一起的气味,哈利觉得自己几乎快吐了。接着他们听见了—— 一阵低沉的咕哝声和巨大的脚掌拖在地上走路的声音。罗恩注意到:在左边一条通道的尽头,一个庞然大物正向他们这边移动。他们赶紧退缩到暗处,注视着它慢慢走进一片月光。

    那景象十分恐怖。它有十二英尺高,皮肤暗淡无光,像花岗岩一般灰乎乎的,庞大而蠢笨的身体像一堆巨大的泥砾,上面顶着一个可可豆一般的小脑袋。它的短腿粗壮得像树桩,下面是扁平的、粗硬起茧的大脚。它身上散发出的那股气味臭得令人作呕。它手里抓着一根粗大的木棍,由于它的手臂很长,木棍在地上拖着。

    巨怪停在一个门边,朝里面窥视。然后——似乎是发现里面没有人,他就挥舞起手中的巨棒,把里面的东西砸了个粉碎。接着他离开这里,走向下一个房间,重复这个过程。哈利真不敢相信如果他看见一个里面有人的房间会发生什么。

    “呃,罗恩,”哈利说,因为紧张,他觉得自己的舌头几乎要打结了,“我想你刚刚的话——不是很对。”

    “巧了,哥们儿,”罗恩说,声音就像哈利的一样充满惊慌,“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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