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君在梁辰家练了几日,每天早上起来腰酸背痛,胳膊都提不起来,才深刻意识到梁辰的厉害,学武真是够折腾人的。

    梁辰起先还耐心教她,山君久射不中后便只坐在一旁笑话她了。

    今日梁辰立志要射中梁辰院中那棵枝繁叶茂的桂花树,可她的箭一时射中桂树旁的栀子,一时又未及桂树便在半空中便软绵绵落下来,一时又高高飞起,险些越过桂树飞过院子落到梁辰哥哥梁玉的院中。

    梁辰笑话了她一会儿,又叹气起来,“算算日子,我那个表哥也该到了,怎么一直没有消息呢?”

    山君叫她别急,“夏日里天气反复无常,一会儿大太阳一会儿下大雨的,你表哥路上耽误了也是有的,我姨妈从前采购药材的路上,遇上吓人的天气也是要耽误个几日的。”

    梁辰却不信:“那可不一样,我表哥这是领朝廷的命令前来剿匪的,勿论下雨,便是下刀子也不能阻挡的,岂能耽误了日子呢?”

    山君也不再劝她,任由她在那里唉声叹气。

    小院里一时只有梁辰的叹气声和山君箭簇的咻咻声。

    突然一声闷闷的声音,山君的箭终于稳稳扎进了桂花树的枝干。

    山君笑得蹦起来,搂着梁辰的脸亲了一口。

    梁辰被她带动得噗哧一笑:“虎妞你好本事!这么些日子来终于中了一次。”

    山君高兴得很,不介意梁辰的话,坐下来端过一碗石桌上的绿豆汤来喝。

    小丫环红巾穿过月洞门急匆匆奔进来:“小姐小姐,前院有一行人送了几大箱子东西进来,自称是秦公子的家仆!”

    梁辰立时站起来:“是表哥!表哥来了!”

    山君知道自己该走了,梁辰也不与她客气,急匆匆回屋换衣裳要接见表哥。让红巾送山君出了府。

    山君背着弓箭自梁府中出来,梁辰已将这轻弓送与了她。

    回到医馆中,姨妈正为一伤者接骨,昨日大雨,他在山上摔断了腿,家人今日才将他抬下山送来医馆。山君未进门就听见他凄惨的叫声,进门放下弓箭洗过手便要来帮姨妈,姨妈却不要她帮忙,叫她自去后院吃饭。山君不解,姨妈一边拽纱布一边使眼色让她看向门外。山君这才看见庄婶正带着庄栋梁往医馆这边走,吓得也顾不上要帮姨妈了,拿起弓箭进了后院。

    后院里蝉声大噪,山君看了树上一眼,想着再纵它们快活一中午,等吃过饭就来射它们练手。

    刘婶见山君回来便端出了饭菜,山君问:“我姨妈可吃过了?”

    刘婶说没有,山君便坐在那里等姨妈。

    一刻钟后姨妈才骂骂咧咧着进来:“这不要脸的老东西,竟还没死心。”

    山君忙问如何了,姨妈叹着气说:“这老东西这回可真是拉下脸了,上回她来还摆谱呢,我回拒了一番,她也不当回事便走了,今天竟带着她儿子来客客气气与我说话,还带来支不轻的金簪子,说是要送给你。”

    山君一惊:“姨妈你未收下吧?”

    姨妈气得伸出一根手指弹她额头,“怎么?你怕我收下簪子卖了你?”

    山君忙说:“不是不是,怎么会呢?我知道姨妈待我好。”

    姨妈拿起筷子要开始吃饭,又睇她一眼,见山君仍睁着一双大眼坐在那里讨好地望着自己,白净的额头上一个红印,气上心头,拍下筷子:‘‘你这孩子可真是的,长那么好看做什么,我都要烦死了。”

    山君被姨妈逗笑,笑得要噎住,抬手去倒水喝,给姨妈也倒了一杯,双手奉上:“请姨妈喝茶。”

    姨妈接下她的茶,不紧不慢说道:“这老东西上次来也不是真想与我结亲家。她自恃身份,觉得自己儿子这么会读书,说不定马上就能中功名,等她成了举人老爷的娘,她也看不上咱们家,看似想与我攀亲,实是来摆谱与我看的。我知道她还记恨着当年她哥哥的事呢,哼,我难道就不记恨着她”

    姨妈又喝了一口茶,继续说道:“她今日这趟来倒真是低声下气,想来是她那个儿子在家中不知说了什么,下定了心思要娶你。唉,她平日里虽鼻眼里看人,对她那个儿子倒真是言听计从。”

    山君问:“那姨妈是怎么拒她的呢?”

    姨妈又叹一口气:“我能说什么,我说家中没有儿子,拿你当亲女儿看的,打定了主意等你二十了给你招个赘婿,以后生了孩子便跟我姓,也学医,等长大了继承咱们的医馆。他们家若是愿意,到时再来与我谈入赘的事,她那儿子脸色也变了,她更是脚下一抹油,转身便走。”

    山君喜得直拍手:“甚好甚好,如此甚好,等我有了赘婿,叫他在家中好好孝顺姨妈。”说着便去搂姨妈的胳膊,饭也顾不上吃。

    姨妈甩开她的胳膊:“是是是,你不必孝顺我,到时要别人孝顺我便是了。你只管出去玩。”

    山君又搂上去:“怎么会呢,我与他一道孝顺你,我不出去玩。”

    姨甥两人在蝉噪声中吃完了午饭。姨妈自去歇午觉,山君也觉得困,却睡不着午觉,在床上闲躺了一会儿,翻来覆去,胡思乱想。那庄栋梁这下该死了心了,他一个读书人,又颇有中举的希望,想来是舍不下脸来给自己这小小医馆里做赘婿的,以后怕是不会再来了。只是不知道梁辰此时在做什么,有没有说服她那个不熟的表哥带她同去云飞山上剿匪。她那个表哥不知道怎么样,她母亲骆夫人肯定是要训她一顿的。她父亲可不一定,梁三爷最喜欢开玩笑,说不定真要她表哥带她同去呢。可梁辰身上的功夫确实是好,等闲男子都比不上她,若是乱世,说不定真能当上个女将军呢,她要是当上了将军,想来自己也能跟去军中为她做个军医,待梁辰功成名就,自己也跟着鸡犬升天……

    山君一番胡思乱想,眼皮渐渐发沉,就此睡去。

    醒来时睡眼惺忪,瞧见日头西沉,竟已是傍晚了。

    山君一拍自己的脑袋,往日都睡不着午觉的,一定是这几日练箭练得太累了,为了避开那庄栋梁还费了一番心思,赶忙爬起来帮刘婶将晒好的药材分门别类收好。今日是没功夫练习射箭了,不如等明日去余山上施展一番,说不定还能射到野鸡野兔回来加餐,给姨妈一个惊喜。

    第二日天朗气清,果然是个好日子,山君趁日头还不大便背上弓箭进山。

    余山并不高,半个时辰就能登顶,一个时辰就能一个来回。山君往日颇是喜欢背个药筐来余山慢慢走,一边采些药草一边慢慢爬上山顶。余山顶并不高,但也正因并不高,在山顶看向下方市镇别有一番意境。山君在山顶能清楚看到玲琅河是如何蜿蜒着横跨琴川县的,能看到县衙的大门是如何威严,也能看到梁辰家的大宅子在城西是如何气派,至于那如织的人流,行经的车马,就都模糊不清了。

    山君今日背着弓箭来,未带药筐,也不打算登顶,只在山中慢慢转悠,打算寻一处好地方练习射箭。前日的急雨虽润湿山林,昨天的艳阳也早都晒干了,脚下的土壤并不湿润泥泞。山林里除却鸟雀的啼鸣便是一片静谧,早晨的阳光还不热,只温温地照着,山君想今日这天气可真不错,定能有所收获。走走停停,停停走走,她终于看上了远处榕树枝上的一只鸟。

    那鸟正站在枝头上仰着脖子啼鸣,它通身灰色,却有长长的蓝色尾羽,那蓝颇是绚丽。山君不认得这鸟,但认得它的尾巴,从前在山中也曾见过这种鸟,常盯着它的尾巴看,觉得很是漂亮,但它飞得快极了,叫山君的目光追它不上,如今这鸟正站定在自己十米开外的树枝上,对远处的山君毫无所觉。

    山君照着梁辰教她的姿势站定,一个深深的吐息,取出箭,拉弓上弦,再眯眼盯住那鸟,开始运力,箭终于咻的一声射出。

    却不知从何处突然出来一个玄衣男子应声倒下,箭竟扎在他胸腹前。灰身蓝尾的鸟收到惊吓,扑腾着翅膀飞走。

    山君魂也被吓得飞了,扔开弓箭,撒腿便向那男子倒下的方向飞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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