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最后一个周日,空气里弥漫着闷热的暑气,

    杜南摘下口罩,双手叉腰大口喘着气,恍惚间一个身影闯了进来,他凝神一看是叶子。见她朝着自己这个方向过来,慌忙拍了拍身上的灰,开口喊道:“叶子”见她不理,又喊了两三声,

    棠棠回头看了眼杜南:“妈妈,那人叫你。”

    叶子拉着棠棠走的更快了些,“不认识,不要理他。”

    杜南见四下无人,小跑上前拦住母女俩,

    他浑身散发着酸臭的汗味,熏得叶子微微蹙眉,棠棠则是直接往妈妈身后躲。

    叶子淡淡的问:“有事?”

    杜南像是见到久别重逢的朋友,笑着说:“好久不见。”

    什么好久不见,是根本不想见,叶子心道,

    不敢直面他,垂目说:“我们没什么可说的,”拉着棠棠就要离开。

    杜南当然不会轻易放她走,就刚刚,他判断出叶子还是当年那个懦弱胆小的性格,心里盘算着用以前他侵犯叶子的事要胁,借机改变现状。他侧身一移,挡住了路,“老朋友叙叙旧,你别见我现在落魄就嫌弃,不管怎么说,我们俩曾经还有过一段。”

    叶子顿觉胸中有块石头压着连呼吸都困难,手指微微颤抖,明明前世的自己是被他欺负,今生的自己也是被他欺辱,怎么就成了他嘴里暧昧不清的有一段。低头看见棠棠,她正茫然的看着自己。

    杜南:“这是你女儿吧,”弓着腰低身笑着对棠棠说:“差一点儿,你就是我女儿了。”

    棠棠听得一头雾水,抬头看妈妈,见她脸色煞白,

    从杜南靠近她开始搭话,前世今生那些不好的回忆都涌了出来,心中悲愤,面对欺负她总在忍,可忍让并没有换取善良,反倒是更多的欺负,她想起了安勇,想到自己后面打他时,他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可怕。

    她又看了眼棠棠,她是她的母亲,她不能让孩子像她遇事只会当鸵鸟。咬咬牙,抄起板车里大扫帚对着杜南就是劈头盖脸的砸下去,边打边说:“让你欺负我,让你当着我孩子面胡说八道,让你打我,……”

    闫师母在客厅听到楼下吵闹,伸出脖子往窗外一看,可不得了,叶子正舞着扫帚追着杜南打,那模样哪里像平时娴静的人。

    闫师母叫五师兄赶紧下楼把两人隔开

    叶子气得把扫帚往地上一扔,用手拢了拢凌乱的头发,喘着气对闫师母说:“要是他还是在家属楼这片,以后我们就不来。”转身拉着棠棠就往回走。

    闫师母在后面喊了好几声,她完全不理,只得回头问杜南:“你们怎么回事?”

    杜南不停拍着身上的灰,脸上都是扫帚划拉的扑棱,“她以前不是这样的,怎么变的像个泼妇,她那个男人怎么受的了。”

    闫师母拿眼瞪他,恼怒道“用不着你操心,她男人对她好的不得了。”

    叫上五师兄就回了家,根本不理在后面骂骂咧咧的杜南。

    闫老师下课回家没有见到棠棠,问了闫师母才知道发生了什么,见闫师母好奇便把当年杜南怎么当上系主任助理的事给说了,

    闫师母想了想,拧眉说:“难道,棠棠…”

    闫老师微微摇头倒是十分笃定:“棠棠肯定是陆所的,你看那眉眼像极了,还有那聪明劲儿,杜南那种人能生的出来?估计是想借着以前的事要胁她想改善自己的境遇,这男女之间的事,即使没发生什么,吃亏的还是女的。”

    闫师母想起棠棠的眉眼酷似陆承,也觉得不可能是杜南的种,“她走前说了,如果以后杜南还在这片,她就不送孩子来了,你去给校办打个招呼,让他离我们远点。”

    叶子独自靠着被垛,眼眸深垂,眼泪簌簌往下流,留下一道道水痕,哭着哭着她又咧嘴笑了,心想:这些人原本就没有多可怕,是自己把他想的可怕产生了畏惧才被欺负。

    有时候善良往往换不来善良,只能换来更多的伤害。

    晚上棠棠趴在她胸口冷不丁的说了句:“妈妈,你今天可棒了,我知道他以前肯定欺负过你,你打他,我心里高兴。”

    月色茫茫,月光刺破了房间的黑暗,叶子无声的笑了,将怀里的宝贝搂的更紧了些,低头亲吻她的额头,“妈妈也高兴。”

    7月初京市各高中统一期末考试,最后一门铃响后,所有学生哄散离开,暑假正式开始。

    李绍南拎起书包飞快的跑到棠棠教室才被告知她早就提前一小时交卷回家了,他只得往叶家跑,他找他哥要了两张人艺剧院的话剧票想约棠棠一起去看,到了叶家才知道,棠棠说的回家是回了腾县的家,一想到整个暑假都见不到她,心里顿觉失落,耷拉个脑袋垂头丧气的离开了。

    保姆看着他灰不溜丢的背影对叶妈妈说:“这孩子怕是喜欢咱家棠棠,一听棠棠回家,小脸瞬间没了笑。”

    叶妈妈顺着保姆的话望了眼李绍南,“可能吧,不过这话你别随意说,免得无端起谣言,到时候阿承知道了别怪他口下无情。”

    她望了望天,傍晚的天空一片橙红的烧霞,喃喃道“这个时候她们应该出了河省了。”

    火车上,棠棠正托着腮帮欣赏天空飘逸的云,

    叶子端着从餐车买来的盒饭推到她面前,“看什么?”

    棠棠收回眼神,双目凝视着她问道:“妈妈,你说云往哪里飘?”

    “这个啊?”叶子抬眸看着飘逸的白云,沉思片刻,“往南吧。”

    棠棠:“往南?为什么不是往北?”

    曈曈端着盒饭凑到旁,轻敲了下棠棠的小脑袋,“傻瓜,爸爸在南边呢。”

    “哦~”童音拖的长长的

    叶子嗔怪了眼曈曈,没有说话,继续望着窗外的云,云是朝着自己喜爱的人方向而去。

    思思攀着曈曈的胳膊看他盒饭里都是红烧肉,捅了捅棠棠,给盼盼使了使眼色,三个女孩就把他碗里的肉瓜分干净了,等曈曈反应过来,只剩白米饭和一些菜汁。他端着碗无奈的对李倩说:“李阿姨,咱几家的女孩个顶个的厉害。”

    夜晚,火车晃晃悠悠不紧不慢的跑着,曈曈独自坐在走廊就着昏黄的灯光看书。

    李倩中途起来上厕所才发现曈曈一直守在门口,四下张望见整节车厢都安静无人便叫曈曈回上铺睡觉,曈曈放下书,捏了捏鼻梁,慵懒的说“李阿姨,你们放心睡,我白天再睡。”

    白天等到人声喧哗后,他才爬上铺

    李倩让三个叽叽喳喳的小姑娘声音小点,免得打扰了曈曈睡觉。转头拉着叶子在走廊里说让她劝曈曈晚上直接睡觉,要不轮着守,路上还有四天,他一个孩子哪里受的了。

    叶子笑着拍了拍她的手让她放心,“没事的,他从小就是看着阿承这么守着,心里有分寸。”

    李倩:“倒是有样学样,哪怕现在认了亲爹妈,还是和你们亲。”

    叶子莞尔一笑,隔着门缝望了眼熟睡中的曈曈。

    火车哐当哐当还在行驶中,等到最后一站时,叶子带着棠棠去换了一身干净衣服,又用湿毛巾给棠棠和自己擦了脸,抹上了雪花膏,一扫连日疲倦,

    李倩在一旁抹着脸,笑着说:“这么着急见陆所?收拾的这么漂亮。”

    叶子回:“怎么,你不想见范团?”

    李倩:“挺想的,但是估计他去边境了轮值了。”

    广播里传来即将到站的通知,

    车门一开,迎面扑来的就是清爽的空气,比闷热的京市舒服多了,两人牵着孩子,曈曈在最后吭哧吭哧的抗着四个行李包。

    陆承让杜忠将小吉普停在站台,人头攒动他看不清,只得攀着吉普车站高了眺望。

    “叶子,叶子”

    小碎步跑到她面前,痴痴的望着她笑,后面的人往前拥挤了下,陆承才回过神来把叶子护在怀里。

    曈曈跟在后喘着粗气,说:“爸爸,你帮帮我。”

    陆承压根儿不理他,抱起棠棠拉着叶子就往车走,杜忠跟在后跑来接过了曈曈手里的包。

    曈曈累的脸通红,小声嘟哝:“我爸爸眼里就只有我妈妈。”

    思思说:“曈曈哥,赶紧走吧,慢了,陆叔叔又要骂你了。”

    车驶出了车站,快速往云省大学方向驶去。

    清清在寝室收拾着行李,她们昨天就放假了,曈曈临上火车前专门给她来了电话说接她一起回家。

    宿舍楼下传来童声呐喊“嫂嫂,嫂嫂。”

    靠窗位置的室友扒着窗户往下望,又回头看清清桌上的照片,朝着她招手说道:“李清,好像是你照片里面的女孩。”

    清清把手上的衣服撇到一边,凑到窗前,眼前一亮,挥着手喊“棠棠…”转身从寝室飞奔下楼。

    她匆匆跑到寝室门口,被躲在一旁的曈曈拦腰抱起,

    “啊…”

    惊的一阵短呼,看清人,脸颊一阵绯红,

    棠棠递过去一根奶油冰糕,“嫂嫂,哥哥买的。”

    清清红着脸接过,“棠棠怎么不叫姐姐了。”

    棠棠咬了口冰糕,嘴里冷的咝咝冒气,咕哝说:“哥哥说了,以后要叫嫂嫂,这样,别人就知道你结婚了。”

    清清睨了眼憨笑的曈曈,咬了口冰糕,把剩下的递给他吃,折身回了寝室和同学告别,拎着行李下楼。

    叶子坐在吉普车里,不停的朝外张望,“曈曈怎么去了这么久还不回来。”

    陆承闭目靠着,慢悠悠的说:“且等着吧,你这儿子要牵着清清把学校逛遍。”

    叶子抿嘴偷笑,嘴里也不饶人,“还不是学你,上次在美院,你不也和我逛了个遍。”

    陆承闭眼闷笑,伸手揽过她靠着自己肩头。

    曈曈扛着清清的行李,牵着她溜了大半个学校才晃晃悠悠回到车上。

    阵阵凉风吹拂,棠棠的碎发在风中肆意摇摆,车刚停稳,她就跳下车往自家小院跑去,

    “奶奶,奶奶,”

    她一个飞奔抱住开门而出的陆雪。

    陆雪双手捧着棠棠的小脸,慈爱的说:“棠棠回来了,晚上,咱吃什么?”

    “炸酱打卤。”

    她轻刮刮了棠棠的鼻梁,“就知道你好这口,都做好了。”

    天色尚早,陆雪带着棠棠把京市的特产送去章家,曈曈也带着清清送糕点去了李家。家里顿时只有夫妻俩。

    陆承见状赶紧溜进了里屋锁上了门,叶子正在收拾行李,见他鬼鬼祟祟的便有些好奇,“怎么了?”

    他拉着她的手坐到床沿,对着她脸就叭了口,“奖励你的”

    叶子有些疑惑,傻愣楞的望着他

    陆承只好把话挑明:“奖励你打杜南的。”

    她顿时恍然大悟,语气坚韧:“我不怕他了,我要给棠棠做榜样。”

    他心潮澎湃,揽着她入怀,“以后也不会再害怕了。”

    低头吻上了她的唇,她慌乱的嘟哝“大白天呢。”

    “他们去送特产了,没有半天回不来”

    他的手就开始不老实,这次素了三个月,午后的温度刚刚合适,他半哄半骗的耍无赖,叶子那是他的对手,轻哄她两声就随了他的意,

    陆承刚刚忙活完一轮正想着高歌猛进,门被“咚咚”敲响,棠棠的声音在外响起,“妈妈,我要拿皮筋。”

    陆雪见夫妻俩锁着门,便哄着棠棠去厨房给自己剥蒜。

    门外渐渐安静,陆叹了口气,不甘不愿的把衣服递给她,

    叶子拿着棠棠的皮筋去了厨房,陆雪是过来人,看她的状态心里就有数了,从里屋出来眼神儿有点散,脸红扑扑的,

    棠棠斜着头望着她,有些好奇,“妈妈,你和爸爸锁门干什么?”

    不问还好,一问脸更红了,叶子支支吾吾半天也没说明白。

    陆雪担心棠棠越问越好奇,打断道:“你不是要跳皮筋的吗?赶紧去,一会儿要吃饭了。”

    “哦,”棠棠拿过皮筋就去对面范家叫思思。

    见孩子走了,陆雪才说:“不是孩子问什么都要老实回答的,她也就是随口问,你要是认真了就是解不完的问题。”

    叶子点点头,陆承在里屋慵懒的唤她赶紧回屋。

    上车饺子下车面,回家的第一顿就是吃两掺,

    宋如耀边搅着面边给陆承说关于他写的研究所回撤的计划书上面已经同意了,具体文件就这几天可能会下达,他应该会和研究所一起回迁京市。

    陆承想回迁事确定了,家里也要早做准备,临走前还去趟畲县给岩海一家做个告别,听说阿美怀宝宝了,让叶子准备点东西。

    叶子去翻衣柜里的衣服,搜罗出好几套崭新的婴儿服,一一放在床上,还有棠棠小时候的小被子,小毛衣,每样都保存的簇新,她挑选了其中的一些打包好,准备一起带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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