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严打以从严从重从快,赶在春节前收官。

    陆承回家时,新闻联播里正播着这次严打的专项节目,一家人坐在电视机前神情肃穆。

    陆承咳咳了两声,众人才回过神来,他叫了曈曈去后院说话。

    良久之后,陆承给曈曈递了根烟,曈曈颤抖着手哆哆嗦嗦的点燃,没吸两口就呛的一阵咳嗽。

    陆承轻轻拍了拍他的背,默默无言

    晚上,陆承坐在床边泡脚,叶子在后面铺床,絮絮叨叨说起清清第一年来置办年礼的事,陆承敷衍的回,说让她和陆雪商量着办。

    叶子爬上床,又说起明天早饭的事,“你明天不要让棠棠陪吃早饭,她最近可累了,刚刚都在跟我说晚上想我陪她睡觉,这个两年制读的她压力太大了,再聪明也经不起折腾。”

    陆承无精打采的嗯了声

    叶子听着声音不对劲,小声问,“阿承,出什么事了?”

    一阵沉默后,陆承低压的声音响起,

    “绍东判了,判了25年。”

    叶子惊的说不出来话,好半天才说,怎么这么重。

    陆承仰头吁了口气,“李家连老爷子那点功勋都摆出来了才换了这个结果,好在那几个和他发生关系的女生家庭赔偿后不追究,只是钟家这门亲断了,朱家的那个孙子判的死刑。”

    叶子想起这些天报纸上铺天盖地的都是严打的新闻,报道里说有个人偷了只鸡都按盗窃罪判了个死刑。

    “周姐还好吗?我要不要去看看?”叶子问道

    陆承擦了擦脚,把帕子搭床尾,脱下衣服钻进被子,斟酌了一下,“我看,不要了吧,你这个时候去,她还以为你是去看笑话的。”

    叶子思前想后还是决定去看看周郁芬,催着棠棠吃过早饭后去了玉渊潭。

    李家愁云惨淡,一直关门谢客,

    李绍南见到棠棠还是一愣,慢慢挪开了身体让两人进屋。

    周郁芬静躺在床上,这些天陆续有亲友来访,她都不见,听见是叶子来了,她还是爬起身,理了理头发,她知道叶子不是来看她笑话的。

    叶子坐在她床边,不知道怎么开口安慰,只好紧紧握着她的手,两人就这么静静呆着,末了,叶子要走,周郁芬在她离开时悲戚,“我要是打断他的腿就好了。”

    楼下,李绍南和棠棠坐在沙发上,

    李绍南默默给棠棠剥了个橘子递给她,这段时间他被迫成熟了不少,“棠棠,我不能陪你读2年制了,我打算读三年制,多读一年考大学的机会会多很多,我哥这个样子,我不能让我妈失望了。”

    棠棠嗯了声,从荷包里掏出颗大白兔放在他手里,“吃吧,吃了甜的,心里会好过点。”

    李绍南盯着手里的大白兔,嘴巴一撇,抱着棠棠的肩头痛哭。

    叶子下楼见到李绍南抱着棠棠哭,没有上前,默默站着转角处,等李绍南哭完后才带棠棠离开。

    太阳照常升起,并不会因为某件事某个人停下脚步,日子也是一样,好的坏的都要过。

    这个春节,陆家搬进了新房,曈曈和清清跟着陆雪宋如耀住一起,棠棠和陆承叶子住一起。

    棠棠第一次有了独属于自己的房间,叶子专门给她做了套蕾丝边的窗帘,床上也是铺的碎花床单,挨着墙壁做了个满墙的书柜,床尾放着双开门的衣柜。

    棠棠站在床上俯身抱着叶子,“妈妈我喜欢。”

    叶子眉眼弯弯,“以后就可以一个人睡了。”

    棠棠撅了个嘴,“今晚第一天你陪我睡。”

    母女俩正腻歪着,隔壁传来声音

    “吃饭了,赶紧过来。”

    棠棠下床穿鞋,挽着叶子的手,兴冲冲的到隔壁,“奶奶,妈妈当初聪明吧,我们开门就过来了。”

    陆雪抿嘴笑,手上摆着菜,“你妈聪明着呢。”

    晚上陆承回来时,屋里漆黑一团,他轻手轻脚推开棠棠的房间,月光倾泻,母女俩头抵着头睡在一起。

    陆承嘴角无声勾笑,俯身亲了亲两人的额头,轻轻退出了房间。

    春节,叶二叔一家照旧是要来叶家吃团圆饭的,二姨妈家登登比去年高了些,更加皮猴儿,一进门就窜到电视机前抢频道,清清刚好端着瓜子盘往客厅来,被登登擦到,身体一晃,棠棠见到了狠狠瞪了他一眼。

    登登去年打架赢了棠棠,根本不把她放在眼里,直接扭了台坐到沙发上乐滋滋的观看。

    棠棠直接端着水果盘拉着清清去了二楼卧室,

    清清靠在床边削着苹果,打听着,“你不喜欢登登和吴亮?”

    棠棠趴在床上随意翻动着小人书,“去年他俩压着我打,还诬告说是我先动手的,大姨妈还笑我活该。”

    “什么?”清清削苹果的手一顿,语气也变得愤然,“两个打一个算什么东西,还是男人。”

    曈曈推门进来,“原来你俩在这,怎么不去楼下?”

    棠棠告状说登登刚刚撞到清清了,不就是看个电视,让给他们了。

    曈曈坐到清清身边,摸了摸她肚子,“没事吧?”

    清清轻轻摇头,擦了下,没事,把削好的苹果给了曈曈。

    曈曈啃着苹果说让她俩就在楼上玩,吃饭的时候再来叫她们。

    叶二叔的大女婿吴辰比之前有眼色的多,一来就陪着叶爷爷和叶怀远聊天,每年这个时候,陆承都得顶着不耐烦坐在那里,面子功夫总是要做的。

    叶二叔的大女儿叶琪今年倒挺奇怪的,主动跑到厨房说给大伯母帮忙,随便揽了个活就赖在厨房不走了,有意无意的找叶子说话。

    “堂姐,棠棠是不是选两年制?”

    “嗯”叶子随口回她,不想和她多说话

    叶琪挨着叶子说,“吴亮说,他们班的李绍南都是跟着棠棠学习的,他现在成绩不错,很有希望考大学。”

    叶子看了她一眼,继续低头剥蒜,“绍南也很努力的。”

    叶琪家的吴亮已经复读了2年了,上学期非求着叶怀远把吴亮从四中转到二中上学。

    吃饭的时候,叶二婶又提起让曈曈给吴亮补习的事,曈曈摆摆手,说自己是艺术生,文化课及格就行,换句话说就是他不会。

    叶二婶瘪瘪嘴,小声抱怨

    叶琪倒是很热情的主动给棠棠夹菜还夸棠棠期末考的好,学校贴了榜,稳坐第二。

    棠棠并不领她的情,眼神淡淡的,默默吃完饭拉着清清又去了二楼。

    往年吃过团圆饭后,叶二叔一家拔腿就走,今年倒是一反常态,齐齐整整的都坐在客厅,叶妈妈给叶子使眼色让她上楼去陪孩子,叶琪见叶子要离开,不停的拉叶二婶的衣服角,叶二婶会意后又踢叶二叔。

    叶二叔叫住了叶子,当着叶怀远和叶爷爷犹犹豫豫的开口,说想让吴亮住到叶家来,跟着棠棠一起放学后回叶家做作业,顺道让棠棠给他补补学习。

    子孙愿意上进,叶爷爷自然高兴,附和着叶二叔带着点酒后的兴奋,让叶妈妈准备个房间,等开学就让吴亮搬来。

    叶怀远也觉得可以,顺道可以拉近两房的关系,让叶子与棠棠以后有个依仗。

    叶二叔一家一听,笑意盈盈,

    “不行,我不同意。”叶子的声音突兀响起,打破了热闹的气氛。

    “我不同意棠棠和吴亮一起写作业,也不同意棠棠给他补习。”

    叶怀远听闻一惊,恼怒道:“叶子,不要太自私,吴亮也是你侄子。”

    叶琪紧跟着央求说:“堂姐,吴亮今年是最后一次机会了,我问过老师,三年制后题会越来越难,他根本不行的,你就行行好,只是跟着一起写作业。”

    叶子还是摇摇头,坚定的拒绝。

    叶怀远这下真的生气了,指责中几近带着点咆哮,“这是你亲叔叔家,以后,万一你们娘俩要有个人帮忙,你还能找谁?你不要犯傻气,只是一起写作业,耽误不了什么?”

    叶妈妈在中间斡旋,“今天过年不争这个,离开学有段时间,大家再慢慢商量。”

    叶怀远一气,“商量什么,就这么定了,吴亮也别等开学了,就这两天搬来住,棠棠这几天会住这儿,你可以提早问问。”

    叶子瞪了叶怀远一眼,颤抖着声音说:“我说了,我不同意。”

    叶怀远指着叶子,你你~你半天

    叶子不紧不慢的说:“因着是两年制的最后一年,二中抓的比较严,棠棠天天5点半就要起来,她奶奶更早,5点就起来给她做早饭,吃完早饭,天边还挂着残月,她爷爷奶奶就要送她上学,一整天吃饭的时间只有半小时,她比同级同学小,字写的慢,放学回来后还要学习到深夜,她没空管别人,为着她高考,搬新家硬是没买电视,爷爷奶奶晚上只能听听收音机打发时间。不光她努力,全家都陪着她在努力,绝对不能有任何事来打扰她。”

    叶怀远没法辩驳只好转而问陆承,“阿承,叶子犯傻我懒得费口舌,你说。”

    陆承眉眼淡淡,面色不变,“我们家叶子做主,从结婚那天开始就是,大小事情她做主,她决定,我服从。”

    叶怀远一噎,气氛一下凝固,

    棠棠从二楼走下来说,“你们在讨论我的事,为什么不问问我?”

    叶二婶说:“这是大人的事,你们小孩听安排就行了。”

    棠棠说:“那二叔奶的意思是我们小孩可以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啰。”

    叶二婶:“………”

    陆承散淡开口,“也不是非要大学,还有中专和技校。”

    叶妈妈顺势说了以前了的事,当初中考吴亮就没考上,是叶二叔找到家求着叶怀远想了办法送去高中的。

    叶琪一脸不情愿,读技校,读完就只能去一线做工人,做工人多幸苦,再说了,周边农村孩子也有不少读技校的,吴亮到时候在处个农村对象,那真是一家泥腿子。

    叶怀远直接问棠棠,愿不愿意

    棠棠凝视着叶怀远,“我,不愿意!”

    叶怀远眼神一愣,咬紧了牙根

    棠棠说:“公公,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我爷爷奶奶吗?因为他们不会让别人越到我前面去,这种事根本轮不到我表态,他们就直接拒绝了。

    我知道你爱我妈妈,我爸爸也爱,可是你们的爱却是南辕北辙,你总想着让妈妈有依靠,所以你对表姨们很好就是想着妈妈以后可以依靠他们,可是他们真的会对妈妈好吗?妈妈说小时候大表姨就爱欺负她,你总是说亲戚算了,所以现在她还想欺负她,

    我爸爸从没说她非要靠谁,我奶奶说,靠天靠地不如靠自己,爹有妈有不如自己有,就是男人还要过道手。我妈妈挣的比我爸多多了,都是靠的她自己,她不需要依仗着谁过日子。”

    一席话戳破了叶怀远长久来的小心思

    叶二婶见状便知盘算落空,干脆说起另外件事,“听说你们买鹏城的地用了老爷子的存款,那存款里面有我们家的份,那地也应该有我们家的份。”

    “合着,说了半天在这儿等着的。”曈曈冷冷的声响起

    叶琪愤懑不平,“什么等着,说的是事实。”她男人在房管局上班,鹏城的地现在一天一个价,谁不知道陆承赚的盆满钵满。

    叶妈妈说叶子没用叶爷爷的钱,第二天把存折都还回来了。

    叶二婶不信,对着叶爷爷哭,说叶爷爷偏心,叶爷爷没法,只好回房间拿出存折扔在桌上,“我一辈子就这么多,你们两边平分。”

    这才几个钱,叶爷爷工资再高也比不上鹏城的泼天富贵。

    曈曈嗤笑,家里有难的时候,你们闷不做声,家里富贵了,人人想分一杯羹,做人还是不要太贪心的好。

    叶琪斥责曈曈,“那你呢,你算什么东西,都不是叶家的人,你不想着占便宜怎么不回你亲爹妈家,你小时候我们都没有举报,才能留你条命到现在,你不感恩,还指手画脚,你算个什么东西。”

    曈曈气的额头青筋毕露,拳头捏的响,清清在一旁劝着,良久后,他低头哼笑:“我这个人命好,我亲爹现在是海派艺术家,随便一幅画能换2间房,我不用学你们,全家一起不要脸了来抢东西。”

    眼瞅着两边要吵起来,陆承直接起身说回家,转头给叶怀远说,叶家也不是非要来的,既然叶怀远觉得二叔一家重要过自家儿女,你们就自己处理,自家不参合,说完就带着人走了,也懒得理剩下人怎么想。

    回到家,曈曈气鼓鼓的给陆雪说了叶家的事,陆雪也不奇怪,人都是趋利避害的,有利往前站,无利向后退。

    曈曈气不过,说,“那也不能不要脸吧,”

    陆雪笑了起来,“不要脸得到的更多,和获得东西比,脸面不算什么,等真的有了,脸面又会重新回来的,你还年轻,自然不知道,脸面和良心都是随时可以丢弃的。”

    另一边房里,棠棠和叶子在一个脚盆里泡脚,叶子拿起香皂给棠棠的小脚慢慢擦,“棠棠的脚怎么和爸爸一样喜欢出汗。”

    “臭吗?”

    “不臭,小姑娘的都是香香的。”

    洗完,叶子陪着她睡觉,棠棠圈着她脖子说,“你是最棒的,不用依靠谁。”

    叶子刮了刮她鼻梁,“我还是最有钱的,咱家我说了算,你最重要。”

    棠棠仰头亲了她一口,小声说:“妈妈,虽然偏心不好,但是我真的很喜欢你的偏心,也喜欢家里人对我的偏心。”

    等回到房里,陆承抱着她,“今天好啊,不用我出面,自个儿就气的你爸够呛。”

    叶子装楞,“我是傻的,他又不是不知道。”

    陆承埋在她颈窝笑的浑身抖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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