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8 章
80年代伊始，报纸大肆宣传独生子女政策，胡同外标语横幅比比皆是。剔除长期根深蒂固的传统思想还是有不少阻力，计生办的工作人员只好挨家挨户的排查，来家登记时，叶子战战兢兢。
计生办临走时顺道通知说晚上要在会议室里开宣讲会，登记了的都要出席。
这下，叶子没得躲了，只能硬着头皮去。
吃过晚饭后，家属院里三三两两的妇女陆陆续续的往会议室去，路上，偶尔还能见到好几个大着肚子的。
清清挽着叶子的胳膊小声安慰道：“没事的，就是个宣传，爸走的时候不是说了让杜叔叔去打听手续。”
陆承初五就去了鹏城，临走前交代了杜忠去打听政策具体细节，可他都走了一周了也没见杜忠来家属院说说打听的情况，
听着清清温和的话语，叶子暂时压下了心中的不安，轻轻点点头。
到了会议室，清清有意识的选择坐在了后排角落里，身边都是些上了年纪的妇女来凑热闹的，可是她忘了，越是上了年纪的目光越是毒辣。
“棠棠妈，一个年过的，你好像胖了？”坐在旁边一个老奶奶说道。
叶子慌张的拢了拢了衣服，小声嘟哝，“哪有，哪有。”
“是胖了，还不少，年纪大了要少吃，胖了不好瘦，”另一个老奶奶说，转头又说起自己年轻时候也很瘦，胖起来就像吹气球一般，嗖的一下，就再也瘦不下去了。
几人低头碎碎闲话，偶尔拉着叶子嘀咕几句，叶子无意知道住在后大院的王家儿媳也怀上，年纪和叶子差不多是第四个了，叶子庆幸地想这下不是自己一个人，心里腾起些安慰。
台上话筒噗噗响起，紧接着就传来了领导的声音，这次是计划生育局联合街道居委会一起举办的宣讲，先讲了政策，而后又说了些违反政策的处罚条例，针对公职人员的处罚更为严厉，说完还扬了扬手里的登记表，针对违反政策且已经怀孕的妇女点名批评，并限期自行去医院接受流产手术。
话音刚落，整个会议室里沸腾起来
“之前说的可以生2个，怎么说变就变了？”
“对对，那都怀上你凭什么要我打？”
“我自己养孩子，我自己愿意，凭什么你来管。”
众人议论纷纷，都是对这个新政策的不支持，会上领导一看压不住了，只得拍了几下桌子，抢过话筒，一脸严肃的说，“这是国策，是为了以后大家生活更好，不用担心只生一个，以后有国家给你们养老。”
末了，丢下个重磅话就走了，“不按照规定执行的，限期内没有做流产手术的，计生办会亲自上门送你去做手术。”
叶子一听，脸一下就白了。
会后，清清牵着叶子的手回家，她的手冰凉冰凉的，清清看了她一眼也不知道怎么安慰。
正巧，王家儿媳妇正从她们身边走过，看身段差不多5、6个月了，正和身边人嘀咕着，“我不流产，我倒要看看她们要把我怎么办？孩子在我身上呢。”
回了家，叶子就独自回了房间，
清清把开会内容说给陆雪听，“奶奶，你去看看吧，我看把妈吓到了，脸都白了。”
陆雪去到对面房里，房间黑漆漆的，叶子没有开灯，独坐在沙发发呆。
陆雪坐到叶子身边，拉过她的手轻拍安抚，“你别怕，元宵前阿承就回来了，暂时咱就在家里呆着，我陪着你。”
曈曈带着棠棠买了拉面回来，一进屋，清清跟棠棠说把拉面送去给叶子。
曈曈在炉边烘着手，热乎了才去拉清清，“你们晚上开会说什么？”
清清：“我正要跟你说这个，………就说了这些。”
曈曈皱着眉头，“那会不会是恐吓大家的？”
清清吃着拉面，“我看妈害怕了，那人说要强制流产，妈脸一下就白了。”吃了几口又吃不下去了，把碗推给曈曈。
曈曈就着清清的筷子往嘴里送面条，吃完后，直接用手擦嘴，“这样，今晚我们就搬去对面住，让棠棠跟妈睡，我和你住棠棠的房间。”
清清：“棠棠的床不大，睡的下不？”
曈曈不以为意，“你要是觉得挤，我睡沙发，不过，最好我还是和你挤挤，行不。”
呲个嘴，傻乎乎的笑，
清清像小时候一样揉了把他的头，“行。”
另一边，棠棠端着拉面去了隔壁房，叶子闻着面香，食欲大好，挑了一筷子喂给棠棠，“你先吃。”
棠棠摇摇头，“哥哥带我在面摊吃过了。”
叶子嗦着面条，末了，连汤都喝完了，看得棠棠目瞪口呆。
陆雪笑道，“你这次倒是不挑食，能吃，怀棠棠的时候，动不动就为了吃东西哭兮兮的。”
叶子有些不好意思，摸了摸肚子，
棠棠在旁抿着嘴笑
晚上，棠棠搂着叶子，手悄悄摸进她肚子，“你肚子里有个大胃王，可真能吃。”
叶子回搂着棠棠，盯着天花板，“那以后得胖成什么样？”
棠棠偷偷笑，手慢慢摸到了上面，窃喜的说，“爸爸要是不回来就好了，我就可以天天摸着它睡觉。”
叶子气息一窒，吓唬她，“等你爸回来我就跟他说。”
棠棠捂着她的嘴，“妈妈，你现在变坏了。”
没两天，辛佳莉带着小胖墩来拜年，清清可喜欢小胖墩了，抱在手上不肯撒手。
辛佳莉笑着说，“对，让你丈母娘多抱抱，给你生个漂亮的媳妇儿。”
曈曈又抿着嘴偷笑，
叶子走到清清身边接过小胖墩，“他太重了，你别抱久了。”
清清7个多月了，肚子里怀一个，怀里抱一个确实有些吃力，叶子把小胖墩抱着看照片框。
辛佳莉拉着清清说私房话，“你还习惯不？好相处不？”
清清看了眼叶子，点点头，“我们还好，妈看着我长大的，没什么不习惯。”
辛佳莉满眼羡慕，“我婆婆虽然对我很好，但是一涉及到孩子的事情上总是要按照她的方式来，我俩老为这个争执。”
清清：“你们吵架了？”
辛佳莉轻轻摇头，“不算吵架，就是意见不合，再说了，现在就只让生一个，娇贵。”又说起独生子女政策，说自己已经去街道的计生办办了独生子女证。
叶子插嘴问道，“那要是不按政策的怎么办？”
辛佳莉说最近好多人偷着躲着去亲戚家，计生办的整天到处抓人，抓到了就送医院做手术。
清清瞥了眼叶子，她的脸色又有点儿白。
陆雪领着棠棠买菜回来，看着叶子抱着小胖墩，急急叫曈曈，“赶紧接过去，你妈现在抱不得重的。”
曈曈赶紧把小胖墩接在手上，
陆雪小声给叶子说，“你不能抱重的，自己别犯傻。”
辛佳莉拉了拉清清，小声嘀咕，“叶阿姨怎么？你们都这么紧张。”
清清眼神飘忽，敷衍的说：“爸不在家，她有些担心。”
辛佳莉信以为真，也说，“卫国也是经常不在家，我心里也担心，吃不好睡不好的。”
没过几天，院里闹了起来，计生办的带着街道办的人一起去了后大院王家，先讲政策后讲处罚，王家奶奶挡在门口不让人进去，梗着脖子吵得面红耳赤，周围围了不少人看热闹，棠棠好奇也跟着去看了。
计生办的见王家人油盐不进，跟着的两个男人直接把王奶奶拉到一边，让同行的女同志进去抓人，王家儿媳被人架着出来，口里嚷嚷着救命，王家儿子也没法，只好双手抱头蹲在地上哭。几人争执推搡中王家儿媳跌在地上，有人大声喊“流血了，流血了。”
一群人赶忙找来个板车，把王家媳妇儿抬上车往医院送。
人走了，地面上留了一大滩的血，棠棠站在那儿吓得脸色煞白，打从那天起，她不让叶子出门，时时刻刻紧跟在身边。
事后，叶子听说也吓了一跳，当天晚上王家媳妇儿被板车拖了回来，肚子也瘪了，王家奶奶坐在院子里哭，周边邻居都在劝，陆雪拿了家里的红糖，奶粉也去看了看，回来直摇头，说是孩子没保住，流掉了后直接把输卵管截断做了绝育手术。
这个手术很绝，一旦做了这辈子就宣告了绝对不可能再有孩子。
元宵节的前一天陆承从鹏城回来了，拎了一袋子礼物放在桌上，拿着两块布给清清，“这个花色我看挺好看的，天气暖和点了就拿去做衣服。”
清清拿着布在身上比，对着曈曈问，“好看吗？”
曈曈狂点头，“天气一暖和我就送去裁缝铺给你，妈和棠棠做。”
清清抿了抿嘴，“天气暖和了肚子就更大了，做了都穿不了几天，那都浪费了。”
曈曈无所谓，凑到清清耳边，偷瞄了眼陆承，小声说：“没事，咱爸有钱，只要你高兴，你高兴，我就高兴。”
清清抱着布，眉开眼笑。
陆承扫了一圈，问，“你妈呢？”
曈曈赶紧跟陆承说了说最近发生的事情，“杜叔叔一直没来，院里又出了这种事，把妈吓坏了，那天棠棠去凑热闹，回来吓得晚上做梦直喊救命。”
陆承没想过这次的计划生育这么激烈，自家暂时还不出怀，不然自己不在这半个月只怕也被拉去做了，心里有些后怕，想着要赶紧处理这个事。
扭开房门，叶子正陪着棠棠在卧室写作业，自从那天后，除了吃饭，母女俩去隔壁，平时就锁着门，关在家里，还好叶子平时也不爱走动，楼上楼下的邻居才没觉察出不一样。
棠棠一见陆承，放下笔就跑出来抱住他，没几秒，哽咽的抽搭。
陆承摸了摸她头宽慰着她别害怕，叶子走了过来，陆承把她揽在怀里，“别怕，我来想办法。”
晚上，陆承和叶子躺在床上闲聊，他拿出鹏城给她买的礼物。
叶子打开盒子的盘扣，一条珍珠项链
陆承把项链拿出来带在叶子脖子上，偏头看了看，“好看，港岛那边最流行这个，搭配我给你买的高领针织毛衣最好看了。”
叶子喜滋滋的揉着脖间项链，脸色渐渐红润，“你不知道，你不在……”
陆承紧紧搂着叶子，“我知道，我都知道，我想办法，你别怕。”不想再提这个，伸手摸到她肚子，“他好吗？”
叶子赧笑点头，“可能吃了，棠棠说里面藏了个大胃王。”
陆承仰头笑了起来，捏了捏她的脸，“难怪脸圆了一圈。”
两人正喃喃细语，门敲响了，陆承下床开门，棠棠抱着枕头站在门口，讪讪笑着，偏着头一副怯生生的模样，“妈妈，我害怕。”
叶子朝她招招手，棠棠弓着腰从陆承手臂下穿过去，踢鞋爬上了床，母女俩亲亲热热的抱在一起。
陆承叹气摇摇头，轻轻关上门去了棠棠房里睡。
计生办临走时顺道通知说晚上要在会议室里开宣讲会，登记了的都要出席。
这下，叶子没得躲了，只能硬着头皮去。
吃过晚饭后，家属院里三三两两的妇女陆陆续续的往会议室去，路上，偶尔还能见到好几个大着肚子的。
清清挽着叶子的胳膊小声安慰道：“没事的，就是个宣传，爸走的时候不是说了让杜叔叔去打听手续。”
陆承初五就去了鹏城，临走前交代了杜忠去打听政策具体细节，可他都走了一周了也没见杜忠来家属院说说打听的情况，
听着清清温和的话语，叶子暂时压下了心中的不安，轻轻点点头。
到了会议室，清清有意识的选择坐在了后排角落里，身边都是些上了年纪的妇女来凑热闹的，可是她忘了，越是上了年纪的目光越是毒辣。
“棠棠妈，一个年过的，你好像胖了？”坐在旁边一个老奶奶说道。
叶子慌张的拢了拢了衣服，小声嘟哝，“哪有，哪有。”
“是胖了，还不少，年纪大了要少吃，胖了不好瘦，”另一个老奶奶说，转头又说起自己年轻时候也很瘦，胖起来就像吹气球一般，嗖的一下，就再也瘦不下去了。
几人低头碎碎闲话，偶尔拉着叶子嘀咕几句，叶子无意知道住在后大院的王家儿媳也怀上，年纪和叶子差不多是第四个了，叶子庆幸地想这下不是自己一个人，心里腾起些安慰。
台上话筒噗噗响起，紧接着就传来了领导的声音，这次是计划生育局联合街道居委会一起举办的宣讲，先讲了政策，而后又说了些违反政策的处罚条例，针对公职人员的处罚更为严厉，说完还扬了扬手里的登记表，针对违反政策且已经怀孕的妇女点名批评，并限期自行去医院接受流产手术。
话音刚落，整个会议室里沸腾起来
“之前说的可以生2个，怎么说变就变了？”
“对对，那都怀上你凭什么要我打？”
“我自己养孩子，我自己愿意，凭什么你来管。”
众人议论纷纷，都是对这个新政策的不支持，会上领导一看压不住了，只得拍了几下桌子，抢过话筒，一脸严肃的说，“这是国策，是为了以后大家生活更好，不用担心只生一个，以后有国家给你们养老。”
末了，丢下个重磅话就走了，“不按照规定执行的，限期内没有做流产手术的，计生办会亲自上门送你去做手术。”
叶子一听，脸一下就白了。
会后，清清牵着叶子的手回家，她的手冰凉冰凉的，清清看了她一眼也不知道怎么安慰。
正巧，王家儿媳妇正从她们身边走过，看身段差不多5、6个月了，正和身边人嘀咕着，“我不流产，我倒要看看她们要把我怎么办？孩子在我身上呢。”
回了家，叶子就独自回了房间，
清清把开会内容说给陆雪听，“奶奶，你去看看吧，我看把妈吓到了，脸都白了。”
陆雪去到对面房里，房间黑漆漆的，叶子没有开灯，独坐在沙发发呆。
陆雪坐到叶子身边，拉过她的手轻拍安抚，“你别怕，元宵前阿承就回来了，暂时咱就在家里呆着，我陪着你。”
曈曈带着棠棠买了拉面回来，一进屋，清清跟棠棠说把拉面送去给叶子。
曈曈在炉边烘着手，热乎了才去拉清清，“你们晚上开会说什么？”
清清：“我正要跟你说这个，………就说了这些。”
曈曈皱着眉头，“那会不会是恐吓大家的？”
清清吃着拉面，“我看妈害怕了，那人说要强制流产，妈脸一下就白了。”吃了几口又吃不下去了，把碗推给曈曈。
曈曈就着清清的筷子往嘴里送面条，吃完后，直接用手擦嘴，“这样，今晚我们就搬去对面住，让棠棠跟妈睡，我和你住棠棠的房间。”
清清：“棠棠的床不大，睡的下不？”
曈曈不以为意，“你要是觉得挤，我睡沙发，不过，最好我还是和你挤挤，行不。”
呲个嘴，傻乎乎的笑，
清清像小时候一样揉了把他的头，“行。”
另一边，棠棠端着拉面去了隔壁房，叶子闻着面香，食欲大好，挑了一筷子喂给棠棠，“你先吃。”
棠棠摇摇头，“哥哥带我在面摊吃过了。”
叶子嗦着面条，末了，连汤都喝完了，看得棠棠目瞪口呆。
陆雪笑道，“你这次倒是不挑食，能吃，怀棠棠的时候，动不动就为了吃东西哭兮兮的。”
叶子有些不好意思，摸了摸肚子，
棠棠在旁抿着嘴笑
晚上，棠棠搂着叶子，手悄悄摸进她肚子，“你肚子里有个大胃王，可真能吃。”
叶子回搂着棠棠，盯着天花板，“那以后得胖成什么样？”
棠棠偷偷笑，手慢慢摸到了上面，窃喜的说，“爸爸要是不回来就好了，我就可以天天摸着它睡觉。”
叶子气息一窒，吓唬她，“等你爸回来我就跟他说。”
棠棠捂着她的嘴，“妈妈，你现在变坏了。”
没两天，辛佳莉带着小胖墩来拜年，清清可喜欢小胖墩了，抱在手上不肯撒手。
辛佳莉笑着说，“对，让你丈母娘多抱抱，给你生个漂亮的媳妇儿。”
曈曈又抿着嘴偷笑，
叶子走到清清身边接过小胖墩，“他太重了，你别抱久了。”
清清7个多月了，肚子里怀一个，怀里抱一个确实有些吃力，叶子把小胖墩抱着看照片框。
辛佳莉拉着清清说私房话，“你还习惯不？好相处不？”
清清看了眼叶子，点点头，“我们还好，妈看着我长大的，没什么不习惯。”
辛佳莉满眼羡慕，“我婆婆虽然对我很好，但是一涉及到孩子的事情上总是要按照她的方式来，我俩老为这个争执。”
清清：“你们吵架了？”
辛佳莉轻轻摇头，“不算吵架，就是意见不合，再说了，现在就只让生一个，娇贵。”又说起独生子女政策，说自己已经去街道的计生办办了独生子女证。
叶子插嘴问道，“那要是不按政策的怎么办？”
辛佳莉说最近好多人偷着躲着去亲戚家，计生办的整天到处抓人，抓到了就送医院做手术。
清清瞥了眼叶子，她的脸色又有点儿白。
陆雪领着棠棠买菜回来，看着叶子抱着小胖墩，急急叫曈曈，“赶紧接过去，你妈现在抱不得重的。”
曈曈赶紧把小胖墩接在手上，
陆雪小声给叶子说，“你不能抱重的，自己别犯傻。”
辛佳莉拉了拉清清，小声嘀咕，“叶阿姨怎么？你们都这么紧张。”
清清眼神飘忽，敷衍的说：“爸不在家，她有些担心。”
辛佳莉信以为真，也说，“卫国也是经常不在家，我心里也担心，吃不好睡不好的。”
没过几天，院里闹了起来，计生办的带着街道办的人一起去了后大院王家，先讲政策后讲处罚，王家奶奶挡在门口不让人进去，梗着脖子吵得面红耳赤，周围围了不少人看热闹，棠棠好奇也跟着去看了。
计生办的见王家人油盐不进，跟着的两个男人直接把王奶奶拉到一边，让同行的女同志进去抓人，王家儿媳被人架着出来，口里嚷嚷着救命，王家儿子也没法，只好双手抱头蹲在地上哭。几人争执推搡中王家儿媳跌在地上，有人大声喊“流血了，流血了。”
一群人赶忙找来个板车，把王家媳妇儿抬上车往医院送。
人走了，地面上留了一大滩的血，棠棠站在那儿吓得脸色煞白，打从那天起，她不让叶子出门，时时刻刻紧跟在身边。
事后，叶子听说也吓了一跳，当天晚上王家媳妇儿被板车拖了回来，肚子也瘪了，王家奶奶坐在院子里哭，周边邻居都在劝，陆雪拿了家里的红糖，奶粉也去看了看，回来直摇头，说是孩子没保住，流掉了后直接把输卵管截断做了绝育手术。
这个手术很绝，一旦做了这辈子就宣告了绝对不可能再有孩子。
元宵节的前一天陆承从鹏城回来了，拎了一袋子礼物放在桌上，拿着两块布给清清，“这个花色我看挺好看的，天气暖和点了就拿去做衣服。”
清清拿着布在身上比，对着曈曈问，“好看吗？”
曈曈狂点头，“天气一暖和我就送去裁缝铺给你，妈和棠棠做。”
清清抿了抿嘴，“天气暖和了肚子就更大了，做了都穿不了几天，那都浪费了。”
曈曈无所谓，凑到清清耳边，偷瞄了眼陆承，小声说：“没事，咱爸有钱，只要你高兴，你高兴，我就高兴。”
清清抱着布，眉开眼笑。
陆承扫了一圈，问，“你妈呢？”
曈曈赶紧跟陆承说了说最近发生的事情，“杜叔叔一直没来，院里又出了这种事，把妈吓坏了，那天棠棠去凑热闹，回来吓得晚上做梦直喊救命。”
陆承没想过这次的计划生育这么激烈，自家暂时还不出怀，不然自己不在这半个月只怕也被拉去做了，心里有些后怕，想着要赶紧处理这个事。
扭开房门，叶子正陪着棠棠在卧室写作业，自从那天后，除了吃饭，母女俩去隔壁，平时就锁着门，关在家里，还好叶子平时也不爱走动，楼上楼下的邻居才没觉察出不一样。
棠棠一见陆承，放下笔就跑出来抱住他，没几秒，哽咽的抽搭。
陆承摸了摸她头宽慰着她别害怕，叶子走了过来，陆承把她揽在怀里，“别怕，我来想办法。”
晚上，陆承和叶子躺在床上闲聊，他拿出鹏城给她买的礼物。
叶子打开盒子的盘扣，一条珍珠项链
陆承把项链拿出来带在叶子脖子上，偏头看了看，“好看，港岛那边最流行这个，搭配我给你买的高领针织毛衣最好看了。”
叶子喜滋滋的揉着脖间项链，脸色渐渐红润，“你不知道，你不在……”
陆承紧紧搂着叶子，“我知道，我都知道，我想办法，你别怕。”不想再提这个，伸手摸到她肚子，“他好吗？”
叶子赧笑点头，“可能吃了，棠棠说里面藏了个大胃王。”
陆承仰头笑了起来，捏了捏她的脸，“难怪脸圆了一圈。”
两人正喃喃细语，门敲响了，陆承下床开门，棠棠抱着枕头站在门口，讪讪笑着，偏着头一副怯生生的模样，“妈妈，我害怕。”
叶子朝她招招手，棠棠弓着腰从陆承手臂下穿过去，踢鞋爬上了床，母女俩亲亲热热的抱在一起。
陆承叹气摇摇头，轻轻关上门去了棠棠房里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