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0
“天启帝秘访属下之初，您便已曾命属下安排赵深归京。”
玄渡小心地辨识着自家主子的神色，观他闻此一言，作何反应。
果不其然，座上之人，闻言眉梢微挑，俨然初听闻这桩事般。
“那么你今来复命，将此事办得如何？”
“自是不负主子所望。赵深忠心耿耿，已与属下言明，必誓死追随您。他不日便将携妻，一同返还相府。”
原来赵深之事，玄渡也已经安排妥当。
韩缘衷沉吟不语，仅是简短地颔了颔首，姑且算作回答。
在他入狱之前，特命玄渡，将赵深夫妻一并带离京城，已是有所思量，倘若自己成事，玄渡便有把握，可教那二人再返相府。
只是他心中这番，对赵深及孙芙蕖的安排，韩缘衷根本尚未与任何人谈及。
他有意待从天牢脱险，苏醒之后，再使玄渡见机，去施行这些排布。
“我不记得曾对你这样吩咐……”
轻捏了捏眉心，韩缘衷并非自语，而是极为笃定，朝玄渡缓缓说道。
陆柔良闻听此言，当即不安焦躁，倾身抬手，抚于他肩上急切相问。
“你当真不曾吩咐过他此事？且再仔细想想，你可是半点都不记得，曾如何将这事情，交待给玄渡去做？”
韩缘衷凝神回想，却仿佛隐隐约约，有事关于此的零星记忆，断续地闪烁飘忽。
他未对陆柔良点头，却也未朝她摇头否认，只是宽慰向她。
“无碍，想是酒中诈死之毒，药力待消罢了。”
将记忆的残缺遗落，归结于那杯毒酒，并非是韩缘衷过分轻视事态。
连玄渡亦晓得，那毒实则霸道。主子他存活下来，已然是难得的福分。
药力或早或晚，总能消散彻底。
依照玄渡看来，这偶然的记忆混淆，和死于那杯毒酒相比，并算不得什么。
陆柔良仍还焦急担忧，朝上首之人一再追问。玄渡遂只得从旁附和，替他向陆柔良耐心劝说。
“主子既言无事，夫人便毋须这般心忧。若此事果真有碍，属下则必为主子请来大夫，及时诊治。”
陆柔良略作迟疑，终是默认了玄渡的话，没有再度开口，向身前这二人，道尽她的担忧。
并非她关心则乱，但或许，她确有小题大做之嫌？
毕竟眼前事实，对她而言，无异于解离性身份障碍。
既然玄渡已口口声声，说缘衷此前同他吩咐，该当如何安排赵深去留，甚至赵深如今，确已将还相府，那么玄渡绝对是在遵缘衷之命行事。
可缘衷对前次所作吩咐，不止并未承认，甚至竟不记得。
眼下缘衷的否认之言，亦不会是作假。毕竟陆柔良极肯定，他毫无说谎的理由。
这事情里，双方各执一词，却皆讲着实话。陆柔良不禁怀疑，当初对玄渡吩咐之人，实则是另一个暗中蛰伏着的存在。
她猜测经过天牢之劫，缘衷产生了新的身份，可他自己却尚不晓得。
但这多重人格之事，虽然算不上无稽之谈，陆柔良仍不敢轻易做下定论。
自缘衷出狱苏醒，他唯有在今时，表现得极为蹊跷。短短片刻的记忆丧失，尚且与她所怀疑的病症，存在着不小的差异。
缘衷及玄渡二人，皆未将此放在心上。陆柔良只得同样，忽视掉她心底的疑虑，不再为缘衷过度紧张。
或许就像缘衷所道那般，是酒中余毒未尽，他才微微有此异样。
陆柔良无奈自嘲，默默摇头哂笑。
她怕是也还未散尽那杯酒的残毒，才会连“多重人格”这类离谱念头，都不禁冒出来了。
*
众人归府之际七月流火，天气渐凉。
乔愫特命玄渡，为初还府上之人，皆备下御寒的新衣，以示丞相恩德。
玄渡办事素来周全稳当，孙芙蕖想不明白，他今次缘何偏偏遗漏了她，直到府内掌灯，才记起唤她前去取衣。
屋内谢恩领赏之人，皆都早已散去。
房檐前虽挂起了灯笼，但或许玄渡今日，着实事忙，门中暂还未点亮烛火。
黄昏晚照，斜斜漫进户牖，孙芙蕖跨进门槛，意外于在此骤见故人。
“乔相爷倒是慷慨，竟下血本，特劳您为我等制衣？”
屋内堂中，唯有一银发老妪独坐。
孙芙蕖既独钟她家青绸，岂会不识得这锦绣坊的掌柜？
老人家却颇客气，笑着轻招了手，展开桌上的最后一只包袱，示意孙芙蕖近前来瞧。
“有幸制得此衣，是老身的福气，因此而多为相府出些力气，老身再情愿不过了。”
她拾起布包里的衣裳，轻轻抖散，呈于孙芙蕖的面前。
“雪狐皮与青绸，相得益彰，不啻于无价宝。姑娘您瞧过这件裘氅，不知可仍认为，相爷他生意做得吃亏？”
这件裘氅，绝不该出现在今世里。
孙芙蕖既见此物，面上顿失血色，惨白得胜过这青绸上的狐皮。
三太子乔络仍在世时，最后一年冬狩，于御苑猎得银狐，将皮毛赏给了相国之妻。
陆柔良曾在孙芙蕖耳边说道，将以那张狐皮，制成小褂暖身。
孙芙蕖因此而曾忆及，从前累世，乔愫皆命人将此物佐青绸，为她缝了件御寒的裘氅。
那裘氅无论材质或是样式，她仍清楚记得，故而难以置信，今生竟然会与之重见。
“夫人的那张狐皮，不是已做了褂子？相爷他却又何来——”
她以为玄渡仍立于她身旁。
话语当先脱口，她方转身，向旁侧的人细问。
余下的话，戛然而止。
孙芙蕖既惊又惧，踉跄地匆忙后退。
乔愫出手，紧紧攥住她的腕子，将她扯回身前，凝视她的眼睛作答。
“我独往京西御苑，故猎得这银狐。”
“相爷他费了许多工夫，方寻得这张狐皮。老身实也不知，是哪一位女儿家，有此三生之幸。”
锦绣坊掌柜笑语揶揄，言罢随即告辞，退避出去。
孙芙蕖出言留她，却是徒劳，自身又挣不开乔愫钳制，只得认命般与他独处屋中。
到这会儿她终明白，玄渡是相爷的心腹重臣，又岂会在差事之上，有分毫的闪失？
他分明是得了主子示意，才在最后将她引至此间，只因乔愫欲与她单独相见，亲自赠与她这件衣裳。
甚至孙芙蕖如今笃定，累世乔愫将狐皮配以青绸，缘由恰与她冬狩之时，那看似无稽的推论相符。
皆因她爱青绸，他才将雪狐皮毛，做成了裘氅送她。
可他此举，难道是为博得她欢心么？
更令孙芙蕖不解的是，他缘何竟在冬狩过后许久，赠了她这与往世如出一辙之物。
无论是书内原文情节，还是乔愫此生的记忆之中，皆不存在这样一件裘氅，孙芙蕖更不应该成为这裘氅的主人。
乔愫送她此物，可她不想受用。
无论是犹豫、惊慌，还是困惑，孙芙蕖在他面前，隐瞒不住她丝毫的心思。既与她再执手，乔愫凝望进她的双眼，也一路看透至她的心间。
他是她的相公，是同她前世注定，合卺结发之人。乔愫既和她两心相印，又如何感受不到，她哪怕最细微的情绪？
孙芙蕖不接受他的好意。
他送她这狐裘，她却将欲推辞。
可此物本也该是她的。
乔愫闻得这一世里，韩缘衷竟将那张毛皮，任由陆柔良做了小褂，便独自西出洛川，去为孙芙蕖再猎一只狐狸。
当初乔络将那银狐相赠，他便特意择孙芙蕖所喜青绸，托锦绣坊裁作裘氅送她。
今世她错失了青绸狐裘，既然他在，便要为她弥补，使她复得本属于她的裘氅。
但早在孙芙蕖既见桌上之物，因为青绸裘氅，而惊慌失措到面色惨白，他遂已有所知，她根本对此物再熟悉不过——
只因她亦似他，今乃重活一世。
孙芙蕖明知道，她成为相国夫人的既定宿命。可她竟然躲他，如避洪水猛兽，仓皇不已地恐惧着他。
她犹自不理解，他缘何会在送给陆柔良雪狐皮后，又逢今时，补给她一如前世的青绸裘氅。
但乔愫偏不欲为她解惑。
韩缘衷不是他，而今她面前的，才是她前生曾经嫁与，是爱她至深的相公乔愫。
他于她身死多年之后，和她一样，重生在了年少的自己身上。
但他来得迟了，故不及与她再续前缘，更是令她趁机，搅乱了他与她的命数。
她和赵深之间，那短短数载的缘分，算是什么？
就算她另嫁赵深，可与她姻缘前定，至死不渝的相恋之人，难道不是他么？
乔愫因借由青绸裘氅，确认如今的孙芙蕖，正是他曾经的妻子，故一时间，难抑心头怨愤之气。
如同前世般再嫁给他，就真的那么令她厌恶？
她若非疯癫痴傻，岂会将他无情地弃掷，转投向他座下的门生，那赵深的怀抱？
无论生前死后，他唯爱她而已。而她重生至此，犹记前尘旧事。
如此一来，她全然不该这样，对他惊惶惧怕，甚至逃避将嫁给他的宿命，另和赵深成婚。
孙芙蕖她，果真是疯了么？
玄渡小心地辨识着自家主子的神色，观他闻此一言，作何反应。
果不其然，座上之人，闻言眉梢微挑，俨然初听闻这桩事般。
“那么你今来复命，将此事办得如何？”
“自是不负主子所望。赵深忠心耿耿，已与属下言明，必誓死追随您。他不日便将携妻，一同返还相府。”
原来赵深之事，玄渡也已经安排妥当。
韩缘衷沉吟不语，仅是简短地颔了颔首，姑且算作回答。
在他入狱之前，特命玄渡，将赵深夫妻一并带离京城，已是有所思量，倘若自己成事，玄渡便有把握，可教那二人再返相府。
只是他心中这番，对赵深及孙芙蕖的安排，韩缘衷根本尚未与任何人谈及。
他有意待从天牢脱险，苏醒之后，再使玄渡见机，去施行这些排布。
“我不记得曾对你这样吩咐……”
轻捏了捏眉心，韩缘衷并非自语，而是极为笃定，朝玄渡缓缓说道。
陆柔良闻听此言，当即不安焦躁，倾身抬手，抚于他肩上急切相问。
“你当真不曾吩咐过他此事？且再仔细想想，你可是半点都不记得，曾如何将这事情，交待给玄渡去做？”
韩缘衷凝神回想，却仿佛隐隐约约，有事关于此的零星记忆，断续地闪烁飘忽。
他未对陆柔良点头，却也未朝她摇头否认，只是宽慰向她。
“无碍，想是酒中诈死之毒，药力待消罢了。”
将记忆的残缺遗落，归结于那杯毒酒，并非是韩缘衷过分轻视事态。
连玄渡亦晓得，那毒实则霸道。主子他存活下来，已然是难得的福分。
药力或早或晚，总能消散彻底。
依照玄渡看来，这偶然的记忆混淆，和死于那杯毒酒相比，并算不得什么。
陆柔良仍还焦急担忧，朝上首之人一再追问。玄渡遂只得从旁附和，替他向陆柔良耐心劝说。
“主子既言无事，夫人便毋须这般心忧。若此事果真有碍，属下则必为主子请来大夫，及时诊治。”
陆柔良略作迟疑，终是默认了玄渡的话，没有再度开口，向身前这二人，道尽她的担忧。
并非她关心则乱，但或许，她确有小题大做之嫌？
毕竟眼前事实，对她而言，无异于解离性身份障碍。
既然玄渡已口口声声，说缘衷此前同他吩咐，该当如何安排赵深去留，甚至赵深如今，确已将还相府，那么玄渡绝对是在遵缘衷之命行事。
可缘衷对前次所作吩咐，不止并未承认，甚至竟不记得。
眼下缘衷的否认之言，亦不会是作假。毕竟陆柔良极肯定，他毫无说谎的理由。
这事情里，双方各执一词，却皆讲着实话。陆柔良不禁怀疑，当初对玄渡吩咐之人，实则是另一个暗中蛰伏着的存在。
她猜测经过天牢之劫，缘衷产生了新的身份，可他自己却尚不晓得。
但这多重人格之事，虽然算不上无稽之谈，陆柔良仍不敢轻易做下定论。
自缘衷出狱苏醒，他唯有在今时，表现得极为蹊跷。短短片刻的记忆丧失，尚且与她所怀疑的病症，存在着不小的差异。
缘衷及玄渡二人，皆未将此放在心上。陆柔良只得同样，忽视掉她心底的疑虑，不再为缘衷过度紧张。
或许就像缘衷所道那般，是酒中余毒未尽，他才微微有此异样。
陆柔良无奈自嘲，默默摇头哂笑。
她怕是也还未散尽那杯酒的残毒，才会连“多重人格”这类离谱念头，都不禁冒出来了。
*
众人归府之际七月流火，天气渐凉。
乔愫特命玄渡，为初还府上之人，皆备下御寒的新衣，以示丞相恩德。
玄渡办事素来周全稳当，孙芙蕖想不明白，他今次缘何偏偏遗漏了她，直到府内掌灯，才记起唤她前去取衣。
屋内谢恩领赏之人，皆都早已散去。
房檐前虽挂起了灯笼，但或许玄渡今日，着实事忙，门中暂还未点亮烛火。
黄昏晚照，斜斜漫进户牖，孙芙蕖跨进门槛，意外于在此骤见故人。
“乔相爷倒是慷慨，竟下血本，特劳您为我等制衣？”
屋内堂中，唯有一银发老妪独坐。
孙芙蕖既独钟她家青绸，岂会不识得这锦绣坊的掌柜？
老人家却颇客气，笑着轻招了手，展开桌上的最后一只包袱，示意孙芙蕖近前来瞧。
“有幸制得此衣，是老身的福气，因此而多为相府出些力气，老身再情愿不过了。”
她拾起布包里的衣裳，轻轻抖散，呈于孙芙蕖的面前。
“雪狐皮与青绸，相得益彰，不啻于无价宝。姑娘您瞧过这件裘氅，不知可仍认为，相爷他生意做得吃亏？”
这件裘氅，绝不该出现在今世里。
孙芙蕖既见此物，面上顿失血色，惨白得胜过这青绸上的狐皮。
三太子乔络仍在世时，最后一年冬狩，于御苑猎得银狐，将皮毛赏给了相国之妻。
陆柔良曾在孙芙蕖耳边说道，将以那张狐皮，制成小褂暖身。
孙芙蕖因此而曾忆及，从前累世，乔愫皆命人将此物佐青绸，为她缝了件御寒的裘氅。
那裘氅无论材质或是样式，她仍清楚记得，故而难以置信，今生竟然会与之重见。
“夫人的那张狐皮，不是已做了褂子？相爷他却又何来——”
她以为玄渡仍立于她身旁。
话语当先脱口，她方转身，向旁侧的人细问。
余下的话，戛然而止。
孙芙蕖既惊又惧，踉跄地匆忙后退。
乔愫出手，紧紧攥住她的腕子，将她扯回身前，凝视她的眼睛作答。
“我独往京西御苑，故猎得这银狐。”
“相爷他费了许多工夫，方寻得这张狐皮。老身实也不知，是哪一位女儿家，有此三生之幸。”
锦绣坊掌柜笑语揶揄，言罢随即告辞，退避出去。
孙芙蕖出言留她，却是徒劳，自身又挣不开乔愫钳制，只得认命般与他独处屋中。
到这会儿她终明白，玄渡是相爷的心腹重臣，又岂会在差事之上，有分毫的闪失？
他分明是得了主子示意，才在最后将她引至此间，只因乔愫欲与她单独相见，亲自赠与她这件衣裳。
甚至孙芙蕖如今笃定，累世乔愫将狐皮配以青绸，缘由恰与她冬狩之时，那看似无稽的推论相符。
皆因她爱青绸，他才将雪狐皮毛，做成了裘氅送她。
可他此举，难道是为博得她欢心么？
更令孙芙蕖不解的是，他缘何竟在冬狩过后许久，赠了她这与往世如出一辙之物。
无论是书内原文情节，还是乔愫此生的记忆之中，皆不存在这样一件裘氅，孙芙蕖更不应该成为这裘氅的主人。
乔愫送她此物，可她不想受用。
无论是犹豫、惊慌，还是困惑，孙芙蕖在他面前，隐瞒不住她丝毫的心思。既与她再执手，乔愫凝望进她的双眼，也一路看透至她的心间。
他是她的相公，是同她前世注定，合卺结发之人。乔愫既和她两心相印，又如何感受不到，她哪怕最细微的情绪？
孙芙蕖不接受他的好意。
他送她这狐裘，她却将欲推辞。
可此物本也该是她的。
乔愫闻得这一世里，韩缘衷竟将那张毛皮，任由陆柔良做了小褂，便独自西出洛川，去为孙芙蕖再猎一只狐狸。
当初乔络将那银狐相赠，他便特意择孙芙蕖所喜青绸，托锦绣坊裁作裘氅送她。
今世她错失了青绸狐裘，既然他在，便要为她弥补，使她复得本属于她的裘氅。
但早在孙芙蕖既见桌上之物，因为青绸裘氅，而惊慌失措到面色惨白，他遂已有所知，她根本对此物再熟悉不过——
只因她亦似他，今乃重活一世。
孙芙蕖明知道，她成为相国夫人的既定宿命。可她竟然躲他，如避洪水猛兽，仓皇不已地恐惧着他。
她犹自不理解，他缘何会在送给陆柔良雪狐皮后，又逢今时，补给她一如前世的青绸裘氅。
但乔愫偏不欲为她解惑。
韩缘衷不是他，而今她面前的，才是她前生曾经嫁与，是爱她至深的相公乔愫。
他于她身死多年之后，和她一样，重生在了年少的自己身上。
但他来得迟了，故不及与她再续前缘，更是令她趁机，搅乱了他与她的命数。
她和赵深之间，那短短数载的缘分，算是什么？
就算她另嫁赵深，可与她姻缘前定，至死不渝的相恋之人，难道不是他么？
乔愫因借由青绸裘氅，确认如今的孙芙蕖，正是他曾经的妻子，故一时间，难抑心头怨愤之气。
如同前世般再嫁给他，就真的那么令她厌恶？
她若非疯癫痴傻，岂会将他无情地弃掷，转投向他座下的门生，那赵深的怀抱？
无论生前死后，他唯爱她而已。而她重生至此，犹记前尘旧事。
如此一来，她全然不该这样，对他惊惶惧怕，甚至逃避将嫁给他的宿命，另和赵深成婚。
孙芙蕖她，果真是疯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