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2
乔愫回答不出孙芙蕖所问。
在他良久的沉默之中，孙芙蕖已知悉此问无解，遂转身本欲离开书房。
今日里乔愫请她至此，欲对她道出的实情，分明无关羿妍，而是赵深。乔愫怎会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她对他失望，负气而走？
赵深的身份真相，他尚还未朝她揭露。
乔愫急急上前，拦下孙芙蕖开门的手。
既闻得她竟已重生多世，他本也想告诉给她，尽管她一世世苦心经营，终在今生里逃离了他，可这看似完美无瑕的结局之中，却隐藏着她所不知的惊天秘密。
他想告诉给她，赵深始终在对她隐瞒一切。
她自以为终择良人，但她所看到的，皆非事实。真相根本与她的认知，截然不同。
要不要选择云朝，乔愫实则，已无意对孙芙蕖干涉。
此前他执意将二人拆散，却终究是做了无用功，他遂明白，他和孙芙蕖的问题，并不在于赵深。
今他再不会像在黄昏溪谷之时，威胁孙芙蕖说，她该要同赵深永远分离。
为挽回孙芙蕖，他自会从己身入手，而非对任何的旁人苛求。
他欲将赵深的真实身份，将此人对孙芙蕖的长久隐瞒，使孙芙蕖知晓。他此举的缘由，不过是觉得，她不该再被自以为至爱之人，蒙在鼓里而已。
待闻得赵深即是云朝，孙芙蕖无论作何考虑，决定怎样去做，乔愫通通接受。
孙芙蕖有权知晓赵深真身，也有足够的心智与能力，去为她自己做出最恰当的判断与选择。
因他突然靠近，出手将她阻拦，孙芙蕖惊悸缩手，回转过身子来瞧他。
他瞧出她眼中警惕惧意，遂连忙放开她，转而抬手，按在书房的门上。
“且听我将话说完。”
门扇被他按住，孙芙蕖走不得，只得听了他这句温言劝阻，暂且止步。
“拜山之后我来寻你，却与你不欢而散。但因你再次提及元郎，我便去探了他的消息。他长得虽不似你，却也眉目清秀。不过此外，我亦发现了旁的事情。”
皆因他此前作恶太多，孙芙蕖只当他眼下的这番话，言外之意，是要对元郎下手，以此来对她要挟。
“你莫动他！你我之间，尽是前世之事，难道你还想将我今生，唯一的爱子牵扯进来？”
乔愫见她误会，闻她忿然质问，一时怔住，却被她趁此时机，挥开了他的手，夺门而逃。
孙芙蕖再也无法忍受，像这样困于相府，留在乔愫的近前。
他一步步试探她的底线，在打过赵深的主意之后，又想要再对元郎不利。
作为母亲，孙芙蕖此刻唯一想的，便是她必须保护元郎。
她当即寻到赵深，二人秘密商议对策。
孙芙蕖关心则乱，甚至连伙同赵深，于宋境造反之言，都朝赵深讲出。
毕竟乔愫如今，实权在握，架空幼主乔繁，是大宋真正意义上的帝王。
她与赵深，若想要从乔愫的手下，保住元郎，或许就唯有窃国自立一途。
听过了这大逆不道的篡位之言，赵深摇头，无奈轻笑。
“我本也不欲将元郎接回京城，既然你有心躲避丞相，便不如与我一道，干脆离开乔宋，前往越国龙川？”
赵深已先将元郎，送返至国都龙川，等待的恰是今日这般时机，劝孙芙蕖离宋归越。
眼下孙芙蕖已难以留在这里，他便顺势向她提议，欲携她离开本国。
“一味逃跑又哪里是办法？乔愫今代掌帝王权柄，哪怕你我阖家隐于云越，依然势单力薄，只恐乔愫仍将不放过我们。”
孙芙蕖愁眉紧蹙，并无心思，去留神赵深如何措辞。
赵深又一次地，在她面前，以“乔宋”称呼这个国家。
上次他这样讲，是二人初识后的不久，在月茗居雅间合谋，如何博取陆柔良的信任之时。
当时孙芙蕖从没有听过谁，将本国称之为“乔宋”。
初闻之际，她仅仅依稀觉得蹊跷，毕竟这说法疏离生分，且又轻薄狎昵。
但孙芙蕖未曾多想，只当这是赵深他作为读书人，故才抱有的“家国情怀”罢了。
她过去不能对此理解，甚至眼下亦未发觉，其实当她无意识地称呼邻国之际，在措辞上，用了和赵深完全相同的方式。
南方越国，孙芙蕖不自觉地，将其称作“云越”。
只有并非此国之人，才会在国名前面，冠上皇姓加以称呼。
赵深瞧她仍蒙在鼓里，干脆直言相告，同她挑明一切。
“我相信乔丞相他，并不敢动你我分毫。若你随我入越，我便位居于他之上，而不再是他的门生赵深。”
他转而取出一枚笺纸，朝孙芙蕖递过去，示意她将其展开。
笺纸不大，叠得方正，四角略有褪色，但孙芙蕖仍辨得出来，这是她当初拜七娘时，所用的那张红笺。
彼时她与陆柔良分别在笺纸上，写下所求姻缘，由赵深代她二人，将心愿递于七夕月下，七娘尊前。
可其实赵深私留下她的笺纸，出于好奇，欲见她其上所写，是哪家的男儿。
此番举动，恰被孙芙蕖逮个正着。
二人就笺纸空白一事，相谈无果，赵深于最后莫名恼怒，拂袖而去。
孙芙蕖清楚记得，自己未曾在那张纸上，写下任何字迹。
只因彼时，她之所求，并非良缘，而是于此一世，彻底地摆脱乔愫。
接过旧日笺纸，她依赵深示意，缓缓展开观瞧。
那笺上写着她曾有耳闻的熟悉名字。
“云朝？”
“或许早在那时，我便已心悦你，却因我真实身份，故不敢许你未来。你知道的，你我有别，而我父皇母后，则曾属意于宋姬乔继。”
赵深点了点笺纸之上，他真正的姓名。
“那夜我听闻你与乔络之事，仓皇离开，只因我自己亦是国之太子，储君云朝。”
他自嘲地，朝她赧然一笑。
“我彼时不敢向你诉我真情，却行此唐突之事，瞒着你将我的名字，书于你的红笺上面。”
在写下“云朝”二字之后，赵深本有意将这笺纸焚毁，掩盖他的“罪行”。但恰逢烛芯忽爆，火苗随风而转，他未能烧掉这张红笺，也始终不曾舍得，将孙芙蕖的笺纸丢弃。
今时孙芙蕖展开了这笺纸，便也展开了赵深一直以来，对她隐瞒至深的身份秘密。
“到如今你我嫁娶，即将共返龙川，去与已在皇宫的元郎团圆，我便没了必要，再隐瞒你此事。芙蕖，我非赵深，而是云朝。”
既然他是越国太子，是来日里的越皇，而宋越两国南北并立，势均力敌。那么的确，诚如他对她所言，若他们返回国都龙川，乔愫再无法轻易动他们分毫。
孙芙蕖点了点头，而后流泪，缓缓地再点点头。
同样，诚如他对她所言，云暮曾代他出使提亲，欲为皇兄求娶帝姬乔继，使其成为云朝的太子妃，成为未来的云越皇后。
甚至孙芙蕖因为重生累世，故而清楚知晓，在无数的前生里，两国顺利缔结了姻亲。
宋国最受宠的公主乔继，嫁给了越国的储君云朝。
那样的美满姻缘，可惜今世里却没能够达成。孙芙蕖原本从未设想，个中因由，竟同她自己相关。
“你为何会入沁水斋成为门生，为何一直要扮作‘赵深’示人？”
她哭着既叹且问，实则并没有期待任何答案，就只是悲哀至极，恨自己知道这真相已然太晚。
赵深不懂她为何而哭，不明白他自己，本该是乔继的丈夫。他替她擦着泪，将她抱进怀里，耐心向她解释。
“越习宋礼，乔愫少年丞相天下闻名，父皇故欲我潜入相府，化名‘赵深’师从乔愫。”
孙芙蕖点了点头，又再摇头，仍止不住悲哭。
她问的其实并非此事，而是叹问，赵深本不该将“云朝”身份，朝她瞒这样久。
他们既已铸如此大错，积重难返，孙芙蕖完全没有办法，再为乔继做任何的偿还。
韩缘衷救陆柔良出东宫，在东明门外跪泣那夜，乔继曾叹过“至高至明日月，至亲至疏夫妻”。当时孙芙蕖旁观此事，唯感慨此言切中旁人情境。
的确，韩缘衷与陆柔良夫妻二人，恰至亲又至疏。
前世里的乔愫，同孙芙蕖，作为夫妻，亦合此理。
但孙芙蕖唯独不曾料想，她这今世，也不过是仍在局内，自以为瞧得清局外人，却偏偏忘记了观瞧自己。
共处局内的赵深和她，既然做了夫妻，难道就不一样“至亲至疏”了么？
无论暗藏苦衷与否，乔愫到底几次三番，以谎言瞒骗她。而赵深呢？
赵深根本就连他自身的存在，都是个彻头彻尾的谎言！
世上本无赵深，有的只是云朝，是乔继命里该当嫁与的良婿。
打从孙芙蕖嫁与赵深，甚至是二人结识的最初开始，她和他一切的过往，都建立在虚妄的谎言之上。
面前的这个男人，曾与她合卺结发，甚至是孕育生命的，她真心之所爱，而今唯独，令她极度地感到陌生。
普天下“至亲至疏夫妻”，原来她和赵深，亦是这样一对。
在他良久的沉默之中，孙芙蕖已知悉此问无解，遂转身本欲离开书房。
今日里乔愫请她至此，欲对她道出的实情，分明无关羿妍，而是赵深。乔愫怎会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她对他失望，负气而走？
赵深的身份真相，他尚还未朝她揭露。
乔愫急急上前，拦下孙芙蕖开门的手。
既闻得她竟已重生多世，他本也想告诉给她，尽管她一世世苦心经营，终在今生里逃离了他，可这看似完美无瑕的结局之中，却隐藏着她所不知的惊天秘密。
他想告诉给她，赵深始终在对她隐瞒一切。
她自以为终择良人，但她所看到的，皆非事实。真相根本与她的认知，截然不同。
要不要选择云朝，乔愫实则，已无意对孙芙蕖干涉。
此前他执意将二人拆散，却终究是做了无用功，他遂明白，他和孙芙蕖的问题，并不在于赵深。
今他再不会像在黄昏溪谷之时，威胁孙芙蕖说，她该要同赵深永远分离。
为挽回孙芙蕖，他自会从己身入手，而非对任何的旁人苛求。
他欲将赵深的真实身份，将此人对孙芙蕖的长久隐瞒，使孙芙蕖知晓。他此举的缘由，不过是觉得，她不该再被自以为至爱之人，蒙在鼓里而已。
待闻得赵深即是云朝，孙芙蕖无论作何考虑，决定怎样去做，乔愫通通接受。
孙芙蕖有权知晓赵深真身，也有足够的心智与能力，去为她自己做出最恰当的判断与选择。
因他突然靠近，出手将她阻拦，孙芙蕖惊悸缩手，回转过身子来瞧他。
他瞧出她眼中警惕惧意，遂连忙放开她，转而抬手，按在书房的门上。
“且听我将话说完。”
门扇被他按住，孙芙蕖走不得，只得听了他这句温言劝阻，暂且止步。
“拜山之后我来寻你，却与你不欢而散。但因你再次提及元郎，我便去探了他的消息。他长得虽不似你，却也眉目清秀。不过此外，我亦发现了旁的事情。”
皆因他此前作恶太多，孙芙蕖只当他眼下的这番话，言外之意，是要对元郎下手，以此来对她要挟。
“你莫动他！你我之间，尽是前世之事，难道你还想将我今生，唯一的爱子牵扯进来？”
乔愫见她误会，闻她忿然质问，一时怔住，却被她趁此时机，挥开了他的手，夺门而逃。
孙芙蕖再也无法忍受，像这样困于相府，留在乔愫的近前。
他一步步试探她的底线，在打过赵深的主意之后，又想要再对元郎不利。
作为母亲，孙芙蕖此刻唯一想的，便是她必须保护元郎。
她当即寻到赵深，二人秘密商议对策。
孙芙蕖关心则乱，甚至连伙同赵深，于宋境造反之言，都朝赵深讲出。
毕竟乔愫如今，实权在握，架空幼主乔繁，是大宋真正意义上的帝王。
她与赵深，若想要从乔愫的手下，保住元郎，或许就唯有窃国自立一途。
听过了这大逆不道的篡位之言，赵深摇头，无奈轻笑。
“我本也不欲将元郎接回京城，既然你有心躲避丞相，便不如与我一道，干脆离开乔宋，前往越国龙川？”
赵深已先将元郎，送返至国都龙川，等待的恰是今日这般时机，劝孙芙蕖离宋归越。
眼下孙芙蕖已难以留在这里，他便顺势向她提议，欲携她离开本国。
“一味逃跑又哪里是办法？乔愫今代掌帝王权柄，哪怕你我阖家隐于云越，依然势单力薄，只恐乔愫仍将不放过我们。”
孙芙蕖愁眉紧蹙，并无心思，去留神赵深如何措辞。
赵深又一次地，在她面前，以“乔宋”称呼这个国家。
上次他这样讲，是二人初识后的不久，在月茗居雅间合谋，如何博取陆柔良的信任之时。
当时孙芙蕖从没有听过谁，将本国称之为“乔宋”。
初闻之际，她仅仅依稀觉得蹊跷，毕竟这说法疏离生分，且又轻薄狎昵。
但孙芙蕖未曾多想，只当这是赵深他作为读书人，故才抱有的“家国情怀”罢了。
她过去不能对此理解，甚至眼下亦未发觉，其实当她无意识地称呼邻国之际，在措辞上，用了和赵深完全相同的方式。
南方越国，孙芙蕖不自觉地，将其称作“云越”。
只有并非此国之人，才会在国名前面，冠上皇姓加以称呼。
赵深瞧她仍蒙在鼓里，干脆直言相告，同她挑明一切。
“我相信乔丞相他，并不敢动你我分毫。若你随我入越，我便位居于他之上，而不再是他的门生赵深。”
他转而取出一枚笺纸，朝孙芙蕖递过去，示意她将其展开。
笺纸不大，叠得方正，四角略有褪色，但孙芙蕖仍辨得出来，这是她当初拜七娘时，所用的那张红笺。
彼时她与陆柔良分别在笺纸上，写下所求姻缘，由赵深代她二人，将心愿递于七夕月下，七娘尊前。
可其实赵深私留下她的笺纸，出于好奇，欲见她其上所写，是哪家的男儿。
此番举动，恰被孙芙蕖逮个正着。
二人就笺纸空白一事，相谈无果，赵深于最后莫名恼怒，拂袖而去。
孙芙蕖清楚记得，自己未曾在那张纸上，写下任何字迹。
只因彼时，她之所求，并非良缘，而是于此一世，彻底地摆脱乔愫。
接过旧日笺纸，她依赵深示意，缓缓展开观瞧。
那笺上写着她曾有耳闻的熟悉名字。
“云朝？”
“或许早在那时，我便已心悦你，却因我真实身份，故不敢许你未来。你知道的，你我有别，而我父皇母后，则曾属意于宋姬乔继。”
赵深点了点笺纸之上，他真正的姓名。
“那夜我听闻你与乔络之事，仓皇离开，只因我自己亦是国之太子，储君云朝。”
他自嘲地，朝她赧然一笑。
“我彼时不敢向你诉我真情，却行此唐突之事，瞒着你将我的名字，书于你的红笺上面。”
在写下“云朝”二字之后，赵深本有意将这笺纸焚毁，掩盖他的“罪行”。但恰逢烛芯忽爆，火苗随风而转，他未能烧掉这张红笺，也始终不曾舍得，将孙芙蕖的笺纸丢弃。
今时孙芙蕖展开了这笺纸，便也展开了赵深一直以来，对她隐瞒至深的身份秘密。
“到如今你我嫁娶，即将共返龙川，去与已在皇宫的元郎团圆，我便没了必要，再隐瞒你此事。芙蕖，我非赵深，而是云朝。”
既然他是越国太子，是来日里的越皇，而宋越两国南北并立，势均力敌。那么的确，诚如他对她所言，若他们返回国都龙川，乔愫再无法轻易动他们分毫。
孙芙蕖点了点头，而后流泪，缓缓地再点点头。
同样，诚如他对她所言，云暮曾代他出使提亲，欲为皇兄求娶帝姬乔继，使其成为云朝的太子妃，成为未来的云越皇后。
甚至孙芙蕖因为重生累世，故而清楚知晓，在无数的前生里，两国顺利缔结了姻亲。
宋国最受宠的公主乔继，嫁给了越国的储君云朝。
那样的美满姻缘，可惜今世里却没能够达成。孙芙蕖原本从未设想，个中因由，竟同她自己相关。
“你为何会入沁水斋成为门生，为何一直要扮作‘赵深’示人？”
她哭着既叹且问，实则并没有期待任何答案，就只是悲哀至极，恨自己知道这真相已然太晚。
赵深不懂她为何而哭，不明白他自己，本该是乔继的丈夫。他替她擦着泪，将她抱进怀里，耐心向她解释。
“越习宋礼，乔愫少年丞相天下闻名，父皇故欲我潜入相府，化名‘赵深’师从乔愫。”
孙芙蕖点了点头，又再摇头，仍止不住悲哭。
她问的其实并非此事，而是叹问，赵深本不该将“云朝”身份，朝她瞒这样久。
他们既已铸如此大错，积重难返，孙芙蕖完全没有办法，再为乔继做任何的偿还。
韩缘衷救陆柔良出东宫，在东明门外跪泣那夜，乔继曾叹过“至高至明日月，至亲至疏夫妻”。当时孙芙蕖旁观此事，唯感慨此言切中旁人情境。
的确，韩缘衷与陆柔良夫妻二人，恰至亲又至疏。
前世里的乔愫，同孙芙蕖，作为夫妻，亦合此理。
但孙芙蕖唯独不曾料想，她这今世，也不过是仍在局内，自以为瞧得清局外人，却偏偏忘记了观瞧自己。
共处局内的赵深和她，既然做了夫妻，难道就不一样“至亲至疏”了么？
无论暗藏苦衷与否，乔愫到底几次三番，以谎言瞒骗她。而赵深呢？
赵深根本就连他自身的存在，都是个彻头彻尾的谎言！
世上本无赵深，有的只是云朝，是乔继命里该当嫁与的良婿。
打从孙芙蕖嫁与赵深，甚至是二人结识的最初开始，她和他一切的过往，都建立在虚妄的谎言之上。
面前的这个男人，曾与她合卺结发，甚至是孕育生命的，她真心之所爱，而今唯独，令她极度地感到陌生。
普天下“至亲至疏夫妻”，原来她和赵深，亦是这样一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