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3
机关算尽，孙芙蕖却因为命运所开玩笑，落得个全盘皆输的下场。
今世重生，她实则聪明反被聪明误。
她看似使浑身解数，逃脱了原本宿命，可也不过是从韩缘衷的手上，辗转错付了她自己，到赵深那乔继之夫的手里。
与赵深结连理，她自以为做了最正确的选择。
赵深是极为边缘的书中人物，从来身处于乱局之外。
她强拉他入场，收效颇丰，不仅救自己免于韩缘衷的荼害，更是与赵深终成眷属，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幸福。
可也许幸福于她而言，总是些镜花水月，终必消歇之物罢了。
到如今她方看破，她此前仅仅是在做一场黄粱梦。
好梦易醒，梦醒后现实遂如山崩海啸，无比严酷地冲她席卷而来。
赵深从没有化解她命里的劫。
乔愫从前世追来今生，而她自己，虽骗得陆柔良代她出嫁，却作茧自缚般地，囿于了更难堪的处境——
她在不知情中，夺走了乔继本该嫁与的佳偶。
现如今她一切的美满幸福，皆是以牺牲乔继那无数的前世之中，远比她更幸福的姻缘为代价的。
可笑她至今方知，她所爱的赵深，实际上并不存在。她嫁与的，竟是自始至终欺骗着她的云朝。
宿命中苦难情形，从不曾发生过任何的好转，她越是以为自己在赵深那儿，得到幸福，实则便越是错得离谱，是在对乔继造孽。
赵深诚然美好，但他因是云朝，故便不能是她的丈夫。他该与乔继龙凤作配，帝后恩爱，同掌云越山河社稷，福泽万民。
至于孙芙蕖的幸福，与赵深的此生姻缘，通通都是假的，一如“赵深”这名字般，假得虚妄至极，假得从未存在。
孙芙蕖无法参透，自己究竟该当如何，才是真正地战胜命运。
显然她嫁给赵深，不仅并非正解，更是连累了无辜之人，使本就不明朗的前景，愈发乌涂混沌，一路恶化下去。
她无言悲哭不止，赵深如何都劝不好她。直到她自己止了哭泣，却不与赵深相谈一字，而是匆匆入宫，求见长公主乔继。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可乔继经年以来，始终未择驸马，未降何人。
孙芙蕖此前不曾思量，缘何当年宋越和亲未果，毕竟彼时抛开这件小事，诸事皆进展极为顺利，切中她逃避厄运的全副算盘。
“长公主殿下当年拒嫁之由，此后至今不降的隐秘原因，是否在于赵深？”
她必须当着乔继的面，直白问出，也直面乔继的答案。
虽然她因为欲摆脱韩缘衷，不惜将陆柔良推入火坑里面，但这与夺走乔继之夫，却又是不相同的。
一来陆柔良本也当死，若去替她嫁人，又还能作为相国夫人，多活上几载岁月。无论如何，那至少是陆柔良彼时所愿。乔继却只会因为不嫁云朝，似如今这般伶仃，独居深宫内院。
二来孙芙蕖自从嫁与赵深，便尽力与人为善。她当初能对陌生的陆柔良，狠下心肠，首先顾及她自己的安危。但乔继从来待她不薄，她今不能忍受自己，竟这样亏欠乔继。
她想要逃离命定的厄运不假，但是前提，并不该是毁坏乔继那美好的一生。
孙芙蕖颤声相问，因为她不敢听闻乔继肯定的回答。
而被她开门见山，问及了此番话的乔继，却也受惊不浅，霎时苍白了面孔。
乔继从来对孙芙蕖隐瞒得紧。
她对赵深的情，因为孙芙蕖的存在，故仅是作为最深沉的隐密，埋藏在她的心中。
多年来小心翼翼，她做得天衣无缝，可这份情，孙芙蕖却何以竟有所觉？
被赵深名正言顺的妻子当面问及，乔继声低气弱，螓首微垂，但终是无法同孙芙蕖说谎，唯诚恳坦言于她。
“某年秋狝，三皇弟与乔相比试射御，你同陆柔良不慎为马所惊，赵深送你回去。那晚我恰初见到他身影，惊鸿入心，从此不忘。”
孙芙蕖无法确定，乔继与赵深命里初逢，是在何处，但大抵不会是那夜御苑。
他二人本该因云暮作为来使，代兄提亲，从而相知相恋，缔结世人皆艳羡的毕生良缘。
就如同焚风菱角，无论邂逅早晚，每世总也相恋。孙芙蕖若不曾在起初，误占赵深之心，那么乔继与他，便必将一见钟情，恩爱久长。
此为因果宿命，如何轻易扭转？孙芙蕖理解乔继，缘何因那一瞥，便倾心于赵深。
“奈何那时他与你两厢爱恋，我做不到夺人所爱。更何况其后云越来使，我本也该当和亲，远嫁越国储君，成全秦晋之好。”
“联姻事却终未成。”
孙芙蕖点点头，替乔继将话补完。
“彼时你在狱中，或许不晓全貌。云朝莫名悔婚，云暮欲姑且娶我，可我顺水推舟，只故作傲气之状，拒绝另嫁。”
“其实你是因为，心里仍无法割舍赵深？”
乔继眼帘半落，眸光幽微，带着对孙芙蕖的愧意，轻轻颔首。
“我当时问云暮，他与云朝之字，分别是何。而后以‘朝为潜明’，‘暮为晚照’，讥他不及其兄，彻底推掉了两国联姻之事。”
孙芙蕖闻言终于彻悟。
事实上有关云朝，在她和赵深的过往相处之中，从来草蛇灰线，并非无迹可寻。
云朝突兀退亲，乔继至今仍觉莫名，但孙芙蕖知晓他那番举动，实则事出有因。
当时孙芙蕖遭陆柔良一再算计，险些命丧天牢。
赵深以娶她作为交换，救她脱罪，也救她永远摆脱嫁与丞相的结局。
孙芙蕖彼时早已有所耳闻，赵深表字“潜明”。若她那会儿便幸与乔继深谈，也许就能立即觉察，“潜明”亦恰正是储君云朝之字。
难怪厉疫之际，赵深因她唤韩缘衷“佩奴”，而询问她的乳名，却到底只回给她，他自己那“潜明”的表字。
她依稀仍记得，他欲将字诉与她时，神情语气，皆似说着哪般了不得的绝密。
彼时刹那之间，孙芙蕖恍惚有种错觉，赵深在将命脉，交付于她手上。
赵深的字，知晓之人，不算极少。
但诚如他当初所言，知晓越国太子云朝表字的人，并无几多。
皇族鲜被人称呼表字，故而他告诉她，他字“潜明”，实则的确是将他的命脉，他真实身份或许将暴露的可能，通通任由了她去拿捏。
乔继见孙芙蕖面色凝重，以为她介意自己这多年来，皆暗藏对她家夫君的那番深情。
“芙蕖，我从无刻意骗你之心。的确我退亲不嫁，是因仍爱赵深，但我绝不曾动过念头，要拆散你们夫妻二人。”
相交数载，孙芙蕖知晓乔继纯善，她之所言，孙芙蕖尽皆笃信。
“你和他真心相爱，我皆看在眼里，因我不欲令你们为难，故才深藏对赵深的情。”
听乔继这样说，孙芙蕖脸色更加不好。
只因孙芙蕖为乔继觉得难过。
毕竟孙芙蕖至今方知，乔继因难弃对赵深之情，一直以来，竟是像这样委曲求全，替所爱之人考量。
明明，这份爱再正当不过了，反倒是孙芙蕖与赵深，错生出不该有的情愫。
乔继的爱，无法被割舍，才是正常。
她和赵深，和云越的太子，恩爱了几十世。
他们是命定的神仙眷侣，故而她这一生，仍无法自拔地爱上了他，有何不对？
“爱上他是我之错，因此我从不敢厌你、恨你。芙蕖你且放心，我不贪图你的分毫，唯想要尽力对你们好。”
因孙芙蕖神色愈暗，乔继急忙低声下气，向她道歉。
她知道，她假意与孙芙蕖做姐妹，明着对人家好，暗中却爱慕其夫，孙芙蕖就算怪她，也极在理。
乔继眸中含泪，哀哀对孙芙蕖解释。
“这多年来，我近在你身旁，偶尔听你说他的消息，便已满足至极。欺瞒你这样久，皆是我的过错，若芙蕖你恼我，我亦毫无怨言。”
举世至高贵的帝姬，像这样低三下四，为了本也该属于她的姻缘，向罪魁祸首泫然道歉。
孙芙蕖全副良心，皆因此景，狠狠抽痛。
乔继从没有对不起她。
从始至终，天性纯良的帝姬甚至，爱屋及乌地对她百般眷顾。
她待他们夫妻，极好不说，就连对待元郎，也极度宠溺关爱。
此事里做错的人，分明是孙芙蕖。
此情中多余者，亦本是她，而非乔继。
她多年来承蒙乔继好意，但却无从回报乔继这份真心。
施恩不当望报，可恩将仇报之举，则一向更不应当。
孙芙蕖身受乔继深恩，又还一手造成了乔继今日之苦。
哪怕她实非故意，但而今的后果，即是如此，是她并不能反驳与漠视的悲剧。
当她嫁与赵深，遂扯断了乔继和云朝之间，那根缔结过了累世的姻缘红线。
乔继无从另嫁，孤身至今，又还不得不时时刻刻，在她面前，隐忍克制自己对赵深的情。
她不计回报地善待着她阖家，甚至一直备受她良心的谴责煎熬，满怀着对孙芙蕖的愧疚之意。
将她折磨成此等惨状，孙芙蕖哪怕偿命，亦觉得难以两清。
今世重生，她实则聪明反被聪明误。
她看似使浑身解数，逃脱了原本宿命，可也不过是从韩缘衷的手上，辗转错付了她自己，到赵深那乔继之夫的手里。
与赵深结连理，她自以为做了最正确的选择。
赵深是极为边缘的书中人物，从来身处于乱局之外。
她强拉他入场，收效颇丰，不仅救自己免于韩缘衷的荼害，更是与赵深终成眷属，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幸福。
可也许幸福于她而言，总是些镜花水月，终必消歇之物罢了。
到如今她方看破，她此前仅仅是在做一场黄粱梦。
好梦易醒，梦醒后现实遂如山崩海啸，无比严酷地冲她席卷而来。
赵深从没有化解她命里的劫。
乔愫从前世追来今生，而她自己，虽骗得陆柔良代她出嫁，却作茧自缚般地，囿于了更难堪的处境——
她在不知情中，夺走了乔继本该嫁与的佳偶。
现如今她一切的美满幸福，皆是以牺牲乔继那无数的前世之中，远比她更幸福的姻缘为代价的。
可笑她至今方知，她所爱的赵深，实际上并不存在。她嫁与的，竟是自始至终欺骗着她的云朝。
宿命中苦难情形，从不曾发生过任何的好转，她越是以为自己在赵深那儿，得到幸福，实则便越是错得离谱，是在对乔继造孽。
赵深诚然美好，但他因是云朝，故便不能是她的丈夫。他该与乔继龙凤作配，帝后恩爱，同掌云越山河社稷，福泽万民。
至于孙芙蕖的幸福，与赵深的此生姻缘，通通都是假的，一如“赵深”这名字般，假得虚妄至极，假得从未存在。
孙芙蕖无法参透，自己究竟该当如何，才是真正地战胜命运。
显然她嫁给赵深，不仅并非正解，更是连累了无辜之人，使本就不明朗的前景，愈发乌涂混沌，一路恶化下去。
她无言悲哭不止，赵深如何都劝不好她。直到她自己止了哭泣，却不与赵深相谈一字，而是匆匆入宫，求见长公主乔继。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可乔继经年以来，始终未择驸马，未降何人。
孙芙蕖此前不曾思量，缘何当年宋越和亲未果，毕竟彼时抛开这件小事，诸事皆进展极为顺利，切中她逃避厄运的全副算盘。
“长公主殿下当年拒嫁之由，此后至今不降的隐秘原因，是否在于赵深？”
她必须当着乔继的面，直白问出，也直面乔继的答案。
虽然她因为欲摆脱韩缘衷，不惜将陆柔良推入火坑里面，但这与夺走乔继之夫，却又是不相同的。
一来陆柔良本也当死，若去替她嫁人，又还能作为相国夫人，多活上几载岁月。无论如何，那至少是陆柔良彼时所愿。乔继却只会因为不嫁云朝，似如今这般伶仃，独居深宫内院。
二来孙芙蕖自从嫁与赵深，便尽力与人为善。她当初能对陌生的陆柔良，狠下心肠，首先顾及她自己的安危。但乔继从来待她不薄，她今不能忍受自己，竟这样亏欠乔继。
她想要逃离命定的厄运不假，但是前提，并不该是毁坏乔继那美好的一生。
孙芙蕖颤声相问，因为她不敢听闻乔继肯定的回答。
而被她开门见山，问及了此番话的乔继，却也受惊不浅，霎时苍白了面孔。
乔继从来对孙芙蕖隐瞒得紧。
她对赵深的情，因为孙芙蕖的存在，故仅是作为最深沉的隐密，埋藏在她的心中。
多年来小心翼翼，她做得天衣无缝，可这份情，孙芙蕖却何以竟有所觉？
被赵深名正言顺的妻子当面问及，乔继声低气弱，螓首微垂，但终是无法同孙芙蕖说谎，唯诚恳坦言于她。
“某年秋狝，三皇弟与乔相比试射御，你同陆柔良不慎为马所惊，赵深送你回去。那晚我恰初见到他身影，惊鸿入心，从此不忘。”
孙芙蕖无法确定，乔继与赵深命里初逢，是在何处，但大抵不会是那夜御苑。
他二人本该因云暮作为来使，代兄提亲，从而相知相恋，缔结世人皆艳羡的毕生良缘。
就如同焚风菱角，无论邂逅早晚，每世总也相恋。孙芙蕖若不曾在起初，误占赵深之心，那么乔继与他，便必将一见钟情，恩爱久长。
此为因果宿命，如何轻易扭转？孙芙蕖理解乔继，缘何因那一瞥，便倾心于赵深。
“奈何那时他与你两厢爱恋，我做不到夺人所爱。更何况其后云越来使，我本也该当和亲，远嫁越国储君，成全秦晋之好。”
“联姻事却终未成。”
孙芙蕖点点头，替乔继将话补完。
“彼时你在狱中，或许不晓全貌。云朝莫名悔婚，云暮欲姑且娶我，可我顺水推舟，只故作傲气之状，拒绝另嫁。”
“其实你是因为，心里仍无法割舍赵深？”
乔继眼帘半落，眸光幽微，带着对孙芙蕖的愧意，轻轻颔首。
“我当时问云暮，他与云朝之字，分别是何。而后以‘朝为潜明’，‘暮为晚照’，讥他不及其兄，彻底推掉了两国联姻之事。”
孙芙蕖闻言终于彻悟。
事实上有关云朝，在她和赵深的过往相处之中，从来草蛇灰线，并非无迹可寻。
云朝突兀退亲，乔继至今仍觉莫名，但孙芙蕖知晓他那番举动，实则事出有因。
当时孙芙蕖遭陆柔良一再算计，险些命丧天牢。
赵深以娶她作为交换，救她脱罪，也救她永远摆脱嫁与丞相的结局。
孙芙蕖彼时早已有所耳闻，赵深表字“潜明”。若她那会儿便幸与乔继深谈，也许就能立即觉察，“潜明”亦恰正是储君云朝之字。
难怪厉疫之际，赵深因她唤韩缘衷“佩奴”，而询问她的乳名，却到底只回给她，他自己那“潜明”的表字。
她依稀仍记得，他欲将字诉与她时，神情语气，皆似说着哪般了不得的绝密。
彼时刹那之间，孙芙蕖恍惚有种错觉，赵深在将命脉，交付于她手上。
赵深的字，知晓之人，不算极少。
但诚如他当初所言，知晓越国太子云朝表字的人，并无几多。
皇族鲜被人称呼表字，故而他告诉她，他字“潜明”，实则的确是将他的命脉，他真实身份或许将暴露的可能，通通任由了她去拿捏。
乔继见孙芙蕖面色凝重，以为她介意自己这多年来，皆暗藏对她家夫君的那番深情。
“芙蕖，我从无刻意骗你之心。的确我退亲不嫁，是因仍爱赵深，但我绝不曾动过念头，要拆散你们夫妻二人。”
相交数载，孙芙蕖知晓乔继纯善，她之所言，孙芙蕖尽皆笃信。
“你和他真心相爱，我皆看在眼里，因我不欲令你们为难，故才深藏对赵深的情。”
听乔继这样说，孙芙蕖脸色更加不好。
只因孙芙蕖为乔继觉得难过。
毕竟孙芙蕖至今方知，乔继因难弃对赵深之情，一直以来，竟是像这样委曲求全，替所爱之人考量。
明明，这份爱再正当不过了，反倒是孙芙蕖与赵深，错生出不该有的情愫。
乔继的爱，无法被割舍，才是正常。
她和赵深，和云越的太子，恩爱了几十世。
他们是命定的神仙眷侣，故而她这一生，仍无法自拔地爱上了他，有何不对？
“爱上他是我之错，因此我从不敢厌你、恨你。芙蕖你且放心，我不贪图你的分毫，唯想要尽力对你们好。”
因孙芙蕖神色愈暗，乔继急忙低声下气，向她道歉。
她知道，她假意与孙芙蕖做姐妹，明着对人家好，暗中却爱慕其夫，孙芙蕖就算怪她，也极在理。
乔继眸中含泪，哀哀对孙芙蕖解释。
“这多年来，我近在你身旁，偶尔听你说他的消息，便已满足至极。欺瞒你这样久，皆是我的过错，若芙蕖你恼我，我亦毫无怨言。”
举世至高贵的帝姬，像这样低三下四，为了本也该属于她的姻缘，向罪魁祸首泫然道歉。
孙芙蕖全副良心，皆因此景，狠狠抽痛。
乔继从没有对不起她。
从始至终，天性纯良的帝姬甚至，爱屋及乌地对她百般眷顾。
她待他们夫妻，极好不说，就连对待元郎，也极度宠溺关爱。
此事里做错的人，分明是孙芙蕖。
此情中多余者，亦本是她，而非乔继。
她多年来承蒙乔继好意，但却无从回报乔继这份真心。
施恩不当望报，可恩将仇报之举，则一向更不应当。
孙芙蕖身受乔继深恩，又还一手造成了乔继今日之苦。
哪怕她实非故意，但而今的后果，即是如此，是她并不能反驳与漠视的悲剧。
当她嫁与赵深，遂扯断了乔继和云朝之间，那根缔结过了累世的姻缘红线。
乔继无从另嫁，孤身至今，又还不得不时时刻刻，在她面前，隐忍克制自己对赵深的情。
她不计回报地善待着她阖家，甚至一直备受她良心的谴责煎熬，满怀着对孙芙蕖的愧疚之意。
将她折磨成此等惨状，孙芙蕖哪怕偿命，亦觉得难以两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