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本君理解二位的担忧。”子桑语调沉沉，难得带出些威仪来，“然而就目前情势看，此法最为稳妥，这是紫微神尊他们也赞同的事。的确，唯一的变数便出在我身上……”
子桑的主意其实简单，上一回他上天魔殿净化封印，因估计有误，准备未足而力不从心，不得不中道而退。这几个月他全力炼化业火，只为了能将封印处异样火灵彻底替换，与原本神力源缕加持交融，使之封印力量增强，且无魔气沾染。
这封印是当年三始神合力才能成，如今天魔主神魂湮灭，其中浊息大为损耗，即便如此，他也就是仗着火神之力，才敢上前一试。
“神官长与帝姬殿下大可放心。”子桑安安稳稳将故安做的甜点吃完，“本君从不做逞强之事——毕竟行事若有失，于我也半点好处都无。”
玉蘅无言可答。她看看自己的妹妹，然而故安却眼神放空，不知在想些什么，子桑语气虽轻松，面上也无笑意，“本君自然准备万全，再设结界护着，不论成败，皆不会伤三梵境分毫。”
事关三梵境安危，不论是何私交，玉蘅自觉也难以大意，她抓着子桑话里的关键，“结界？”
“是，结界。”白慕尘应声答话，“以本君元神，立初辟结界。若是行事顺利，于我与三梵，自然都无碍。”
初辟结界，为长洵帝君所创，亦是神族独有的上古秘术。以元神为祭，一旦设立，若非设界人主动开启，不论其之生死，皆万难突破。之所以说是秘术，是因只有洪荒时的几位神祇尚且知道设立之法，而不知出于何种考虑未再传世。
此刻它从子桑口中说出来，倒显得稀松平常。
“玉蘅。你总该信我一回。”白慕尘露出点认真的笑，他眼神轻飘飘的，在从头至尾不怎么说话的故安身上落了落，又转回玉蘅对面去，“帝姬也是。”
而故安漂亮的眼睛总算恢复了神采，她微微颔首，答道，“那便有劳子桑君了。”
白慕尘默默看了她半晌，摆好了方才装绿豆糕的盘子，“帝姬的点心很好吃。”他笑道。
随后他便向玉蘅道别，起身回折桐院去了。
说来也怪，白慕尘到三梵境来，混吃混喝将近一个冬天，从前隔三差五就去天魔殿结界碰一下的魔族小股兵将，却是全然没来了。
玉蘅跟子桑提起这件事的时候，后者毫不客气地将功劳揽到了自己身上。玉蘅懒得反驳他，直至白慕尘懒洋洋地补充，“你忘了，紫微神尊他们刚从北芜原离开不久……”
还真是，忘了这二位尊神了。
故安一面做着点心，一面应话，“相比先前，这个冬天三梵的防备过于松懈了些，若确是这个缘由才相安无事的话，可要再加紧些了。”
“神官长与帝姬，是刚记起这桩事来？”白慕尘低笑，“若魔族在紫微神尊刚走时便动作，可就遭了大难了。”
“倒也不会。”故安回怼道，“平日布防也十分谨慎，我与姐姐亦每日去查探封印。”
白慕尘看了她一眼，点头，“那是本君草率了。”
玉蘅显然并不想加入他们俩的对话，听故安应声以后便悄悄离开，上长明殿去了。只留白慕尘一人待在散真院里——用故安的话说，她倒也放心。
原本这商谈该是白慕尘和玉蘅之间进行，但故安并不明白他们为什么一个两个全跑到小厨房来，于是便形成了如今她与子桑君对峙的尴尬局面。
故安倒是显出一副并不介意的模样，眼观鼻口观心地做点心——每到此时她就格外感谢起自己的面具来，能够遮挡住一些容易被注意到的神情变化。
而白慕尘只是倚靠在小厨房门上，展了他的扇子，并不知在看些什么。故安抬抬眼，问他，“子桑君当真是想留下来等我做的绿豆糕么？”
白慕尘却顺她的话，笑着点头，“的确如此。”
议定没多久，白慕尘便给九重天写了折子。那折子玉蘅没看过，不过想来也大约就是他们先前说过的这些事：天魔殿之事终将了结、三梵增备兵力，预备运用神行符云云。再加上他已定了在十五日后布阵。
这几日叶寒仙官又到三梵境来，他似乎总是来去匆匆的，引玉蘅好一阵唏嘘，跟白慕尘开玩笑说何不让他在这儿住下。后者毫不退让：他留下了，我子桑殿里的事务又谁处理？
玉蘅：原来您也是有事务的啊。
故安摇头叹息，毫不留情道，子桑君这是压榨。
“压榨？”白慕尘挑眉，毫无愧疚之心道，“帝姬这词，着实用得不错。”
故安干脆噤声。
好在天帝的答覆并不再用叶寒送来，而内容也是意料之中：三梵与这期间的北芜原一切事宜，便由子桑君代表九重天旨意了。
三梵境是隔了六七天收到这份玄玉书的，彼时九重天的使者循了子桑君折子里的嘱咐，同上次的二位神尊一样，一入结界便悄悄地进了折桐院，先被满院盛放的桃花晃了眼。而不巧的是，子桑君刚要出门上隔壁的散真院去。
使者乃天帝座前的北斗七皇之一，摇光星君是也。此次她为使者，事实上还有些毛遂自荐的缘由在——摇光与故安有不浅的交情，送完天帝的公差，自然就要看望好友去了。
未曾想子桑细看了令书，方才还十分轻松的神情，竟有些凝重起来，连那双常带着笑的桃花眼都化了冷意。摇光不明就里，更不敢多问，左右她使命已经完成，便拱手向子桑道别。
子桑将玄玉书收起，冲她点点头，道一句“辛苦星君”。摇光没忍住打了个冷颤，待在九重天这些年，这点常识她还是有的：子桑君如此正派模样，便说明他的心情已极差了。
此时自然是走为上计，散真院就在隔壁，她并不用小丫头领着便径直去了。当下这个时辰，故安多半也不必处理事务，直到了院门口，才笑盈盈地叫人进去通报一声。
“星君，殿下不是早说过，不必这么麻烦，你就进去吧。”
“不过，这给子桑君安排的住处也太……”摇光一时找不到话来说，小丫头还没答话，故安便从院里出来了。
“咱们的帝姬这是特意来迎我？”
故安反倒吓了一跳，“摇光……你何时来的？”
摇光嘴角的笑容夸张地僵在那，“我替九重天办差来的，进三梵结界约摸只有神官长一人知道。但这都到散真院门口了，我还以为故安你是来接我的……”
故安尴尬微笑，“确实不是。”她领着摇光往屋里头走，轻描淡写道，“子桑君本说今儿来我院里有事议，到了这个时辰还没来，我便去寻他问问……”
再看摇光时，却见后者脸上有些尴尬。
故安疑惑，“怎么了？”
摇光的那颗八卦心，是跟着给故安送话本子的玄冥星君一脉相传学来的，因此前后听了子桑跟故安俩人这么一说，要不起点儿揣摩心才不正常。
她装模作样地咳嗽了两声，决定试探试探，“子桑君看了我送来的手信，临时有意，上九重天去了。”
故安便也疑惑起来，“这么突然？”
这时候摇光已经坐到了故安屋里，喝上了一杯热腾腾的香茶，“我哪敢多问子桑君心中所想。不过我敲折桐院大门的时候。他其实正要出来找你。”
她说罢便抬了眼，仔细观察故安神情，见对方竟无分毫意外，“原来这样。那想必子桑君是有事做，便回头再见吧。”
摇光一口茶呛在嗓子里，再迎着故安狐疑目光看去，八风不动地答，“没想到你跟子桑君当真这么熟稔了。”
“公务所需而已。”故安垂下眼，没半点不妥帖神色，见对面的好友放下茶杯，笑呵呵地开口，“那我们就不谈公务。我好容易从九重天繁杂事务里头抽身来看帝姬一回，帝姬就不带我好好玩玩？”
“玩什么？”故安看她一眼，就知道她心里想的是哪一出，“怕不是又想喝醉阙楼的酒，再睡上三天三夜吧？”
“啊哈哈……咱们帝姬眼力还是这么强。这么说来，是答应了吧……”
“正巧前两天姐姐买来了，倒便宜你。”故安自认同摇光认识这么多年，早习惯了她插科打诨的模样，更擅长收拾烂摊子，但还是忍不住想弹她个暴栗，“也不知道你这模样是怎么在天帝座下办事……”
她半句话没说完，便被后面急匆匆进来的小仙娥给打断了，“帝姬殿下，神官长那儿来话说让您赶紧到长明殿去，子桑君也在那儿，有要事相商。”
02.
故安走出散真院之前，到底还是将那坛子好酒给了摇光，嘱咐她将自己收拾好了再喝，别回了九重天闯祸去。
三梵境的姑娘虽说不喜规矩，关键时还是可靠——这回大约的确是正事。故安到得长明殿时，正见她姐姐和白慕尘都凑在一张图前头，再仔细一瞧，正是三梵境的草拟地图。
白慕尘见她来了，便将位置让出些来，故安往旁瞧了一眼，见他仍旧是笑模样，倒没半点着急形容。
玉蘅抬个头，三言两语同她解释，“子桑君忽有急事要回九重天一趟，此次是商议重新加强北界布防……”
故安点头表示明白。以前头紫微跟青华的状况来看，魔族那边多半是忌惮着这几位坐镇，方才老实了将近半年。白慕尘这一走，虽说时日不多，也足够怀歹心者见缝插针了。何况天魔殿尚且不稳，更是险要时候。因此这一通紧张，倒也不算危言耸听。
“本君尽力早去早回，消息不走漏出去便是最好了。”
白慕尘似乎不打算对她们姐妹二人的商议提出什么意见，故安来了以后，更是不往地图前头凑了。然而还没等故安对他今日少有的矜持提出什么疑问，便收获了玉蘅的一个白眼，“子桑君已发表过他的真知灼见了，如今只是专等你来，好见一面走人。”
故安脑子里晕晕乎乎的，不明白气氛怎的就从方才的剑拔弩张转到了如此不正经的地步，难道是全被摇光传染了不成……
她走神走得尽兴，面无表情地冲白慕尘摆了摆手，“多谢子桑君厚爱，回见。”
白慕尘握着折扇的手连着笑一块儿僵在原处，盯了故安一会儿，见对方全无回心转意理一理他的意思，便难得地有些失望，好在玉蘅还愿意给他个面子，冲他道别，“子桑君，三梵境便放心交给我，早去早回。”
虽然你在此处似乎也没做出什么贡献。玉蘅自认心善，没将这话说出口来，见白慕尘飞快地眨两下眼，便重又换上一副笑容了，他轻佻地“唰”一声收了扇子，果真转身出殿去，飘飘留下一句“回见”。
故安在他尾音落下时，方抬了抬眼，人已经不见影了。
“本君理解二位的担忧。”子桑语调沉沉，难得带出些威仪来，“然而就目前情势看，此法最为稳妥，这是紫微神尊他们也赞同的事。的确，唯一的变数便出在我身上……”
子桑的主意其实简单，上一回他上天魔殿净化封印，因估计有误，准备未足而力不从心，不得不中道而退。这几个月他全力炼化业火，只为了能将封印处异样火灵彻底替换，与原本神力源缕加持交融，使之封印力量增强，且无魔气沾染。
这封印是当年三始神合力才能成，如今天魔主神魂湮灭，其中浊息大为损耗，即便如此，他也就是仗着火神之力，才敢上前一试。
“神官长与帝姬殿下大可放心。”子桑安安稳稳将故安做的甜点吃完，“本君从不做逞强之事——毕竟行事若有失，于我也半点好处都无。”
玉蘅无言可答。她看看自己的妹妹，然而故安却眼神放空，不知在想些什么，子桑语气虽轻松，面上也无笑意，“本君自然准备万全，再设结界护着，不论成败，皆不会伤三梵境分毫。”
事关三梵境安危，不论是何私交，玉蘅自觉也难以大意，她抓着子桑话里的关键，“结界？”
“是，结界。”白慕尘应声答话，“以本君元神，立初辟结界。若是行事顺利，于我与三梵，自然都无碍。”
初辟结界，为长洵帝君所创，亦是神族独有的上古秘术。以元神为祭，一旦设立，若非设界人主动开启，不论其之生死，皆万难突破。之所以说是秘术，是因只有洪荒时的几位神祇尚且知道设立之法，而不知出于何种考虑未再传世。
此刻它从子桑口中说出来，倒显得稀松平常。
“玉蘅。你总该信我一回。”白慕尘露出点认真的笑，他眼神轻飘飘的，在从头至尾不怎么说话的故安身上落了落，又转回玉蘅对面去，“帝姬也是。”
而故安漂亮的眼睛总算恢复了神采，她微微颔首，答道，“那便有劳子桑君了。”
白慕尘默默看了她半晌，摆好了方才装绿豆糕的盘子，“帝姬的点心很好吃。”他笑道。
随后他便向玉蘅道别，起身回折桐院去了。
说来也怪，白慕尘到三梵境来，混吃混喝将近一个冬天，从前隔三差五就去天魔殿结界碰一下的魔族小股兵将，却是全然没来了。
玉蘅跟子桑提起这件事的时候，后者毫不客气地将功劳揽到了自己身上。玉蘅懒得反驳他，直至白慕尘懒洋洋地补充，“你忘了，紫微神尊他们刚从北芜原离开不久……”
还真是，忘了这二位尊神了。
故安一面做着点心，一面应话，“相比先前，这个冬天三梵的防备过于松懈了些，若确是这个缘由才相安无事的话，可要再加紧些了。”
“神官长与帝姬，是刚记起这桩事来？”白慕尘低笑，“若魔族在紫微神尊刚走时便动作，可就遭了大难了。”
“倒也不会。”故安回怼道，“平日布防也十分谨慎，我与姐姐亦每日去查探封印。”
白慕尘看了她一眼，点头，“那是本君草率了。”
玉蘅显然并不想加入他们俩的对话，听故安应声以后便悄悄离开，上长明殿去了。只留白慕尘一人待在散真院里——用故安的话说，她倒也放心。
原本这商谈该是白慕尘和玉蘅之间进行，但故安并不明白他们为什么一个两个全跑到小厨房来，于是便形成了如今她与子桑君对峙的尴尬局面。
故安倒是显出一副并不介意的模样，眼观鼻口观心地做点心——每到此时她就格外感谢起自己的面具来，能够遮挡住一些容易被注意到的神情变化。
而白慕尘只是倚靠在小厨房门上，展了他的扇子，并不知在看些什么。故安抬抬眼，问他，“子桑君当真是想留下来等我做的绿豆糕么？”
白慕尘却顺她的话，笑着点头，“的确如此。”
议定没多久，白慕尘便给九重天写了折子。那折子玉蘅没看过，不过想来也大约就是他们先前说过的这些事：天魔殿之事终将了结、三梵增备兵力，预备运用神行符云云。再加上他已定了在十五日后布阵。
这几日叶寒仙官又到三梵境来，他似乎总是来去匆匆的，引玉蘅好一阵唏嘘，跟白慕尘开玩笑说何不让他在这儿住下。后者毫不退让：他留下了，我子桑殿里的事务又谁处理？
玉蘅：原来您也是有事务的啊。
故安摇头叹息，毫不留情道，子桑君这是压榨。
“压榨？”白慕尘挑眉，毫无愧疚之心道，“帝姬这词，着实用得不错。”
故安干脆噤声。
好在天帝的答覆并不再用叶寒送来，而内容也是意料之中：三梵与这期间的北芜原一切事宜，便由子桑君代表九重天旨意了。
三梵境是隔了六七天收到这份玄玉书的，彼时九重天的使者循了子桑君折子里的嘱咐，同上次的二位神尊一样，一入结界便悄悄地进了折桐院，先被满院盛放的桃花晃了眼。而不巧的是，子桑君刚要出门上隔壁的散真院去。
使者乃天帝座前的北斗七皇之一，摇光星君是也。此次她为使者，事实上还有些毛遂自荐的缘由在——摇光与故安有不浅的交情，送完天帝的公差，自然就要看望好友去了。
未曾想子桑细看了令书，方才还十分轻松的神情，竟有些凝重起来，连那双常带着笑的桃花眼都化了冷意。摇光不明就里，更不敢多问，左右她使命已经完成，便拱手向子桑道别。
子桑将玄玉书收起，冲她点点头，道一句“辛苦星君”。摇光没忍住打了个冷颤，待在九重天这些年，这点常识她还是有的：子桑君如此正派模样，便说明他的心情已极差了。
此时自然是走为上计，散真院就在隔壁，她并不用小丫头领着便径直去了。当下这个时辰，故安多半也不必处理事务，直到了院门口，才笑盈盈地叫人进去通报一声。
“星君，殿下不是早说过，不必这么麻烦，你就进去吧。”
“不过，这给子桑君安排的住处也太……”摇光一时找不到话来说，小丫头还没答话，故安便从院里出来了。
“咱们的帝姬这是特意来迎我？”
故安反倒吓了一跳，“摇光……你何时来的？”
摇光嘴角的笑容夸张地僵在那，“我替九重天办差来的，进三梵结界约摸只有神官长一人知道。但这都到散真院门口了，我还以为故安你是来接我的……”
故安尴尬微笑，“确实不是。”她领着摇光往屋里头走，轻描淡写道，“子桑君本说今儿来我院里有事议，到了这个时辰还没来，我便去寻他问问……”
再看摇光时，却见后者脸上有些尴尬。
故安疑惑，“怎么了？”
摇光的那颗八卦心，是跟着给故安送话本子的玄冥星君一脉相传学来的，因此前后听了子桑跟故安俩人这么一说，要不起点儿揣摩心才不正常。
她装模作样地咳嗽了两声，决定试探试探，“子桑君看了我送来的手信，临时有意，上九重天去了。”
故安便也疑惑起来，“这么突然？”
这时候摇光已经坐到了故安屋里，喝上了一杯热腾腾的香茶，“我哪敢多问子桑君心中所想。不过我敲折桐院大门的时候。他其实正要出来找你。”
她说罢便抬了眼，仔细观察故安神情，见对方竟无分毫意外，“原来这样。那想必子桑君是有事做，便回头再见吧。”
摇光一口茶呛在嗓子里，再迎着故安狐疑目光看去，八风不动地答，“没想到你跟子桑君当真这么熟稔了。”
“公务所需而已。”故安垂下眼，没半点不妥帖神色，见对面的好友放下茶杯，笑呵呵地开口，“那我们就不谈公务。我好容易从九重天繁杂事务里头抽身来看帝姬一回，帝姬就不带我好好玩玩？”
“玩什么？”故安看她一眼，就知道她心里想的是哪一出，“怕不是又想喝醉阙楼的酒，再睡上三天三夜吧？”
“啊哈哈……咱们帝姬眼力还是这么强。这么说来，是答应了吧……”
“正巧前两天姐姐买来了，倒便宜你。”故安自认同摇光认识这么多年，早习惯了她插科打诨的模样，更擅长收拾烂摊子，但还是忍不住想弹她个暴栗，“也不知道你这模样是怎么在天帝座下办事……”
她半句话没说完，便被后面急匆匆进来的小仙娥给打断了，“帝姬殿下，神官长那儿来话说让您赶紧到长明殿去，子桑君也在那儿，有要事相商。”
02.
故安走出散真院之前，到底还是将那坛子好酒给了摇光，嘱咐她将自己收拾好了再喝，别回了九重天闯祸去。
三梵境的姑娘虽说不喜规矩，关键时还是可靠——这回大约的确是正事。故安到得长明殿时，正见她姐姐和白慕尘都凑在一张图前头，再仔细一瞧，正是三梵境的草拟地图。
白慕尘见她来了，便将位置让出些来，故安往旁瞧了一眼，见他仍旧是笑模样，倒没半点着急形容。
玉蘅抬个头，三言两语同她解释，“子桑君忽有急事要回九重天一趟，此次是商议重新加强北界布防……”
故安点头表示明白。以前头紫微跟青华的状况来看，魔族那边多半是忌惮着这几位坐镇，方才老实了将近半年。白慕尘这一走，虽说时日不多，也足够怀歹心者见缝插针了。何况天魔殿尚且不稳，更是险要时候。因此这一通紧张，倒也不算危言耸听。
“本君尽力早去早回，消息不走漏出去便是最好了。”
白慕尘似乎不打算对她们姐妹二人的商议提出什么意见，故安来了以后，更是不往地图前头凑了。然而还没等故安对他今日少有的矜持提出什么疑问，便收获了玉蘅的一个白眼，“子桑君已发表过他的真知灼见了，如今只是专等你来，好见一面走人。”
故安脑子里晕晕乎乎的，不明白气氛怎的就从方才的剑拔弩张转到了如此不正经的地步，难道是全被摇光传染了不成……
她走神走得尽兴，面无表情地冲白慕尘摆了摆手，“多谢子桑君厚爱，回见。”
白慕尘握着折扇的手连着笑一块儿僵在原处，盯了故安一会儿，见对方全无回心转意理一理他的意思，便难得地有些失望，好在玉蘅还愿意给他个面子，冲他道别，“子桑君，三梵境便放心交给我，早去早回。”
虽然你在此处似乎也没做出什么贡献。玉蘅自认心善，没将这话说出口来，见白慕尘飞快地眨两下眼，便重又换上一副笑容了，他轻佻地“唰”一声收了扇子，果真转身出殿去，飘飘留下一句“回见”。
故安在他尾音落下时，方抬了抬眼，人已经不见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