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释厉衍夜探偏殿后，柏音便对他生出几分警惕来。
有时在路上撞见，柏音只把头埋进高高的文书下，当做视而不见。
释厉衍身为仙首，所到之处皆是一片讨好，从未被人这般怠慢过。他心中虽有气，但碍于柏音背后的“靠山”，也不好挑明直说，只能把这气往肚里咽。
久而久之，柏音的大名就在天庭里传开来了，能让天庭仙首吃瘪的，她还是头一个。
传音阵里又炸开了锅，柏音仙子一时间风头无两。
“此女够虎的！到底什么来头？”
“来头大的很，就是不可说……”
“放你娘的屁！有什么不可说的！这天庭上上下下，谁还没个靠山后台呢！”
“水君你怎么随便骂人呢？！”
“骂你怎么了？骂的就是你！”
……
两个神仙你一言我一语，吵得天翻地覆，不可开交。
柏音揉了揉耳朵，这传音阵里三天两头就有神仙吵架。她本着吃瓜心理偷听，却每每都被吵架劝退。
这天庭的神仙们从不顾及自身颜面，吵起架来犹如娘们儿扯头花，没完没了。
这洛水水君和元武真君还在气头上，便又有人插了一嘴。
“听闻这个柏音仙子是帝君在凡间的私生女！”
底下顿时一片哗然！
“什么？！”
“哎哟我去！”
“老子啊！来头够大的！”
“仙君请细说！”
“噗！”
柏音一个没忍住，喷了司命一脸茶水。
“谁？！”
“什么动静？”
柏音心虚不已，忙从传音阵里退出来，冲司命满是歉意的笑笑。
司命正坐在她对面淡然擦脸，同时回敬她一个意味深长的笑。
“谣言！绝对是谣言！旁人不知也就罢了，难道我还不清楚？”
柏音满是无语，她有亲爹亲娘，还有亲哥，怎么会是长生帝君的私生女？造谣简直信手拈来！
司命放下手帕，少年的脸上头发上还有些水渍，他只是随意擦了擦，并不多在意。
“阿音，下回喝水离我远些。”
“啊？好的好的，下次一定！”柏音干笑两声，以缓尴尬。
司命一手执笔，眼不离书籍，嘴上却道：“九重天庭好比凡间朝堂，传音阵好比菜市场，你会同卖菜的谈天说地吗？我相信你不会。”
“通透！”柏音不禁给他竖起大拇指，“司命，不愧是你啊！”
忽然，司命抬起眼，斜了她一眼。
“我不在时，释厉衍找过你麻烦？”
此事说来也不大光彩，柏音想也没想，便摇头否认了。
司命犹是不信，又问了一嘴：“那你这么怕他做甚？”
柏音继续装傻，“我可不怕他！我只是嘴拙，不知该如何与人相处，索性就避而不见。”
司命点头，“还需历练。”
柏音见他一副老先生的沉稳样子，便忍不住要笑。
“司命，你分明长了一张少年脸，可行为举止仿佛一个老头子。”
她眼珠一转，问道：“你究竟多少岁了？”
司命掐指一算，道：“约莫三千岁。”
“哎哟！你这不得是我老祖宗啊！”柏音差点从椅子上跳下来给他磕头。
司命弯眉一笑，梨涡浅浅，带着少年人的青涩。
“那这天庭的祖宗你可认不完。”
柏音摸着鼻子笑笑，无论辈分年纪，还是修为功德，她都是最小最弱的，同这些老祖宗们的差距不是一星半点。
“走吧。”
司命放下手中书籍，起身道。
“去往何处？”柏音不解。
“布施饿鬼道。”
司命说完，便在书上画下一个符咒，他单手捏诀，催动了传送符。
二人身处的偏殿在刹那间换了样子，周遭变得黑漆漆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我们这是在哪儿？”柏音心中慌张，本想去抓司命，却听得一声火苗燃起，瞬间照亮了周围。
黑暗之中，司命燃起一张符咒，随手一抛，那符咒在半空悠悠晃晃地飘着，好像在为他们引路。
“因果有轮回，善恶终有报。阴阳需相对，乾坤定八荒。”
燃烧的符咒引着他们穿过一道道虚空之门，头顶是茫茫星河，脚下是众生百态的幻象，两侧的景象则一直在变化，从冰天雪地到烈日炎炎，从大漠狂沙到丛林茂密。
“六道虚空之门，便是六道轮回。”司命立定，看向身后，“此处为饿鬼道，生前醉生梦死之人，因配不上享受到的福报，故堕入饿鬼道饱受饥饿之苦。”
柏音心中一颤，“神仙还会入轮回吗？”
“当然。只要不跳出六界，终有轮回的一日。”
司命拉着柏音，二人身形一闪，陷入了两侧的烈日之中。
一时间，柏音只觉热浪来袭，脚下犹如大火猛烤，不知不觉间头上已是大汗淋漓，额前碎发湿透，没精打采的挂着。
她今日穿了一身素色长袍，还有一层里衣，却是热得满脸通红。
再看司命，他闲庭信步走在前面，衣带当风，竟一丝汗也无。
柏音大为不解，却听司命笑道：“因我自带天风。”
他随手一挥，一股凉风习习，吹得柏音心旷神怡，凉快不少。
“这招为御风术，我特意向风伯请教的。”他得意道。
柏音不禁凑近他，一脸谄媚道：“好司命，你也教教我呗！”
司命摇摇头，“各路神仙皆有奇绝妙招，若人人都学，天庭岂不乱套？”
“小气！”柏音嘟囔了一声。
司命但笑不语，只招来凉风为她解热。
一眼望去，饿鬼道中遍地荒芜，远处一座座山头连绵不绝，却无一丝生机。待凑近一看，才知这哪是群山？分明就是骷髅堆就的尸骸，因为太多了，才形成一座座山丘。
柏音倒吸一口冷气，悄悄往司命身后躲。
“我们既然来布施，你可带东西了？”
司命掌心向上，手中登时浮现一碗肉粥，还冒着腾腾热气。
柏音摊开手，理直气壮道：“给我也变一碗。”
司命无奈笑笑，手指一点，随即在她掌心也变出了一碗肉粥。
此时，从骷髅山后爬出一只只相貌丑陋的饿鬼，不仅全身黑黄，且瘦到皮包骨。
见周围有无数饿鬼爬来，吓得柏音整个身子都躲到司命后面，只探出一颗脑袋。
“这……这也太多了！可我们只有一碗粥，不如你多变一些出来？”
司命道：“饿鬼道不比三重天，我在此处法力有限，两碗粥已是很多了。”
周围蹲坐的饿鬼对他们手中的肉粥虎视眈眈，口水掉了一地。
“让我试试！”
柏音双手捏诀，口中念了一串咒语，只听得“砰”的一声，手上的那碗肉粥应声不见了。
司命：……
柏音：……
少了一碗粥，饿鬼们纷纷捂住胸口，俨然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重来！重来！方才念错咒语了，这回我想起来了。”
柏音双手交叉捏诀，口中默念。
下一秒，轰的一声，一根绿油油的大葱从天而降，插在了一只饿鬼稀疏的头发上。
司命：……
柏音：……
饿鬼一脸茫然，不知头顶插了什么东西，刚要去摸，柏音一把拍掉他正要拿葱的手，将那根葱拾了回来。
“我是这么想的，喝粥加点大葱，比较带劲。哈哈哈哈……”
笑声掩盖她的尴尬，说完，便将大葱掰成一段段，撒进了肉粥里。
闻着这味儿，底下饿鬼都有些嫌弃地捂住鼻子。
“要不我再试试？”柏音又要动作。
“别。”司命嘴角一抽，阻止了她的下一步动作，生怕她又变出什么大蒜生姜来。
他微微俯身，将肉粥递到一个饿鬼跟前，冲他点点头，意思他快些吃。
那饿鬼伸出长舌，只舔了几口，眼中虽是不舍，但还是将身边一个小鬼拉了过来，让他继续吃。
这小鬼想来是她的孩子，分明吃得小心翼翼，却又恨不得一口气全吃完。
一碗肉粥很快见底，小鬼应是没饱，犹有不舍地退出去。
方才的饿鬼见碗已空，只伸出长舌将碗壁舔了个干净，才心满意足地离去。
旁边的饿鬼皆用羡慕的眼光看着他们俩，口水吧嗒吧嗒一直在流。
柏音不觉叹气，“若是我不乱用法术，他们就可以多拥有一碗粥了。”
司命收回碗，淡淡道：“多一碗又怎样？你能让所有饿鬼都吃饱吗？即便今日你让他们都吃饱了，那明日呢？后日呢？你都能做到吗？”
柏音看着满地饿鬼一时沉默。
“入饿鬼道本就是惩罚。他们生前浪费粮食、浪费物资，才得到这般下场，你不必可怜他们。”
“我只是看到那个饿鬼，突然想起了自己的母亲。”柏音顿觉情绪低落。
司命问道：“你母亲如何？”
“她是我见过最温柔坚强的女子，她总是把最好的给我。希望她已投胎转世到一个好人家。”
柏音只觉怅然若失，她十七岁飞升，还未习惯离开家人，便成了孤独的仙。凡人羡慕她，却不知她宁愿做个普通人。
“会的，你的母亲定会为你骄傲。”司命温柔一笑。
柏音苦笑道：“我没什么值得她骄傲的，倒是让她操心不少。”
“不管怎样，你是天庭仙官，这已胜过许多人。”司命道。
柏音转身便道：“走吧，时候不早了。”
二人从六道轮回中走出，便看到偏殿的角落里蹲着一只毛茸茸的黑猫，绿油油的眸子像块宝石。
“咪咪？”柏音惊喜地上前抱起它，“你又来看我了？”
咪咪嘴里又叼着一块亮晶晶的灵石，放在柏音的怀里。
“这灵兽每次来看我都送我一个灵石，生怕我没钱花似的。”柏音笑道。
司命却眉头一皱，“这噬灵兽哪儿来的？”
“噬灵兽？”柏音还以为这是那个神仙养的灵兽。
“噬灵兽是妖界之物，传说只要将魂魄卖给妖师焚情，以换取同代价的东西，最后变身成供他差遣的噬灵兽。而噬灵兽到处吸收灵力法力，为焚情提供源源不断的支撑。”
“你的意思是，这噬灵兽会吸收我的灵力？”柏音看着怀中的咪咪，犹豫道。
司命道：“焚情早已是六界毒瘤，你还是小心为善。”
咪咪似乎听懂司命的意思，“喵”了一声，便恋恋不舍从柏音怀里离去。
柏音揉揉它的脑袋，“谢谢你的灵石。”
咪咪舔舔她的指尖，似乎泪眼汪汪，很是委屈。
“我相信你。”
咪咪乐得摇摇尾巴，转身一溜烟不见了。
有时在路上撞见，柏音只把头埋进高高的文书下，当做视而不见。
释厉衍身为仙首，所到之处皆是一片讨好，从未被人这般怠慢过。他心中虽有气，但碍于柏音背后的“靠山”，也不好挑明直说，只能把这气往肚里咽。
久而久之，柏音的大名就在天庭里传开来了，能让天庭仙首吃瘪的，她还是头一个。
传音阵里又炸开了锅，柏音仙子一时间风头无两。
“此女够虎的！到底什么来头？”
“来头大的很，就是不可说……”
“放你娘的屁！有什么不可说的！这天庭上上下下，谁还没个靠山后台呢！”
“水君你怎么随便骂人呢？！”
“骂你怎么了？骂的就是你！”
……
两个神仙你一言我一语，吵得天翻地覆，不可开交。
柏音揉了揉耳朵，这传音阵里三天两头就有神仙吵架。她本着吃瓜心理偷听，却每每都被吵架劝退。
这天庭的神仙们从不顾及自身颜面，吵起架来犹如娘们儿扯头花，没完没了。
这洛水水君和元武真君还在气头上，便又有人插了一嘴。
“听闻这个柏音仙子是帝君在凡间的私生女！”
底下顿时一片哗然！
“什么？！”
“哎哟我去！”
“老子啊！来头够大的！”
“仙君请细说！”
“噗！”
柏音一个没忍住，喷了司命一脸茶水。
“谁？！”
“什么动静？”
柏音心虚不已，忙从传音阵里退出来，冲司命满是歉意的笑笑。
司命正坐在她对面淡然擦脸，同时回敬她一个意味深长的笑。
“谣言！绝对是谣言！旁人不知也就罢了，难道我还不清楚？”
柏音满是无语，她有亲爹亲娘，还有亲哥，怎么会是长生帝君的私生女？造谣简直信手拈来！
司命放下手帕，少年的脸上头发上还有些水渍，他只是随意擦了擦，并不多在意。
“阿音，下回喝水离我远些。”
“啊？好的好的，下次一定！”柏音干笑两声，以缓尴尬。
司命一手执笔，眼不离书籍，嘴上却道：“九重天庭好比凡间朝堂，传音阵好比菜市场，你会同卖菜的谈天说地吗？我相信你不会。”
“通透！”柏音不禁给他竖起大拇指，“司命，不愧是你啊！”
忽然，司命抬起眼，斜了她一眼。
“我不在时，释厉衍找过你麻烦？”
此事说来也不大光彩，柏音想也没想，便摇头否认了。
司命犹是不信，又问了一嘴：“那你这么怕他做甚？”
柏音继续装傻，“我可不怕他！我只是嘴拙，不知该如何与人相处，索性就避而不见。”
司命点头，“还需历练。”
柏音见他一副老先生的沉稳样子，便忍不住要笑。
“司命，你分明长了一张少年脸，可行为举止仿佛一个老头子。”
她眼珠一转，问道：“你究竟多少岁了？”
司命掐指一算，道：“约莫三千岁。”
“哎哟！你这不得是我老祖宗啊！”柏音差点从椅子上跳下来给他磕头。
司命弯眉一笑，梨涡浅浅，带着少年人的青涩。
“那这天庭的祖宗你可认不完。”
柏音摸着鼻子笑笑，无论辈分年纪，还是修为功德，她都是最小最弱的，同这些老祖宗们的差距不是一星半点。
“走吧。”
司命放下手中书籍，起身道。
“去往何处？”柏音不解。
“布施饿鬼道。”
司命说完，便在书上画下一个符咒，他单手捏诀，催动了传送符。
二人身处的偏殿在刹那间换了样子，周遭变得黑漆漆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我们这是在哪儿？”柏音心中慌张，本想去抓司命，却听得一声火苗燃起，瞬间照亮了周围。
黑暗之中，司命燃起一张符咒，随手一抛，那符咒在半空悠悠晃晃地飘着，好像在为他们引路。
“因果有轮回，善恶终有报。阴阳需相对，乾坤定八荒。”
燃烧的符咒引着他们穿过一道道虚空之门，头顶是茫茫星河，脚下是众生百态的幻象，两侧的景象则一直在变化，从冰天雪地到烈日炎炎，从大漠狂沙到丛林茂密。
“六道虚空之门，便是六道轮回。”司命立定，看向身后，“此处为饿鬼道，生前醉生梦死之人，因配不上享受到的福报，故堕入饿鬼道饱受饥饿之苦。”
柏音心中一颤，“神仙还会入轮回吗？”
“当然。只要不跳出六界，终有轮回的一日。”
司命拉着柏音，二人身形一闪，陷入了两侧的烈日之中。
一时间，柏音只觉热浪来袭，脚下犹如大火猛烤，不知不觉间头上已是大汗淋漓，额前碎发湿透，没精打采的挂着。
她今日穿了一身素色长袍，还有一层里衣，却是热得满脸通红。
再看司命，他闲庭信步走在前面，衣带当风，竟一丝汗也无。
柏音大为不解，却听司命笑道：“因我自带天风。”
他随手一挥，一股凉风习习，吹得柏音心旷神怡，凉快不少。
“这招为御风术，我特意向风伯请教的。”他得意道。
柏音不禁凑近他，一脸谄媚道：“好司命，你也教教我呗！”
司命摇摇头，“各路神仙皆有奇绝妙招，若人人都学，天庭岂不乱套？”
“小气！”柏音嘟囔了一声。
司命但笑不语，只招来凉风为她解热。
一眼望去，饿鬼道中遍地荒芜，远处一座座山头连绵不绝，却无一丝生机。待凑近一看，才知这哪是群山？分明就是骷髅堆就的尸骸，因为太多了，才形成一座座山丘。
柏音倒吸一口冷气，悄悄往司命身后躲。
“我们既然来布施，你可带东西了？”
司命掌心向上，手中登时浮现一碗肉粥，还冒着腾腾热气。
柏音摊开手，理直气壮道：“给我也变一碗。”
司命无奈笑笑，手指一点，随即在她掌心也变出了一碗肉粥。
此时，从骷髅山后爬出一只只相貌丑陋的饿鬼，不仅全身黑黄，且瘦到皮包骨。
见周围有无数饿鬼爬来，吓得柏音整个身子都躲到司命后面，只探出一颗脑袋。
“这……这也太多了！可我们只有一碗粥，不如你多变一些出来？”
司命道：“饿鬼道不比三重天，我在此处法力有限，两碗粥已是很多了。”
周围蹲坐的饿鬼对他们手中的肉粥虎视眈眈，口水掉了一地。
“让我试试！”
柏音双手捏诀，口中念了一串咒语，只听得“砰”的一声，手上的那碗肉粥应声不见了。
司命：……
柏音：……
少了一碗粥，饿鬼们纷纷捂住胸口，俨然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重来！重来！方才念错咒语了，这回我想起来了。”
柏音双手交叉捏诀，口中默念。
下一秒，轰的一声，一根绿油油的大葱从天而降，插在了一只饿鬼稀疏的头发上。
司命：……
柏音：……
饿鬼一脸茫然，不知头顶插了什么东西，刚要去摸，柏音一把拍掉他正要拿葱的手，将那根葱拾了回来。
“我是这么想的，喝粥加点大葱，比较带劲。哈哈哈哈……”
笑声掩盖她的尴尬，说完，便将大葱掰成一段段，撒进了肉粥里。
闻着这味儿，底下饿鬼都有些嫌弃地捂住鼻子。
“要不我再试试？”柏音又要动作。
“别。”司命嘴角一抽，阻止了她的下一步动作，生怕她又变出什么大蒜生姜来。
他微微俯身，将肉粥递到一个饿鬼跟前，冲他点点头，意思他快些吃。
那饿鬼伸出长舌，只舔了几口，眼中虽是不舍，但还是将身边一个小鬼拉了过来，让他继续吃。
这小鬼想来是她的孩子，分明吃得小心翼翼，却又恨不得一口气全吃完。
一碗肉粥很快见底，小鬼应是没饱，犹有不舍地退出去。
方才的饿鬼见碗已空，只伸出长舌将碗壁舔了个干净，才心满意足地离去。
旁边的饿鬼皆用羡慕的眼光看着他们俩，口水吧嗒吧嗒一直在流。
柏音不觉叹气，“若是我不乱用法术，他们就可以多拥有一碗粥了。”
司命收回碗，淡淡道：“多一碗又怎样？你能让所有饿鬼都吃饱吗？即便今日你让他们都吃饱了，那明日呢？后日呢？你都能做到吗？”
柏音看着满地饿鬼一时沉默。
“入饿鬼道本就是惩罚。他们生前浪费粮食、浪费物资，才得到这般下场，你不必可怜他们。”
“我只是看到那个饿鬼，突然想起了自己的母亲。”柏音顿觉情绪低落。
司命问道：“你母亲如何？”
“她是我见过最温柔坚强的女子，她总是把最好的给我。希望她已投胎转世到一个好人家。”
柏音只觉怅然若失，她十七岁飞升，还未习惯离开家人，便成了孤独的仙。凡人羡慕她，却不知她宁愿做个普通人。
“会的，你的母亲定会为你骄傲。”司命温柔一笑。
柏音苦笑道：“我没什么值得她骄傲的，倒是让她操心不少。”
“不管怎样，你是天庭仙官，这已胜过许多人。”司命道。
柏音转身便道：“走吧，时候不早了。”
二人从六道轮回中走出，便看到偏殿的角落里蹲着一只毛茸茸的黑猫，绿油油的眸子像块宝石。
“咪咪？”柏音惊喜地上前抱起它，“你又来看我了？”
咪咪嘴里又叼着一块亮晶晶的灵石，放在柏音的怀里。
“这灵兽每次来看我都送我一个灵石，生怕我没钱花似的。”柏音笑道。
司命却眉头一皱，“这噬灵兽哪儿来的？”
“噬灵兽？”柏音还以为这是那个神仙养的灵兽。
“噬灵兽是妖界之物，传说只要将魂魄卖给妖师焚情，以换取同代价的东西，最后变身成供他差遣的噬灵兽。而噬灵兽到处吸收灵力法力，为焚情提供源源不断的支撑。”
“你的意思是，这噬灵兽会吸收我的灵力？”柏音看着怀中的咪咪，犹豫道。
司命道：“焚情早已是六界毒瘤，你还是小心为善。”
咪咪似乎听懂司命的意思，“喵”了一声，便恋恋不舍从柏音怀里离去。
柏音揉揉它的脑袋，“谢谢你的灵石。”
咪咪舔舔她的指尖，似乎泪眼汪汪，很是委屈。
“我相信你。”
咪咪乐得摇摇尾巴，转身一溜烟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