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昭华有时候真的痛恨柏麟的固执，他为什么就是不能向她服软呢？这恨意在她的心脏，血管和四肢里乱窜，叫她怎么也不能安生，几乎跟从前她耻辱于父母的糊涂情事没有差别了。
她懒得去管这次清洗到底又死了多少异己，反正凌云一向妥帖，再说，那些破坏她美满婚姻的家伙，死不足惜。不错，虽然和她想象中的有些差距，但昭华依旧认为她和柏麟之间的婚姻应该称得上幸福，她所做种种，都是为了自己和柏麟，为了他们这个家。
后悔是愚蠢的，既然做都做了，有什么可后悔的呢？更何况，偶尔谈起覆灭琉璃界天界这事，她心里更多的还是某种洋洋自得的骄傲。这可是她功绩里最耀眼的一笔！
天帝是不会有错的。
只不过，柏麟……一想到这个名字，昭华心中不免又是一阵烦躁。这些时日以来，不论她是温声软语，还是疾言厉色，柏麟都一副心如死灰的淡漠之色，就像那凡间泥塑的神像似的，半分喜怒哀乐都不展露。
她宁愿柏麟同她争吵，同她动手，也不想看见他这一副不把她放在眼中的模样！心中翻涌的恶意和戾气有时都让她自己觉得惊讶，凭什么她这么痛，柏麟却无动无衷？他必须和她一样痛，不，她要将他加诸在自己身上的痛苦，加倍奉还！
他们已经做了三百年夫妻，昭华自然知晓怎样刺伤柏麟。她讥讽，她冷嘲，犀利的言辞化作利刃，一刀又一刀割着柏麟的心，如果这种伤害可见，只怕柏麟早就千疮百孔了。
但他仍旧只是沉默，周身灵力被封，又被软禁在一方小小天地里的神祇神态漠然地看向自己的脚下，只有微微颤抖的双手才能显现出内心的波澜。他脖颈上的痕迹早已褪去，但那种窒息般的感觉却如影随形。
那些刺耳的话，昭华说一句，他心里便重复一句。渐渐地，疼痛的感觉似乎影响了他的听觉，柏麟缓慢地眨了眨眼睛，耳鸣的感觉伴随着呕吐的欲望，但他仍旧强撑着一副不为所动的模样。
昭华气不打一处来，从袖中掷出一面镜子，正好砸到柏麟脚下：“你好好看看，没有我，你心心念念的废物们会怎么对你！我是在救你！”
镜子里显示出如若昭华没有出现，柏麟被杀上天界的一干人等问罪，被千夫所指最后不得不自销神法，自毁神格的惨淡下场。柏麟长长的睫毛剧烈抖动了一阵，一股腥甜又涌上喉间。
昭华一心一意地盯着他的神情，但叫她失望了，饶是这般，柏麟也没有开口同她说话。他们都知道，这镜子所示的一切并非昭华杜撰，而是真真切切原本会发生的事。
昭华咬牙，一抹红色出现在她的眼眶里：“在你心里，只有这些忘恩负义的家伙，到现在你难道还要为了他们伤害我吗？我对你的情意，在你心中便一文不值对吗？你的心为什么这么冷，无论我怎么捂都捂不暖呢？”
她的情绪终于爆发，委屈愤恨之下，完全失去了分寸。为什么柏麟不能像从前那样继续做个体贴的好夫君？为什么他还要为了那些不相干的家伙和她怄气？为什么他要无视她的存在？
一句又一句恶言不假思索地吐出，她的眼神称得上怨毒，说话啊！说话啊！你既然在痛的话，为什么不说话？为什么不难过？你不会哭，不会闹吗？你就只会像个木头一样，对我视而不见吗？
昭华甚至想用利器在柏麟身上戳出十几个血.窟窿，血液从他的身体里涌出，浸湿了衣衫，被单，在地上晕开漂亮的血花。失去了大半血液的神君昏昏沉沉，面如金纸，更加显得脆弱可怜。
他的神智不再清醒，也就不会像又冷又硬的石头一样反抗她，相反，失血过多会让他下意识因寒冷而瑟缩。这样，她就能拥住乖顺如羔羊般的他，抚摸他的脸颊，让他发誓以后不要再违抗她的意志。
她还能拉着他，拽着他让他踉踉跄跄地四处行走，步步生花。鲜血遍地中，她和柏麟毫无顾忌地相拥，亲.吻，舔.舐彼此的伤口。动手吧，动手吧，这才是你该做的。
从血色幻想里回过神来的昭华咬了咬下唇，眸光深深地看了眼柏麟，有些慌乱地转身离去。柏麟终于受不住，弯下腰闷声咳嗽了几声，几滴鲜血从指缝间滴落，很快又被水滴晕开。】
很好，又是头皮发麻，难以形容……
穗禾呐呐开口：“……我现在觉得，比起柏麟，我们的遭遇还算好的了……”
这话是真的，幸福都是靠对比出来的。昭华若是不出现在柏麟的神生里，柏麟将被他苦心守护的一切所负，傲骨尊严都粉碎在大庭广众之下；昭华出现在柏麟的神生里，柏麟……所有的都呈现在天幕里了。柏麟越是神清骨秀，品格出众，发生在他身上的一切就越令人痛心费解。
为什么偏偏一切苦难都降临在他身上呢？
润玉和穗禾再不济，还是能决定自己的生死，追求自己想要的一切；可柏麟呢？偏他活该倒霉，命里遇见昭华，生死不由己，爱恨两难全……
润玉久久不能平静，吐出一口浊气：“我们将来若是遇见柏麟，必当多多照顾他……就算……我们替昭华弥补过失吧。”一向偏爱昭华的穗禾这次也没有反驳润玉话里认为昭华对不住柏麟的意思，她真的再找不出替昭华开脱的理由了。
至于昭华，想到她那副暴怒中癫狂的模样，润玉和穗禾心里五味杂陈。大概正如她自己所说，她不明白爱，所以也不会爱别人。柏麟顺着她的意，满足她的控制欲的时候，她是不吝啬满足他的一切要求的。可要是柏麟敢反抗她，那么愤怒压倒理智，仇恨压倒爱意，伤害就成了唯一的选择。
可她又的的确确爱着柏麟，否则也不会如此失态。她要柏麟的眼里只有她，不能容忍半点三心二意。柏麟的快乐也好，疼痛也罢，都只能由她赋予，不许和旁人有任何牵扯。
柏麟是她的所有物，她目之所及，心中所爱的战利品，哪怕毁灭，也只能由她自己动手。她宁愿柏麟恨她，也好过柏麟不在意她。
带着诡丽糜艳色彩的血色幻想更让他们不寒而栗，昭华对柏麟的偏执已然到了一种可怖的境地。要是柏麟……他们可真不敢想昭华会做出什么事。
穗禾绞着自己的双手，头一回有些不确定：“润玉，你说，我们真的能把昭华的性子掰过来吗？”润玉眉心一跳，握住穗禾的手，对她也是对自己说：“会的。一定会的，只要我们尽心尽力，我想昭华应该不至于变成天幕上那样。”
穗禾勉强点点头，又有些愧疚地看了一眼天幕上气血翻涌的柏麟：“你说，事到如今，柏麟又该怎么办呢？”润玉抿唇不语，柏麟是刚极易折但宁折不弯的性子，同昭华对上只有吃亏的份。
他能预料到，为了把柏麟继续留在身边，昭华会怎样不择手段。依他来看，柏麟吃软不吃硬，若是昭华肯放下身段，诚心诚意或许还有那么一丝希望。但偏偏昭华又是最骄傲不过的性子，站在她的立场上，她也的确没有原则上的错误，指望她自省是天方夜谭。
站在两方天帝和帝君的立场上，昭华当初那么做无错，柏麟现在这么做也无错。他们都无错 ，那错的就只有时间，只有宿命了。或许他们就不该相爱，可就是因无数的巧合结合在了一起，才导致眼下痛苦的局面。
但爱又有什么错呢？
润玉张了张嘴，最终只能有些不甘心地闭上。他不禁又想到，两个相爱的人尚且可以走到如今这步田地，那即便他和锦觅，又或者穗禾和旭凤真的在一起，他们就能获得想要的幸福吗？
恐怕……也是两场灾难。
那他和穗禾呢？他们因为未来的子女选择在一起，他们会获得幸福吗？润玉不知道，但他想，至少，他们会有血脉相连的孩子，穗禾也会回应他的行为举止。到目前为止，他们都在努力接受彼此并且效果良好。
想到这，他顿了顿，忽而敛了神色，郑重其事地向穗禾发誓，从今往后，他绝不会做任何伤害她的事情。穗禾恍恍惚惚听润玉发完誓言，心里古怪地想到，果然昭华应该还是更像润玉吧，否则他干嘛发誓发得这么积极，定然是心虚了吧。但没法子，她都上了润玉的船了，也只好依葫芦画瓢，也对润玉发了个誓。
这大概也能算……海誓山盟了吧？
她懒得去管这次清洗到底又死了多少异己，反正凌云一向妥帖，再说，那些破坏她美满婚姻的家伙，死不足惜。不错，虽然和她想象中的有些差距，但昭华依旧认为她和柏麟之间的婚姻应该称得上幸福，她所做种种，都是为了自己和柏麟，为了他们这个家。
后悔是愚蠢的，既然做都做了，有什么可后悔的呢？更何况，偶尔谈起覆灭琉璃界天界这事，她心里更多的还是某种洋洋自得的骄傲。这可是她功绩里最耀眼的一笔！
天帝是不会有错的。
只不过，柏麟……一想到这个名字，昭华心中不免又是一阵烦躁。这些时日以来，不论她是温声软语，还是疾言厉色，柏麟都一副心如死灰的淡漠之色，就像那凡间泥塑的神像似的，半分喜怒哀乐都不展露。
她宁愿柏麟同她争吵，同她动手，也不想看见他这一副不把她放在眼中的模样！心中翻涌的恶意和戾气有时都让她自己觉得惊讶，凭什么她这么痛，柏麟却无动无衷？他必须和她一样痛，不，她要将他加诸在自己身上的痛苦，加倍奉还！
他们已经做了三百年夫妻，昭华自然知晓怎样刺伤柏麟。她讥讽，她冷嘲，犀利的言辞化作利刃，一刀又一刀割着柏麟的心，如果这种伤害可见，只怕柏麟早就千疮百孔了。
但他仍旧只是沉默，周身灵力被封，又被软禁在一方小小天地里的神祇神态漠然地看向自己的脚下，只有微微颤抖的双手才能显现出内心的波澜。他脖颈上的痕迹早已褪去，但那种窒息般的感觉却如影随形。
那些刺耳的话，昭华说一句，他心里便重复一句。渐渐地，疼痛的感觉似乎影响了他的听觉，柏麟缓慢地眨了眨眼睛，耳鸣的感觉伴随着呕吐的欲望，但他仍旧强撑着一副不为所动的模样。
昭华气不打一处来，从袖中掷出一面镜子，正好砸到柏麟脚下：“你好好看看，没有我，你心心念念的废物们会怎么对你！我是在救你！”
镜子里显示出如若昭华没有出现，柏麟被杀上天界的一干人等问罪，被千夫所指最后不得不自销神法，自毁神格的惨淡下场。柏麟长长的睫毛剧烈抖动了一阵，一股腥甜又涌上喉间。
昭华一心一意地盯着他的神情，但叫她失望了，饶是这般，柏麟也没有开口同她说话。他们都知道，这镜子所示的一切并非昭华杜撰，而是真真切切原本会发生的事。
昭华咬牙，一抹红色出现在她的眼眶里：“在你心里，只有这些忘恩负义的家伙，到现在你难道还要为了他们伤害我吗？我对你的情意，在你心中便一文不值对吗？你的心为什么这么冷，无论我怎么捂都捂不暖呢？”
她的情绪终于爆发，委屈愤恨之下，完全失去了分寸。为什么柏麟不能像从前那样继续做个体贴的好夫君？为什么他还要为了那些不相干的家伙和她怄气？为什么他要无视她的存在？
一句又一句恶言不假思索地吐出，她的眼神称得上怨毒，说话啊！说话啊！你既然在痛的话，为什么不说话？为什么不难过？你不会哭，不会闹吗？你就只会像个木头一样，对我视而不见吗？
昭华甚至想用利器在柏麟身上戳出十几个血.窟窿，血液从他的身体里涌出，浸湿了衣衫，被单，在地上晕开漂亮的血花。失去了大半血液的神君昏昏沉沉，面如金纸，更加显得脆弱可怜。
他的神智不再清醒，也就不会像又冷又硬的石头一样反抗她，相反，失血过多会让他下意识因寒冷而瑟缩。这样，她就能拥住乖顺如羔羊般的他，抚摸他的脸颊，让他发誓以后不要再违抗她的意志。
她还能拉着他，拽着他让他踉踉跄跄地四处行走，步步生花。鲜血遍地中，她和柏麟毫无顾忌地相拥，亲.吻，舔.舐彼此的伤口。动手吧，动手吧，这才是你该做的。
从血色幻想里回过神来的昭华咬了咬下唇，眸光深深地看了眼柏麟，有些慌乱地转身离去。柏麟终于受不住，弯下腰闷声咳嗽了几声，几滴鲜血从指缝间滴落，很快又被水滴晕开。】
很好，又是头皮发麻，难以形容……
穗禾呐呐开口：“……我现在觉得，比起柏麟，我们的遭遇还算好的了……”
这话是真的，幸福都是靠对比出来的。昭华若是不出现在柏麟的神生里，柏麟将被他苦心守护的一切所负，傲骨尊严都粉碎在大庭广众之下；昭华出现在柏麟的神生里，柏麟……所有的都呈现在天幕里了。柏麟越是神清骨秀，品格出众，发生在他身上的一切就越令人痛心费解。
为什么偏偏一切苦难都降临在他身上呢？
润玉和穗禾再不济，还是能决定自己的生死，追求自己想要的一切；可柏麟呢？偏他活该倒霉，命里遇见昭华，生死不由己，爱恨两难全……
润玉久久不能平静，吐出一口浊气：“我们将来若是遇见柏麟，必当多多照顾他……就算……我们替昭华弥补过失吧。”一向偏爱昭华的穗禾这次也没有反驳润玉话里认为昭华对不住柏麟的意思，她真的再找不出替昭华开脱的理由了。
至于昭华，想到她那副暴怒中癫狂的模样，润玉和穗禾心里五味杂陈。大概正如她自己所说，她不明白爱，所以也不会爱别人。柏麟顺着她的意，满足她的控制欲的时候，她是不吝啬满足他的一切要求的。可要是柏麟敢反抗她，那么愤怒压倒理智，仇恨压倒爱意，伤害就成了唯一的选择。
可她又的的确确爱着柏麟，否则也不会如此失态。她要柏麟的眼里只有她，不能容忍半点三心二意。柏麟的快乐也好，疼痛也罢，都只能由她赋予，不许和旁人有任何牵扯。
柏麟是她的所有物，她目之所及，心中所爱的战利品，哪怕毁灭，也只能由她自己动手。她宁愿柏麟恨她，也好过柏麟不在意她。
带着诡丽糜艳色彩的血色幻想更让他们不寒而栗，昭华对柏麟的偏执已然到了一种可怖的境地。要是柏麟……他们可真不敢想昭华会做出什么事。
穗禾绞着自己的双手，头一回有些不确定：“润玉，你说，我们真的能把昭华的性子掰过来吗？”润玉眉心一跳，握住穗禾的手，对她也是对自己说：“会的。一定会的，只要我们尽心尽力，我想昭华应该不至于变成天幕上那样。”
穗禾勉强点点头，又有些愧疚地看了一眼天幕上气血翻涌的柏麟：“你说，事到如今，柏麟又该怎么办呢？”润玉抿唇不语，柏麟是刚极易折但宁折不弯的性子，同昭华对上只有吃亏的份。
他能预料到，为了把柏麟继续留在身边，昭华会怎样不择手段。依他来看，柏麟吃软不吃硬，若是昭华肯放下身段，诚心诚意或许还有那么一丝希望。但偏偏昭华又是最骄傲不过的性子，站在她的立场上，她也的确没有原则上的错误，指望她自省是天方夜谭。
站在两方天帝和帝君的立场上，昭华当初那么做无错，柏麟现在这么做也无错。他们都无错 ，那错的就只有时间，只有宿命了。或许他们就不该相爱，可就是因无数的巧合结合在了一起，才导致眼下痛苦的局面。
但爱又有什么错呢？
润玉张了张嘴，最终只能有些不甘心地闭上。他不禁又想到，两个相爱的人尚且可以走到如今这步田地，那即便他和锦觅，又或者穗禾和旭凤真的在一起，他们就能获得想要的幸福吗？
恐怕……也是两场灾难。
那他和穗禾呢？他们因为未来的子女选择在一起，他们会获得幸福吗？润玉不知道，但他想，至少，他们会有血脉相连的孩子，穗禾也会回应他的行为举止。到目前为止，他们都在努力接受彼此并且效果良好。
想到这，他顿了顿，忽而敛了神色，郑重其事地向穗禾发誓，从今往后，他绝不会做任何伤害她的事情。穗禾恍恍惚惚听润玉发完誓言，心里古怪地想到，果然昭华应该还是更像润玉吧，否则他干嘛发誓发得这么积极，定然是心虚了吧。但没法子，她都上了润玉的船了，也只好依葫芦画瓢，也对润玉发了个誓。
这大概也能算……海誓山盟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