琰城，某条主街。
虽然楚眠知道，和风芷音走在一起，需要经受诸多目光的洗礼。但在狱寒叶时，遇上人的机会较少，而如今两人曝光在众目睽睽之下——
惊艳的、倾羡的、着迷的，虽投向那个月蓝色衣裙少女的目光并不算少，但绝大部分都投注在另一旁的妃衣女子身上。
疏冷与娇艳相映成趣，清漠与妩媚活色生姿，与这魔渊中人大不相同。
“芷音姐姐，戴个面纱吧。”
楚眠悄悄朝身旁女子道。
风芷音目不斜视，漫不经心地道：“要我隐藏修士身份就够憋屈的了，还要我把脸遮住？不成。”
楚眠仔细观察了下风芷音的表情。
明明一脸厌烦，却还是要忍受外界施加的、她不解其意的视线。
风芷音对此存有疑思久矣。
为什么要这样注视着她？她明明什么都没做，却能轻而易举得到别人的倾慕，爱意？以至于后来，那些讨好过她的人将矛头全指向她——
如果那些视线消失——
没有人能够看见“她”，或者她不以“风芷音”的躯壳而存在，是否情况仍然会相同？
“……”风芷音转过目光，看向一旁生无可恋的少女，“眠儿，你总该和我说说，你曾经给我的符箓里，到底装了些什么？”
楚眠听到这话精神一振。
两刻钟后。
霍家二小姐独自偷溜出府，被两名不明女子拦下。
那个蓝衣服的少女对她说：“有件事想拜托你一下。”
霍二小姐捂住到嘴边的尖叫。
干什么？她虽然有财有才，却偏偏无貌，母亲找来相亲的公子总是一见她便跑了，劫她的财可以，但千万别劫她的色啊，这对大家都没有好处……
楚眠看着捂嘴惶恐的霍二小姐，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别害怕，你看这边的这位姐姐，是不是很养眼？”
霍二小姐吓傻了，听从楚眠的话看过去。
忽然捂住眼睛，尖叫起来：“啊啊啊啊啊！！！好漂亮啊！！！”
楚眠一愣，上前问道：“没事吧？这是怎么了？”
霍二小姐已经热泪盈眶：“我……我从来都不敢直视别人家的漂亮姑娘，因为她们一看见我就取笑我，我便练成了一见她们就流泪的本事，让她们以为我很羡慕她们……”
“我就靠着这个打入贵女圈子，推销自己的特色货品……”霍二小姐一边擦眼泪一边道。
“……”楚眠叹为听止。
“那，如果让你和这位姐姐暂时交换一下容貌，体验一下变成大美人的感觉，你愿意吗？”她伸手指向身旁的风芷音。
“愿意愿意！”霍二小姐疯狂点头，“我也想知道，被鲜花和爱慕包围，是什么感受……”
两刻钟后。
霍二小姐顶着风芷音的样貌在街上转了一圈，流下了饱含真情的泪水。
“呜呜呜呜……你是哪家的姑娘啊？以后能不能让我多来几次？这感觉太棒了……”
楚眠微微笑：“虚诞之事，仅此一次。如果霍小姐真想体验，不如自己钻研些法子？”
霍二小姐愣住了。
她思索一会才说：“生着自己的脸，却不以自己的真面目示人，那有什么意义吗？”
“是呀，霍小姐是霍‘小姐’，真是太好了。”
楚眠眉眼舒展，笑意加深。
送走霍二小姐，楚眠转头望见杀气腾腾的风芷音。
“魔渊的人都去死。”风芷音眉眼阴沉，杀气拂动满头长发。
女子还维持着霍二小姐的外表，不过她会在那些见过她的人身上施下灵力针，使其遗忘这段记忆。
扎了一根又一根针，最后差点直接掏出灵力剑了。
“芷音姐姐，给你，”楚眠将自己刚做的魂术符箓递过去，
“这下你知道这里面有什么作用了吧？”
风芷音恢复原貌后，捏着符箓平复许久，那盈满大街的煞气才渐渐散去。
她低头，看向手心说：“我想去见个人。”
沧渊殿，地劫门。
司琬明在半明半暗的视线中见到一个陌生的女子。女子容貌寡陋，甚无姿色，却带了股令他熟悉的气息。
他越过铁栅栏盯着那个女子，嘴唇颤抖，颇有些不可置信：“芷、芷音……？你怎么变成了这幅样子？”
“我本来便是这副样子。”女子拨拨枯黄的发，嘶哑的嗓音极为感人，“因为修炼功法的原因，外形有了变化，这是我原本的容貌。”
“你不是对我一见钟情？”她挑了眉，五官愈发不协调，“知道我长这样，还能继续发你那情痴疯？”
“我，我……”司琬明垂下头，而后猛冲到栅栏前。
他红了眼眶和鼻头，大滴泪珠落下：“我怎么可能……从这完蛋人生里救了我的是芷音，是你啊，我怎么可能忘，这个世界上第一个给予我温情的是谁，带我一步步走出来的是谁，给我一个容身之所的又是谁……无论你是什么模样，做了什么事，你都是那个芷音啊……”
他铆足了劲，放声吼道：“我知道，芷音！你愿意给我看你的本貌，你是爱我的对不对！你愿意敞开胸怀，把自己全身心托付给——”
青年面部的伤因为肌肉拉伸再度崩裂，然而没等他说完，风芷音一巴掌糊到那张贴在铁栅栏五官扭曲的脸上。
她嫌恶地擦了擦手，一言不发走了。
司琬明在地劫门哭嚎三天三夜。
……
风芷音返回太虚联盟时，没带走人，只带走了罪证和证言。
她看着符纸燃烧的灰烬自空中垂落，湮灭于秀美山河的雾与云间。
……
此时，楚眠在和司月迪会见巫族神官。
“这是魔渊的郡主，平康，”司月迪介绍道，“这位是巫族的巫繁神官。”
楚眠一身藕粉色薄绸裙，戴了面纱，与神官巫繁相互见礼。
他们会谈的场所选在沧渊睦岚殿的一间书房。
此处也是神官日常务公，研制净咒符箓的地方。
“原来郡主才是绘制那符箓的人……”巫繁深深行礼，“鄙人有眼不识泰山，竟不知此乃平康郡主之作……”
楚眠极为客气地对待着这位曾有一面之缘的神官。
她也没想到，只是问了一嘴司月迪夕朔关魔族的情况，他便揭发了她给医营净使呈上过木版和符箓的事情。
“司月迪，你还说你没有千里眼？”楚眠略有些不忿。
“说了没有就没有。”司月迪扬了扬嘴角。
“那那天的镜子是怎么回事？你能看到夙城的每一个角落吧？”
“没有。”那是魔渊的力量源中枢，用一次魔源少一点，绝不轻易动用。
司月迪想了想，没告诉楚眠。
可楚眠明显不相信他的话。
她开始故意叫他“兄长”。
“兄长，夕朔关那边的状况如何了？”
楚眠问了这个问题后，被留在沧渊殿一晚，只待翌日同巫族神官会晤。
楚眠一开始是拒绝的。
可司月迪说：“你要做做好事不留名的人？别像我一样。”
“没有关系。”楚眠说。
可司月迪认为有关系。
他知道楚眠关心夕朔关怨魔的处理，巫族神官那边也有事相商，便安排了此次会面。
“郡主可知，新制的符箓效果俱佳。我们先是在染了孽鬼的魔渊鬼怪身上试验，对孽鬼起到极大的牵制作用，再而作用于魔族身上，灭除孽鬼的成效已增加到十之二三……”巫繁一边翻阅简报一边说。
“原来的成效是多少？”楚眠问。
“咳咳，约在……十之一二。”巫繁有些艰涩地道。
“为何如此低？”楚眠直言道。
巫族净术对孽鬼不说百发百中，十发九中也是有的啊。
“巫繁神官还是谦虚了，将已成亡尸的魔族也算入其内。”一个低磁的声音插进来，是另一席上的司月迪在解释，“孽鬼侵入魔渊历时已久，早期感染的魔族大多失去生命迹象，唯余一副躯壳存留，就算净化了其中邪崇，也已无力回天。而症状较轻的魔族人，在巫族各位的辛劳下，能救回的也数以千计。”
魔渊边地那般广阔，原住民至少是上万级别的，居然只能救回千数？
楚眠望了眼巫繁，积疲力倦，气血亏空，是施术过多的征象。
他们这些能使用律术的人，太少太少了。
“巫繁神官，我有一提案，”面纱下的少女缓声开口，“不知以神官大人的渊博学识，可否为我解疑答惑？”
巫繁答应下来。
于是楚眠让司月迪演示魔修引气化气的过程，随后是最关键的一步——乘气。
经历过牵引入体、虚实相化的魔气，下一阶段便是附于周身，令魔躯趋于大乘之境。
这个时期，魔气会极其剧烈地影响身周律轨之上的因律，境界稳定之后，甚至会出现互相融会、洇染的迹象。
乘气境以上的魔修，若特意将魔气凝炼于躯体四周，便能引出些许因律之力。
因律运转一般的魔修看不见，可土生土长的巫族人楚眠能够清楚觉察。
楚眠和巫繁神官探讨完魔修也能用的净咒符样，天色已经擦黑。
司月迪招手，晚膳早已备好。
楚眠起身：“抱歉，兄长，平康身体不适，便先失陪了。”
她朝巫繁颔首施礼：“巫繁神官，不必顾及平康，有兄长作陪，还请尽情享用晚膳。”
巫繁神官也客气地回礼。
司月迪余光中，轻纱遮面的少女转身离去。
关于面纱的事，司月迪没有多问。
楚眠是如何离开巫族，来的狱寒叶，他在太虚联盟确认过。
邪器，孽鬼，禁术。离奇的巧合。
一切便都说得通了。
席上，巫繁表示欲请平康郡主前往巫族交流道法。司月迪婉拒了。
“我这义妹，是个恋家的人。”他说。
当晚，司月迪让楚眠再住一晚。
楚眠摇头：“你今晚要出城办事吧？我一个人留在沧渊殿，总不太好。”
“如何不好？”司月迪皱了眉，“是觉得你的郡主名号来得不实？改日便办个封位仪典，宣告百官。”
楚眠摇头：“不需要。”
司月迪：“那今晚不去了。”
“我于心不安，”楚眠故作夸张地一手抚上胸口，眉眼在月光下却越发柔和，“我喜欢为民着想的兄长。”
司月迪没再揭穿这个骗子。只是把人送到夙城后，脑中还不自觉浮现少女被衣裙映成莹粉色的脸。
“你知道我做过什么？”
“大概猜的出来。能做出这种事的，只有司月迪。”
那好像是重逢以来，楚眠第一次对他笑。
虽然楚眠知道，和风芷音走在一起，需要经受诸多目光的洗礼。但在狱寒叶时，遇上人的机会较少，而如今两人曝光在众目睽睽之下——
惊艳的、倾羡的、着迷的，虽投向那个月蓝色衣裙少女的目光并不算少，但绝大部分都投注在另一旁的妃衣女子身上。
疏冷与娇艳相映成趣，清漠与妩媚活色生姿，与这魔渊中人大不相同。
“芷音姐姐，戴个面纱吧。”
楚眠悄悄朝身旁女子道。
风芷音目不斜视，漫不经心地道：“要我隐藏修士身份就够憋屈的了，还要我把脸遮住？不成。”
楚眠仔细观察了下风芷音的表情。
明明一脸厌烦，却还是要忍受外界施加的、她不解其意的视线。
风芷音对此存有疑思久矣。
为什么要这样注视着她？她明明什么都没做，却能轻而易举得到别人的倾慕，爱意？以至于后来，那些讨好过她的人将矛头全指向她——
如果那些视线消失——
没有人能够看见“她”，或者她不以“风芷音”的躯壳而存在，是否情况仍然会相同？
“……”风芷音转过目光，看向一旁生无可恋的少女，“眠儿，你总该和我说说，你曾经给我的符箓里，到底装了些什么？”
楚眠听到这话精神一振。
两刻钟后。
霍家二小姐独自偷溜出府，被两名不明女子拦下。
那个蓝衣服的少女对她说：“有件事想拜托你一下。”
霍二小姐捂住到嘴边的尖叫。
干什么？她虽然有财有才，却偏偏无貌，母亲找来相亲的公子总是一见她便跑了，劫她的财可以，但千万别劫她的色啊，这对大家都没有好处……
楚眠看着捂嘴惶恐的霍二小姐，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别害怕，你看这边的这位姐姐，是不是很养眼？”
霍二小姐吓傻了，听从楚眠的话看过去。
忽然捂住眼睛，尖叫起来：“啊啊啊啊啊！！！好漂亮啊！！！”
楚眠一愣，上前问道：“没事吧？这是怎么了？”
霍二小姐已经热泪盈眶：“我……我从来都不敢直视别人家的漂亮姑娘，因为她们一看见我就取笑我，我便练成了一见她们就流泪的本事，让她们以为我很羡慕她们……”
“我就靠着这个打入贵女圈子，推销自己的特色货品……”霍二小姐一边擦眼泪一边道。
“……”楚眠叹为听止。
“那，如果让你和这位姐姐暂时交换一下容貌，体验一下变成大美人的感觉，你愿意吗？”她伸手指向身旁的风芷音。
“愿意愿意！”霍二小姐疯狂点头，“我也想知道，被鲜花和爱慕包围，是什么感受……”
两刻钟后。
霍二小姐顶着风芷音的样貌在街上转了一圈，流下了饱含真情的泪水。
“呜呜呜呜……你是哪家的姑娘啊？以后能不能让我多来几次？这感觉太棒了……”
楚眠微微笑：“虚诞之事，仅此一次。如果霍小姐真想体验，不如自己钻研些法子？”
霍二小姐愣住了。
她思索一会才说：“生着自己的脸，却不以自己的真面目示人，那有什么意义吗？”
“是呀，霍小姐是霍‘小姐’，真是太好了。”
楚眠眉眼舒展，笑意加深。
送走霍二小姐，楚眠转头望见杀气腾腾的风芷音。
“魔渊的人都去死。”风芷音眉眼阴沉，杀气拂动满头长发。
女子还维持着霍二小姐的外表，不过她会在那些见过她的人身上施下灵力针，使其遗忘这段记忆。
扎了一根又一根针，最后差点直接掏出灵力剑了。
“芷音姐姐，给你，”楚眠将自己刚做的魂术符箓递过去，
“这下你知道这里面有什么作用了吧？”
风芷音恢复原貌后，捏着符箓平复许久，那盈满大街的煞气才渐渐散去。
她低头，看向手心说：“我想去见个人。”
沧渊殿，地劫门。
司琬明在半明半暗的视线中见到一个陌生的女子。女子容貌寡陋，甚无姿色，却带了股令他熟悉的气息。
他越过铁栅栏盯着那个女子，嘴唇颤抖，颇有些不可置信：“芷、芷音……？你怎么变成了这幅样子？”
“我本来便是这副样子。”女子拨拨枯黄的发，嘶哑的嗓音极为感人，“因为修炼功法的原因，外形有了变化，这是我原本的容貌。”
“你不是对我一见钟情？”她挑了眉，五官愈发不协调，“知道我长这样，还能继续发你那情痴疯？”
“我，我……”司琬明垂下头，而后猛冲到栅栏前。
他红了眼眶和鼻头，大滴泪珠落下：“我怎么可能……从这完蛋人生里救了我的是芷音，是你啊，我怎么可能忘，这个世界上第一个给予我温情的是谁，带我一步步走出来的是谁，给我一个容身之所的又是谁……无论你是什么模样，做了什么事，你都是那个芷音啊……”
他铆足了劲，放声吼道：“我知道，芷音！你愿意给我看你的本貌，你是爱我的对不对！你愿意敞开胸怀，把自己全身心托付给——”
青年面部的伤因为肌肉拉伸再度崩裂，然而没等他说完，风芷音一巴掌糊到那张贴在铁栅栏五官扭曲的脸上。
她嫌恶地擦了擦手，一言不发走了。
司琬明在地劫门哭嚎三天三夜。
……
风芷音返回太虚联盟时，没带走人，只带走了罪证和证言。
她看着符纸燃烧的灰烬自空中垂落，湮灭于秀美山河的雾与云间。
……
此时，楚眠在和司月迪会见巫族神官。
“这是魔渊的郡主，平康，”司月迪介绍道，“这位是巫族的巫繁神官。”
楚眠一身藕粉色薄绸裙，戴了面纱，与神官巫繁相互见礼。
他们会谈的场所选在沧渊睦岚殿的一间书房。
此处也是神官日常务公，研制净咒符箓的地方。
“原来郡主才是绘制那符箓的人……”巫繁深深行礼，“鄙人有眼不识泰山，竟不知此乃平康郡主之作……”
楚眠极为客气地对待着这位曾有一面之缘的神官。
她也没想到，只是问了一嘴司月迪夕朔关魔族的情况，他便揭发了她给医营净使呈上过木版和符箓的事情。
“司月迪，你还说你没有千里眼？”楚眠略有些不忿。
“说了没有就没有。”司月迪扬了扬嘴角。
“那那天的镜子是怎么回事？你能看到夙城的每一个角落吧？”
“没有。”那是魔渊的力量源中枢，用一次魔源少一点，绝不轻易动用。
司月迪想了想，没告诉楚眠。
可楚眠明显不相信他的话。
她开始故意叫他“兄长”。
“兄长，夕朔关那边的状况如何了？”
楚眠问了这个问题后，被留在沧渊殿一晚，只待翌日同巫族神官会晤。
楚眠一开始是拒绝的。
可司月迪说：“你要做做好事不留名的人？别像我一样。”
“没有关系。”楚眠说。
可司月迪认为有关系。
他知道楚眠关心夕朔关怨魔的处理，巫族神官那边也有事相商，便安排了此次会面。
“郡主可知，新制的符箓效果俱佳。我们先是在染了孽鬼的魔渊鬼怪身上试验，对孽鬼起到极大的牵制作用，再而作用于魔族身上，灭除孽鬼的成效已增加到十之二三……”巫繁一边翻阅简报一边说。
“原来的成效是多少？”楚眠问。
“咳咳，约在……十之一二。”巫繁有些艰涩地道。
“为何如此低？”楚眠直言道。
巫族净术对孽鬼不说百发百中，十发九中也是有的啊。
“巫繁神官还是谦虚了，将已成亡尸的魔族也算入其内。”一个低磁的声音插进来，是另一席上的司月迪在解释，“孽鬼侵入魔渊历时已久，早期感染的魔族大多失去生命迹象，唯余一副躯壳存留，就算净化了其中邪崇，也已无力回天。而症状较轻的魔族人，在巫族各位的辛劳下，能救回的也数以千计。”
魔渊边地那般广阔，原住民至少是上万级别的，居然只能救回千数？
楚眠望了眼巫繁，积疲力倦，气血亏空，是施术过多的征象。
他们这些能使用律术的人，太少太少了。
“巫繁神官，我有一提案，”面纱下的少女缓声开口，“不知以神官大人的渊博学识，可否为我解疑答惑？”
巫繁答应下来。
于是楚眠让司月迪演示魔修引气化气的过程，随后是最关键的一步——乘气。
经历过牵引入体、虚实相化的魔气，下一阶段便是附于周身，令魔躯趋于大乘之境。
这个时期，魔气会极其剧烈地影响身周律轨之上的因律，境界稳定之后，甚至会出现互相融会、洇染的迹象。
乘气境以上的魔修，若特意将魔气凝炼于躯体四周，便能引出些许因律之力。
因律运转一般的魔修看不见，可土生土长的巫族人楚眠能够清楚觉察。
楚眠和巫繁神官探讨完魔修也能用的净咒符样，天色已经擦黑。
司月迪招手，晚膳早已备好。
楚眠起身：“抱歉，兄长，平康身体不适，便先失陪了。”
她朝巫繁颔首施礼：“巫繁神官，不必顾及平康，有兄长作陪，还请尽情享用晚膳。”
巫繁神官也客气地回礼。
司月迪余光中，轻纱遮面的少女转身离去。
关于面纱的事，司月迪没有多问。
楚眠是如何离开巫族，来的狱寒叶，他在太虚联盟确认过。
邪器，孽鬼，禁术。离奇的巧合。
一切便都说得通了。
席上，巫繁表示欲请平康郡主前往巫族交流道法。司月迪婉拒了。
“我这义妹，是个恋家的人。”他说。
当晚，司月迪让楚眠再住一晚。
楚眠摇头：“你今晚要出城办事吧？我一个人留在沧渊殿，总不太好。”
“如何不好？”司月迪皱了眉，“是觉得你的郡主名号来得不实？改日便办个封位仪典，宣告百官。”
楚眠摇头：“不需要。”
司月迪：“那今晚不去了。”
“我于心不安，”楚眠故作夸张地一手抚上胸口，眉眼在月光下却越发柔和，“我喜欢为民着想的兄长。”
司月迪没再揭穿这个骗子。只是把人送到夙城后，脑中还不自觉浮现少女被衣裙映成莹粉色的脸。
“你知道我做过什么？”
“大概猜的出来。能做出这种事的，只有司月迪。”
那好像是重逢以来，楚眠第一次对他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