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律神认罪伏诛，交由太虚联盟处置，这个消息不久便传遍了各界。
伏诛地点，则在魔渊，水澜渊上空。
司月迪闻讯赶来时，先是被同他哭诉魔令异动、与修界的结界被破坏的魔官魔将烦了一通，又听云冀使领队瞎扯一堆，这才见到与此次追捕事件有直接关联的人。
男人一身玄甲都未来得及换下，通身带冷，战场带来的血气未去，一对眼珠首先定在那个认定闯了祸的人身上。
楚眠似是大哭过一场，还在抽抽搭搭的，此时也哭累了，任凭旁边人怎么摆弄。——尤其是被两个男人围着，其中一个还在可有可无地给她擦眼泪。
司月迪：“……？”
那个端手站得稍远的男人见他来了，退了几步，在他走近时凉淡一句：“你来晚了。”
司月迪：“我魔渊从不欢迎修士。”
他按住佩刀，低沉道：“百里。”
傻站在一边的百里堇霎时回神，上前扶住楚眠的肩：“郡主，我们走吧。”
楚眠已经陷入一种谁说什么她就做什么的状态，随着百里堇的动作小步离开。
“补好峡谷结界上的洞，然后速速离渊。”司月迪横在两名修士前，做出了最大的让步。
歧兰当即摆上微笑，伸出袖摆介绍道：
“魔渊太子可能误会了，这位是巫族的巫阕神司，鄙人也是巫族的神官，歧兰，与贵渊郡主乃是同乡的关系。”
不知为何，司月迪总觉得他故意在某些字眼上阴阳怪气，忍着火气道：“那又如何？”
那个长什么不好偏偏长了双手的巫阕神司在这时开口：“太子殿下，卑职这次前来魔渊，一是为巫律神之事，二是自巫族奉命，有事情想要向郡主交代，三是——”
迟阕不卑不亢地行礼：“也想和殿下与郡主商量一下，处理魔渊怨魔和请求支援的事。”
于是迟阕把从百里堇那里打听来的战地局势以及巫繁神官相关状况重新编排了一遍，又和司月迪分析了各处利弊，时机的紧缓等等。
“……”司月迪眼神略有松动。
迟阕继续道：“念及郡主思乡心切，可否让卑职或歧兰时常与郡主说说话？郡主在族中时曾与卑职有过几面之缘，或许同族出身，也能找到共同话题，聊一聊往事，纾解愁闷……”
司月迪：“她不需要。”
迟阕：“？”
“她不需要，”司月迪重复道，“你有事相商，与本太子即可。”
“不过怨魔之事，卑职认为问问郡主的意见比较好。”迟阕老实道，“郡主在孽鬼怨魔各事上皆有不小的功劳，相信此次也能拿出绝佳的见解；加之郡主刚刚失去了重要的朋友，要振作精神走出来，恐怕还要一番努力和时间。”
“卑职不巧，做过几年巫律神代理，或许能为郡主解答一些疑惑。”
歧兰突然重重咳了几声。
迟阕朝他摇头，看回男人的眼神满是真诚平和：“卑职还想代郡主的家人，感谢太子殿下对郡主的厚待，郡主多有难言之隐，可是如果远在巫族的家人知晓郡主的际遇和成长，定会欣慰不已的……”
……
迟阕和歧兰暂时在主营住下。
歧兰找来时，迟阕正坐在自己房间，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拍了把迟阕的肩：“你在修界神殿练的口才，正派上用场了。”
迟阕：“我不过把想到的话说出来罢了。”
歧兰：“你的使命已经完成了啊。”
“正是。”迟阕抬手点烛火，“从现在开始，我是一个漫无目的的人。”
“巫律神那边你打算怎么办？”歧兰一面问，一面踱到后门藤椅坐下，望向魔渊的星空。
“……”迟阕没回答。
“楚眠那边呢？”
迟阕依旧没答。
“脱离了你的目的，你便如此冷酷无情啊。”歧兰给自己打着蒲扇，“那魔渊太子不是个通情懂爱的，你的机会大着呢。”
青年的剪影在烛光下半暗半明。
他良久才说：“那又如何。”
—
当晚，平康郡主帐中传来郡主失踪的消息。
郡主在一天后被捡回，是在另一渊地的魔尸出没之处。方圆十里的凶尸皆消散遁形，遍野荒草深树闪烁墨色冰光，铺满无相冰玄铁的碎屑，令魔侍纷纷惊绝。
楚眠把自己关在房中，谁也不见。
直到司月迪从离娄关大胜而归，召楚眠前往主营时，她才从持续了几天的沉眠中回过神，披了件素色单衣，乘着车辇摇摇晃晃而去。
她无心梳发，却还是有好心的侍女替她挽了髻鬟，插上步摇，随她走路的姿势轻轻晃动。
楚眠既没有同意也没有拒绝。
司月迪在靠里一些的营房，常服散发，一腿支在软榻上，见她来了道：
“平康，来得正好。有事和你——”
“司月迪，别用那个名字叫我了。”楚眠开口打断，
“将这个名字赋予我，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听她这话，司月迪深吸一口气，神色平稳与她道：“我不是和你说这个。关于四魔六鬼的后续处置……”
“我不想听，”楚眠直直看着他，“别拿这些事情来问我了。”
“你听了会开心的，”司月迪一手搁在矮桌上，侧身让她过来坐，“琰城里也有些觊觎巫律神的家伙，我在边地给他们置了封地，跟那些魔王鬼王后备军互相监视。都是些心高气傲的傻子，还有布置的艰巨任务……”
他转过眼来看楚眠：“你还想做什么？揍他们一顿解气，还是五马分尸，你自己选——”
少女却已上前，抓住他那只冰凉的手：“兄长。”
她的泪滴落在他的手背上：“你若一直是兄长，便好了。”
她的脊背弓下，脸伏在他的手前：“我什么都不能回报给你……”
司月迪瞠大的眸中，碧澄通透的眼瞳微微颤动。
他喉头一滚，道：“楚眠。你是不是搞错了，我从来都没有要求过你的回报。”
“那样是不行的，”楚眠突然抬高音调，“不那样做，我找不到活下去的意义。”
趁司月迪未有动作，楚眠退后一步，从发髻上摘下步摇，在自己的腕间划过——
锋尖之下渗出血珠，却又在眨眼间愈合如新。
“我讨厌这样。”
她说完抓住自己的头发，又满脸后悔：“对不起，我不能这么说……这明明是你的……这明明是你给我的最重要的……”
司月迪已经开始发现楚眠的状态不对。
他只好先稳住她的情绪：“魔令在你身上，先护你一段时间，等你身体好全了，取下来便是。”
楚眠前几天在独闯凶地时留下的伤口太深，到现在都没完全长好。
他又说：“你哪一件事不是做得尽善尽美？有时候努力过了头，这营中哪个人不是对你评价颇高。”
楚眠却只是苍白地笑着看他：“司月迪，人能做到的事情是有极限的，我便是拼了命才能做好一件事的那种。”
“而且，总有些事情，是如何努力都办不到的。”
她视线垂下，看着自己的手心：“我做的事情……你知道的，我只是在承那些傀儡的好意，他们本不必做这么危险的事，也不该因为一些无关紧要的事失去身体……”
楚眠的大半战傀都在那场恶战中崩溃解体，只留下几只，一拥而上护住她，新创旧伤叠加起来，也是伤痕累累。
“怎么就无关紧要了？”司月迪拉过她的袖子，让她站近一些，“不然你以为我给你郡主的封位是想做什么？你当得起这些。”
他的拇指划过那手心和虎口的薄茧：“我不是早和你说过了吗？一个人的力量是有限的，所以当一个人做不到的时候，就要借助别人的力量。”
楚眠几缕散落的发丝在颊边一颤，她面朝向他，身子摇摇欲坠：
“司月迪，我想一想便觉得好可怕……就像是你弄坏了别人家的房子，别人不知道，却还来感谢跑来帮忙求得心安的你自己，你说要借助他们的力量，可是……”
她的啜泣声突然变大：“可是那不都是我一个人的错吗……”
司月迪一时找不出合适的话来安慰她。
“最近发生的事太多，你太拼命了，先休养一段时间。也不用想这些烦心事，不必担心怨魔的情况，我现在空闲下来，有的是时间帮你处理好。”
他起身，将少女送到房外。
楚眠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他的话。
她很累，回到临时安排的房间便睡着了。
司月迪本想守她一夜，却因巫律神释放出的孽鬼山暴动，被魔官匆匆叫走。
楚眠教的术法，考虑到各种因素，司月迪没认真学。
巫族神使歧兰和迟阕临时受命。
也因为此事，司月迪将歧兰举荐为参加巫律神审判的巫族代表。
在歧兰前往太虚联盟的前一天，迟阕从巫族调拨的净司人手也到了。一支净使分为两队，一队入医营，一队奔赴夕朔关各地，与魔军一道对怨魔进行大型清剿。
迟阕则继续与巫繁神官配合，默默在后安置好边地魔族，并拦住大小事都想包揽的巫繁，将魔民的注意力转移到他们应该瞻仰铭记的那对兄妹身上。
楚眠一直留在主营房间，听着各种如水流过的消息。
话说出来后，心里便不会那么难过。她渐渐学会了正常睡觉，手里却基本没停过。
男子诸有不便，只有百里堇偶尔会进房间陪她一会。
歧兰出发去太虚联盟的当天早上。
他站在楚眠的房门前，想问她对审判一事的想法。
谁知刚抬手，便被迟阕截下。
歧兰看向这个不声不响出现的人，带笑的菱眼蕴了一丝怒意：“你不是已经放弃了？如今又何故来管别人？”
迟阕面色不改：“你告诉她了，只会更糟。”
“话都没说上，你就知道了？”
迟阕接下他双目的寒光：“你的身份不尴不尬的，还没长点教训吗。”
歧兰：“……”
这是他的错吗。
他一抬眉：“那你去。”
迟阕闻言顿住，面对帐门站了一会，最终摇头。
歧兰狠狠敲他的肩：“有什么可怕的，就像你当初那样。”
“……”迟阕却顾不得肩膀的疼痛，视线凝在一层纱帘糊成的门上，淡定开口，“这帐门很薄，楚眠能听到吧。”
“……”
伏诛地点，则在魔渊，水澜渊上空。
司月迪闻讯赶来时，先是被同他哭诉魔令异动、与修界的结界被破坏的魔官魔将烦了一通，又听云冀使领队瞎扯一堆，这才见到与此次追捕事件有直接关联的人。
男人一身玄甲都未来得及换下，通身带冷，战场带来的血气未去，一对眼珠首先定在那个认定闯了祸的人身上。
楚眠似是大哭过一场，还在抽抽搭搭的，此时也哭累了，任凭旁边人怎么摆弄。——尤其是被两个男人围着，其中一个还在可有可无地给她擦眼泪。
司月迪：“……？”
那个端手站得稍远的男人见他来了，退了几步，在他走近时凉淡一句：“你来晚了。”
司月迪：“我魔渊从不欢迎修士。”
他按住佩刀，低沉道：“百里。”
傻站在一边的百里堇霎时回神，上前扶住楚眠的肩：“郡主，我们走吧。”
楚眠已经陷入一种谁说什么她就做什么的状态，随着百里堇的动作小步离开。
“补好峡谷结界上的洞，然后速速离渊。”司月迪横在两名修士前，做出了最大的让步。
歧兰当即摆上微笑，伸出袖摆介绍道：
“魔渊太子可能误会了，这位是巫族的巫阕神司，鄙人也是巫族的神官，歧兰，与贵渊郡主乃是同乡的关系。”
不知为何，司月迪总觉得他故意在某些字眼上阴阳怪气，忍着火气道：“那又如何？”
那个长什么不好偏偏长了双手的巫阕神司在这时开口：“太子殿下，卑职这次前来魔渊，一是为巫律神之事，二是自巫族奉命，有事情想要向郡主交代，三是——”
迟阕不卑不亢地行礼：“也想和殿下与郡主商量一下，处理魔渊怨魔和请求支援的事。”
于是迟阕把从百里堇那里打听来的战地局势以及巫繁神官相关状况重新编排了一遍，又和司月迪分析了各处利弊，时机的紧缓等等。
“……”司月迪眼神略有松动。
迟阕继续道：“念及郡主思乡心切，可否让卑职或歧兰时常与郡主说说话？郡主在族中时曾与卑职有过几面之缘，或许同族出身，也能找到共同话题，聊一聊往事，纾解愁闷……”
司月迪：“她不需要。”
迟阕：“？”
“她不需要，”司月迪重复道，“你有事相商，与本太子即可。”
“不过怨魔之事，卑职认为问问郡主的意见比较好。”迟阕老实道，“郡主在孽鬼怨魔各事上皆有不小的功劳，相信此次也能拿出绝佳的见解；加之郡主刚刚失去了重要的朋友，要振作精神走出来，恐怕还要一番努力和时间。”
“卑职不巧，做过几年巫律神代理，或许能为郡主解答一些疑惑。”
歧兰突然重重咳了几声。
迟阕朝他摇头，看回男人的眼神满是真诚平和：“卑职还想代郡主的家人，感谢太子殿下对郡主的厚待，郡主多有难言之隐，可是如果远在巫族的家人知晓郡主的际遇和成长，定会欣慰不已的……”
……
迟阕和歧兰暂时在主营住下。
歧兰找来时，迟阕正坐在自己房间，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拍了把迟阕的肩：“你在修界神殿练的口才，正派上用场了。”
迟阕：“我不过把想到的话说出来罢了。”
歧兰：“你的使命已经完成了啊。”
“正是。”迟阕抬手点烛火，“从现在开始，我是一个漫无目的的人。”
“巫律神那边你打算怎么办？”歧兰一面问，一面踱到后门藤椅坐下，望向魔渊的星空。
“……”迟阕没回答。
“楚眠那边呢？”
迟阕依旧没答。
“脱离了你的目的，你便如此冷酷无情啊。”歧兰给自己打着蒲扇，“那魔渊太子不是个通情懂爱的，你的机会大着呢。”
青年的剪影在烛光下半暗半明。
他良久才说：“那又如何。”
—
当晚，平康郡主帐中传来郡主失踪的消息。
郡主在一天后被捡回，是在另一渊地的魔尸出没之处。方圆十里的凶尸皆消散遁形，遍野荒草深树闪烁墨色冰光，铺满无相冰玄铁的碎屑，令魔侍纷纷惊绝。
楚眠把自己关在房中，谁也不见。
直到司月迪从离娄关大胜而归，召楚眠前往主营时，她才从持续了几天的沉眠中回过神，披了件素色单衣，乘着车辇摇摇晃晃而去。
她无心梳发，却还是有好心的侍女替她挽了髻鬟，插上步摇，随她走路的姿势轻轻晃动。
楚眠既没有同意也没有拒绝。
司月迪在靠里一些的营房，常服散发，一腿支在软榻上，见她来了道：
“平康，来得正好。有事和你——”
“司月迪，别用那个名字叫我了。”楚眠开口打断，
“将这个名字赋予我，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听她这话，司月迪深吸一口气，神色平稳与她道：“我不是和你说这个。关于四魔六鬼的后续处置……”
“我不想听，”楚眠直直看着他，“别拿这些事情来问我了。”
“你听了会开心的，”司月迪一手搁在矮桌上，侧身让她过来坐，“琰城里也有些觊觎巫律神的家伙，我在边地给他们置了封地，跟那些魔王鬼王后备军互相监视。都是些心高气傲的傻子，还有布置的艰巨任务……”
他转过眼来看楚眠：“你还想做什么？揍他们一顿解气，还是五马分尸，你自己选——”
少女却已上前，抓住他那只冰凉的手：“兄长。”
她的泪滴落在他的手背上：“你若一直是兄长，便好了。”
她的脊背弓下，脸伏在他的手前：“我什么都不能回报给你……”
司月迪瞠大的眸中，碧澄通透的眼瞳微微颤动。
他喉头一滚，道：“楚眠。你是不是搞错了，我从来都没有要求过你的回报。”
“那样是不行的，”楚眠突然抬高音调，“不那样做，我找不到活下去的意义。”
趁司月迪未有动作，楚眠退后一步，从发髻上摘下步摇，在自己的腕间划过——
锋尖之下渗出血珠，却又在眨眼间愈合如新。
“我讨厌这样。”
她说完抓住自己的头发，又满脸后悔：“对不起，我不能这么说……这明明是你的……这明明是你给我的最重要的……”
司月迪已经开始发现楚眠的状态不对。
他只好先稳住她的情绪：“魔令在你身上，先护你一段时间，等你身体好全了，取下来便是。”
楚眠前几天在独闯凶地时留下的伤口太深，到现在都没完全长好。
他又说：“你哪一件事不是做得尽善尽美？有时候努力过了头，这营中哪个人不是对你评价颇高。”
楚眠却只是苍白地笑着看他：“司月迪，人能做到的事情是有极限的，我便是拼了命才能做好一件事的那种。”
“而且，总有些事情，是如何努力都办不到的。”
她视线垂下，看着自己的手心：“我做的事情……你知道的，我只是在承那些傀儡的好意，他们本不必做这么危险的事，也不该因为一些无关紧要的事失去身体……”
楚眠的大半战傀都在那场恶战中崩溃解体，只留下几只，一拥而上护住她，新创旧伤叠加起来，也是伤痕累累。
“怎么就无关紧要了？”司月迪拉过她的袖子，让她站近一些，“不然你以为我给你郡主的封位是想做什么？你当得起这些。”
他的拇指划过那手心和虎口的薄茧：“我不是早和你说过了吗？一个人的力量是有限的，所以当一个人做不到的时候，就要借助别人的力量。”
楚眠几缕散落的发丝在颊边一颤，她面朝向他，身子摇摇欲坠：
“司月迪，我想一想便觉得好可怕……就像是你弄坏了别人家的房子，别人不知道，却还来感谢跑来帮忙求得心安的你自己，你说要借助他们的力量，可是……”
她的啜泣声突然变大：“可是那不都是我一个人的错吗……”
司月迪一时找不出合适的话来安慰她。
“最近发生的事太多，你太拼命了，先休养一段时间。也不用想这些烦心事，不必担心怨魔的情况，我现在空闲下来，有的是时间帮你处理好。”
他起身，将少女送到房外。
楚眠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他的话。
她很累，回到临时安排的房间便睡着了。
司月迪本想守她一夜，却因巫律神释放出的孽鬼山暴动，被魔官匆匆叫走。
楚眠教的术法，考虑到各种因素，司月迪没认真学。
巫族神使歧兰和迟阕临时受命。
也因为此事，司月迪将歧兰举荐为参加巫律神审判的巫族代表。
在歧兰前往太虚联盟的前一天，迟阕从巫族调拨的净司人手也到了。一支净使分为两队，一队入医营，一队奔赴夕朔关各地，与魔军一道对怨魔进行大型清剿。
迟阕则继续与巫繁神官配合，默默在后安置好边地魔族，并拦住大小事都想包揽的巫繁，将魔民的注意力转移到他们应该瞻仰铭记的那对兄妹身上。
楚眠一直留在主营房间，听着各种如水流过的消息。
话说出来后，心里便不会那么难过。她渐渐学会了正常睡觉，手里却基本没停过。
男子诸有不便，只有百里堇偶尔会进房间陪她一会。
歧兰出发去太虚联盟的当天早上。
他站在楚眠的房门前，想问她对审判一事的想法。
谁知刚抬手，便被迟阕截下。
歧兰看向这个不声不响出现的人，带笑的菱眼蕴了一丝怒意：“你不是已经放弃了？如今又何故来管别人？”
迟阕面色不改：“你告诉她了，只会更糟。”
“话都没说上，你就知道了？”
迟阕接下他双目的寒光：“你的身份不尴不尬的，还没长点教训吗。”
歧兰：“……”
这是他的错吗。
他一抬眉：“那你去。”
迟阕闻言顿住，面对帐门站了一会，最终摇头。
歧兰狠狠敲他的肩：“有什么可怕的，就像你当初那样。”
“……”迟阕却顾不得肩膀的疼痛，视线凝在一层纱帘糊成的门上，淡定开口，“这帐门很薄，楚眠能听到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