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时代的星期一像每到12点整会敲钟报时的钟摆。“铛──”地一声告诉所有学生：“又是一个崭新的开始，你准备好了吗？”
可是钟表是不停歇的。
就像午夜23:59和00:00之间没有任何休止符，南城一中的周日晚照常自习，和平常任何一个晚自习一样无聊又忙碌，以至于第二天周一并没有什么特别。
也是有一些特别的。
今天就是篮球赛开赛的首日了。
因为不是全校性质而是年级赛，20多个班被集中安排在学校小操场上同时进行，没有开放篮球场也没有开放图书馆，时间在下午活动课和晚饭期间，观众更是同班同学爱来不来，没有座位大家随意扎堆。
草率得可见一斑。
可这也算是南城一中难得的课外活动了，李唯西早在张主任还没有宣布的时候就从高三那儿得知了这件事，早早定做队服，那个时候他甚至还没有说动向雨泽和章杨他们做替补，就已经把名字缩写印在了上面。
舒曼和对面班一个女生坐在记分桌前，我被李唯西安排了后勤发水的活儿，跟着蹭坐在桌子边，这是视野最好的位置。
周围三三两两围着观众，因为今天是小组赛，整个操场来的人都不算太多，大多数人事不关己还是愿意“两耳不闻窗外事”的。
高三裁判员是个个子不高的体育生，明显和两个记分女生都认识，围在一起说话聊天。
五个穿白色球服的少年排队走到我面前领水，这是我第一次看他们穿无袖球衣，因为跟校服颜色相差不大，所以远观没有很惊艳的感觉，就好像还在教室，头一转就会问我“写作业了吗借我抄抄”。
直到走进我才真实意识到，男生在球场上是真的存在“荷尔蒙爆棚”一说的。
李唯西打扮得一副很专业的样子，在膝关节和手肘处都围着黑色的绷带，拿了水小喝一口就走到舒曼那叮嘱；马政简单道谢紧随其后。
“呐。”
苏天杭接过水开始原地贫嘴：“谢谢佳姐。”
“往前走！”章杨推了苏天杭一把，他才不情不愿往前挪了一步。我看章杨的手臂与周围几人或深或浅的肌肉线条格格不入，还带着眼镜，一副书生被迫上战场的即视感。
我问：“眼镜不怕掉吗？”
他随意摇摇头，满不在乎说道：“我就一替补，今天估计不上场。”
我手不停，继续递给向雨泽一瓶：“加油！”
他点点头，直接拧开喝。
我看这三人和马政他们隔着两个身位，完全没有挪动的意思，疑惑：“都围我这儿干嘛呢，你仨不去商量战术啊？”
“我是个替补，再说一遍。”苏天杭假笑着重申。
“我也是。”向雨泽补充，无所谓地耸耸肩膀。
三个脑袋看向苏天杭，只有他是主力队员。苏天杭皮肤黑，白色的球服在他身上色差明显，他笑着，装无辜地眨眨眼睛：“不是昨天就商量好了吗。”
一阵阵口哨吹响，场内各组陆续开赛。
苏天杭被李唯西揪着上场准备，替补可以坐在一边观战，我还没反应过来，向雨泽就坐在了我旁边的长椅上，紧挨着我，章杨在他左边跟着落座。
心又开始打鼓了，随着球场砰砰节奏不一的拍球声。
明明都是同座，在教室面前有桌子就能正常相处，前面空空如也难道下一秒就能牵手了？
天呐，我在不正常个什么劲儿啊。
我暗暗呼出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看起来自然且专注地看球。
哨声一响，场上黑白两队立刻跑起来。李唯西率先获得球权，单手运球，一个转身过人，得分！
场边气氛顿时燥热了起来，下来观战的几个同学纷纷鼓掌叫好，我被感染脱口而出一句“漂亮！”，旁边的两位替补上一秒还在无所谓上不上场，现在激动得把手里的矿泉水塑料瓶都捏出了声。
这时，马政做了一个佯攻，将球传给了苏天杭，苏天杭运球，抛出，可惜只沾到了篮框。
李唯西奋起直追，抢回球，少年们又跑到右边框下，黑色“15”是应该是被安排盯他的，一黑一白同时跃起──完美的三分球！
李唯西得意地做出他最爱耍酷的招牌动作──食指指天──对应他白色球服上清晰硕大的“1”号球员的数字。
上半场结束，我们班大比分领先。
我立刻送上毛巾矿泉水，起身让位，李唯西坐在我的位置对向雨泽说下半年场人员调整：“咱们大比分领先，他们班实力本来就不强，下半场你俩上热热身。”
向、章二人点头同意，苏天杭、马政落座替补席。
我没座位，站在桌子前倒着看舒曼的记录，她突然忧心忡忡地说：“我怎么觉得不太对劲呢？”
我没听懂：“你算错了？”
舒曼扬下巴，示意我看向右侧，对面班几个男生围在一起嘀咕，时不时看一眼我班球员，时不时看一眼裁判。
“哪里不对？”我看不出来。
“应该是我想多了。”舒曼摇摇头。
下半场哨声很快响起，向雨泽和章杨上场了。
很快我就明白李唯西选他俩的原因。
章杨是最格格不入的，胳膊没有一丝线条，皮肤还特别白，眼镜框板正地架在鼻梁上，怎么看怎么符合大众对年级第一的认知。
他是不擅长抢球，但一旦拿到球，动作却极为敏捷，闪电一样绕过对面黑“8”，向上一跃──进！
由于下半场交换场地，我的角度正对刚刚章杨和黑“8”的对峙，我清楚地看到黑“8”打手章杨，但速度太快，加之没有人提出犯规的说法，我又怀疑是我眼花看错了。
我小心翼翼地对舒曼说：“我刚刚好像看见黑8打手了。”
舒曼和裁判认识，立刻喊：“裁判黑8打手犯规！”
裁判走近：“没看见。”
黑“8”这时路过，挑衅地耸着肩膀，然后跑回场上继续。
“我靠这孙子，真嚣张。”旁边马政和苏天杭一脸义愤填膺。
我愤愤收起视线，此时球在向雨泽手上。
他淡定地运球，对面黑“5”贯彻一盯一，弓着背严防死守，突然他弯腰，运球动作猛地加快，就在对方伸手抢断时，他一个假动作冲进内线，急停跳投，篮球应声入网。
球场上的向雨泽是那样意气风发，是他从未露出的另一面。
场上比赛仍在继续，舒曼皱着眉头问我：“李唯西是不是被撞了？”
我看向白“1”，果然一脸表情略带痛苦地捂着肚子，落在后面追球跑。
比分渐渐被拉平。
我有些紧张的看着场内：向雨泽将球传到李唯西手里，他运了两下，一道黑色的身影撞开他抢断未果，李唯西准备投掷，黑“15”伸出手臂防守，球被拦截，李唯西表情痛苦地向场边马政打手势，马政叫暂停。
苏天杭和马政一人上前看李唯西伤势，一人叫住裁判：“这还不吹哨？犯规了他！”
场上瞬间热闹了起来，黑白10人将裁判团团围住吵个没完，白方以李唯西被黑“15”故意肘击为由要求裁判判罚，黑方咬定黑“8”无意碰撞而白“1”表演受伤而且故意暂停打断己方得分，双方吵得不可开交。
没过一会儿，裁判吹哨，宣布黑方不犯规，马政换下李唯西，苏天杭扶着他走过来坐下。
李唯西气炸了，疯狂输出：“我*尼玛，又是打我肚子又是肘击，这裁判到底长没长眼睛啊，都恶意成这样了还不算犯规？”
我找出提前准备好的碘伏棉签，对着他裸露的手臂淤青消毒，心里跟着生气。
被我方识破恶意攻击后，黑方索性不装了，身体冲撞越发明显，而裁判就好像看不见一样，一声不吭。舒曼急了，大叫裁判名字，厉声质问怎么回事儿，裁判充耳不闻。
我身后的同班观众都对此气愤不已，场边气氛躁动，大家骂骂咧咧。
场上黑方得分反超，时间所剩无几，白“7”控球，三分球——三不沾，向雨泽被撞到在地。
裁判终于吹哨——黑“5”犯规，白“7”罚球。
罚球球进得一分，黑方仍然领先。倒计时几秒，黑方摆烂，拿着球不进攻，几个假动作，晃到时间结束。
李唯西和马政气愤不已，带着舒曼三人跑去和裁判理论。我和苏天杭冲上前去扶向雨泽，我慢了一步，章杨和苏天杭先到场边，我返身回去拿药膏喷雾做紧急处理。
向雨泽被扶着坐下，我蹲下来查看，刚刚最后几十秒，向雨泽明显带伤被溜，现在脚腕肿起好大一块，膝盖一片血淋淋。
我把喷雾塞给苏天杭，他帮忙处理脚腕，我拿着碘伏、纱布、棉签，一时不知从何下手。
我抬头，看向他：“去医务室吧。”
“看着严重，其实没大事儿。你先帮我简单弄一下，去不去医务室都行。”向雨泽表情丝毫不见狰狞，还能温着声音说话。
我低下头，依言清理血迹。
膝盖确实看着吓人，倒没有大伤口，就是摩擦出的一片痕迹。脚上喷了药膏，但看着是在吓人，坐了两分钟后，我还是让章、苏二人带他去医务室看看。
第一天比赛就这么伤痕累累地结束了，我和舒曼收拾东西回教室。
晚自习时间还早，教室里一片吵闹，没下去观战的女同学明显也刚刚听说13班的气人操作，拉着我问细节，最后黑着脸总结“这裁判肯定收好处了！”
我不置可否。
晚自习时，班里的窃窃私语声不绝于耳，大家还在低声交流着下午的比赛。
我们组里气氛低迷，没人说一句话，都心不在焉地做题，不知道有没有认真能看进去。
想想也是，我们组男生各个都是当事人，四个受伤三个，还因为对方小动作输掉了比赛，我和舒曼是最佳视角的观众，亲眼目睹了那些不公，舒曼可能还因为认识高三的裁判，被熟人摆一道，心里更难受。
我环顾一周，感觉大家都蔫儿蔫儿的，我心里有些不好受，想要说点什么缓解气氛，又怕影响纪律。
正好这时前面传来了数学小纸条，看到上面的话我悄悄松了一口气。
这个小纸条由来已久，曹姐想要锻炼班里同学讲题逻辑顺便偷个懒，所以每天上课都是小组轮流讲题，老师再进行补充，一组一天，因此该小组前一天就要用小纸条收集同学们有问题的题号。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小纸条上面会写一些题外话，同学们的吐槽、彩虹屁......小纸条也越传越大，从便利贴传成了B5大小。
今日直接上A4纸了。
上面有疑问“今天球赛发生了什么”、有看比赛的同学生气地讲述13班小动作的回答、有弹幕一样的评语、脾气暴躁的男生直接骂娘，有女生温暖安慰、有人鼓劲儿说“大家明天一起下去加油”、还有人画画......
几个零星的数字夹在一堆文字之间，显得有些可怜。
我在旁边画了个对话框，替讲题小组真实地呐喊：“谁还记得我是用来记题的......”
我把纸条传给数学课代表向雨泽同学，他先是皱了皱眉，下一秒又看着纸条破功一笑，他在上面添了几笔，传给后一排。我听见他们三人也恢复了往日的轻松口吻在小声说话，慢慢松了口气。
晚自习下课铃一打，黄绿青就准时出现在我班教室后门，趴在李唯西的肩膀上说：“听说今天13班下黑手，快给我讲讲，我班明天打他们，让野哥替你打回去。”
“疼疼疼。”李唯西今日是伤员，承受不了黄绿青的吨位，一边惨叫一边扒拉开他的身体。
黄绿青的到来像是一个宣泄出口，四个男生憋了一节课都来了劲儿吐槽，马政也过来加入其中。
我和舒曼出门上厕所，给他们几个男生腾位置。
可是钟表是不停歇的。
就像午夜23:59和00:00之间没有任何休止符，南城一中的周日晚照常自习，和平常任何一个晚自习一样无聊又忙碌，以至于第二天周一并没有什么特别。
也是有一些特别的。
今天就是篮球赛开赛的首日了。
因为不是全校性质而是年级赛，20多个班被集中安排在学校小操场上同时进行，没有开放篮球场也没有开放图书馆，时间在下午活动课和晚饭期间，观众更是同班同学爱来不来，没有座位大家随意扎堆。
草率得可见一斑。
可这也算是南城一中难得的课外活动了，李唯西早在张主任还没有宣布的时候就从高三那儿得知了这件事，早早定做队服，那个时候他甚至还没有说动向雨泽和章杨他们做替补，就已经把名字缩写印在了上面。
舒曼和对面班一个女生坐在记分桌前，我被李唯西安排了后勤发水的活儿，跟着蹭坐在桌子边，这是视野最好的位置。
周围三三两两围着观众，因为今天是小组赛，整个操场来的人都不算太多，大多数人事不关己还是愿意“两耳不闻窗外事”的。
高三裁判员是个个子不高的体育生，明显和两个记分女生都认识，围在一起说话聊天。
五个穿白色球服的少年排队走到我面前领水，这是我第一次看他们穿无袖球衣，因为跟校服颜色相差不大，所以远观没有很惊艳的感觉，就好像还在教室，头一转就会问我“写作业了吗借我抄抄”。
直到走进我才真实意识到，男生在球场上是真的存在“荷尔蒙爆棚”一说的。
李唯西打扮得一副很专业的样子，在膝关节和手肘处都围着黑色的绷带，拿了水小喝一口就走到舒曼那叮嘱；马政简单道谢紧随其后。
“呐。”
苏天杭接过水开始原地贫嘴：“谢谢佳姐。”
“往前走！”章杨推了苏天杭一把，他才不情不愿往前挪了一步。我看章杨的手臂与周围几人或深或浅的肌肉线条格格不入，还带着眼镜，一副书生被迫上战场的即视感。
我问：“眼镜不怕掉吗？”
他随意摇摇头，满不在乎说道：“我就一替补，今天估计不上场。”
我手不停，继续递给向雨泽一瓶：“加油！”
他点点头，直接拧开喝。
我看这三人和马政他们隔着两个身位，完全没有挪动的意思，疑惑：“都围我这儿干嘛呢，你仨不去商量战术啊？”
“我是个替补，再说一遍。”苏天杭假笑着重申。
“我也是。”向雨泽补充，无所谓地耸耸肩膀。
三个脑袋看向苏天杭，只有他是主力队员。苏天杭皮肤黑，白色的球服在他身上色差明显，他笑着，装无辜地眨眨眼睛：“不是昨天就商量好了吗。”
一阵阵口哨吹响，场内各组陆续开赛。
苏天杭被李唯西揪着上场准备，替补可以坐在一边观战，我还没反应过来，向雨泽就坐在了我旁边的长椅上，紧挨着我，章杨在他左边跟着落座。
心又开始打鼓了，随着球场砰砰节奏不一的拍球声。
明明都是同座，在教室面前有桌子就能正常相处，前面空空如也难道下一秒就能牵手了？
天呐，我在不正常个什么劲儿啊。
我暗暗呼出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看起来自然且专注地看球。
哨声一响，场上黑白两队立刻跑起来。李唯西率先获得球权，单手运球，一个转身过人，得分！
场边气氛顿时燥热了起来，下来观战的几个同学纷纷鼓掌叫好，我被感染脱口而出一句“漂亮！”，旁边的两位替补上一秒还在无所谓上不上场，现在激动得把手里的矿泉水塑料瓶都捏出了声。
这时，马政做了一个佯攻，将球传给了苏天杭，苏天杭运球，抛出，可惜只沾到了篮框。
李唯西奋起直追，抢回球，少年们又跑到右边框下，黑色“15”是应该是被安排盯他的，一黑一白同时跃起──完美的三分球！
李唯西得意地做出他最爱耍酷的招牌动作──食指指天──对应他白色球服上清晰硕大的“1”号球员的数字。
上半场结束，我们班大比分领先。
我立刻送上毛巾矿泉水，起身让位，李唯西坐在我的位置对向雨泽说下半年场人员调整：“咱们大比分领先，他们班实力本来就不强，下半场你俩上热热身。”
向、章二人点头同意，苏天杭、马政落座替补席。
我没座位，站在桌子前倒着看舒曼的记录，她突然忧心忡忡地说：“我怎么觉得不太对劲呢？”
我没听懂：“你算错了？”
舒曼扬下巴，示意我看向右侧，对面班几个男生围在一起嘀咕，时不时看一眼我班球员，时不时看一眼裁判。
“哪里不对？”我看不出来。
“应该是我想多了。”舒曼摇摇头。
下半场哨声很快响起，向雨泽和章杨上场了。
很快我就明白李唯西选他俩的原因。
章杨是最格格不入的，胳膊没有一丝线条，皮肤还特别白，眼镜框板正地架在鼻梁上，怎么看怎么符合大众对年级第一的认知。
他是不擅长抢球，但一旦拿到球，动作却极为敏捷，闪电一样绕过对面黑“8”，向上一跃──进！
由于下半场交换场地，我的角度正对刚刚章杨和黑“8”的对峙，我清楚地看到黑“8”打手章杨，但速度太快，加之没有人提出犯规的说法，我又怀疑是我眼花看错了。
我小心翼翼地对舒曼说：“我刚刚好像看见黑8打手了。”
舒曼和裁判认识，立刻喊：“裁判黑8打手犯规！”
裁判走近：“没看见。”
黑“8”这时路过，挑衅地耸着肩膀，然后跑回场上继续。
“我靠这孙子，真嚣张。”旁边马政和苏天杭一脸义愤填膺。
我愤愤收起视线，此时球在向雨泽手上。
他淡定地运球，对面黑“5”贯彻一盯一，弓着背严防死守，突然他弯腰，运球动作猛地加快，就在对方伸手抢断时，他一个假动作冲进内线，急停跳投，篮球应声入网。
球场上的向雨泽是那样意气风发，是他从未露出的另一面。
场上比赛仍在继续，舒曼皱着眉头问我：“李唯西是不是被撞了？”
我看向白“1”，果然一脸表情略带痛苦地捂着肚子，落在后面追球跑。
比分渐渐被拉平。
我有些紧张的看着场内：向雨泽将球传到李唯西手里，他运了两下，一道黑色的身影撞开他抢断未果，李唯西准备投掷，黑“15”伸出手臂防守，球被拦截，李唯西表情痛苦地向场边马政打手势，马政叫暂停。
苏天杭和马政一人上前看李唯西伤势，一人叫住裁判：“这还不吹哨？犯规了他！”
场上瞬间热闹了起来，黑白10人将裁判团团围住吵个没完，白方以李唯西被黑“15”故意肘击为由要求裁判判罚，黑方咬定黑“8”无意碰撞而白“1”表演受伤而且故意暂停打断己方得分，双方吵得不可开交。
没过一会儿，裁判吹哨，宣布黑方不犯规，马政换下李唯西，苏天杭扶着他走过来坐下。
李唯西气炸了，疯狂输出：“我*尼玛，又是打我肚子又是肘击，这裁判到底长没长眼睛啊，都恶意成这样了还不算犯规？”
我找出提前准备好的碘伏棉签，对着他裸露的手臂淤青消毒，心里跟着生气。
被我方识破恶意攻击后，黑方索性不装了，身体冲撞越发明显，而裁判就好像看不见一样，一声不吭。舒曼急了，大叫裁判名字，厉声质问怎么回事儿，裁判充耳不闻。
我身后的同班观众都对此气愤不已，场边气氛躁动，大家骂骂咧咧。
场上黑方得分反超，时间所剩无几，白“7”控球，三分球——三不沾，向雨泽被撞到在地。
裁判终于吹哨——黑“5”犯规，白“7”罚球。
罚球球进得一分，黑方仍然领先。倒计时几秒，黑方摆烂，拿着球不进攻，几个假动作，晃到时间结束。
李唯西和马政气愤不已，带着舒曼三人跑去和裁判理论。我和苏天杭冲上前去扶向雨泽，我慢了一步，章杨和苏天杭先到场边，我返身回去拿药膏喷雾做紧急处理。
向雨泽被扶着坐下，我蹲下来查看，刚刚最后几十秒，向雨泽明显带伤被溜，现在脚腕肿起好大一块，膝盖一片血淋淋。
我把喷雾塞给苏天杭，他帮忙处理脚腕，我拿着碘伏、纱布、棉签，一时不知从何下手。
我抬头，看向他：“去医务室吧。”
“看着严重，其实没大事儿。你先帮我简单弄一下，去不去医务室都行。”向雨泽表情丝毫不见狰狞，还能温着声音说话。
我低下头，依言清理血迹。
膝盖确实看着吓人，倒没有大伤口，就是摩擦出的一片痕迹。脚上喷了药膏，但看着是在吓人，坐了两分钟后，我还是让章、苏二人带他去医务室看看。
第一天比赛就这么伤痕累累地结束了，我和舒曼收拾东西回教室。
晚自习时间还早，教室里一片吵闹，没下去观战的女同学明显也刚刚听说13班的气人操作，拉着我问细节，最后黑着脸总结“这裁判肯定收好处了！”
我不置可否。
晚自习时，班里的窃窃私语声不绝于耳，大家还在低声交流着下午的比赛。
我们组里气氛低迷，没人说一句话，都心不在焉地做题，不知道有没有认真能看进去。
想想也是，我们组男生各个都是当事人，四个受伤三个，还因为对方小动作输掉了比赛，我和舒曼是最佳视角的观众，亲眼目睹了那些不公，舒曼可能还因为认识高三的裁判，被熟人摆一道，心里更难受。
我环顾一周，感觉大家都蔫儿蔫儿的，我心里有些不好受，想要说点什么缓解气氛，又怕影响纪律。
正好这时前面传来了数学小纸条，看到上面的话我悄悄松了一口气。
这个小纸条由来已久，曹姐想要锻炼班里同学讲题逻辑顺便偷个懒，所以每天上课都是小组轮流讲题，老师再进行补充，一组一天，因此该小组前一天就要用小纸条收集同学们有问题的题号。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小纸条上面会写一些题外话，同学们的吐槽、彩虹屁......小纸条也越传越大，从便利贴传成了B5大小。
今日直接上A4纸了。
上面有疑问“今天球赛发生了什么”、有看比赛的同学生气地讲述13班小动作的回答、有弹幕一样的评语、脾气暴躁的男生直接骂娘，有女生温暖安慰、有人鼓劲儿说“大家明天一起下去加油”、还有人画画......
几个零星的数字夹在一堆文字之间，显得有些可怜。
我在旁边画了个对话框，替讲题小组真实地呐喊：“谁还记得我是用来记题的......”
我把纸条传给数学课代表向雨泽同学，他先是皱了皱眉，下一秒又看着纸条破功一笑，他在上面添了几笔，传给后一排。我听见他们三人也恢复了往日的轻松口吻在小声说话，慢慢松了口气。
晚自习下课铃一打，黄绿青就准时出现在我班教室后门，趴在李唯西的肩膀上说：“听说今天13班下黑手，快给我讲讲，我班明天打他们，让野哥替你打回去。”
“疼疼疼。”李唯西今日是伤员，承受不了黄绿青的吨位，一边惨叫一边扒拉开他的身体。
黄绿青的到来像是一个宣泄出口，四个男生憋了一节课都来了劲儿吐槽，马政也过来加入其中。
我和舒曼出门上厕所，给他们几个男生腾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