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风雅舫
碧波荡漾的亿兆湖上，点点油灯纸船在夜色中飘荡生辉，宛若繁星落入凡间。
李春昭今晚姗姗来迟，被其他几人罚了三杯酒。她爽快地饮下，面不改色。
“刚和沈侍郎分开？”韶九长公主李溪禾轻描淡写地接过她的酒盏放下，眼神中带着几分探究，“你们俩，何时给彼此一个明确的名分？”她的话语中带着几分调侃。
韶九长公主是今上一母同胞的亲姐姐。
李春昭轻笑，不甚在意地说道：“沈侍郎志向高远，他想当首辅。”
在本朝，驸马虽可以以文入朝，但很难坐到那么高的位置。更何况如今已经有一个年轻有为的凌首辅稳居高位了。
此时，忠勇侯祁英锦卧在圈椅里坐起，转着酒盏，往上拉了拉盖在身上的毯子。
她因常年打仗，身上留有不少陈年旧疴，在一群人中穿的最多。但她的眼神却异常锐利，“小春昭，你是不是真的动心了？”
年轻首辅凌道净的夫人林辞则俏皮地伸出手，食指隔空划着李春昭的脸，戏谑说道：“动不动心我不清楚，单看我们常乐长公主殿下满面春风的样子，显然是愉悦得很呢。”
“……”李春昭一时语塞，无言以对。
“我说的不对吗？”林辞笑着逗她道：“看看你，媚眼如丝。”
“什么时候叫凌首辅退贤让位。”李春昭不动声色反击道：“说不定我就能给沈侍郎一个名分了。”
嘟嘟囔囔继续说：“也省得你们天天催命一样催婚。”
这小家伙。
祁英锦离得近，又听力过人，自然听见了她后面嘟囔的话，吃完嘴里的菜解围说：“算了吧，我们小春昭还没动心，就当养个面首玩玩吧。”
“还是英锦姐懂我。”李春昭笑着侧腰依偎过去，揽住了祁英锦的胳膊。
李溪禾手指敲了敲桌，摇摇头，无奈地看着祁英锦，“说的都是什么，越老越没个正形，该叫你家那位好好管管。”
“哥才管不住她呢。”沉默了半天，一直安静吃菜的秦垆月插嘴道：“喝个药，泡个药浴都要哄半天才行，还敢管？。”
秦垆月是武安侯夫人，也是祁英锦夫君的义妹。
祁英锦诶了两声，努了努嘴，不以为意回道：“说昭昭呢，怎么扯我身上了。”
“你们一个个遇到良缘就开始催别人婚了，不道德啊。”
还没等别人回应，祁英锦突然脸色一变。掀开腿上盖着的毯子，迅速抽出搁在腿边的剑，朝李春昭身后猛刺过去。
只听见一声闷哼，李春昭身后小厮打扮的人应声倒地，鲜血飞溅，胸口大股大股涌出血沫。
众人见状，面色一变，但很快恢复了平静，端坐如常。
祁英锦拿剑挑开盖在他身上的托盘，衣袖里的匕首顺着滑落了出来。
很快有人上来清理现场，李春昭身边的女官芷若俯身过来跟李春昭耳语了几句。
剑刃还在滴血。
祁英锦低头，拿方绢帕将剑端鲜血擦拭干净，随后将剑收回剑鞘，搁置一旁。
随后，祁英锦坐回原位，宁静地看着李春昭，“你这是又惹上哪个高官了？”
“新任兵部尚书。”李春昭淡淡道。
林辞好奇地补问道：“他怎么了？”
李春昭话语中透着一丝冷意 ，“他贪污虽不算多，但企图谋害发妻，被我发现教育了一顿。”
“呵，他胆子真大，竟敢趁这时候来杀你。”秦垆月看了看在座几人的身份，嘲笑般的吐槽道。
她向来性格直爽，言辞犀利。
“这次刺杀应该与他无关。”李春昭挪了挪座位解释道：“刚刚那人是我前年处死的一个罪犯的哥哥，他应该是潜伏在风雅舫寻机报仇。”
“你可真会得罪人。”林辞笑着拿了块桃花状的点心递到李春昭手中，“小惹祸精。”
“小意思。”李春昭轻松接过点心，咬了一口。
“要换个屋子吗？”李溪禾开口提议。
众人相视而笑，这里除了林辞，其他人都经过不少风浪，怎会因这点小事影响。
不久，房间恢复如初，仿佛一切都未曾发生过。
觥筹交错，五人把酒言欢，都饮了不少酒。
散场后，其他四人的夫君纷纷来接夫人回去。李春昭扶着芷若，按了按额角，略带醉意地说道：“她们四个已婚人士，非要拉个我未出阁的一起。”
夜已深，街上的雨水还未干透，带着凉意浸润着京城的每一处角落。
灯笼下，雨珠反射出淡淡的光，像无数宝石洒落在石板路上。
一个士子，身着学院素袍，站在风雅舫门口徘徊许久，望到李春昭立马鼓起勇气走上前来。
手心紧攥着衣袖，不停冒汗，行了个礼道：“拜见长公主。”
李春昭挥了挥手，“免礼。”
芷若和芙若对视了一眼，心中暗想：这又是个想要做面首的？
但他眼里并没有谄媚和贪婪。
李春昭本想直接赶他走。但或许是醉酒了心情好，又或许是看他低着头涨红着脸的样子很有趣，便改了主意，问道：“可还有事？”
士子抬头，眼神中闪过一丝惊喜和紧张。
他许是没想到李春昭会与他交谈，一时间结巴的说不上话 ，“我……我……”他努力想要组织语言，却因为过于激动而语无伦次。
李春昭见状，也失了耐性，准备绕过他离开。
楚桢深吸一口气，提高声音道：“小人名叫楚桢，今日特地前来，是想衷心感谢长公主为民除害，惩处了京城恶霸。”
李春昭停下脚步，回头看向楚桢。
只见楚桢深深地跪下，双手交叠置于额前，以一种极为恭敬的姿态匍匐在地，恭敬地如同宣誓般说：“长公主若有任何需要，小人愿为您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李春昭微微一笑，伸出手指点了点，示意让侍卫扶起他来。
楚桢站了起来，却依旧保持着恭敬的姿态。
李春昭笑了下开口道： “你心意我领了。但对于你最重要的便是好好读书，考取个功名，做个忠臣清官，为百姓谋福祉。”说完她便转身离开。
楚桢听后，眼中闪烁着激动的光芒。他深深鞠了一躬，郑重地说道：“长公主的教诲，小人铭记在心。”
-
常乐长公主府
汤池
疏疏落落三五只灯笼亮着昏黄的光，暖香融融，十分静谧。
李春昭靠在池壁上，肤若碎玉凝脂，蒸腾的热气浸入她的肌体。
芙若用皂角为她细细搓出泡沫，轻轻洗沐每一缕青丝，揉按了一刻钟头皮，再舀水将泡沫冲洗干净。
“下去吧，我自行泡会儿。”李春昭声音暗哑，有些疲惫。
“是。”芙若轻手轻脚地退出去。
汤池内停止灌水。
水汽缭绕，罩住李春昭的脸庞。她闭上双眼，思绪飘远。乌黑的长发如瀑布般飘散在水面，随着她的动作轻轻荡漾。
她手搭在池壁上，深吸一口气，连着发丝尽数沉下水去 ，感受着水流的包裹。
一片涟漪后，水面不见波澜。李春昭一直闭着气，在她快憋死前浮了上来。
睁开眼，就看见沈徽明一身玄袍，静静蹲在池边，眼神深邃如今晚夜色。
李春昭从汤池一步步走上来，肌肤娇嫩，但腹部左侧有道嫩粉色狭长的疤。
沈徽明从屏风上扯下浴巾拢住她，帮她擦拭身上水珠，动作轻柔而细致。
“小心着凉。”沈徽明轻声叮嘱道，随后为她穿上柔软的寝衣。他的手指在她的肌肤上划过，留下一片红晕。
沈徽明头搁在她的肩膀，粗粝指腹抚上她的肩胛骨从下往上滑。鲜红的指痕须臾便浮在雪白的肌肤上，像是盛开的桃花，映在薄白的寝衣上。
浑身酥酥麻麻，腰肢轻颤。
李春昭转过身子，柔柔地握住他的手，“今天酒喝多了，头晕。”她撒娇的声音中带着明显的疲惫。
只有在沈徽明面前，她才愿意袒露些许的脆弱。
李春昭半靠在沈徽明怀里，低头看着沈徽明的手。
那双修长的手生得极为漂亮，骨节分明，指尖透着淡淡的粉。
李春昭心中不禁感叹：不愧是我的人，哪里都漂亮。
沈徽明听了她的话后，就拿氅衣将她裹起来，打横抱回房间。她的发丝上还挂着些许水滴，显得异常清丽。
屋内早已烧好地暖，整个屋子暖烘烘的。
“你是直接休息还是看会儿书。”沈徽明低头和李春昭对视。
眉如山画，笑如春阳。
“嗯……”李春昭抱着他的脖颈，转了转眼思考，“我们聊会儿天。”
“好。”
沈徽明将李春昭放在拔步床外侧，解开大氅的盘扣。李春昭躺倒在柔软床上，自己裹上被子滚到了床榻里面。
沈徽明自觉地坐在外侧，靠着床头，“你想知道什么？”
“你跟我讲讲新的那个兵部尚书。”李春昭拉了拉锦被，仅留了半个头在外面。
沈徽明挑了挑眉，有些意外，“你要办他？”
“嗯，他人品堪忧。”
“做官不是只看人品。”沈徽明沉默片刻开口道。
“他谋杀发妻未遂。”
“证据呢？”
“……”
李春昭侧过身子把背影留给他。
沈徽明顿时明白了，她想帮人家，结果对方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做官确实也不能只看能力，若是品行不端想来也不会为民请命，难以服众。。”
“不过他刚从青州调任回来不到一年，我对他了解不多，回头我帮你问问，留意一下他的动向。”
“说话算话。”李春昭转过身来对他笑了笑，然后挪了几下把头搭在他腿上，食指指了指头，“帮我揉揉，难受。”
沈徽明食指中指并拢，指腹温柔地落在她太阳穴间位置，轻轻打圈按压。
感受着他指尖传来轻柔的压力，李春昭顿时觉得这段时间的疲劳全部驱散了。
二人又聊了些朝堂上的事情，直到夜深人静。
沈徽明看她闭上眼睛将要睡着的样子，温柔说了声：“我去偏屋休息。”
“好。”李春昭半梦半醒间迷迷糊糊回答着。
她们二人从不在一屋同睡共梦。
沈徽明摆正李春昭身体，替她盖好了被子，熄灭床头蜡烛离开。
门外等候的芷若进屋守夜。
寅时已过，雨越下越大，豆大雨点不断拍在屋顶与窗棂上。
秋雷作响，狂风呼啸，闪电划破天空。
李春昭感觉身上压的很重，睁开眼，黑暗中她有些看不清。
沈徽明感受到她醒了，向下一压，“醒了？”
朦胧月光下，沈徽明身形轮廓愈发清晰。
“嗯。”李春昭缓了缓困劲儿，手揽住他的脖颈，声音带着慵懒倦意：“你不回去准备上朝吗？”
沈徽明吻了吻她泛着红晕的眼角，“还有一会儿。”
“一会儿……”
没等李春昭说完，沈徽明打断她，握住她腰肢向上送，“配合我，就一次。”
寂静的夜，只有二人的喘息和窗外的雨声。
……
雨停了，黑夜出现一点点亮光。
偃旗息鼓，鸣金收兵。
沈徽明抱着她去盥洗室清洗一番，又轻轻地将她抱回床上，替她掖了掖被子。
将熏炉里重新换了香片，淡淡香气随着缕缕轻烟散布在屋里。
沈徽明在床前看着李春昭清丽容貌片刻，放下雪青纱帘，转身离去。
风雅舫
碧波荡漾的亿兆湖上，点点油灯纸船在夜色中飘荡生辉，宛若繁星落入凡间。
李春昭今晚姗姗来迟，被其他几人罚了三杯酒。她爽快地饮下，面不改色。
“刚和沈侍郎分开？”韶九长公主李溪禾轻描淡写地接过她的酒盏放下，眼神中带着几分探究，“你们俩，何时给彼此一个明确的名分？”她的话语中带着几分调侃。
韶九长公主是今上一母同胞的亲姐姐。
李春昭轻笑，不甚在意地说道：“沈侍郎志向高远，他想当首辅。”
在本朝，驸马虽可以以文入朝，但很难坐到那么高的位置。更何况如今已经有一个年轻有为的凌首辅稳居高位了。
此时，忠勇侯祁英锦卧在圈椅里坐起，转着酒盏，往上拉了拉盖在身上的毯子。
她因常年打仗，身上留有不少陈年旧疴，在一群人中穿的最多。但她的眼神却异常锐利，“小春昭，你是不是真的动心了？”
年轻首辅凌道净的夫人林辞则俏皮地伸出手，食指隔空划着李春昭的脸，戏谑说道：“动不动心我不清楚，单看我们常乐长公主殿下满面春风的样子，显然是愉悦得很呢。”
“……”李春昭一时语塞，无言以对。
“我说的不对吗？”林辞笑着逗她道：“看看你，媚眼如丝。”
“什么时候叫凌首辅退贤让位。”李春昭不动声色反击道：“说不定我就能给沈侍郎一个名分了。”
嘟嘟囔囔继续说：“也省得你们天天催命一样催婚。”
这小家伙。
祁英锦离得近，又听力过人，自然听见了她后面嘟囔的话，吃完嘴里的菜解围说：“算了吧，我们小春昭还没动心，就当养个面首玩玩吧。”
“还是英锦姐懂我。”李春昭笑着侧腰依偎过去，揽住了祁英锦的胳膊。
李溪禾手指敲了敲桌，摇摇头，无奈地看着祁英锦，“说的都是什么，越老越没个正形，该叫你家那位好好管管。”
“哥才管不住她呢。”沉默了半天，一直安静吃菜的秦垆月插嘴道：“喝个药，泡个药浴都要哄半天才行，还敢管？。”
秦垆月是武安侯夫人，也是祁英锦夫君的义妹。
祁英锦诶了两声，努了努嘴，不以为意回道：“说昭昭呢，怎么扯我身上了。”
“你们一个个遇到良缘就开始催别人婚了，不道德啊。”
还没等别人回应，祁英锦突然脸色一变。掀开腿上盖着的毯子，迅速抽出搁在腿边的剑，朝李春昭身后猛刺过去。
只听见一声闷哼，李春昭身后小厮打扮的人应声倒地，鲜血飞溅，胸口大股大股涌出血沫。
众人见状，面色一变，但很快恢复了平静，端坐如常。
祁英锦拿剑挑开盖在他身上的托盘，衣袖里的匕首顺着滑落了出来。
很快有人上来清理现场，李春昭身边的女官芷若俯身过来跟李春昭耳语了几句。
剑刃还在滴血。
祁英锦低头，拿方绢帕将剑端鲜血擦拭干净，随后将剑收回剑鞘，搁置一旁。
随后，祁英锦坐回原位，宁静地看着李春昭，“你这是又惹上哪个高官了？”
“新任兵部尚书。”李春昭淡淡道。
林辞好奇地补问道：“他怎么了？”
李春昭话语中透着一丝冷意 ，“他贪污虽不算多，但企图谋害发妻，被我发现教育了一顿。”
“呵，他胆子真大，竟敢趁这时候来杀你。”秦垆月看了看在座几人的身份，嘲笑般的吐槽道。
她向来性格直爽，言辞犀利。
“这次刺杀应该与他无关。”李春昭挪了挪座位解释道：“刚刚那人是我前年处死的一个罪犯的哥哥，他应该是潜伏在风雅舫寻机报仇。”
“你可真会得罪人。”林辞笑着拿了块桃花状的点心递到李春昭手中，“小惹祸精。”
“小意思。”李春昭轻松接过点心，咬了一口。
“要换个屋子吗？”李溪禾开口提议。
众人相视而笑，这里除了林辞，其他人都经过不少风浪，怎会因这点小事影响。
不久，房间恢复如初，仿佛一切都未曾发生过。
觥筹交错，五人把酒言欢，都饮了不少酒。
散场后，其他四人的夫君纷纷来接夫人回去。李春昭扶着芷若，按了按额角，略带醉意地说道：“她们四个已婚人士，非要拉个我未出阁的一起。”
夜已深，街上的雨水还未干透，带着凉意浸润着京城的每一处角落。
灯笼下，雨珠反射出淡淡的光，像无数宝石洒落在石板路上。
一个士子，身着学院素袍，站在风雅舫门口徘徊许久，望到李春昭立马鼓起勇气走上前来。
手心紧攥着衣袖，不停冒汗，行了个礼道：“拜见长公主。”
李春昭挥了挥手，“免礼。”
芷若和芙若对视了一眼，心中暗想：这又是个想要做面首的？
但他眼里并没有谄媚和贪婪。
李春昭本想直接赶他走。但或许是醉酒了心情好，又或许是看他低着头涨红着脸的样子很有趣，便改了主意，问道：“可还有事？”
士子抬头，眼神中闪过一丝惊喜和紧张。
他许是没想到李春昭会与他交谈，一时间结巴的说不上话 ，“我……我……”他努力想要组织语言，却因为过于激动而语无伦次。
李春昭见状，也失了耐性，准备绕过他离开。
楚桢深吸一口气，提高声音道：“小人名叫楚桢，今日特地前来，是想衷心感谢长公主为民除害，惩处了京城恶霸。”
李春昭停下脚步，回头看向楚桢。
只见楚桢深深地跪下，双手交叠置于额前，以一种极为恭敬的姿态匍匐在地，恭敬地如同宣誓般说：“长公主若有任何需要，小人愿为您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李春昭微微一笑，伸出手指点了点，示意让侍卫扶起他来。
楚桢站了起来，却依旧保持着恭敬的姿态。
李春昭笑了下开口道： “你心意我领了。但对于你最重要的便是好好读书，考取个功名，做个忠臣清官，为百姓谋福祉。”说完她便转身离开。
楚桢听后，眼中闪烁着激动的光芒。他深深鞠了一躬，郑重地说道：“长公主的教诲，小人铭记在心。”
-
常乐长公主府
汤池
疏疏落落三五只灯笼亮着昏黄的光，暖香融融，十分静谧。
李春昭靠在池壁上，肤若碎玉凝脂，蒸腾的热气浸入她的肌体。
芙若用皂角为她细细搓出泡沫，轻轻洗沐每一缕青丝，揉按了一刻钟头皮，再舀水将泡沫冲洗干净。
“下去吧，我自行泡会儿。”李春昭声音暗哑，有些疲惫。
“是。”芙若轻手轻脚地退出去。
汤池内停止灌水。
水汽缭绕，罩住李春昭的脸庞。她闭上双眼，思绪飘远。乌黑的长发如瀑布般飘散在水面，随着她的动作轻轻荡漾。
她手搭在池壁上，深吸一口气，连着发丝尽数沉下水去 ，感受着水流的包裹。
一片涟漪后，水面不见波澜。李春昭一直闭着气，在她快憋死前浮了上来。
睁开眼，就看见沈徽明一身玄袍，静静蹲在池边，眼神深邃如今晚夜色。
李春昭从汤池一步步走上来，肌肤娇嫩，但腹部左侧有道嫩粉色狭长的疤。
沈徽明从屏风上扯下浴巾拢住她，帮她擦拭身上水珠，动作轻柔而细致。
“小心着凉。”沈徽明轻声叮嘱道，随后为她穿上柔软的寝衣。他的手指在她的肌肤上划过，留下一片红晕。
沈徽明头搁在她的肩膀，粗粝指腹抚上她的肩胛骨从下往上滑。鲜红的指痕须臾便浮在雪白的肌肤上，像是盛开的桃花，映在薄白的寝衣上。
浑身酥酥麻麻，腰肢轻颤。
李春昭转过身子，柔柔地握住他的手，“今天酒喝多了，头晕。”她撒娇的声音中带着明显的疲惫。
只有在沈徽明面前，她才愿意袒露些许的脆弱。
李春昭半靠在沈徽明怀里，低头看着沈徽明的手。
那双修长的手生得极为漂亮，骨节分明，指尖透着淡淡的粉。
李春昭心中不禁感叹：不愧是我的人，哪里都漂亮。
沈徽明听了她的话后，就拿氅衣将她裹起来，打横抱回房间。她的发丝上还挂着些许水滴，显得异常清丽。
屋内早已烧好地暖，整个屋子暖烘烘的。
“你是直接休息还是看会儿书。”沈徽明低头和李春昭对视。
眉如山画，笑如春阳。
“嗯……”李春昭抱着他的脖颈，转了转眼思考，“我们聊会儿天。”
“好。”
沈徽明将李春昭放在拔步床外侧，解开大氅的盘扣。李春昭躺倒在柔软床上，自己裹上被子滚到了床榻里面。
沈徽明自觉地坐在外侧，靠着床头，“你想知道什么？”
“你跟我讲讲新的那个兵部尚书。”李春昭拉了拉锦被，仅留了半个头在外面。
沈徽明挑了挑眉，有些意外，“你要办他？”
“嗯，他人品堪忧。”
“做官不是只看人品。”沈徽明沉默片刻开口道。
“他谋杀发妻未遂。”
“证据呢？”
“……”
李春昭侧过身子把背影留给他。
沈徽明顿时明白了，她想帮人家，结果对方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做官确实也不能只看能力，若是品行不端想来也不会为民请命，难以服众。。”
“不过他刚从青州调任回来不到一年，我对他了解不多，回头我帮你问问，留意一下他的动向。”
“说话算话。”李春昭转过身来对他笑了笑，然后挪了几下把头搭在他腿上，食指指了指头，“帮我揉揉，难受。”
沈徽明食指中指并拢，指腹温柔地落在她太阳穴间位置，轻轻打圈按压。
感受着他指尖传来轻柔的压力，李春昭顿时觉得这段时间的疲劳全部驱散了。
二人又聊了些朝堂上的事情，直到夜深人静。
沈徽明看她闭上眼睛将要睡着的样子，温柔说了声：“我去偏屋休息。”
“好。”李春昭半梦半醒间迷迷糊糊回答着。
她们二人从不在一屋同睡共梦。
沈徽明摆正李春昭身体，替她盖好了被子，熄灭床头蜡烛离开。
门外等候的芷若进屋守夜。
寅时已过，雨越下越大，豆大雨点不断拍在屋顶与窗棂上。
秋雷作响，狂风呼啸，闪电划破天空。
李春昭感觉身上压的很重，睁开眼，黑暗中她有些看不清。
沈徽明感受到她醒了，向下一压，“醒了？”
朦胧月光下，沈徽明身形轮廓愈发清晰。
“嗯。”李春昭缓了缓困劲儿，手揽住他的脖颈，声音带着慵懒倦意：“你不回去准备上朝吗？”
沈徽明吻了吻她泛着红晕的眼角，“还有一会儿。”
“一会儿……”
没等李春昭说完，沈徽明打断她，握住她腰肢向上送，“配合我，就一次。”
寂静的夜，只有二人的喘息和窗外的雨声。
……
雨停了，黑夜出现一点点亮光。
偃旗息鼓，鸣金收兵。
沈徽明抱着她去盥洗室清洗一番，又轻轻地将她抱回床上，替她掖了掖被子。
将熏炉里重新换了香片，淡淡香气随着缕缕轻烟散布在屋里。
沈徽明在床前看着李春昭清丽容貌片刻，放下雪青纱帘，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