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说完这次回来是个绝佳的时机,没想到现实就给了她当头一棒。如今翟韦人也不在,线索也找不到,都这个节骨眼了,究竟该怎么办?

    孟小鱼有些丧气地坐在地上,怔怔地看着空荡荡的暗格。忽听得旁边一声叹息,孟绮拿出披风为她披在身上。

    “绮姐,你不问问我在做什么吗?”

    孟绮接过她手中的油灯放到地上,笑笑道:“姑娘做什么自有姑娘的道理啊。但就是千万仔细你的伤口。”

    “绮姐……你还记得七年前,我跟你说我娘托梦让我阻止姑姑入宫的事吗?”

    孟绮的两只眼睛登时睁圆:“记得啊,莫非、是夫人又给姑娘托梦了?”

    “嗯……”孟小鱼僵硬地点了两下头,道:“这次娘亲跟我说,孟家将有大难,嘱托我一定要想办法助孟家度过难关。”

    孟绮惊讶地捂住嘴,“夫人可说了是什么难关吗?有没有跟姑娘说到底该怎么做?”

    孟小鱼摇摇头,苦笑道:“就是不知道啊,本来我还以为这里会有线索,结果……刚才我还在庆幸爹他们不在能让我在府中自由行动,但现在想来,或许还是他们在会更好一点……”这样她就能直接去找父亲把话说清楚了。

    她一脸落寞的表情让孟绮看得有些心疼,她牵起孟小鱼没有受伤的右手,轻轻拍着安抚:“姑娘,你别心急,兴许过几日夫人就会托梦告诉你具体该怎么做呢?要是夫人她看到你这般不知爱惜自己的身子,也一定会心疼的。有什么事情姑娘你就交给我去做就好!吉人自有天相,咱们呀一定会逢凶化吉的。”

    孟小鱼心中一暖,方才压在胸口的一股气也消散了许多。真好啊,身边永远有绮姐这样一个无条件支撑她关心她的人在,便是为了给她改一个结局,自己也不该泄气才是呀。

    孟绮继续道:“孟府有难这么大的事应该不至于明儿个就泼天而来吧?老爷他们下个月也就回来了,若是实在急,不然、我们去找找兰先生?或者老爷其他的同僚?再不济,如果姑娘想求见当今皇上,想去敲阖闾门前的登闻鼓,绮姐也陪你!”

    她的话忽地让孟小鱼脑中一个激灵,猛然闪过翟韦说过的一句话——“事情的亲历者又不止他一个。”

    “对啊,我也可以直接找他!”

    “啊、啊?”她的反应倒是叫孟绮结巴了,“姑娘你不、不会……真的想去见、见皇帝吧?”

    孟小鱼摆摆手,示意孟绮把她拉起来,然后用脚将暗格的砖块踢了回去,大步流星地朝门外走去。

    孟绮关上书房门,紧跟上她身边,还是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咱们怎么去见皇帝啊?我也只是在戏里看过别人敲登闻鼓,世上真有那个东西吗?什么时候去啊?”

    “绮姐,”孟小鱼一把牵起她的手,认真道:“我要去找安晃。”

    “嗯、谁?”

    “我要去见静王。”

    “啊???”

    ******

    翌日,辰时甫过,天光微亮,一架马车便驶进了昭玄里的朱雀巷,停在了静王府的大门口。

    孟小鱼掀开车帘,看到这曾经无比熟悉的地方,一时有些恍神。马夫搬来脚凳,孟绮先行下车,然后牵着她走到王府门口。

    她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向孟绮点点头,孟绮随即敲响了门环。

    叩叩叩。

    大门应声而开,守门的家丁应该刚换过班,精神抖擞地探出一个头,“哪厢贵客?”

    “都尉将军府孟少保之女,求见静王殿下。”

    那家丁一惊,立刻朝身后使了个眼色,然后开门将二人迎进院中,“不知孟姑娘大驾光临,小的们有失远迎!还请孟姑娘先去前厅稍事歇息,用些热茶吧。”

    这个人孟小鱼认得,叫庆福,是个聪明人,未来要做府里领班的。孟小鱼开门见山道:“茶不用了,麻烦直接请殿下来前厅会见罢。”

    庆福噎了噎,忙赔笑道:“哎哟实在不赶巧,殿下他不在啊!”

    孟小鱼脚步一滞,“不在?现在方辰时殿下便不在了?莫非昨夜他外宿未归?”

    庆福呵呵傻笑两声,“这、小的就不知道了,殿下的事小的们哪敢过问呢?”

    孟小鱼皱起眉,琢磨着此事的真假。

    “那、孟姑娘,热茶?”

    行吧,毕竟没人知道她今日会来,不太可能专门躲她。孟小鱼咬咬牙,“行,斟茶。我到前厅等他。”

    这下不止庆福,王府的所有人都不淡定了。哪有未过门的姑娘招呼不打一声就一个人大赖赖到未来夫君家里的?况且府里的人基本都知道些朝堂的情况,都知道尽管两家即将结亲,但实际上自家王爷和这个孟少保是极其不对付的,致使家丁丫鬟们面对着这个未来主母都有些无所适从。

    但见当事人倒是气定神闲地坐定堂上,一脸无所畏惧的样子。几名管事一番商议,还是马上端来火盆、沏上热茶,规规矩矩地招待了孟小鱼。另外庆福也立刻出发,向府外传消息去。

    渐渐日头高起,茶壶里的茶叶都换了三茬,庆福才气喘吁吁回了府。又是耳语嘀咕了一番,几人都面有难色。最后讨论了半天,终于还是派出一人来向孟小鱼回话。

    “孟姑娘,殿下今日都不会回府了。辛苦孟姑娘一番好等,不如还请——”

    孟小鱼抬眼瞥他一眼,认出这是府中资历最老的李管事,直接打断他道:“没事,我等。”

    李管事一愣,擦擦额头又道:“孟姑娘,殿下派人传话来说,说……殿下与孟姑娘的婚期未至,此时相见实在于理不合,还请孟姑娘自、自重、咳,婚期前都莫要登门了。”

    “你……!”这话听得孟绮差点咬碎后槽牙。

    孟小鱼却神色自若,当即站起身道:“王府不欢迎我们,走吧绮姐,我们到大门口等。”

    这下语出惊人,两家就算再怎么在朝堂上暗流涌动,也不可能真的放任未来的王妃众目睽睽之下在王府大门口站等。李管事赶紧上前拦下,赔笑道:“孟姑娘哪儿的话,你是王府未来的主子,小的们哪有不欢迎的道理。是小的多嘴,请孟姑娘大人有大量,不计小的的过。”

    孟小鱼不回话,径直回到座位上又坐下,端起茶杯自顾自吹起了茶。

    这下没人敢惹她了。李管事默默退出前厅,思索再三,还是朝庆福挥挥手,继续传话去。

    这一次倒是一直没有回音。孟小鱼就这么在前厅里从早等到晚,中间李管事来给两人送了两回吃食,算不上怠慢也算不上殷勤。

    最后还是孟绮有些憋不住了,“姑娘,咱们还要等到什么时候啊?”

    孟小鱼看了看外面渐暗的天色,叹了口气,起身道:“走吧。”孟绮大喜,连忙搀扶过来。

    “明天再来。”

    “啊?”

    “明日初七,后日初八。每月逢三、逢八、逢十都是殿前听政的日子,百官寅时便要入宫。即便他今天真的不回来,明天他也应该要回来更换朝服入宫听政。走吧。”

    ******

    第二天,依旧是辰时,依旧是那辆马车,也依旧是庆福打开王府大门。和昨天一模一样,孟小鱼主仆站在门外,不同的是这次两人手里都抱了几本书,显然是打定主意要在这里打发时间了。

    庆福前脚把二人请进前厅,叫来丫鬟为她们看茶,后脚便又跨上马,继续报信去。

    这次显然府里的众人已经习惯了她的出现,也默契地无视了她的存在,连李管事也没来打一个招呼,遣了个丫鬟为她们端来吃食。

    有了书本,今天的时间过得格外快些。当孟小鱼合上最后一本书时,外面已经日落西山。孟绮撑着下巴,已经睡过去好几茬了。

    此刻的孟小鱼终于有些急了。她看了看自己缠裹着白布的左手,心中不禁升起怨愤。安晃不想见她,或者别人议论她是痴缠女,她根本无所谓,但她没有那么多时间和他慢慢拉扯,她不能把宝贵的时间都浪费在等他上了。

    她当即站起身,朝外呼喊道:“李管事!!!”

    孟绮惊得差点磕了下巴。李管事倒是应声而入,“孟姑娘,有何吩咐?”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戌时初刻。”

    “你们殿下还没有回来吗?他不用更换朝服?他不会已经偷偷进内院了吧?”

    “哎哟孟姑娘哪儿的话,殿下他真的还没有回来啊!”

    “他究竟在哪里?”

    “这、这小的哪儿知道啊……”

    “不知道你们是怎么跟他传话的?”

    李管事干笑两声,“孟姑娘再怎么问,我们都不知道。”

    孟小鱼呼出一口气,定定看着他,一字一顿道:“去,替我向静王殿下传句话,就问他——御风岭的秘密,他还想不想守了。”

    李管事张张嘴,似乎还在想怎么拒绝。孟小鱼直接提高音量:“今日府里所有人都听到我说的话了吧,我只能再提醒你们一句,此事非同小可,如若你不去通传,日后殿下追究起此事,就别怪我没有事先说明!”说完便回身坐下,闭目假寐。

    见她脸上这般决然的神情,李管事也明白背后必有隐情,他不敢耽搁了,朝她福了福身,便转身快步离开。

    这次,终于没有让孟小鱼再等。仅过去不到一个时辰,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就在前院响起。

    孟小鱼豁地睁开眼睛,毫不迟疑地起身小跑上前。

    只见夜色朦胧,一身形高大的年轻男子勒马停在院中,利落地翻身落地,径直向她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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