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么说姜是老的辣呢!

    □□勇的确有他可用之处,前世若没有他一力相护,逃难路上遇到那些打歪主意的冲突起来,不定要死多少村里人。

    坐在去往县城的马车上,摇摇晃晃间迟意不由叹息。

    前世若有迟父在,以他的心计和行事,迟家母女必然不会遭受那般苦楚。奈何迟家人丁稀少,只一个女孩,还没被教出对敌的手段来,离了他就只得被人拿捏。

    □□勇有用,护的却不是迟家人。

    可惜了。

    路难走,马车驶得极慢,又颠簸的很,迟意收敛杂思,悄悄掀起帘子一角向外看去,雨水瞬间灌进来,她连忙收手,仍是被打湿了衣袖。

    迟父就笑,“无需担心,你吴家三叔是老把式了。若没有这两下子,他也不会接下这趟活计。”

    迟意嘻嘻一乐,“我不过是白操心罢了。”

    方才,迟父在家里歇了没一刻钟便去隔壁找吴家三叔,要去县城。

    不但是放不下厚道的掌柜和伙计,以及有交情的几家人,更是准备将河水大涨,可能发水灾的消息透过酒楼散布出去。

    有相信的,自然会寻出路,哪怕避开一段时日。

    没有水灾固然好,可万一呢?

    迟意自是没有不同意的,不过她极力要求同行。

    她早想去县城了。

    她觉得自己是会配药的,脑袋里多得是方子,风寒起热这些常用的自不必说,便是些偏门的解药或毒药,也可信手拈来。

    离开此地,一路上少不得需要。

    药铺子是必去的。

    另外还有些东西,也该准备起来了。

    她心下盘算着,一进了县城便同迟父说,“爹,一会儿先送您去酒楼,您同掌柜的说话去,我让吴三叔带我去趟药铺子……”

    迟父沉吟着递给她足有五两的银子,“原说我亲自去一趟的,你既有心,那便你去。这样,我说些药名于你,你照着买成药丸子便是了。”

    迟意接过银钱装好,连连点头,一边听一边心里装之换成该买的药材,再加上自己需要的,心里列出个长长的药单。

    不多时,酒楼到了,迟父下了马车,叮嘱吴三叔几句,这才让他们离开。

    足足买了一麻袋的药材,迟意转而又买了本书,一些布料,以及一些杂七杂八的小东西。五两银子还略有不足,她又补了些零用才够数。

    吴三叔一路看着,不禁暗自乍舌。

    有个漂亮的仙女似的闺女自然是美事,谁知却是个败家的,又是自己配药,又是做新衣裙……也亏得老迟有点家底,不然早就败光喽!

    回去接上知会停当的迟父,马车便离开县城回村了。

    见着迟意的满满收获,迟父倒没觉得败家,只是免不了有些惊讶。

    “这药材……”

    “我自己配。家里的几本医书我都读明白了,就差上手,您信我,我绝对能配出成药来!”迟意自信满满的拍着胸脯。

    迟父嘴角抽了抽。

    这玩意儿要是配错了,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可买都买了,而且自家孩子都这么说了,他又能如何?

    随她吧。

    迟父一本正经的点点头,“试试手也好。不过配出来不能乱用,还得叫老道的大夫给瞧瞧才成。”

    “那是自然。等两日吧,我配好了您拿到县城里来验。”

    现下才五月,离山洪爆发还有月余,来得及。

    当然,说是还有月余,可需要准备的东西也多,因此时间并非那么富裕。

    尤其迟父的意思是他们此次离开,多半不会再回来了,“……只带上必要带的,余下的拾掇了放着吧,这一路进京,要走不短的时候,不宜太多累赘。”

    迟父这么说时,王氏神色平静,显见是早知道的。

    迟意刻意作惊讶状,实则有前世的记忆在,知道府城那边根本不接收象他们这样逃灾的百姓,因此只能绕过去,往京城方向去,因此心内并无意外。

    收拾家当,迟意插不上手,索性只忙活自己的事。

    配各色的药丸药粉,给自己缝制两身短葛,将日常练习的弓箭重新修整了一番,使射程更远,准头更高,又自制了箭矢,上面抹了药。

    另外做些简易防身的小东西准备带上……忙得无心关注其他。

    而就在迟家人忙忙碌碌清理家当的时候,村长也已经将消息传给了四周的村子,各村村长又召集村人,将实情告情,有那精明的,看到河水明显高于往年的涨势,心头便有几分信了。可有那脑筋不转弯的,坚信不会出事,只道那么些年都平平安安的,今年不过是雨水稍稍多了些,怎就能摊上洪涝之灾了呢!

    非是不信。

    “哪来的洪水,今日这雨便小了许多,过两日肯定就停了!”

    下雨天无事可做,吴家村的村人趁着雨势见弱便聚到村长家,男人们在前院,婆娘们在后院,围了一圈说这洪水的事,顺道做着手里的活计。

    有草棚遮挡,倒也不会淋湿。

    听到村西的吴家六婶这般叨咕,吴宝的娘,也就是吴家壮的婆娘李氏便大声附和道:“六婶说得没错,这定是六叔说的吧,六叔可是老庄稼把式了,他的话还能假,说什么要发水,让咱们走,可咱们能走哪儿去啊!”

    外面有亲戚的还能投奔,可这无亲无故的,又要上哪去?

    况且,出远门要办路引,麻烦得紧。没得路引,那就成了流民,连城镇都进不得,岂不是活成野人了!

    想到这些,附和的人又多了几个。

    村长媳妇听着这些话不中听,缝着衣衫,眼皮都不撩那几个,“我们当家的说了,相信就避一避,不乐意,非要守在村里的,真要出了事,也别怨怪。为啥呢?咱把该说的话都说到了,听不听的,在你们。”

    她这样不咸不淡的一说,刚才那几个又都拿不准了,惟有李氏梗着脖子,很是抗拒。

    “嫂子,村长大哥莫不是被骗了吧?我咋听说是那迟家人过来说了好些,你们才张罗着说要发水啊!那姓迟的话,你们咋能信呢?他一个外人,就是不想见着咱村的人过好日子,这眼见雨停了就该收庄稼了,他非让咱走,那这地里的庄稼要便宜谁去?”

    村长媳妇见她越说越不像样,竟是一口黑锅要扣到迟家身上,顿时沉了脸。

    当家的可是说了,迟家兄弟见识广,这出门在外少不得有仰仗人家的地方。

    她交好还来不及,哪能由着人在她家对迟家兄弟说三道四的。

    只是不等她开口驳斥,一道清亮的声音便怒气冲冲的近前来,“是谁在胡说八道?这脏心眼子的话说出来也不怕烂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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