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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府
何妘在萧楠离开没多久便找到了证据，出奇的顺利，不过她并不因此顾虑，将整合齐备的文书收拾好去找孙皎。
她难得耐下了性子，认真在那里写着什么，何妘走过去，她便抬起头，脸色一苦。
“妘儿，手好酸。”她这么说着，却也没有停笔，一边唉声叹气，顺便一心二用的迅速记录，何妘脸上带上几分笑，做到她对面，“要我帮忙吗？”
“还是算了吧，你也忙了一天了。”孙皎忍痛拒绝，低下头认真看手上的东西，随意问，“东西找到了吗？”
“嗯”何妘应声，为了方便，处理公文的几案就设在严府正门内几丈，冬日天寒，孙皎的脸和手指都冻得发红，一向散漫的神色却冷静严肃，全神贯注。
何妘与她交好，自然知道她并非表面上的不学无术，却也难得见她如此认真的时候，一时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怎么不说话？”孙皎半晌不见她下文，终是把笔放下，动了动僵硬的手指，起身呢动了几下，“好冷”
“皎皎”何妘唤了声，孙皎狐疑地走过去，被对方抓住了手，很温暖，也很柔软，但她的身上寒气也不免传到何妘那里，离近了，何妘看见她发红的鼻尖，“那位令主呢？”
“天太冷了，我叫他先回去了。”
何妘并没有起身，孙皎却忍不住凑近她，几乎是半压在她身上，何妘也不在意，一身温润清盈的气息平和的迁就她。
孙皎爱极了她这永远不疾不徐的气度，一个人在寒风中处理公务的凄苦怨气烟消云散，那几分活泼气就显现出来，不用何妘问，便兀自开口。
“我这边已经把可用的消息整理出来，你带着去找殿下，我在这边还需些时候来收尾。”
“好，你也莫要为难自己的身体，若非必要，交由下面人处理，”何妘用空闲的那只手揉揉她的耳尖，道，“这个时候怎么这么乖巧？在屋里等着也无妨吧。”
“你也知道我的性子，我本连动手也是没有打算的--只是总不好让小令主一个人忙碌。”孙皎松开她，直起身长叹，“这可好，不比在家清闲多少，还吃了不少西北风。”
“你倒是难得怜香惜玉。”何妘笑道，孙皎摆摆手，又凑到何妘耳边小声抱怨，“小令主看着端庄克制，实则活泼灵动，故意看我笑话呢。”
她把事情简单讲了，何妘认真听罢，若有所思：“他倒是比他兄长有趣。”
“咦？”孙皎一挑眉，搭着何妘的肩，几分兴致上来，俯身对上好友那双舒浅水眸，那双眼睛弯了弯，盈盈荡开些缱绻情思，她更是好奇，“你与林令主相熟？”
“见过几次，”何妘并不局促，态度模棱两可，“也算有几分了解。”
哦？”孙皎不置可否，她只是一时兴起，并不追问，见好友如此讲也便起身，将那堆文书挑挑拣拣，翻出一本打开扫了几眼，递给何妘，“你看看，我对上折子的流程不熟，怕言辞失当。”
不出所料，这份文书会由太女或其她御史整理后一并递交，孙皎这份只能做个参考，不过何妘并不点出，反而接过文书认真看起来。
孙皎也累了，招了个人将剩下琐碎的事交代下去，撑着下巴坐在对面看着，但过了会儿就冷得受不住，又放下手。
她把脸尽量埋进颈间厚厚的绒毛，手也忍不住往披风里缩，一时有些怀念何妘身上的温暖，忍不住没话找话。
“我听说李霏云几个最近也不好过——她给我递了道歉的书信，我收下了。”
她的声音有些闷，何妘分出几分心思去看，见状莞尔，对她的话也耐心回答：“霏云娘这次吃了大教训，我听说她那双腿恐怕要落下些病根。”
“嗯？”孙皎惊讶地抬起头，“殿下不是下了雪就放行了，怎会落下病根？”
她虽然是有些恼火李霏云的算计，却也没太在意，收了信便也便消气，只当这件事过去，毕竟这件事也是她主动要做的，李霏云顶多算个“妖言惑众”。
“李侍卿等时辰到了才派人来接的，”何妘也收到了信，不过她直接让人处理了，并没有看的意思。
但她并不打算与孙皎说这些小事，只是满足她的好奇心，“再则，回去后，李侍卿又把人送祠堂接着跪，并未及时医治。”
“嘶--这娘好狠的心！”孙皎吸气，不仅不及时接回来，接回来还不给治，不给治还接着跪，这是要李莞的小命啊，怪到她写的信下笔虚浮，她当这姐妹心虚呢。
“妘儿，你娘没有罚你吧？”孙皎复而忍不住担心起何妘，左看右看，好友还是如往日般端庄美丽，何妘知道她关心则乱，接受了这份炙热的挂念，无奈回答，“母亲只罚了我抄书。”
“那就行，”孙皎又埋回了白绒间，百无聊赖，“你说宋幼雨没事吧？回去两天音讯全无，宋府尹严厉，不会把她打得奄奄一息，无力出门......”
孙皎想到宋府尹动不动就扬言要打断宋幼雨腿的作风，一时觉得可能性极大，叹了口气。
“那丫头脑子比我还不好使，成天被人当傻子哄，李霏云说什么就信什么，可惜了那张好脸。”
何妘听得奇怪，宋幼雨一张绵软乖巧的脸，看着比她的年纪小了不少，实在谈不上美人。
若是男子，倒还说得过去，也算娇憨可爱，可她是个顶门立户的女儿，凭何一副软弱可欺的模样？
只是脸就罢了，性子也如出一辙的好欺负，随波逐流，被带着不走正路，宋府尹一世清名，对这个女儿却难得束手无策。
“我觉得她的脸和性子都很讨喜，看着很可爱，但好像胆小过分，不敢凑近我半分。”
孙皎知道自己这个看法有些与众不同，知她不解，如此解释了句，何妘很快明悟，摇了摇头，“她性子太软，头脑也简单，看不懂你的意思。”
孙皎平日里那几分肆意妄为的纨绔模样还是很唬人的，宋幼雨见她多看了几眼自己，怕都要吓得战战兢兢，更何况孙皎还格外喜欢她，难怪和李霏云越走越近了。
“你若是喜欢，日后纳个脾性相仿的小侍。”
何妘云淡风轻的，孙皎便顺着她的话想了想，日后自己后院里有个小侍，性子软绵绵，脑子不清楚，经常惹是生非，不仅给她找麻烦，还避她如蛇蝎，那份喜欢褪去，只余一阵恶寒。
“罢了，我突然没那么感兴趣了。”
她满脸抗拒，何妘摇头轻笑，知道她是误会了自己的意思，纳小侍自然是乖巧听话的，不过她也没有过多妨碍自己还对情事憧懂的好友，合上文书。
“我看过了，并无不妥。
“那就好，”孙皎起身，脸上带上几分笑，“你去交给殿下吧。”
“好”何妘点头，收好文书起身，理了理裙摆，“殿下在何处？”
“好像去接钱老太傅了，”孙皎这才想起来，点了点脸颊，沉吟，“我让人备车，你去把东西呈递给太女，也是一样的。”
*
今日的事动静不小，为了明日早朝不出变故，诸事必须快、准、狠，铁证如山才不会师出无名，朝臣自然也无话可说，如此后续才能安心处置。
萧昕细细忖度着各项安排是否妥当，去了御书房，随侍并不通传便迎她进去，顺便告诉她六皇女也在。
二皇女萧澜生父早逝，寄养在姜贵君名下，与六皇女萧冉也算得上同父姊妹，而萧冉和萧楠年纪相仿，难免交际多些。
两个小姑娘从小闹了不少幺蛾子，贵君和风后很少插手，母皇也不干预，原先姥二在时好歹有个分担的，等姥二去了边关，她这个嫡姐可算成了两位小殿下纠缠的对象，近几年才好了些。
前些日子萧楠的事让向来行事散漫的萧冉忙地团团转，她去找这孩子的时候，小姑娘的怨念差点淹死她。
进了门，果然看到萧冉就坐在她的位子上打着瞌睡，母皇没有管她的意思，专心提笔批改奏折。
“参见母皇”
“人带回来了？”
萧御停下笔，萧昕点头，她便起身往屏风后走去，萧昕紧随其后，两人面对面坐在设几的软踏上，下人小心奉上茶点，萧御摆摆手，众人行礼退下，只留下母女二人。
“母皇”萧昕率先开口，皇帝陛下则随意拨弄着杯盏，凤眸淡淡，“不急，先喝口茶。”
“是”
萧昕听命，依言尽量心平气和地喝了口茶，将心中的杂念压了压，耐心等母皇主动发问，不再急于开口。
萧昕没有看她，视线所及之处，馥郁的香烟从紫金炉晃晃悠悠的飘起散开，耳边萧昕凌乱的心跳渐渐平缓下来，她收回目光，转了转拇指的玄色扳指。
“西北那边，”没有问今天的事，萧御反倒突然提起了其它，萧昕闻言提起了心，近几年西北一直不太安宁，姥二为此也很少回来，年前她们又出兵侵扰边关劫掠百姓，这次动静大了些，姥三也跑了趟。
“又议和？”不过她也收到了她们被打退的消息，只是当时烧了己方的粮草，怕出乱子，也早知道对方抢完一波就议和的作风，姥三主动说要走一趟。
虽说这也成了双方的“默契”，但萧昕到底看不上这些蛮妇的作风，语气相当不虞。
“哪次不是这样，早该习惯了。”
萧御倒是反应平平，凤眸没什么起伏，意味不明地轻嘲。
“母皇，蛮族之人劣性难消，我看不如给她们个深刻的教训，让她们好好清醒清醒。”萧昕神色冷了下来，但很快这分隐忍的戾气就被萧御伸手打断，萧御当然知道她的意思，也理解这份少女意气，却略微摇头，“太女，想清楚了再说话。”
肩膀上的力道不轻不重，萧御微微倾身，一双凤眸直直对着她，眸色幽深沉静，锐利的眉眼半敛，却挡不住那难言的压迫感。
萧御的声音很平静，没什么波澜，更没有动怒的意思，只像句可有可无的提醒，母女俩人对视半晌，见女儿冷静下来，她也便收回手：“现在说说你怎么看吧。”
“……女儿想，她们怕是得到一个了不得的军师。”
萧昕闭了闭眼，吐出一口浊气，压下心中那几分隐约的无奈，母皇不是贪图安逸的人，朝中也并非没有英勇善战的好女儿，只是……
她注意到匈奴最近几年的作风，偷袭完就跑，少有屠村屠城的暴行，劫掠也是以粮食财物居多，并不像曾经惨无人道到非出兵不可的地步。
再加上她们太识趣，每次没等大昭整顿大军就主动派人议和，再送上个和亲的“质子”，这下大昭不仅原谅她们，还会送上丰厚的“恩赐”，开始时朝臣中自矜大昭威仪的人不在少数，后来才后知后觉感到憋闷，却又无处宣泄。
“单单是这几年递来的文书，就比曾经得体太多，更不要提那些千回百转的试探，”萧昕垂眸，“再则，我不信她们次次都巧合能恰到好处地全身而退。”
这个“退”，既指边关，也指在大昭彻底恼怒前退兵议和，送来些不值钱的毛皮劣马，和个“皇子”当质子。
她们的皇子可太不值钱了，不说年年送，隔几年就来一个，而且不过是些不知身份的男子，刚开始大家还慎重对待，见越来越多，又是“和亲”的名头，便也随意安排了。
“我们大昭如同羔羊，任她们肆意蹂躏宰割，就算大昭地大物博，不过九牛一毛，也实在可恨。”
萧昕满脸厌恶，只是想着，就满心火气。
“羔羊？这可不是大昭……且看着吧，好戏在后头，”萧御这次没有打断她，反倒意味深长开口，没等萧昕深思，她神色又敛了敛，淡淡道，“他们又送了人。”
送人太寻常，萧昕并不以为意，萧御悠悠补充：“是对龙凤姐弟，也确是她们的皇家血脉。”
萧昕才正色：“竟然是皇室？还有个皇女……”
萧昕有些看不明白，萧御任她纠结，喝了口茶。
“不是值得费心的事，来了就知道了，不过是提前告诉你一声，让你有个准备。”
“好了，现在说说白日的事。”
萧御放下杯子，看向萧昕，一副洗耳恭听的郑重模样。
萧昕：......
说真的，有时候她觉得母皇像是故意寻她开心。
其实萧昕也知道，女皇知道的未必比她少，不过母女二人还是心照不宣的谈论一番，对于萧昕的僭越，萧御只是不痛不痒点了句太女还是有些浮躁，而对于萧禧的遭遇，也只是点了点头，表示知晓。
比起这些小事，她倒是更想看看太女如何应对朝臣，如何在严家母女落马后将她们和其牵扯势力处理妥当。
以及，太女到底清楚不清楚严家到底牵扯到了什么呢？
查封一事，是为私情，还是预谋已久，可大有讲究。
何妘在萧楠离开没多久便找到了证据，出奇的顺利，不过她并不因此顾虑，将整合齐备的文书收拾好去找孙皎。
她难得耐下了性子，认真在那里写着什么，何妘走过去，她便抬起头，脸色一苦。
“妘儿，手好酸。”她这么说着，却也没有停笔，一边唉声叹气，顺便一心二用的迅速记录，何妘脸上带上几分笑，做到她对面，“要我帮忙吗？”
“还是算了吧，你也忙了一天了。”孙皎忍痛拒绝，低下头认真看手上的东西，随意问，“东西找到了吗？”
“嗯”何妘应声，为了方便，处理公文的几案就设在严府正门内几丈，冬日天寒，孙皎的脸和手指都冻得发红，一向散漫的神色却冷静严肃，全神贯注。
何妘与她交好，自然知道她并非表面上的不学无术，却也难得见她如此认真的时候，一时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怎么不说话？”孙皎半晌不见她下文，终是把笔放下，动了动僵硬的手指，起身呢动了几下，“好冷”
“皎皎”何妘唤了声，孙皎狐疑地走过去，被对方抓住了手，很温暖，也很柔软，但她的身上寒气也不免传到何妘那里，离近了，何妘看见她发红的鼻尖，“那位令主呢？”
“天太冷了，我叫他先回去了。”
何妘并没有起身，孙皎却忍不住凑近她，几乎是半压在她身上，何妘也不在意，一身温润清盈的气息平和的迁就她。
孙皎爱极了她这永远不疾不徐的气度，一个人在寒风中处理公务的凄苦怨气烟消云散，那几分活泼气就显现出来，不用何妘问，便兀自开口。
“我这边已经把可用的消息整理出来，你带着去找殿下，我在这边还需些时候来收尾。”
“好，你也莫要为难自己的身体，若非必要，交由下面人处理，”何妘用空闲的那只手揉揉她的耳尖，道，“这个时候怎么这么乖巧？在屋里等着也无妨吧。”
“你也知道我的性子，我本连动手也是没有打算的--只是总不好让小令主一个人忙碌。”孙皎松开她，直起身长叹，“这可好，不比在家清闲多少，还吃了不少西北风。”
“你倒是难得怜香惜玉。”何妘笑道，孙皎摆摆手，又凑到何妘耳边小声抱怨，“小令主看着端庄克制，实则活泼灵动，故意看我笑话呢。”
她把事情简单讲了，何妘认真听罢，若有所思：“他倒是比他兄长有趣。”
“咦？”孙皎一挑眉，搭着何妘的肩，几分兴致上来，俯身对上好友那双舒浅水眸，那双眼睛弯了弯，盈盈荡开些缱绻情思，她更是好奇，“你与林令主相熟？”
“见过几次，”何妘并不局促，态度模棱两可，“也算有几分了解。”
哦？”孙皎不置可否，她只是一时兴起，并不追问，见好友如此讲也便起身，将那堆文书挑挑拣拣，翻出一本打开扫了几眼，递给何妘，“你看看，我对上折子的流程不熟，怕言辞失当。”
不出所料，这份文书会由太女或其她御史整理后一并递交，孙皎这份只能做个参考，不过何妘并不点出，反而接过文书认真看起来。
孙皎也累了，招了个人将剩下琐碎的事交代下去，撑着下巴坐在对面看着，但过了会儿就冷得受不住，又放下手。
她把脸尽量埋进颈间厚厚的绒毛，手也忍不住往披风里缩，一时有些怀念何妘身上的温暖，忍不住没话找话。
“我听说李霏云几个最近也不好过——她给我递了道歉的书信，我收下了。”
她的声音有些闷，何妘分出几分心思去看，见状莞尔，对她的话也耐心回答：“霏云娘这次吃了大教训，我听说她那双腿恐怕要落下些病根。”
“嗯？”孙皎惊讶地抬起头，“殿下不是下了雪就放行了，怎会落下病根？”
她虽然是有些恼火李霏云的算计，却也没太在意，收了信便也便消气，只当这件事过去，毕竟这件事也是她主动要做的，李霏云顶多算个“妖言惑众”。
“李侍卿等时辰到了才派人来接的，”何妘也收到了信，不过她直接让人处理了，并没有看的意思。
但她并不打算与孙皎说这些小事，只是满足她的好奇心，“再则，回去后，李侍卿又把人送祠堂接着跪，并未及时医治。”
“嘶--这娘好狠的心！”孙皎吸气，不仅不及时接回来，接回来还不给治，不给治还接着跪，这是要李莞的小命啊，怪到她写的信下笔虚浮，她当这姐妹心虚呢。
“妘儿，你娘没有罚你吧？”孙皎复而忍不住担心起何妘，左看右看，好友还是如往日般端庄美丽，何妘知道她关心则乱，接受了这份炙热的挂念，无奈回答，“母亲只罚了我抄书。”
“那就行，”孙皎又埋回了白绒间，百无聊赖，“你说宋幼雨没事吧？回去两天音讯全无，宋府尹严厉，不会把她打得奄奄一息，无力出门......”
孙皎想到宋府尹动不动就扬言要打断宋幼雨腿的作风，一时觉得可能性极大，叹了口气。
“那丫头脑子比我还不好使，成天被人当傻子哄，李霏云说什么就信什么，可惜了那张好脸。”
何妘听得奇怪，宋幼雨一张绵软乖巧的脸，看着比她的年纪小了不少，实在谈不上美人。
若是男子，倒还说得过去，也算娇憨可爱，可她是个顶门立户的女儿，凭何一副软弱可欺的模样？
只是脸就罢了，性子也如出一辙的好欺负，随波逐流，被带着不走正路，宋府尹一世清名，对这个女儿却难得束手无策。
“我觉得她的脸和性子都很讨喜，看着很可爱，但好像胆小过分，不敢凑近我半分。”
孙皎知道自己这个看法有些与众不同，知她不解，如此解释了句，何妘很快明悟，摇了摇头，“她性子太软，头脑也简单，看不懂你的意思。”
孙皎平日里那几分肆意妄为的纨绔模样还是很唬人的，宋幼雨见她多看了几眼自己，怕都要吓得战战兢兢，更何况孙皎还格外喜欢她，难怪和李霏云越走越近了。
“你若是喜欢，日后纳个脾性相仿的小侍。”
何妘云淡风轻的，孙皎便顺着她的话想了想，日后自己后院里有个小侍，性子软绵绵，脑子不清楚，经常惹是生非，不仅给她找麻烦，还避她如蛇蝎，那份喜欢褪去，只余一阵恶寒。
“罢了，我突然没那么感兴趣了。”
她满脸抗拒，何妘摇头轻笑，知道她是误会了自己的意思，纳小侍自然是乖巧听话的，不过她也没有过多妨碍自己还对情事憧懂的好友，合上文书。
“我看过了，并无不妥。
“那就好，”孙皎起身，脸上带上几分笑，“你去交给殿下吧。”
“好”何妘点头，收好文书起身，理了理裙摆，“殿下在何处？”
“好像去接钱老太傅了，”孙皎这才想起来，点了点脸颊，沉吟，“我让人备车，你去把东西呈递给太女，也是一样的。”
*
今日的事动静不小，为了明日早朝不出变故，诸事必须快、准、狠，铁证如山才不会师出无名，朝臣自然也无话可说，如此后续才能安心处置。
萧昕细细忖度着各项安排是否妥当，去了御书房，随侍并不通传便迎她进去，顺便告诉她六皇女也在。
二皇女萧澜生父早逝，寄养在姜贵君名下，与六皇女萧冉也算得上同父姊妹，而萧冉和萧楠年纪相仿，难免交际多些。
两个小姑娘从小闹了不少幺蛾子，贵君和风后很少插手，母皇也不干预，原先姥二在时好歹有个分担的，等姥二去了边关，她这个嫡姐可算成了两位小殿下纠缠的对象，近几年才好了些。
前些日子萧楠的事让向来行事散漫的萧冉忙地团团转，她去找这孩子的时候，小姑娘的怨念差点淹死她。
进了门，果然看到萧冉就坐在她的位子上打着瞌睡，母皇没有管她的意思，专心提笔批改奏折。
“参见母皇”
“人带回来了？”
萧御停下笔，萧昕点头，她便起身往屏风后走去，萧昕紧随其后，两人面对面坐在设几的软踏上，下人小心奉上茶点，萧御摆摆手，众人行礼退下，只留下母女二人。
“母皇”萧昕率先开口，皇帝陛下则随意拨弄着杯盏，凤眸淡淡，“不急，先喝口茶。”
“是”
萧昕听命，依言尽量心平气和地喝了口茶，将心中的杂念压了压，耐心等母皇主动发问，不再急于开口。
萧昕没有看她，视线所及之处，馥郁的香烟从紫金炉晃晃悠悠的飘起散开，耳边萧昕凌乱的心跳渐渐平缓下来，她收回目光，转了转拇指的玄色扳指。
“西北那边，”没有问今天的事，萧御反倒突然提起了其它，萧昕闻言提起了心，近几年西北一直不太安宁，姥二为此也很少回来，年前她们又出兵侵扰边关劫掠百姓，这次动静大了些，姥三也跑了趟。
“又议和？”不过她也收到了她们被打退的消息，只是当时烧了己方的粮草，怕出乱子，也早知道对方抢完一波就议和的作风，姥三主动说要走一趟。
虽说这也成了双方的“默契”，但萧昕到底看不上这些蛮妇的作风，语气相当不虞。
“哪次不是这样，早该习惯了。”
萧御倒是反应平平，凤眸没什么起伏，意味不明地轻嘲。
“母皇，蛮族之人劣性难消，我看不如给她们个深刻的教训，让她们好好清醒清醒。”萧昕神色冷了下来，但很快这分隐忍的戾气就被萧御伸手打断，萧御当然知道她的意思，也理解这份少女意气，却略微摇头，“太女，想清楚了再说话。”
肩膀上的力道不轻不重，萧御微微倾身，一双凤眸直直对着她，眸色幽深沉静，锐利的眉眼半敛，却挡不住那难言的压迫感。
萧御的声音很平静，没什么波澜，更没有动怒的意思，只像句可有可无的提醒，母女俩人对视半晌，见女儿冷静下来，她也便收回手：“现在说说你怎么看吧。”
“……女儿想，她们怕是得到一个了不得的军师。”
萧昕闭了闭眼，吐出一口浊气，压下心中那几分隐约的无奈，母皇不是贪图安逸的人，朝中也并非没有英勇善战的好女儿，只是……
她注意到匈奴最近几年的作风，偷袭完就跑，少有屠村屠城的暴行，劫掠也是以粮食财物居多，并不像曾经惨无人道到非出兵不可的地步。
再加上她们太识趣，每次没等大昭整顿大军就主动派人议和，再送上个和亲的“质子”，这下大昭不仅原谅她们，还会送上丰厚的“恩赐”，开始时朝臣中自矜大昭威仪的人不在少数，后来才后知后觉感到憋闷，却又无处宣泄。
“单单是这几年递来的文书，就比曾经得体太多，更不要提那些千回百转的试探，”萧昕垂眸，“再则，我不信她们次次都巧合能恰到好处地全身而退。”
这个“退”，既指边关，也指在大昭彻底恼怒前退兵议和，送来些不值钱的毛皮劣马，和个“皇子”当质子。
她们的皇子可太不值钱了，不说年年送，隔几年就来一个，而且不过是些不知身份的男子，刚开始大家还慎重对待，见越来越多，又是“和亲”的名头，便也随意安排了。
“我们大昭如同羔羊，任她们肆意蹂躏宰割，就算大昭地大物博，不过九牛一毛，也实在可恨。”
萧昕满脸厌恶，只是想着，就满心火气。
“羔羊？这可不是大昭……且看着吧，好戏在后头，”萧御这次没有打断她，反倒意味深长开口，没等萧昕深思，她神色又敛了敛，淡淡道，“他们又送了人。”
送人太寻常，萧昕并不以为意，萧御悠悠补充：“是对龙凤姐弟，也确是她们的皇家血脉。”
萧昕才正色：“竟然是皇室？还有个皇女……”
萧昕有些看不明白，萧御任她纠结，喝了口茶。
“不是值得费心的事，来了就知道了，不过是提前告诉你一声，让你有个准备。”
“好了，现在说说白日的事。”
萧御放下杯子，看向萧昕，一副洗耳恭听的郑重模样。
萧昕：......
说真的，有时候她觉得母皇像是故意寻她开心。
其实萧昕也知道，女皇知道的未必比她少，不过母女二人还是心照不宣的谈论一番，对于萧昕的僭越，萧御只是不痛不痒点了句太女还是有些浮躁，而对于萧禧的遭遇，也只是点了点头，表示知晓。
比起这些小事，她倒是更想看看太女如何应对朝臣，如何在严家母女落马后将她们和其牵扯势力处理妥当。
以及，太女到底清楚不清楚严家到底牵扯到了什么呢？
查封一事，是为私情，还是预谋已久，可大有讲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