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欢盯了好一会，看他好像动了动要醒来的样子，就赶忙重新捡了筷子小口小口地吃起了已经半冷的饭菜。
有人一直看着，程行瑜早就清醒了，被这样直勾勾地打量他莫名有些不好意思，持续了一段时间他觉得很难再装下去，就假意醒来，：“怎么还在吃？我再去给你弄些新的？”
明欢顺势放了筷子：“差不多了，我们还是继续刚才，我还有几处不明白。”
两人就这样坐到了天色全黑。
明欢也有些累了，她稍稍舒展了下身子，催促程行瑜：“你去歇息吧，我已差不多明白了，再有疑难，明天问你也不迟。”
程行瑜倦意上身他点点头，叮嘱她也早些休息就回房了。
明欢虽累，但精神还好，她走到窗边开了窗，晚上的风还是有些凉，她打了个小小的战栗，更清醒了。
这时她听到隔壁梁元春的房门轻轻响了，她想去问问今天的进展，但又怕扰了梁元春的休息，正想着隔壁又传了响声，是梁元春出来找她：“你歇下了吗？”
明欢开了房门，看到梁元春红着脸，打趣她：“这是好事将近了吧？”
梁元春脸色更红：“我回去了。”
“别别，快进来。”明欢笑着把她拉进屋中，把她按在椅子上为她斟了茶水：“你说，我保证不打断。”
梁元春坐下来一时间反而不知该从哪里说起。
“你们今日去了哪里？”还是明欢开了头。
“我们……就是在附近……”今日周珉生来寻她说那边开了个新酒楼，感觉是她喜欢的菜色，就想邀约她一起。
因着明欢前天说的话，她隐隐约约猜到了周珉生想说什么，她有些慌乱说要跟明欢一起，她们二人口味相近，也定会喜欢。
周珉生却说明欢还未醒，梁元春本是不信，明欢是个极其自律的人，程行瑜适时出现证实了周珉生的说法，说况且今日还要给明欢修习那本晦涩心法，怕是不得空。
就这样半推半就，她跟着周珉生去了那家酒楼。
菜还没上齐，周珉生已灌了几杯酒，也不知是紧张还是酒意上头，他红着脸支支吾吾表明了心迹。
纵使梁元春已有了心理准备，但她还是措手不及。看她沉默不语，周珉生索性将从见她的那一刻起每一次相遇的心动都讲给了她听。
说不感动是假的，她也第一次将自己过去的经历详细讲给了别人，包括薛俊的事，这是她最大的心结。
“没想到，他听完只说恨不能早些遇到我，让我遭受这许多搓磨。”梁元春说起白天的话时带了微微的哽咽。
她母亲早逝，父亲不过把她当作联姻的棋子，从未有人对她只有心疼，哪怕是当初的薛俊，甜言蜜语里皆是利用，骗她从家里取了不知几何财物，最后甚至偷了家里不传密法。
看她仍是犹豫，周珉生对她许诺，只要知道她也有意，哪怕现在不能接受他，他会等她。
梁元春早已不是几年前那个懵懂的闺阁女子，这几个月来，周珉生的赤诚与仗义她看在眼里，她相信他的真诚。
哪怕这次看错又如何，明欢说的没错，何必妄自菲薄。她有勇气再重新站起来一次。
梁元春看着明欢，诚恳道：“这么晚来，就是想谢谢你，无论结局如何，谢谢你，从前救我于水火，如今又鼓励我开启新生。”
明欢从没想过自己还有如此能量，就如她所说，除了做槐荫阁的刀，她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用处。
听到梁元春的话，她也微微湿了眼角：“我还要谢谢你呢，没想到除了死我还能赋生。”
两人泪汪汪地看着彼此，不约而同又一起笑起来。
“真是狼狈，但我很开心。真的很开心。”梁元春握住明欢的手。“你一定要好起来。”
“会的。不然如何看着你们成亲生子。”明欢点头：“你放心。”
梁元春听了这话还是不好意思，但没有否认，看来他们两人真的是好日子将近了。
话头又转回了明欢身上：“你今天可是不舒服？快晌午了他们说你还没有醒。”
明欢摇了摇头：“早上比试了几下，觉着太累了就想睡个回笼觉。”
“我看程公子每日与你晨练，想来日日早起确实辛苦。”梁元春看了看明欢，瞧她没有什么反应又接道：“珉生说程公子……”
明欢打断了她，笑道：“前一日还周大夫，今日就珉生了？”
梁元春害羞地笑了笑：“他说改变先从称呼做起，他一直唤我元春，我也需对等叫他的名字。”
明欢促狭地拍了拍梁元春的手臂：“梁姑娘的幸福都要溢出来啦。”
梁元春想再接上方才的话头，却听明欢道：“不早了，你今天定是也累坏了，回去歇着吧，明天周大夫肯定一早便要来。”
梁元春这次却有些执着：“珉生说程公子平日里最是厌恶比招式，而且他自从……也极少再用月照。”
明欢叹了口气，这就是回馈吗？来的竟是如此之快。“我知道，我知道你想说的，程行瑜待我特殊对不对？”
梁元春不想她这么干脆就承认了，一时怔住。
“你不知道的是，他第一次见我是起了杀心的。”她想起了笼在晨雾中和白日里支颐浅睡的程行瑜，同一日，却让人时而感觉遥远时而又有些亲近。
“第一次见他，他说再不走他便杀了我。第二次，他知道我的每一个打算，知道我杀不了他，跟我周旋了半日看着我去回去赴死。”
她那日从他脱口而出的“你没死”，就知道了他肯定全然了解自己完不成任务必然会丧命，但他还是如普通朋友还会再次相见般地跟她告了别。
“即便后来收留我，为我治伤，多半也参杂了我帮他打听了心法和银针的的感谢。但要说更不同……”
明欢仔细想了想：“每每我感觉或许真的不同时，他又会极其冷漠地推开我，所以我一概当作了我的错觉。”
梁元春能理解她所说的冷漠。
“他于我，就犹如镜花水月。”明欢笑了笑：“我们本就是错误的陌路相逢，彼此互助之后也许又要重归于陌路。”
“……”如此摊开了讲，反而让梁元春无法再说什么。周珉生之前告诉她，要尽可能拉起明欢求生的意念，她以为程行瑜可以办到。
送走了梁元春，明欢重新站在了窗边。又是月圆夜，方才的话引得她又想起了头一次见程行瑜，他比这月光还要冷。
后来再次相见，虽然相谈甚欢，但明欢知道，那不过是逢场作戏。
再相遇，明欢也完全是求自保。
那么到底，是什么时候她的心有了缝隙，让他挤了进来呢？又是什么时候，让她发觉了自己的心意，开始为了他人忽近忽远的态度而感到患得患失呢？
忘记了，伤得太重，让她太痛，以至于她失去了防备。
留鹤告诉过她，情之所起，往往都是无从查起。她们这些人，见过了太多彼此伤害，若不想被伤，需尽早离得远些。
还来得及吗？明欢在窗下捂住了脸，还来得及吗？
有人一直看着，程行瑜早就清醒了，被这样直勾勾地打量他莫名有些不好意思，持续了一段时间他觉得很难再装下去，就假意醒来，：“怎么还在吃？我再去给你弄些新的？”
明欢顺势放了筷子：“差不多了，我们还是继续刚才，我还有几处不明白。”
两人就这样坐到了天色全黑。
明欢也有些累了，她稍稍舒展了下身子，催促程行瑜：“你去歇息吧，我已差不多明白了，再有疑难，明天问你也不迟。”
程行瑜倦意上身他点点头，叮嘱她也早些休息就回房了。
明欢虽累，但精神还好，她走到窗边开了窗，晚上的风还是有些凉，她打了个小小的战栗，更清醒了。
这时她听到隔壁梁元春的房门轻轻响了，她想去问问今天的进展，但又怕扰了梁元春的休息，正想着隔壁又传了响声，是梁元春出来找她：“你歇下了吗？”
明欢开了房门，看到梁元春红着脸，打趣她：“这是好事将近了吧？”
梁元春脸色更红：“我回去了。”
“别别，快进来。”明欢笑着把她拉进屋中，把她按在椅子上为她斟了茶水：“你说，我保证不打断。”
梁元春坐下来一时间反而不知该从哪里说起。
“你们今日去了哪里？”还是明欢开了头。
“我们……就是在附近……”今日周珉生来寻她说那边开了个新酒楼，感觉是她喜欢的菜色，就想邀约她一起。
因着明欢前天说的话，她隐隐约约猜到了周珉生想说什么，她有些慌乱说要跟明欢一起，她们二人口味相近，也定会喜欢。
周珉生却说明欢还未醒，梁元春本是不信，明欢是个极其自律的人，程行瑜适时出现证实了周珉生的说法，说况且今日还要给明欢修习那本晦涩心法，怕是不得空。
就这样半推半就，她跟着周珉生去了那家酒楼。
菜还没上齐，周珉生已灌了几杯酒，也不知是紧张还是酒意上头，他红着脸支支吾吾表明了心迹。
纵使梁元春已有了心理准备，但她还是措手不及。看她沉默不语，周珉生索性将从见她的那一刻起每一次相遇的心动都讲给了她听。
说不感动是假的，她也第一次将自己过去的经历详细讲给了别人，包括薛俊的事，这是她最大的心结。
“没想到，他听完只说恨不能早些遇到我，让我遭受这许多搓磨。”梁元春说起白天的话时带了微微的哽咽。
她母亲早逝，父亲不过把她当作联姻的棋子，从未有人对她只有心疼，哪怕是当初的薛俊，甜言蜜语里皆是利用，骗她从家里取了不知几何财物，最后甚至偷了家里不传密法。
看她仍是犹豫，周珉生对她许诺，只要知道她也有意，哪怕现在不能接受他，他会等她。
梁元春早已不是几年前那个懵懂的闺阁女子，这几个月来，周珉生的赤诚与仗义她看在眼里，她相信他的真诚。
哪怕这次看错又如何，明欢说的没错，何必妄自菲薄。她有勇气再重新站起来一次。
梁元春看着明欢，诚恳道：“这么晚来，就是想谢谢你，无论结局如何，谢谢你，从前救我于水火，如今又鼓励我开启新生。”
明欢从没想过自己还有如此能量，就如她所说，除了做槐荫阁的刀，她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用处。
听到梁元春的话，她也微微湿了眼角：“我还要谢谢你呢，没想到除了死我还能赋生。”
两人泪汪汪地看着彼此，不约而同又一起笑起来。
“真是狼狈，但我很开心。真的很开心。”梁元春握住明欢的手。“你一定要好起来。”
“会的。不然如何看着你们成亲生子。”明欢点头：“你放心。”
梁元春听了这话还是不好意思，但没有否认，看来他们两人真的是好日子将近了。
话头又转回了明欢身上：“你今天可是不舒服？快晌午了他们说你还没有醒。”
明欢摇了摇头：“早上比试了几下，觉着太累了就想睡个回笼觉。”
“我看程公子每日与你晨练，想来日日早起确实辛苦。”梁元春看了看明欢，瞧她没有什么反应又接道：“珉生说程公子……”
明欢打断了她，笑道：“前一日还周大夫，今日就珉生了？”
梁元春害羞地笑了笑：“他说改变先从称呼做起，他一直唤我元春，我也需对等叫他的名字。”
明欢促狭地拍了拍梁元春的手臂：“梁姑娘的幸福都要溢出来啦。”
梁元春想再接上方才的话头，却听明欢道：“不早了，你今天定是也累坏了，回去歇着吧，明天周大夫肯定一早便要来。”
梁元春这次却有些执着：“珉生说程公子平日里最是厌恶比招式，而且他自从……也极少再用月照。”
明欢叹了口气，这就是回馈吗？来的竟是如此之快。“我知道，我知道你想说的，程行瑜待我特殊对不对？”
梁元春不想她这么干脆就承认了，一时怔住。
“你不知道的是，他第一次见我是起了杀心的。”她想起了笼在晨雾中和白日里支颐浅睡的程行瑜，同一日，却让人时而感觉遥远时而又有些亲近。
“第一次见他，他说再不走他便杀了我。第二次，他知道我的每一个打算，知道我杀不了他，跟我周旋了半日看着我去回去赴死。”
她那日从他脱口而出的“你没死”，就知道了他肯定全然了解自己完不成任务必然会丧命，但他还是如普通朋友还会再次相见般地跟她告了别。
“即便后来收留我，为我治伤，多半也参杂了我帮他打听了心法和银针的的感谢。但要说更不同……”
明欢仔细想了想：“每每我感觉或许真的不同时，他又会极其冷漠地推开我，所以我一概当作了我的错觉。”
梁元春能理解她所说的冷漠。
“他于我，就犹如镜花水月。”明欢笑了笑：“我们本就是错误的陌路相逢，彼此互助之后也许又要重归于陌路。”
“……”如此摊开了讲，反而让梁元春无法再说什么。周珉生之前告诉她，要尽可能拉起明欢求生的意念，她以为程行瑜可以办到。
送走了梁元春，明欢重新站在了窗边。又是月圆夜，方才的话引得她又想起了头一次见程行瑜，他比这月光还要冷。
后来再次相见，虽然相谈甚欢，但明欢知道，那不过是逢场作戏。
再相遇，明欢也完全是求自保。
那么到底，是什么时候她的心有了缝隙，让他挤了进来呢？又是什么时候，让她发觉了自己的心意，开始为了他人忽近忽远的态度而感到患得患失呢？
忘记了，伤得太重，让她太痛，以至于她失去了防备。
留鹤告诉过她，情之所起，往往都是无从查起。她们这些人，见过了太多彼此伤害，若不想被伤，需尽早离得远些。
还来得及吗？明欢在窗下捂住了脸，还来得及吗？